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婕

（湖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0）

进入21世纪以来，从信息化、数字化到媒介融合、万物互联，媒介的变迁与发展成为社会进步的显著表现和重要发展趋势，媒介技术的革新以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影响着社会生活也推动了各门类艺术的传播与交融，使得人类社会视觉审美向多元化迈进。舞蹈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艺术门类之一，是以肢体为主要媒介，利用肢体在空间中的舞动来表达情感，与观众进行对话、交流的视觉艺术。当舞蹈借助科技进步、媒介元素的革新和现代社会环境的变化来解构、重构舞蹈艺术的呈现模式时，打破了固有的观赏方式，也为社会带来了新的价值整合。中国的舞蹈类电视节目从1999年开播的《舞蹈世界》伊始，至今已走过20余年的路程，经过舞蹈人和电视人不断的努力，突破原有圈层的壁垒，将舞蹈这门“高精尖”小众艺术一次次传播到大众生活中去，为社会带来了不同的艺术享受与视觉体验。如，2019年由湖南卫视打造的顶级舞者竞技节目《舞蹈风暴》运用了全新的影像技术，融合了不同媒介元素使科技与舞蹈融为一体，产生新的视觉传播模式，一经推出便横扫全国同时段播出的综艺节目，在社会上刮起一股舞蹈旋风。这种全新的制作模式是艺术研究中新的视觉现象，对传统舞蹈艺术在创作方式、认知构建、传播路径上产生了重大影响。笔者试图将《舞蹈风暴》节目置于“媒介融合”的广义背景下，分析舞蹈艺术在不同媒介之间相互融合与流动、相互合作与共生的创新视觉特点，以及在跨媒介影视传播下产生的局限与不足，为我国舞蹈艺术事业进一步发展提供思考方向。

1.传播视角下的舞蹈艺术及其媒介呈现

1.1 舞蹈艺术传播活动的发生过程

艺术作品不是浑然天成的，而是一种人工产品。艺术家通过从自然中获得的灵感，运用不同的艺术媒介与物质材料的融合，将内心的构思和创想放置到实体的介质中，经过特殊的编码后表征性地创作出一种有意味的感性审美文本[1]，来传递艺术家对世界、自然、生命的感思。因此，艺术品是艺术家和受众之间的沟通桥梁，艺术本质上就是一种传播现象。对艺术传播活动而言，要构成其传播关系的发生也需要满足于“生产、呈现、传递、接收”四个要素。其中，在“传递”环节是艺术品媒介呈现的核心也是艺术从业者的研究重点。如，绘画作品的诞生，是画家对客观事物或某一自然物体产生的欣赏使内心催生出想把自己的艺术发现经由画笔、颜料、画纸等媒介转化为实体供人观赏的过程。其最终的媒介呈现则是一种色彩融合的、静态的、实质的。而舞蹈艺术则是单一肢体、动态的、虚实相间的“表演性媒质”。舞蹈艺术的传播活动同样由四个环节构成，与“绘画艺术”不同的是，在某种意义上舞蹈艺术的传播活动中有两位传播者。编导（传者）选择了某一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或神话人物进行编创后呈现其内心的所思所想（讯息），但其呈现方式不是通过自身的肢体传达讯息，而是通过舞者（传者）的肢体（媒介）来传递编导的想法给予观众（接收者）。如图1。传播、交流是舞蹈艺术的社会功能和本质，只有在传播活动中才能证明它是客观存在的实体介质。[2]

图1

1.2 媒介变迁改变舞蹈艺术的媒介呈现

媒介属性的更新与迭代改变着舞蹈艺术的媒介呈现。从舞蹈艺术发展上看其媒介呈现具有三个不同阶段的发展特征。其一，在人类传播的早期，舞蹈动作与信息被刻制在彩陶、岩石、壁画、砖雕等实体介质上，产生舞图、舞谱等文献资料。[3]因文字、图画及等元素难以再现舞蹈艺术的韵律和动态，而又受其传播范围限制，导致人类传播的早期阶段舞蹈艺术的保存难以实现；其二，电子传播时代，影像技术的出现为舞蹈艺术从最初的“昙花一现”到“永存不朽”提供了坚实的支撑。如1894年美国出品的《安娜贝拉的蝴蝶舞》无声短片借助电影特效、镜头切换，实现舞蹈与影像技术的简单结合[4]，开启了肢体不在场的观影体验；其三，数字化时代，从根本上改变了舞蹈艺术的编创、传播、呈现。如美国的默斯·堪宁汉、玛莎·格莱姆等先锋现代舞大师开始使用计算机编程、图像处理器等高新技术实现初步的舞台调度和肢体构图。[5]三种不同时期媒介形态的变革影响着舞蹈艺术的媒介呈现与表达方式。

如今，智媒时代的到来，新媒介、新装置、新技术、新的传播渠道出现，传统艺术在元素搜集中已出现融合状态，创作者会根据自己创作目的需求，运用除本体介质外的各类型元素放置于作品中。在传播方式上，利用互联网、新媒体、大屏小屏多元立体进行传播。融合、兼容、汇聚的艺术形式已经破土而出，成为新时期艺术创作者的走向。

2.媒介融合趋势下舞蹈艺术跨媒介传播的机遇与可能

“跨媒介传播”是艺术创作中的普遍现象，它是跨越不同媒介元素进行传播的一种方式，让不同介质之间产生关系，实现新的艺术景象。[6]在当今万物皆媒、媒介融合的时代背景下，舞蹈艺术迎来了许多跨媒介传播的机遇与可能。

2.1 政策扶持：推动艺术行业多元发展

纵观艺术的发展历程，每一种艺术形态的出现都受当时所处的社会环境影响，政策的扶持则是推动行业发展的关键因素。国家为推进舞蹈艺术的发展，相继出台了“国家艺术基金”来支持、保护剧目创作；全国舞蹈“荷花杯”“培青计划”“中国顶尖舞者成长计划”及各省市区舞蹈比赛来挖掘优秀人才为舞蹈业注入新能量 ；以“首钢园环境舞蹈展演”“大理舞蹈季”等项目来构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艺术景象。从国家总体政策上看，2017年6月，文化部印发《文化部“十三五”时期艺术创作规划》，我国艺术事业开始从观念、内容、形式上进行融合，并尝试艺术、技术要素的跨界发展。2021年4月，文化和旅游部印发《“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强化了艺术与科学的结合，加大数字技术在各艺术门类中的应用。从最初传媒行业的融合政策到艺术行业与不同工种的融合政策有力地激发了舞蹈艺术与不同产业之间的合作，引领其跨媒介传播的浪潮，为舞蹈艺术与现代技术的融合提供了坚实的发展基础。

2.2 技术进步：为舞蹈艺术提供跨界可能

伴随着第三次（信息技术）革命、第四次（媒介融合、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革命，舞蹈艺术内部催生出了新媒体舞蹈、电视舞蹈、舞蹈影像等多种表现形式。如“舞蹈影像”正是通过摄影术来研究和展示人的肢体，通过镜头的跨媒介方式来分析和重构舞蹈动作，表达审美意蕴。这种运用科学技术产生的跨媒介表达形式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舞蹈的生产、传播、呈现的固有模式，极大地丰富与拓展了舞蹈作品的传播形态，为艺术创作者的理念实现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让时间与空间不再成为人们欣赏舞蹈艺术的阻碍。从外部视角看，技术的发展打破了舞蹈艺术固有的“剧场式”传播；从内部视角看，技术改变了原有的创作方式，编导可以运用多种手段为舞蹈注入灵魂，通过肢体外的介质来表达其精神内涵。可见，科学技术的进步是舞蹈艺术跨媒介传播的基本条件与核心力量。

2.3 行业竞争：打破艺术创作的舒适区

随着科学技术、市场经济、人口数量不断的扩增，众多的社会问题浮出水面。如行业内部产生的激烈竞争，使从业人员迈出改革步伐，打破不同行业的界线壁垒，将不同工种进行质的融合，为市场带来全新的社会价值整合。从传媒业看，全球范围内传媒行业迅猛发展，业内为了获取更多份额和价值不断进行生存空间上的压缩与资源的重组和整合，导致传统媒体、新媒体、传统媒体与新媒体之间产生三个层面的竞争源。[7]从舞蹈业中看，日渐兴起的社交软件逐渐影响和改变着舞蹈艺术。如2016年抖音上线后，无论人们是否专业都可以通过此平台传播原创舞蹈作品，这就使舞蹈艺术不得不做出改变，从顶端走向大众才能得以发展。如今，传统的、相对单一的艺术样式已经无法满足人们高质量的精神需求。正是行业内部的竞争促使不同媒介边界被打破，通过媒介融合的手段为舞蹈艺术跨媒介传播带来发展机遇，让舞蹈作品的内涵与传播渠道更为多元化。

2.4 人力资源：跨媒介表达的核心竞争力

人才是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因素，也是国家未来发展的希望。培养与整合跨领域、全能型人才是目前各行业的必然选择。如一档收视率高的舞蹈电视节目，作品需经过三个维度才能得以完美呈现。首先，舞蹈编导是作品的核心，他既要完成舞蹈本体的意象表达也要懂得一定的新媒体知识，具有精准的判断力和觉察力，是舞蹈艺术的大管家；其次，“声、光、电、装置”技术人员，他们用自身的专业知识对舞蹈作品做出修改与加工是舞蹈艺术中不可或缺的美化者；最后，是舞者的肢体呈现。可见，一个完整作品的呈现是需要不同领域的人才运用自身不同的背景、知识、创作手法融合后的产品。正是人力资源的融合，为舞蹈艺术带来了坚实的创新基础，使不同的“符码”转化为舞蹈元素让作品以新的现象呈现在受众眼前。

3.舞蹈艺术跨媒介影视传播的创新手法与媒介应用——以《舞蹈风暴》为例

在我国媒介融合、新媒体、大屏小屏、台网联动下，全国各地方电视台开始尝试制作跨媒介、多渠道传播的文娱类节目。由湖南卫视打造的综艺节目《舞蹈风暴》，成为了2019年最佳综艺节目之一，豆瓣点评高达9.2分，12期节目蝉联双网收视第一，从开播至收官热度不断攀升带来惊人的战绩。《舞蹈风暴》正是基于“媒介融合”的趋势下，进行多文本并置后诞生的。该节目既是媒介、科技要素的整合，也是舞蹈艺术视觉形象的新建构。

3.1 “风暴时刻”——技术对肢体的重构

综艺节目的核心内容除戏剧性、娱乐性、记录性外，最根本的则是节目的创新性。在某种程度上，一档节目的成败取决于其创新性以及节目主旋律的基调预设上是否能满足目前受众多元化的审美取向。挑战视觉冲击，带来新的潮流是我国目前文娱类电视节目的发展趋势。《舞蹈风暴》正是契合了如今“科技热”的浪潮，运用科技与艺术的融合为受众带来了新的视觉盛宴。该节目的核心亮点除在内容上有国内顶级舞者“神仙打架”的场面外，最具有创新性的则是“风暴时刻”环节，它是舞者晋级的重要评判之一，也是节目叙事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技术层面，它采用了128台高清摄影机对舞者进行360度动态环绕式拍摄，把舞者最精彩的舞姿进行“时空凝结”，要完成这样的定格画面，在技术层面上要满足一秒时间内闪过24帧图像，才能将画面连接成“视频”，出现不跳帧的情况。该技术由华为公司为其研发，首创立体可变轨迹，设备内置了六大场景和多种特效，是目前最新颖、呈现效果最佳的时空凝结设备[8]；在内容层面，“风暴时刻”中舞者出色的肢体语汇构成了其核心竞争力，使淹没在剧场与快速运转中的动作被无限放大，它需要舞者利用肌肉控制在时、空、力上的“三度空间”迅速爆发形成一个完美的舞姿，这对舞者的专业技术要求无比之高。

“风暴时刻”依托了虚拟现实技术所创建的“定格情景”，将虚拟与现实空间结合，利用技术手段将舞蹈作品中的内容进行解构，同时在现实影像中进行重构。[9]如，第一季“风暴冠军”胡沈员在演绎作品《儿时》，在“风暴时刻”中选择了一个倒立动作，这个动作通过技术定格的方式呈现出来，从微观层面上看只是作品中的一个元素，但从宏观层面上看，则是一种新含义的体现。技术解构了作品中某一个动作元素，将它剥离出来供人欣赏，但也重构了某一元素的意义。一方面，通过肢体与新技术的结合，建构了一种能被大众解码的具有一定审美水平的艺术信息；另一方面，舞蹈也通过跨媒介来传递作品的精神内涵，使得受众能全方位地立体感受肢体语言带来的哲学思想观。对舞者而言，这既是基本功的极致展现，也是作品内涵的具象化表达，能全方位地体现舞者的能力和思想精神。[10]因此，无论是强大的肢体动作还是惊人的细枝末节，都在“定格”的刻度上被赋予其更深厚的视觉美学意蕴。

3.2 “灯光置景”——光源对空间的塑造

舞蹈是一门综合性艺术，以肢体媒介为主要表达方式融合了音乐、服装、道具、舞美（灯光、多媒体）等不同的介质。其中，灯光作为舞蹈艺术中跨媒介的表达，它是由电磁能和色片通过电脑控制形成的一种光源[11]，是实现舞台表演中时间、空间的转换手法。灯光的存在不仅为作品营造了浓厚的美学意境，也深刻反映了编导的创作思想，为塑造人物形象提供了有力的支撑，是舞蹈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以往在无光效的舞台上观众与演员是处于同一个空间下，灯光的出现，通过光位、光区、光色等手段将观众与演员同在的空间切割为现实与虚拟两大空间，使两者的亲密感与距离感实现等量平衡。舞台形状与灯光位置两者是对等的关系，一旦舞台形状改变灯光则会位移。《舞蹈风暴》一改以往剧场正方形、闭环式的固定观影模式，创新制地采用“圆形舞台”来演绎，打造360度无死角观影。灯光位置也从原来的上方区域移动到舞台四周，此方法区隔了演员与观众的现实空间，也塑造了舞台的虚拟空间。“圆形舞台”对编导和舞者而言则需摒弃以往传统舞台的表演模式，在动作设计、舞台调度上需要顾及不同面向的观众，是一种创作思维、创作手段的挑战与革新。此创新的舞台设置消除了观众与舞者之间的距离感，长此以往便会产生视觉审美疲劳。但灯光的作用则巧妙地将两者的“空间”予以分割和结合。如，《舞蹈风暴》第二季舞者黎星在第9期节目中呈现的作品《行走在时间里的人》，从作品立意到灯光、道具的配合可谓是巧夺天工。首先，在作品立意上，他运用了“时间”概念为主题，讲述了一个追逐时间的旅人，透析了时间与人类关系的哲学思想；其次，在灯光的使用上，他穿梭在不同的光束之间进行舞动，通过光色的强弱、光位的换移赋予每一道光圈不同的意义，他的每一次舞动就像打开了一颗颗时间胶囊，在胶囊里尽情地舞动打开尘封的记忆，使得那些过往向受众迎光袭来。灯光是一种无法触摸到的“物体”，但却有再现客观景物的作用，其光感和色源的真实性可以使舞蹈的“虚拟性”上升至“意境美”，是创造空间的一个元素。[12]从表层指意看，它用光圈把演员与观众分离，令观众与演员各自存在于自身独立的空间中；从深层指意看，也把观众从现实空间带入到了演员的虚拟空间中，为演员与观众之间建构了一个沟通的桥梁。《舞蹈风暴》空旷的“圆形舞台”不同于传统舞台拥有那么多繁杂的舞美设置，它宛如一张白纸可以将不同媒介元素添加进去产生出奇妙的视觉效果。舞蹈是“拙于叙事，长于抒情”的艺术，它最不擅长的是用肢体描绘复杂的思想情感，灯光的出现则恰恰弥补了舞蹈艺术的这一弊端，为作品传播更复杂、更浓厚的思想做了补充。《舞蹈风暴》正是巧妙地利用了“灯光”这一跨媒介元素，使单调的“圆形舞台”和作品拥有更深刻的美学意蕴，也消除了受众对“圆形舞台”的审美疲劳，给其带来了新的视觉盛宴。

3.3 “大时空观”——舞蹈元素的多维融合

21世纪，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我们希望与各国共同努力的大方向。艺术作为人类精神文明的宝贵财富之一，肩负着传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担，实现用艺术的手段传播中国故事，满足人民文化需求和精神需求，推进我国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是文艺工作者努力的方向。“大时空观”诠释了古为今用、中西合璧的创作理念，在这一理念下众多经久不衰的舞蹈作品都是精巧地挖掘了人类千百年来沉淀的优秀文化精粹为创作基础，同时利用国内外不同的创作手法将其呈现出来。《舞蹈风暴》是一档汇聚了“中国古典舞、中国民族民间舞、芭蕾舞、现代舞、街舞、体育舞蹈”的综合性节目，它与《这，就是街舞！》等单一传播外国文化的舞蹈综艺节目不同，《舞蹈风暴》更注重对优秀传统文化的表达[13]，或是用外国舞蹈的表现形式来讲述中国故事，并通过电视荧屏呈现出不同文化的融合观念。如，第一季第二期节目中，由辽宁芭蕾舞团首席演员敖定雯、王占峰表演的《九儿》，该作品是以文学作品《红高粱》为创作题材，用西方芭蕾舞的表现形式讲述中国的传统故事。芭蕾舞来源于西方国家，在创作和表现形式上与中国古典舞有着较大的差别。《九儿》在中西合璧的理念上创作了全新的舞蹈形式，它通过中国红的服装、中国民乐为作品设定了中国基调，在舞蹈动作上增加了中国古典舞的元素，在光色选择上也使用了红、黄来营造氛围。多元化的表达使得它在《舞蹈风暴》的舞台上打破了人们对传统芭蕾舞的印象，为观众带来了一种极新的视觉景观。

从第一季到第二季的节目中不难发现编导和舞者对作品如何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以及人类生命观的巧思，并感受到如今艺术作品在“大时空观”下的古为今用、中西合璧的创作意识。《舞蹈风暴》不仅在跨媒介使用上对舞蹈本体产生了改变，使“肢体艺术”通过不同的媒介技术呈现出全新的面貌，也在跨思想传播上为中国文化做出了巨大贡献，为国内外优秀的舞者及理念搭建了一个广阔的平台。

4. 《舞蹈风暴》节目中舞蹈艺术跨媒介影视传播的局限与不足

《舞蹈风暴》节目实现了舞蹈艺术跨媒介表达，是“舞蹈类电视节目”中一部具有代表性的栏目。其制作手法与呈现特点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如今电视行业与舞蹈行业良好的发展趋势，但该节目在融合与创新的道路上仍有局限与不足。

其一，镜头切换频繁导致观众接受碎片化信息。一个完整的作品中，电视制作者经过“推拉摇移”镜头手法的运作，经常会切换到评委与观众的区域投放他们的面部表情。一方面，从受众角度出发，这会将电视机前观众的注意力从深度转向扁平化，隔断其欣赏舞蹈作品的感知力。另一方面，从作品角度出发，会分解舞蹈作品中的精神内涵，令舞蹈动作的精彩瞬间无法完美呈现。如果舞蹈人与电视人在艺术呈现理念上无法达成一致，就会对作品的深度和完整性造成损害。[14]

其二，节目时长的限制导致舞者过多地炫技。《舞蹈风暴》作品展示时长的设定上，表演的时间仅有2分钟，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用肢体语言抓住观众高质量的审美取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许多舞者在作品编排上大都以“炫技”为主，有许多高难度技巧在作品中，忽略了舞蹈内在美的表达，将观众置于一种观看杂技节目的尴尬境地。这就呼唤编导和舞者更理性和真实地展现舞蹈韵律原本的样态，产出更多契合人类精神需求和反映社会现实的好作品，避免为了博取受众的视觉刺激而掉入“炫技”的漩涡。

其三，竞技因素大于艺术表现。《舞蹈风暴》是一档综合舞种的竞技类节目，必然会有其赛程设置，也不可避免地将不同舞种放置在一起比拼。如节目中常有芭蕾舞与拉丁舞、古典舞与街舞的比拼，往往获胜的是芭蕾舞与古典舞，因为这些舞种更多地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它代表着人们的审美观与价值观。不同舞种代表不同的文化，很难用同一杆尺子去衡量其价值。因此，要呼吁节目制作方公平地配置资源，不能将竞技因素放置第一位而忽略不同舞种的价值内涵。

结语

随着媒介融合趋势的加剧，舞蹈艺术需要以更开放、包容的姿态来面对未来内部与外部因素的影响，提倡跨媒介的创新思维，积极主动的适应媒介生态与社会环境的变化。但值得注意的是，每种新科技的出现都会引起社会形态和生活的变化，并能引发新的传播方式出现。因此，面对世界万物不断融合的趋势，首先，艺术创作者不能盲目的使用科技来博取受众的眼球，过多地将不同媒介或物质材料融入其中，则会出现“去中心化”使得舞蹈失去原本使用肢体传达信息、展现情感意蕴的使命，长此以往则会将舞蹈推入到碎片化、娱乐化的传播领域，更会造成群体无意识的思想黏合以及表面形态杂糅、无深度的场面。舞蹈与不同媒介的结合应该是相互利用并使其表现方式更能吸引受众，最终实现跨媒介融入舞蹈成为其中一员的景观；其次，以传统思维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也不能仅仅局限于原有领域上的精雕细琢，而是需要有打破既有创作边界的勇气，广泛吸收不同学科、工种的方法，在跨媒介的对话中不断打破、重构自己的艺术思维；最后，新时代的艺术工作者、传播者应该掌握学习媒介演变的规律，把握艺术创作与传播的走向，保障艺术传播内容的有效性、真实性，实现在媒介融合趋势下舞蹈艺术新格局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