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江西南昌 330108）

2005 年8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在安吉县余村调研时，首次提出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时至今日，经过17年的不断丰富、发展和升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两山”理念已成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新时代推进全国生态文明建设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党的二十大报告在总结新时代10年来的伟大成就变革时也指出：“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我们的祖国天更蓝、山更绿、水更清。”[1]11由此可见，“两山”理念对于美丽中国建设具有重大现实指导意义。

“十四五”时期，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总目标是“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格局得到优化，生产生活方式绿色转型成效显著，能源资源配置更加合理、利用效率大幅提高，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持续减少，生态环境持续改善，生态安全屏障更加牢固，城乡人居环境明显改善”[2]。为了更好地实现上述目标，就必须要更加自觉地践行“两山”理念。在保护好生态环境的前提下，推动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的“两化”协同发展，依托“双轮驱动”建立健全生态经济体系，进而加快打通“两山”双向转化通道，有效拓宽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更好地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生态高水平保护的良性协同，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一、准确把握“两山”理念的科学内涵是推动“两化”协同的必要前提

关于“两山”理念的完整表述是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演讲时讲的三句话：“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3]180-183这三句话内涵丰富、立意深远，蕴含着深厚的辩证思维和系统观念，是我们践行“两山”理念、推动“两化”协同发展的思想和行动指南。

2018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指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阐述了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揭示了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道理，指明了实现发展和保护协同共生的新路径。”[4]123-128这句话从“阐述关系”“揭示道理”“指明路径”三个维度概括了“两山”理念的重大意义，也为我们准确把握“两山”理念的科学内涵提供了钥匙。

（一）准确把握“两山”理念的科学内涵，就要正确认识和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

“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说明“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都很重要。如果只有“绿水青山”而没有“金山银山”，生态环境再好，但经济发展落后、人民生活贫穷，那也不是真正的生态文明。我们不能守着“绿水青山”的“金饭碗”没饭吃甚至讨饭吃，也不能纯粹为了保护生态环境而放弃经济发展。但是，如果简单地把“绿水青山”理解为自然资源和生产要素，粗暴地用“绿水青山”去换“金山银山”，甚至片面地将“金山银山”作为人类经济社会发展追求的唯一目标，那“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必然是相互矛盾的。在一些西方发达国家和我国改革开放早期发展过程中，为了推动工业化和追求经济增长，就曾经面临过“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两难选择，也曾经出现过为了“金山银山”而牺牲“绿水青山”的惨痛教训。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说的就是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如果无法兼顾“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那就必须坚持生态优先。

因此，“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要求我们追求“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的良性互动，实现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的协同发展。“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不是非此即彼，而是互融互补的关系，本质上都是为了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需要。因此，一定要牢固树立“以保护为前提，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发展与保护并重”的辩证思维，追求“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的和谐统一。

（二）准确把握“两山”理念的科学内涵，也要准确理解“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生态生产力理念

众所周知，生态环境是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的根基，人类经济社会发展史，实际上就是一部人与自然的关系史。纵观古今中外，都曾经出现过为了经济发展而大规模破坏生态，导致一种文明逐渐衰败乃至最终消失的深刻教训，这就警示我们：人类的活动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必须学会与自然和谐共处。所以，习近平总书记也曾经多次强调：“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5]“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把“绿水青山”的价值外延拓展为生态、社会和经济等多重价值的综合体，并且把它看作是推动人类生产力发展的活跃因素，实际上是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这也就意味着生产力不仅是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也可以是人类认识、保护和改善自然的能力；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不仅是变革生产关系以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也可以表现为保护改善生态环境以满足生产力可持续发展的需要。这就很好地破除了过去把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对立起来的错误思维。

（三）准确把握“两山”理念的科学内涵，更要积极寻求实现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协同共生的路径

“绿水青山”具备极其重要的生态功能和巨大的资源供给潜力，人类生产生活乃至生存都离不开它。从一定程度上讲，“绿水青山”的价值堪比“金山银山”，甚至比“金山银山”还要贵重。但是，如果一味地追求生态环境保护而忽视经济发展，守着“绿水青山”无所作为，那“绿水青山”也就变成了“镜中花”和“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用不上，这并不是“两山”理念所追求的目标。国内外已经有大量的实践证明：脱离环境保护搞经济发展是“竭泽而渔”；离开经济发展抓环境保护是“缘木求鱼”。因此，一定要树立“发展与保护并举”的辩证思维，做到“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加快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怎样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快建立健全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主体的生态经济体系，促进‘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的和谐统一。”[6]所谓产业生态化，就是贯彻生态化理念，通过源头预防、过程管控和末端治理等多种途径，转变生产消费方式，使经济活动更加生态环保，从而保护好“绿水青山”；所谓生态产业化，则是在保护好生态的前提下，运用产业化手段，通过构建绿色产业体系，推动“两山”双向转化，加快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充分将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和发展优势。

综上所述，践行“两山”理念，必须加快建立健全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主体的生态经济体系，让“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有效地双向转化，让“金山银山”与“绿水青山”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只有扎实做好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这两篇大文章，才能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二、严格落实产业生态化是践行“两山”理念的重要基础

产业生态化是遵循自然有机循环机理，基于生态系统的承载能力，对区域内产业系统、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进行统筹优化，通过改进生产方式、优化产业结构、转变消费方式等途径，促进人与自然、社会实现协调可持续发展，进而加快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7]。

严格落实产业生态化，关键是要贯彻落实“两山”理念，提高资源使用效率，减少污染物排放，不断提升生态产品供给能力和保障水平，目的是把“绿水青山”保护好，从而为经济社会发展奠定坚实的生态环境基础。为了实现该目标，需要政府、企业和社会公众等多个经济主体的共同参与和协同发力。

（一）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强化制度实施刚性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只有实行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才能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可靠保障。”[8]到目前为止，各级政府已经印发了一系列有关生态文明建设的法律法规、政策文件、规章制度，但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首先，要建立健全经济社会发展考核评价体系，要把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等能够体现生态文明建设状况的指标纳入其中并科学设置权重，使之成为推动产业生态化的指挥棒和硬约束；其次，要重点针对“无法可依、有法不依、违法不究、执法不严”等现实问题开展查缺补漏，加快形成系统完整的制度体系，以此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领域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最后，还要确保上述制度体系都能得到严格执行和落实。通过构建长效化、常态化的监管机制，强化制度实施刚性，彻底杜绝生态环保领域“违法者成本过低，守法者成本过高”现象[9]。

（二）增强环保责任意识，推广循环经济模式

企业追求利润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要注意引导企业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兼顾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同时，还要鼓励企业尽可能多地承担社会责任，积极参与环保公益事业，不能为了赚钱而肆无忌惮地破坏生态环境。此外，还要通过外部政策支持和内生动力培育，鼓励企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推广运用循环经济模式。从国内外的实践经验来看，循环经济产业园是实现产业生态化的重要载体，也就是在一定区域内，由若干个行业、企业与当地自然、社会系统形成“经济—自然—社会”的复合生态系统。比如，在企业内部的生产流程中，或者产业园区上下游企业之间甚至全社会，对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水、废气、废渣等废弃物，进行合理化选择和资源化利用，实现污染物的减量化排放和资源化利用，从而达到“变废为宝”的目的，让“垃圾”变成“放错地方的资源”。这样既能加快转变生产方式，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又可以节约资源、保护环境，还给相关企业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

（三）提升环境保护意识，促进消费方式转变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在消费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日益增多，这就会给生态环境带来较大的威胁。事实上，保护生态环境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生态环境是典型的“公共物品”，保护生态环境应该成为每个人的共同责任和普遍义务。换句话说，生态环境保护得好，大家都是受益者；反之，则每个人都是受害者，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因此，要通过媒体宣传、舆论监督、典型示范、奖惩机制等多种途径，努力提升社会公众的环保责任意识，按照“人人参与、人人尽力、人人享有”的原则，鼓励社会公众主动参与到生态文明建设的各项活动当中。以“勤俭节约、低碳绿色、文明健康”为导向，在全社会积极倡导转变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从每个人身边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以实际行动在衣食住行等领域都尽量做到“绿色化”“低碳化”“环保化”，共同呵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唯一的地球家园。

三、加快推进生态产业化是践行“两山”理念的关键所在

生态产业化是指立足生态优势，恪守生态系统承载能力，运用产业化手段，促进生态资源在实现其经济价值的同时，更好地体现出其生态价值和社会价值，目的在于促进生态资源的保值增值和生态经济的良性发展[10]。

加快推动生态产业化，关键是要更好地发挥市场作用，持续把“生态+”理念融入到产业发展之中。以企业为主体，以产业为桥梁，通过摸清“家底”明晰生态产品转化要素，因地制宜选准绿色产业发展方向，多措并举促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从而不断拓展“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双向转化的通道，切实将生态优势转变成为经济优势和发展优势。

（一）摸清“家底”明晰生态产品转化要素

在生态资源条件相对较好的省市，可以考虑以县域为单位，综合运用大数据技术和智慧管理理念，开展生态资源资产的核查登记工作，摸清县域山水林河湖等生态资源资产的“家底”，并且构建动态化的生态资源资产信息管理平台，全面形成县域生态资源资产负债表和绿水青山资本账户，开展常态化生态流量监测。以此为基础，做好生态保护和环境修复工作，最大限度维持生态系统平衡，提升自我修复能力。同时，加快开展“两山”转化诊断，系统分析本地区开展“两山”转化的生态资源优势和短板，最大限度地拓展能够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产业延伸要素。通过有效延链、补链、强链，做深做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文章，不断提高“绿水青山”的含金量和附加值，更好地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

（二）因地制宜选准绿色产业发展方向

从目前国内外的绿色产业发展实践看，已经形成了包括生态农业、乡村休闲、循环制造、绿色金融等在内的诸多模式，涵盖了一、二、三产业。各个地方在学习借鉴和推广运用过程中，要秉持因地制宜的原则，选准选好绿色产业发展方向。比如，立足良好的生态环境优势，大力发展生态农业，开发具有地方特色和比较优势的绿色有机农产品，同时强化农产品品牌建设，推进现代农业“三产融合”发展，从而延伸产业链条，提升产业附加值。当然，也可以对传统产业进行生态化改造，达到节约资源、改善环境、发展产业的多重功效。比如，综合考虑建筑物朝向、间距、光照、风向等因素后，设计出来的绿色节能建筑产业，具有很好的节能降耗效果和市场应用前景。绿色产业在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的同时，也很好地实现了经济与生态共赢、发展与富民同步。

（三）多措并举促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践行“两山”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关键是要加大体制改革和机制创新的力度、广度、深度，更好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鼓励多元化主体参与市场交易活动，以多种形式促进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比如，江西、福建、浙江等地借鉴传统银行的“存贷”理念成立“两山”银行，搭建便于“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双向转化的服务平台，初步探索出一条拓宽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有效路径。一方面，利用大数据技术，打造生态资源资产“一张图”信息管理平台，随时掌握区域内生态资源资产的动态变化情况，并且综合考虑生态产品类型、生态保护与产品开发成本、市场需求等因素，构建了生态产品的价值核算体系。同时，采取租赁、托管等多种方式收储和流转零散的生态资源，促进资源集约化和规模化。另一方面，依托通过上述创新所形成的优质生态资源资产包，引入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借助信息管理平台开展生态资源资产的抵质押贷款和流转交易活动，为做大做强生态产业和培育市场经营主体提供金融支持。借助“资源收储、资本赋能、市场化运作”的完整闭环，建立“资源—资产—资本—资金”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有效推动过去长期“沉睡”的生态资源焕发出新的活力，也拓宽了老百姓增收致富的途径。

总而言之，大力践行“两山”理念，推动“两化”协同发展，关键在于实现产业生态化与生态产业化的良性协同。产业生态化立足于产业与生态融合发展，遵循自然生态有机循环机理，促进生产和消费方式转变，旨在实现资源高效利用和环境质量改善，实现经济、生态、社会效益的有机统一；生态产业化则立足于区域生态资源优势，在恪守生态系统承载能力、明晰生态产品转化要素的基础上，因地制宜发展绿色产业，多措并举实现生态产品价值，把生态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因此，践行“两山”理念，推动“两化”协同，必须着眼长远发展而不破坏生态平衡，着手价值转化而非单纯环境保护，让生态环境中蕴含的生态、经济和社会价值更加全面而且充分地释放出来，让“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美丽中国画卷在华夏大地更加壮阔地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