陆丰刚，杨凡杰

(山东工商学院 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奇迹。越来越多的创业型家庭开始积累起可观的家庭财富。随着家庭资产规模的逐渐增加，创业者们在思考如何创造更大财富的同时，家庭的财富管理也是大势所趋。

财富管理是指综合考虑环境、风险、成本和收益等因素，对家庭物质和非物质财富进行合理配置与传承，实现财富增值和长久安全。财富配置是指根据投资需求将资金在不同资产类别之间进行分配，实现收益最大化。财富传承是指通过合理规划并利用财富传承工具，将家庭物质和非物质财富延续至后代。

本文运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8年家庭问卷数据研究创业型家庭财富管理特征与能力。分别从安全财富、增值财富、和谐财富和久远财富四个角度研究创业型家庭财富管理特征，通过设定二值变量“创业型家庭”研究创业对家庭财富管理能力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创业型家庭呈现间接融资比重高，直接融资比重低；房产比重高，金融资产比重低；家庭投资与社会投资兼顾；持有现金比重高，传承工具比重低等四个主要特征。在控制了户主年龄、性别、教育年限、婚姻状况、户口所在地、家庭收入和家庭规模等变量后发现，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有显著正向影响。

二、文献回顾

(一)财富管理

1.财富管理定义

从家庭角度，财富管理是家庭综合考虑家庭生命周期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利用金融机构、产品和信息等经济手段对家庭寿命时期的有形资产、无形资产和负债等进行管理，从而达到家庭预设的财富增值和传承目标[1-2]。就财富增值目标而言，财富管理是家庭投资者综合考虑国内外经济态势，根据自身家庭财富状况选择收益最大化的资产配置方式[3]。就财富传承目标而言，财富管理是代际、家族之间的财富保护和传承，可以借此改变创造-停滞-消逝这一财富宿命[4-5]。

从金融机构角度，财富管理是指金融机构根据客户委托，通过大数据方式收集各类相关信息，对其资产进行规划和投资，实现资产保值和增值的金融服务以及其他相关服务[6-7]。金融机构的目标对象是高净值客户，通过运用金融工具和服务对客户不同阶段财富及资产需求进行整体规划，在为客户进行财富风险规避的基础上，达到保值增值目的[8]。

2.财富管理工具

财富管理的两个主要目标是财富增值和财富传承，主要通过资产配置和财富传承工具来实现，前者在于多元化和收益性，后者在于安全和保障性。

资产配置是家庭在判断各类投资性产品潜在风险因素下，对资产进行多元化配置，在投资的收益性和波动性之间获得最优财富增值。资产配置的基础理论包括货币需求理论、均值方差资产选择理论、状态偏好资产选择理论和资本资产定价模型[9-13]。市场上主要有流动性和非流动性资产两种可交易的风险性资产。流动性资产对应如股票、债券等传统金融产品，非流动性资产对应房产等具有风险投资属性，但流动性受到限制或难以实现即时交易的资产[14]。家庭可选择的资产配置工具包括房产、租赁性设备、存款类产品、保险类产品、股票、基金、国债、信托产品、外汇产品以及实际为家庭拥有的期货、期权类产品[15-16]。

财富传承本质上是一个风险管理的系统工程，需要借助不同的工具和方法，克服财富传承过程中遇到的障碍，实现财富的顺利延续和传承。财富传承不仅指金钱、资产、家业的传承，还包括家庭的人力资源财富、精神财富、代际人口价值观以及家族文化等的传承[17-18]。财富传承的主要工具有保险、信托、遗嘱、委托、和家族基金等。其中，保险兼具财富增值和传承功能，其功能主要体现在人寿保险上，通过约定不同受益人顺序和保险金分配比例，指定受益人的法律权属，对财产进行身前传承，且不丧失控制权[19]。此外，商业健康保险还会提高家庭参与风险金融市场的概率，增加家庭风险金融资产配置比例，通过资产配置在积累财富的同时促进财富代际传承[20]。

(二)创业与家庭财富管理

1.财富管理对创业的影响

家庭财富禀赋和管理状况会影响创业行为和创业绩效。家庭拥有的现金、储蓄存款、股票、基金、政府债券、储蓄、房产、土地、家用设备、耐用消费品和其他贵重物品减去各种正式负债和非正式负债的家庭资产净值会提高家庭创业概率，且对农村家庭创业的影响高于城镇家庭[21-22]。主要原因在于，虽然城镇家庭也存在流动性约束问题，但城镇有相对完善的金融体系，创业家庭在自有财富之外还能够从正规渠道获得较为充足的金融资源用于创业[23-24]；农户家庭融资渠道较为单一，流动性约束更为严重，需要更多依赖自有财富进行创业[25-27]。由于房价的快速上涨，家庭房产价值已经占据了家庭财富很大比重，使得住房对创业的影响具有特殊性[28]。拥有完全产权住房的家庭在创业过程中更有可能从银行获得信贷和抵押贷款，还可以帮助受到正规金融信贷配给的家庭获得非正规金融借款，因此，拥有住房会提高家庭创业概率，提升家庭创业绩效[29-30]；住房净资产越高的家庭参与创业活动的概率越高[31]。不过，也有研究显示，房价上涨会抑制创业活动的发生[32]。

2.创业对家庭财富管理的影响

创业会影响家庭财富管理需求和管理能力。一方面，创业型家庭较非创业型家庭更容易受经济、社会风险性因素影响，这在提高家庭财富管理需求的同时[33]，使得家庭更倾向于合理规划家庭收入，主要依靠现有财务资源发展事业[34-35]。另一方面，创业者所具备的创新意识、进取意识、风险意识、学习能力、机会识别能力、风险承受能力和人际关系协调能力等企业家精神和“万事通”特质使得创业型家庭具有更远的财富视野和更强的财富管理能力[36-40]。创业型家庭更倾向于采用家族信托进行代际财富传承和公益捐赠，在既有资产配置上偏好风险性金融资产[41-43]。上述研究表明，一方面，创业与财富管理有着天然的契合性，创业实质上也是财富管理的一种方式，本质上都是追求财富增值和保值。另一方面，企业家精神、创业能力以及创业过程使得创业型家庭财富管理具有特质性。这些研究从理论与实证角度都对本文有极大启发，不过，既往研究存在如下三方面缺失：第一，缺乏对创业型家庭财富管理特征的研究。第二，目前关于财富管理的研究还主要停留在定性分析阶段，缺乏定量研究。第三，主要是基于生命周期理论和资产配置理论对财富管理进行研究，缺少对财富管理目标的研究。

三、创业型家庭财富管理特征

运用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分别从安全财富观、增值财富观、和谐财富观、久远财富观四个角度对创业型家庭的财富管理特征进行研究。在剔除无效样本后，微观有效样本数量为7329个，其中创业家庭样本为760个，非创业家庭样本数为6569个。

(一)安全财富观——间接融资比重高，直接融资比重低

安全财富是财富大厦的本源，创业型家庭在创造财富过程中，面临着多样化风险，确保财务安全和生活安全是创业型家庭得以永续的基础，注重风险规避是助力创业型家庭逃脱财富周期宿命论的有效手段。

1.财务安全

财富管理的目的是为了确保家庭在面临利率风险、名誉风险、政策风险、信用风险等过程中的财务安全，促进财富的良性循环。

由表1可知，创业型家庭各种借贷款要高于非创业型家庭。创业型家庭更倾向于银行贷款和亲友借款，而对于民间借贷无显著性影响。民间借贷主要指自然人之间、自然人与法人或其他组织之间，以及法人或其他组织相互之间，以货币或者其他有价证券为标的进行资金融通的行为。由于民间贷款的诱惑性大，欺骗性大，会引发一些类似于非法集资、诈骗等经济犯罪，存在许多系统性风险。对于创业型家庭来说，银行贷款利率相对较稳定，有法律支持；对于亲友借款，由于家族血缘关系的存在，可以较好的规避财务风险，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家庭财务安全。

2．生活安全

对于创业型家庭来说，生命健康风险是创业型家庭面临的最重要的生活风险。创业者经常面临压力巨大、缺乏运动、饮食不规律等导致的健康问题。本文用商业保险和医疗保健支出来衡量家庭生活安全状况。

通过表2可以发现，创业型家庭对于生活安全投资更大，对于健康的重视程度越来越强，健康意识正在由病后治疗转变为病前防御。对于创业型家庭来说同样要预防家庭变故的风险，比如由于家庭规模的扩大导致财产斗争，夫妻离婚造成财富分割等。

(二)增值财富观——住房投资比重高，金融资产比重低

家庭财富应该是一个保有和传承的过程，而不是静态守财的过程，以逃过财富的宿命圈，实现效益最大化和代际间的友好传承。本文将家庭财富分为金融资产和住房资产。

表1 借贷规模(万元)

表2 生活安全(元)

通过表3可以发现，财富总额中金融资产配置远小于非金融资产，住房投资占核心地位。创业型家庭金融资产、住房资产远超于非创业型家庭。经济飞速发展的过程中，住房价格居高不下造成其他资产的基础效应，除了家庭刚需性住房需求，投资房地产也成为增值财富的一项有效措施。

表4表明，创业型家庭现金及储蓄类金融资产占核心地位，由于其风险低、收益低、流动性强成为创业型家庭金融资产的主要构成，大大超过了其他金融资产占比。这一比例远远高于国际水平。美国家庭存款等货币基金仅占总资产的16.98%左右；标准普尔家庭资产象限图也显示，合理的储蓄资产应占比为30%左右。这说明，我国创业型家庭在增值和安全目标上更倾向于前者。

表3 家庭财富(万元)

表4 家庭金融资产(万元)

(三)和谐财富观——家庭投资与社会投资兼顾

1.家庭面

创业型家庭内部和外部的和谐，是家庭财富管理和财富传承的重要因素。就内部而言，家庭财富管理表象是对物质财富的管理，实际上更应关注对家庭成员的管理，避免出现不和谐的家庭纷争以及家庭成员的扭曲行为。这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为了维持家庭和谐而对家庭成员及其他相关人员进行的经济帮扶；第二，对家庭成员进行的教育投入。

通过表5可以发现，创业型家庭经济帮助支出平均水平为3 565.28元，高于社会平均水平的2 347.52元。这表明创业型家庭在获得经济收入的同时，更乐于给予身边人帮助。创业型家庭的教育支出为7 511.37元，是社会平均水平的1.57倍，是非创业型家庭的1.69倍。说明创业型家庭更重视教育投资。

表5 和谐财富投资(元)

2．社会面

创业的成功首先归因于个人和家庭的付出，但是，每个个体都离不开社会大环境，与社会的和谐关系也是创业成功的重要方面。创业型家庭在承担企业责任、家庭责任的同时，是否能积极承担起社会责任也是判断创业可持续性的重要标尺。本文用社会捐助来衡量和谐社会财富观。表5表明，创业型家庭的社会捐助高于非创业型家庭。创业型家庭的社会捐助是社会平均水平的2.86倍。这说明创业型家庭更重视社会投资，注重社会责任。

(四)久远财富观——持有现金比重高，传承工具比重低

家庭财富的创造和传承不是一代人的努力，每一代都应该是创造财富的一代，只有树立久远财富观，才可以逃过“富不过三代”的宿命。本文以是否持有股票、基金、国债、信托产品和外汇产品等可以传承的金融资产来衡量久远财富观。通过对样本进行统计，仅有9.61%的创业型家庭样持有这些90.39%的创业型家庭未持有这类产品。虽然创业型家庭金融产品持有水平略高于非创业型家庭，但整体持有水平较低。创业型家庭更愿意持有风险较小的现金储蓄。事实上，对于现金和储蓄型财富来说，未来会面临通货膨胀等问题，而通过财富传承工具的传承，可以很好的避免通胀风险，以及后代挥霍败家等问题。

四、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管理能力的影响

(一)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家庭财富，家庭财富具体包括现金、活期及定期存款、股票、债券、基金、住房、车辆等资产，不包括农用机械、耐用消费品等。实证研究中将创业型家庭财富分为金融资产和住房投资，其中金融资产用问卷中“您家现金及存款总额”和“金融产品总价”之和表示；住房投资则用“房子当前市价”和“其他房产市价”之和表示。

(二)主要解释变量

是否创业。将受访者对问卷问题“过去12个月，您家是否有家庭成员从事个体经营或开办私营企业？”的回答作为判定依据。回答“是”的样本作为创业样本，设定为1，回答“否”的样本作为非创业样本，设定为0。

(三)控制变量

本文的控制变量主要包括受访者的年龄、性别、受教育年限、婚姻状况、户口所在地、家庭规模、家庭汽车拥有情况。其中，将年龄控制在20—64岁之间，因为该年龄段个体具有较强的自我决策能力；受访者已婚设定为1，其他情况设定为0；户口所在地为城市设定为1，农村设定为0；家庭规模用家庭人口数量测度；拥有汽车设定为1，未拥有汽车设定为0。

(四)模型

本文采用最小二乘法研究创业行为-家庭财富的影响，回归模型设定如下：

lnY1=α+βxi+γV+ui，

(1)

lnY2=α+βxi+γV+ui，

(2)

lnY3=α+βxi+γV+ui。

(3)

其中，xi为解释变量，V为控制变量，ui为残差项。Y1为家庭财富，Y2为金融资产，Y3为住房投资。

同时本文采用Logit模型研究创业行为-家庭财富区间的影响，回归模型设定如下：

L(Y1)=α+βxi+γV+ui。

其中，xi为解释变量，V为控制变量，ui为残差项。Yi为家庭财富区间。

(五)描述性统计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6所示。全样本家庭平均财富为85.681万元，占比为10.37%的创业型家庭的平均财富为115.355万元，是非创业型家庭平均财富82.248万元的1.4倍。无论家庭是否创业，住房资产在家庭财富中都占比较高。

(六)实证结果

表6 变量描述性统计

1．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

本文首先研究了创业行为对家庭总财富的影响，随后讨论了创业行为对金融资产和住房投资的影响，并进行OLS回归，表7列出了回归结果。

从表7可以发现，创业行为与家庭财富呈正相关，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创业行为每增加1个百分点，家庭财富会提高0.447个百分点，表明创业行为是财富增值的可行途径。表7的分类回归结果显示，创业行为对金融资产和金融资产同样具有正向显著影响，创业行为每增加1个百分点，金融资产和住房资产会提高0.395和0.413个百分点。

从控制变量来看，户主年龄、受教育年限以及家庭规模等对家庭财富具有显著性影响，随着户主年龄、受教育年限的增长，获得更广泛的人际交往、更深刻的社会阅历，对于创业行为认识更为深刻，减少创业行为过程中的不利选择，增加家庭财富。家庭规模越大，家庭成员的人际关系网越大，越有利于家庭财富的增长。

表7 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回归结果

2．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区间的影响

本文同时将家庭财富的对数值按照财富排名划分为前1/3，1/3—2/3，后1/3三个财富区间，进行了创业行为对家庭所在财富区间的Logit回归，结果见表8。

3．稳健性检验

为确保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稳健性影响，本文使用分位数回归进行验证。设定0.2、0.4、0.6、0.8四个分为点，探讨创业行为在不同分位点下对创业型家庭财富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表9为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影响的分位数回归结果。可以发现，不论是在低分位点0.2还是高分位点0.8，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始终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这表明创业行为确实增加了家庭财富。

表8 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区间的影响回归结果

4．内生性处理：工具变量法

创业行为与家庭财富之间的联立性可能会产生内生性问题。一方面，家庭持有的金融、住房资产可以为创业提供强大的资金流，促进创业行为的发生；另一方面，创业行为的发生会对家庭财富产生正向的积极影响，因此，创业行为与家庭财富可能互为因果关系。为了克服这种潜在的内生性，本文通过工具变量法来处理内生性问题。选取问卷中智力水平与互联网使用(互联网作为信息渠道的重要性)作为创业行为的工具变量，选用两者作为工具变量进行回归的原因有：首先，创业型民营企业家、特别是取得巨大创业成功的民营企业家，是打破现有均衡的创新者，他们的创新行为与智力水平密切相关[44]；其次，在互联网时代，通过互联网的使用提高社会参与度、适应社会发展、扩大社交范围从而收集更多的投资信息，促进创业行为的发生[45]。通过表10可以看出，DWH检验的P值为0.000，在1%水平上拒绝了外生性假设，说明智力水平与互联网使用是内生变量。在一阶段估计中方程的F值为62.553，说明工具变量对创业行为具有较强的解释力，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因此，选取选用智力水平与互联网使用作为工具变量是合适的。结果显示创业行为在1%的显著水平下仍然正向影响家庭财富。

表9 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 分位数回归的稳健性检验

(七)异质性分析与机制分析

1．异质性分析

前文通过不同的回归方法发现创业行为会促进创业型家庭财富增长，但对于不同特征家庭，这种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本研究按照国家统计局做法，将样本家庭按所在地区不同，划分为东、中、西三个子样本，同时按照居住地不同划分为城镇和农村两个子样本进行异质性分析。表11为分区域回归，可以发现，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影响系数呈现出西部最高，中部次之，东部最低，中国东部地区发展水平较高、投资渠道宽泛、信息获取能力较强，对于家庭财富的积累与创造可以从多方面展开，由此，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较低。表12为分地区回归，该回归结果显示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存在明显的城乡差异。对于农村地区家庭财富具有较大影响，农业农村改革、乡村振兴战略等的大力发展，促进农村地区依托自身地区优势自主创业，使农村地区逐渐摆脱贫困，积累起一定家庭财富。而对于城镇地区，由于选择多样化，生产资料多样性使城镇地区居民具有较强选择性进行家庭财富积累，使得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小于农村地区。

表10 内生性处理：工具变量法

2．影响机制分析

上文通过回归分析发现创业行为对创业型家庭财富积累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但并未考虑创业行为能否通过中间传导机制进一步发挥这种正向作用。本文选用融资偏好效应和收入增长效应来进行影响机制分析，结果见表13。

(1)融资偏好效应。创业行为可以通过融资偏好选择提高融资能力扩大创业面从而促进家庭财富增长。本文选取正规融资与非正规融资作为衡量融资偏好效应的代理变量。用问卷中待偿银行贷款衡量正规融资，用问卷中亲友借款代偿额和代偿民间借贷总额衡量非正规融资。Panel A报告了创业行为对融资偏好的影响，创业行为的系数分别为0.818与0.735，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创业行为对融资偏好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由此可以推断通过不同融资偏好的选择提高融资能力是创业行为影响家庭财富的有效机制。

表11 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分区域回归

(2)收入增长效应。创业行为可以促进家庭收入增长从而达到积累家庭财富。选取问卷中过去12个月总收入的对数作为衡量收入增长效应的代理变量。Panel B显示创业行为可以显著提高家庭收入增长，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通过提高家庭收入可以帮助创业型家庭获得更多的财富积累和更高的财富水平。

表12 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分地区回归

五、结论

(一)研究结论

财富管理并非简单的程序化的管理过程，而是一个需要综合考量家庭各种因素，其中包括情感因素、风险因素、环境因素等的复杂工程。创业型家庭财富管理的核心是在建立财富管理目标基础上实现的财富积累和传承，不仅要有对物质财富的传承，更要有对精神财富的传承。

本文对CFPS(2018)创业型家庭的研究表明，创业对家庭财富具有正向影响，创业型家庭财富管理存在如下四个特征：间接融资比重高，直接融资比重低；房产比重高，金融资产比重低；家庭投资与社会投资兼顾；持有现金比重高，传承工具比重低。这说明创业型家庭的几方面特点。首先是融资需求巨大。创业需要极高的物质基础，创业者要比较不同方式的融资成本来选择成本较低的方式。但就我国目前融资市场看，融资途径有限，直接融资的缺失会使创业项目因融资难而难以付诸实践。其次是投资渠道单一。创业型家庭普遍将房产作为投资首选，一方面说明创业型家庭具有保守的投资心理倾向；另一方面，也说明我国目前其他投资渠道，诸如股市等亟需规范。第三，创业型家庭注重承担社会责任。随着家庭财富的不断积累，创业型家庭更懂得对家庭和社会以回报，更加倾向于承担社会责任。第四，财富传承在我国刚刚起步。创业型家庭大多还停留在创一代，财富传承意识和知识较为薄弱。

表13 创业行为对家庭财富的影响机制分析：风险偏好与收入增长

(二)政策含义

针对上述问题，政府可以从法律规制层面助推融资市场和扩大融资渠道，由于我国金融市场起步较晚，许多创业行为受制于融资约束，因此，需要对机会型创业提供强有力的政策扶持、基金支持，贷款、融资便利，促进创业行为的发生和家庭财富的积累。规范各金融市场，拓宽投资渠道，明确不同时期的不同目标，促进金融监管机制的完善，助推金融市场、网络科技的发展，降低金融门槛，丰富金融配比，为家庭提供快捷购买产品渠道，通过培训职业投资顾问，设计满足家庭个性化需要的金融规划，提高财富安全。通过财商教育和公益宣传推动普及现代财富管理观念和知识，从长远角度构建家庭财富的战略构思和顶层设计，培养正确的财富观，通过有效的家庭财富管理不断削弱财富的负能量，弘扬财富的正能量，帮助创业型家庭进一步提升财富管理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