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敏 季琳芳

一、问题的提出

教师学习指在一定人为努力和外部干预下的教师专业知识、能力的生长变化[1]，是提高教师素养的有效途径。教师学习不仅能提高教师自身的专业能力，而且会对教学实践和学生学习成就产生影响[2]，为我国职业教育质量提升奠定基础。近年来，我国颁布了《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深化新时代职业教育“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改革实施方案》《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等政策文件，不断强调提高中等职业院校的教师素质。由此可见，对职业院校教师学习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教师学习是提升教师素质的必需途径，而学习成效主要取决于教师学习投入的质量。学习投入是学习者在学习中的行为、感觉与思考历程，最重要的指标是努力于具有教育性目标、活动所花费的时间与投入的精力。[3]分析教师学习投入的内部构成与相互关系，可以了解教师学习投入现状，为提高教师学习质量提升提供参考意见。

二、文献综述

有关学习投入的研究起源于1970年代，其早期研究多出现于学生辍学模型之中，用来解释造成学生脱离学校教育的中间过程，随着研究的推进，学者们开始关注学习投入积极的学习结果，如学业成绩和个人发展的影响作用。[4]学习投入度较高时，学习者能够按时完成学习任务、遵守规则要求、集中注意力、遇到困难坚持不懈、主动使用学习策略、体验到积极的情绪感受和归属感；学习投入度较低时，情况则相反。

学习投入是一个多维度的变量，有不同的维度划分方式。二维视角下，有学者认为学习投入包括行为投入和认知投入两部分[5]，也有学者认为学习投入包括行为投入和情感投入两部分。[6]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关于学习投入的划分有了三维视角，即认为学习投入包括行为投入、情感投入、认知投入三个部分。[7]还有学者在三维划分的基础上提出学习投入的第四个维度，如代理投入[8]、社交投入[9]等。不同学者对学习投入内容的划分维度不同，对各维度的概念界定也不一样，当下普遍被接受认可的是弗雷德里克斯(Fredricks)于2004年提出的行为投入、情感投入、认知投入的三维划分方式[10]，行为投入指学习者展现出来的学习行为，情感投入是学习时的情感体验，认知投入是学习过程中进行的认知活动。弗雷德里克斯随后在三维框架的基础上增加了社交投入，即学生与同伴或教师的社会性互动。有学者认为社会投入也是影响教师学习投入的重要组成部分，且有研究表明学校文化、校领导的管理方式[11]、同事氛围[12]等因素都会对教师学习产生影响。因此，社会投入也应是教师学习投入的关键因素。

三、模型构建

本文将中职教师学习投入结构分为行为投入、认知投入、情感投入、社会投入四个维度，如图1。

图1 中职教师学习投入结构理论模型

(一)行为投入

行为投入维度指学习者的外部行为表现，包括任务的完成情况、参与学校相关活动、学习专注度、学习时长、努力程度等方面[13]，如“当我学习时不会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如玩手机、看电视”等。行为投入是教师学习的外在表现，会受到认知投入、情感投入和社会投入的影响而发生变化。

(二)认知投入

认知投入维度指学习者为了达成既定学习目标而进行的认知活动，包括自我管理、元认知活动、策略行动以及对学习和精通掌握的投入[14]，如“我为实现学习目标制定了具体的学习方案”等。

当学习者的认知投入水平较高时，往往会积极运用学习策略，制定适合自己的学习计划，不断调节学习进程，深入透彻地理解和掌握所学内容，表现出积极的学习行为。已有研究表明元认知调节策略对学习投入有正向预测作用[15]，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1：中职教师学习认知投入会对行为投入产生显著正向影响。

(三)情感投入

情感投入维度指在学习时的心理感受程度，包括学习者是否具有归属感[16]、对学习任务是否感兴趣[17]、学习时的情绪体验[18]，如“在学习时我会感到快乐、身心愉悦”等。

当学习者的情感投入水平较高时，会表现出对学习任务或学习内容比较感兴趣，在学习过程中会感到快乐和愉悦。相反情感投入水平较低时，学习者往往会对学习产生抵触情绪，在学习时会感到烦闷、焦虑等负面情绪。情感虽是学习者的内部情绪体验，但情感投入是行为投入和认知投入的先决条件[19]，不同的情感体验会使学习者选择不同的学习行为[20]，也会影响学习过程中的深层认知加工。[21]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2：中职教师学习情感投入会对行为投入产生显著正向影响；H3：中职教师学习情感投入会对认知投入产生显著正向影响。

(四)社会投入

有学者将社会投入定义为以教学内容为话题的同伴间日常交流。[22]学校是教师进行学习的主要场所，因此本文将社会投入界定为教师在学校中与同事或领导的社交活动，包括教师与同事的交流讨论、教师学习环境的构建以及学校提供的条件保障等，如“如果需要，同事会给予我建议和帮助”等。

从社会投入角度看，教师与同事之间的正向互动能获得信息和感情上的支持[23]；学校提供的学习机会、专家资源可以帮助教师增加认知技能、找到合适的学习方法和学习途径；校领导的管理方式、评价机制会对教师的学习行为产生影响。[24]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4：中职教师学习社会投入会对认知投入产生显著正向影响；H5：中职教师学习社会投入会对学习行为投入产生显著正向影响；H6：中职教师学习社会投入会对情感投入产生显著正向影响。

在进行内江地区花萼湿地公园的湿地艺术布局时：（1）设计了艺术花园，结合地形起坡打造多层次波浪状起伏的树林草地，结合景观构筑物形成背山面水的开阔绿地空间；（2）建立居住区与花萼湿地公园的“绿色通道”，沿街布置公共艺术品；（3）对周边区域的城市家具、公共艺术、标志设计及植物绿化进行统一设计，与花萼湿地公园形成统一、连续的景观整体。

四、研究设计与数据采集

(一)问卷设计

本文以中职学校教师为研究对象，借鉴萧费利编制的UWES-S量表[25]、克莱森(Klassen)编制的ETS量表[26]、朱璋龙编制的职业教育教师学习情况调查问卷[27]，结合前期对8位中职教师的访谈，设计调查问卷。问卷包含23道题，其中被试一般特征3道题目，行为投入维度5道题目，认知投入维度5道题目，情感投入维度4道题目，社会投入维度6道题目。

(二)数据收集

通过问卷星平台制作问卷，针对中职教师发放问卷，采用在线填写方式收集数据，共收回问卷302份，通过筛选剔除无效问卷，最终得到有效问卷274份，问卷有效率约为90.73%。调查样本体现了性别、教龄、职称等多方面的代表性，结构较为合理。

五、数据分析与结果

(一)问卷信效度分析

信度检验通常使用克隆巴赫系数和组合信度指标进行检验。使用SPSS 21测得问卷的克隆巴赫系数为0.936，且问卷各维度的克隆巴赫系数均大于0.8，表明本问卷和样本数据的可靠性较高[28]；测得问卷KMO值为0.96，p<0.001，表明问卷总体效度较好。使用AMOS 24测得问卷的标准化值与非标准化值，结果表明数据符合要求，说明问卷设置合理，具备良好的信效度。

(二)结构模型检验

1.模型拟合度检验

参照结构方程模型整体适配度评价指标及其标准，本文构建的中职教师学习投入模型拟合度检验值Chi-squre/df=2.893,GFI=0.911,AGFI=0.814,RMSEA=0.083,满足各项拟合指标，表明模型与样本数据拟合效果良好。

2.假设检验

图2为中职教师学习投入模型各结构要素之间的内在关系，结合表1非标准化回归系数的路径检验数据可知，本文提出的假设全部成立。认知投入对行为投入有正向显著影响，知识获得的过程是教师认知活动的结果，因此较高的认知投入可以帮助教师产生更好的行为表现，并在学习时表现得更加专注持久。情感投入对行为投入有正向显著影响，对认知投入也有正向显著影响，因此当教师对学习产生兴趣、认为自己需要学习时，会更愿意使用认知策略，学习效率会更高，学习效果也会更好。社会投入对认知投入、行为投入、情感投入都有正向显著影响，这说明学校的支持和管理对教师的学习是极其重要的，良好的同僚关系、丰富的学习资源、积极的学习评价等都能促进教师学习投入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表1 路径检验结果

在本文构建的中职教师学习投入模型中，存在一个二因子中介模型和两个单因子中介模型，结合自变量与因变量的显著关系和Bootstrapping置信区间方法的分析，得出中职教师学习的中介效果，如表2所示。在路径“社会投入——认知投入”中，中介变量是情感投入，其间接效应值为0.406，置信区间为[0.286,0.580]，且Z值为5.486，大于1.96，说明间接路径的效应显著，其直接效应值为0.255，Z值为4.180，说明直接路径的效应显著，因此中介效应类型为部分中介。同理，在路径“社会投入——行为投入”“情感投入——行为投入”中，中介效应类型均为部分中介。

图2 模型路径系数

因此，在中职教师学习投入模型中，社会投入可以通过情感投入对认知投入产生影响，社会投入可通过情感投入、认知投入对行为投入产生影响，情感投入可通过认知投入对行为投入产生影响，共同促进中职教师学习。

表2 中介作用分析结果

六、结论与讨论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在中职教师学习投入模型中认知投入、情感投入和社会投入都能正向显著影响行为投入，社会投入和情感投入能正向显著影响认知投入。认知投入和情感投入既能直接对行为投入产生影响，又可以作为社会投入与行为投入的中介发挥作用。情感投入既能直接对认知投入产生正向显著影响，又可以作为社会投入与认知投入的中介发挥作用。

(一)重视社会投入的多维作用，加强学校支持与管理

中职教师学习投入模型中，社会投入对情感投入、认知投入和行为投入都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是中职教师学习投入的重要维度。虽然结论表明社会投入维度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但结合此维度的问卷调查和前期的访谈，情况并不乐观。第一，在访谈中，中职教师普遍认为教学任务较为繁重，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学习；第二，问卷数据显示，38.7%的被调查教师认为学校对其学习和发展不够关心，31.0%的教师认为其学习成果也没有得到及时、客观的评价；第三，中职教师普遍反映缺乏学习资源与途径，不能很好地与企业建立密切联系，且有28.4%的教师认为学校没有为教师提供相应的学习保障。

上述问题会削弱社会投入对中职教师情感投入、认知投入和行为投入的积极影响，甚至会成为教师学习和发展道路上的绊脚石。学校层面应从实际出发，积极做出改变，切实保障教师的学习条件。首先，合理分配教学任务和科研任务，保证教师有时间完成教育部门和学校要求的学习任务。其次，为教师提供适合的学习资源与途径。教师对学习方式的喜好不尽相同，学校应尽可能的因势利导，为教师安排适合的学习机会，在资源上支持教师学习。最后，健全教师学习制度，创立校企合作的教师培训项目，关注教师学习发展。一方面，学校不能简单粗暴地以职称评定要求逼迫教师学习，要根据教师的教龄、职务、学科等制定适合的学习制度，并做到客观评价、及时反馈。另一方面，中职院校的专业课教师需要不断更新专业知识，需要与企业、行业保持密切联系。此外学校还应积极帮助教师创作与行业企业交流学习的机会和平台。

(二)发挥情感投入的中介效应，构建教师学习共同体

情感投入既能直接影响学习投入和认知投入，又是社会投入影响行为投入的中介变量，提高情感投入可以从整体上提升中职教师的学习投入度。目前，中职教师的个体学习体验整体得分较高，该维度的平均得分为4.3分(满分5分)，认为学习是愉悦的。但是，从教师群体角度看，有20%的教师认为学校教师间的学习氛围不够积极融洽。

针对上述问题，教师需要调整心态，同事之间多交流讨论，依托比赛、项目或专业建立教师学习共同体。教师学习共同体是教师们为了提高教育教学能力自愿组成的学习团体。教师学习共同体通过创设合作的学习氛围、提供对话交流的机会、推动教师不断反思，从而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29]。有研究表明，最有效的教师学习一般发生在教师参与实践性活动的过程中[30]，结合中职教师学习方式的特殊性，鼓励教师组建专业学习共同体、项目研究共同体、技能大赛共同体，互相探讨，共同提升。

(三)疏通认知投入的桥梁作用，明晰教师职业发展规划

认知投入在中职教师学习投入中发挥着桥梁的作用，既是连结社会投入、情感投入与行为投入的中介变量，又是教师学习由外部支持到实际行动的内部转化过程，还是教师学习行为的直接影响因素。但是在教师实际的学习过程中，认知投入维度存在一些问题。如，部分教师没有明确的学习目标，没有明确的学习计划，不能将学习内容运用于教学实践之中等。这些问题的背后，正是教师对自己没有明确的职业发展规划，目标不清晰，动力不足。

中职教师有别于普通高中教师，中职教师是需要同时具备理论教学和实践教学能力的“双师型”教师。职业院校教师职业发展规划具有动态性、长期性、系统性和复杂性的特点。[31]中职教师在进行职业规划时应注意将长期目标和阶段性目标相结合，将学校需求、社会需求与个人意愿相结合，制定出个性化的职业发展规划。以此为动力，在学习过程中将计划付诸实践，并结合实际情况不断调整学习规划，在轻松愉悦的状态下达成目标。教师不仅可以使用认知策略和元认知策略，而且可以使用资源管理策略，借助外在资源，询问专家学者、请他人监督实施等。总之，中职教师应在制定出清晰的职业发展规划的基础上，借助各类学习策略达成学习目标，提高认知投入程度，促进教师学习投入的质量提升。

(四)提升行为投入的内在动力，优化教师学习行为

行为投入是中职教师学习投入的外在展现，直接影响学习成效。研究结果表明，教师学习大多只停留在学校或教育部门布置的任务层面，如参加学校安排的某次教师培训、完成地方教育部门规定的教师培训学分和企业实践要求。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学习，甚至抱有消极应付的态度，使得学习效果大打折扣。

虽然许多教师反映，由于繁重的教学任务与生活琐事没有时间和精力进行学习，但是正高级、高级职称的教师面对同样的问题拥有更加积极的心态，能够主动寻求解决方法。如，访谈中有位高级教师说“我在学习上最大的阻碍就是工学矛盾，只能利用工作之余进行学习，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能给孩子树立一个榜样”。正是这样积极乐观的态度，使他们克服困难，不断学习，成为教师群体中的佼佼者。

在学习动机上，正高级、高级职称的教师会更倾向于选择内在动机，而不是为了评职称或为了完成任务等外在动机而进行学习。数据显示，100%的正高级职称教师和70%的高级职称教师认为学习动机是自我完善和解决教学实际问题。因此，中职教师要对学习抱有端正的态度、乐观的心态，发掘内在动机，优化学习行为，为终身学习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