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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学视角下乡村闲置空间再生设计研究

2022-01-13王沙莉

家具与室内装饰 2021年12期
关键词:类型学自然村原型

■王沙莉

(广东文艺职业学院设计与工艺美术学院,广东广州 511400)

类型学是依托归类分组体系研究,探讨各类建筑物外在形态功能、内在组织结构生成机制、转化生成过程模式等相关性的类型理论。建筑类型学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原型类型学”“泛型类型学”“第三种类型学”,形成了从历史中寻找“原型”的新理性主义的建筑类型学和从地区中寻找“原型”的新地域主义的建筑类型学[1]。这两个理论虽然都存在原型的分支,但是总归都认为建筑设计要追根溯源,风格形式、材料技术、地理条件、历史环境、民风民俗、生活方式等都可能成为建筑“原型”,再将这些原型抽象提取转化演绎,应用到新的建筑空间,最终实现文化传统的真实延续。随着近些年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推进,“设计介入乡村”成为推动乡村建设的主流模式之一。越来越多来的设计从业者都从各自的专业领域介入乡村振兴,寻求结合点。乡村空间的改造成为乡村振兴的首要任务。“空间”一词在此是一种哲学概念,它既具有物质性的形式,又具有精神层面上的内涵。物态化的空间是指可以容纳实体并可以测量的场所,如民居、祠堂、农田等,非物态化的空间指的是人与人、人与事物、事物与事物之间形成的场所精神,注重的是空间创造后所形成的记忆[2]。将灵岩自然村落闲置空间再生设计项目作为设计研究对象的目的有三个层面,即从乡村景观规划看,将再生空间融入原始乡村环境肌理;从功能设计方向看,将闲置资源转化为可开发资源;从人文情怀来看,将再生空间作为唤起村民对故乡情结的重要媒介。

1 从灵岩自然村落传统民居环境中进行类型选择和抽象加工

■图1 传统民居平面类型提取

■图2 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结构与材料

类型学强调建筑必须要与当前现存的各种历史和空间形式相结合,重视在现存的建筑空间可以直接反映其使用环境的地理位置和场所精神,包括其文化背景、历史文脉、地形和自然地貌等基本要素,因此需要对建筑场所进行研究。研究包含三层,第一层是整个环境空间存在的结构要素,第二层是区域环境曾经存在建筑的空间形态,第三层是建筑的细部要素。研究的过程就是从对历史和地域模型形式的抽象中获取类型,类型不仅仅是分类的系统也是创造性的过程。将上述要素图示化为简单的几何图形并发现其“变体”,寻找出“固定”的与“变化”的要素,或者从变化的要素中找寻出固定的要素[3]。在灵岩自然村落闲置空间再生设计项目中,是从以下几个方面思考和获取类型的。

1.1 研究灵岩自然村落的聚落形态,提炼环境原型

灵岩自然村是一个隶属于河源市龙川县佗城镇灵江村的传统客家村落,由于距离佗城镇中心最远,并未受到城镇化的影响,是灵江村保存最完整和最原始的自然村落。村落地处山林区域,从总体布局上来看,灵岩自然村大致呈现围团式的布局,按照当地各姓氏和宗族的不同,每个组团都是围绕一个单体进行展开,三五成群依据当地地势的变化而设置于山坡或者丘陵地脚,不再占用耕地和水源,其围团式的聚落格局充分体现了客家人在乡村中师法自然、顺应自然的思想及营造理念[4]。针对地势坡度,当地传统民居建造的主要方式是对坡地进行改造整平,形成具有高差的台地,地形分为几级,形成多层平台,房屋建筑沿纵向平台布置。

1.2 研究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的空间布局,提炼建筑原型

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既具有客家民居建筑的典型特性,又因地制宜呈现出不同的形式,因此需要通过对当地传统民居研究来分析与归纳建筑空间模式与建筑原型,发现其“固定”与“变化”的要素,并生成新的图示表达。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类型主要有堂屋、杠屋、角楼三类。

当地保存最完整和规模最大的传统民居建筑类型称为堂屋,三堂六横,是现阶段我国传统客家建筑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建筑类型,建筑平面呈中轴线对称布局,其基本结构形式主要是在中心轴线上沿着纵深方向布置上、中、下三堂,两侧各设有横屋,最外侧的横屋共有三层楼高,三堂宽度一致,进深有差别,并且已经形成前低后高的建筑层次,前设门楼,内有方坪;其次当地较常见的便是杠屋,这种杠屋在客家民居中就是比较简单的类型,它们以纵向方式排列,特点之一就是厅堂空间不发达,两列房间和中间纵长的天井都形成了基本的杠屋样式;此外还保留三座角楼,平面布局有着普通客家堂屋的共同点,独特之处在于正门口的右侧主体是一幢三层高的楼,外墙透着多种形状的枪眼,有防御的功能[5]。将这三类建筑中出现的厅堂、天井、房间、连廊、方坪等空间进行图示解析和对比分析,提取原型,并推理建筑内在的生成规律。厅堂是礼制和公共空间,处于建筑的中线上,房间是私密和功能空间,分布在厅堂两侧,厅堂和房间构成空间的基本单体;随着占地区域的扩充,厅堂拉长,被天井纵向分割,连廊将更多的房间联系排列在一起形成横屋逐层排列,门前的方坪成为空间内最大的户外公共空间,整体建筑的规模也随之扩大。在这个生成过程中,可以发现厅堂是核心“点”,连廊是联通“线”,房间、方坪是围绕“面”,当地传统民居就是通过“点”“线”“面”的围合和组织关系形成完整的内部空间,变化的是“点”“线”“面”的具体形态和尺度比例,固定的是这三者之间的围合性、向心性、可生长性所形成的空间布局特性[6](图1)。

■图3 建筑结构改良和外立面模型分析

1.3 研究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的建筑结构和材料,凸显建筑类型特征

传统客家民居建在物质资源匮乏的山区,利用有限的建筑材料和工艺技术,坚持实用性为原则的建造方式,建造了一个独具特色的民居建筑空间,体现了传统客家文化的生态营造精神[7]。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大多为砖木混合结构,建造材料就地取材,外墙的最底层基座以当地特有的砂石来砌筑,以保护墙体不受潮湿,中间部分为泥土烧制的土坯砖,或者内部为土坯砖、外皮用石灰批荡,最上面则交接青瓦屋面。民居内部主要的建筑木结构有墙体间能承托屋顶的木梁、屋面檩条、部分联系梁和屋檐出挑的木挑手等,在需要敞阔空间的厅堂,也偶尔使用木穿斗或插梁建筑结构。相比于建筑类型和建造工艺技术,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的建筑装饰就更为简朴,偶用木雕、石刻、彩绘等多种装饰形式,针对门、窗、柱基、梁架等局部进行点缀,主要的题材也是祈福驱邪、崇文重教之类。总体来看,当地民居建筑就地取材,立面呈现出粗犷淳朴的特点,特别是用砂石地基和黄色土坯砖联合砌筑的墙体,在材料处理上从大到小、从粗到细,既防潮又自然整体(图2)。但是建筑主体以墙承重,在房屋越高的情况下墙体越厚,很多民居被空置后年久失修,墙体坍塌,承重结构被破坏,导致整个房屋倒塌。因此,在保持立面特征的同时也要考虑结构的改良,这是在提取类型特征中的一个信息加工过程,对后续的设计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2 将类型结合灵岩自然村闲置空间转化为现代新场所

在归纳整理了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的空间特性并提取出原型后,需要将其结合具体场景还原成一个新的空间形式,这是一个类型转化的过程。类型仿佛就像是一个无形的骨架,将其放在区域文化环境中,给以具体内容和形式并能够进行充分的体验,就有能产生一种类似于以前已有的且绝不等同于以前任何的建筑,既保留了人们需要的建筑视觉连贯性又取得了与情感上的一致。灵岩自然村闲置空间的类型转换需要思考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个是与当地整体环境融合性,第二个是与传统民居空间布局原型的契合性,第三个是对当地历史文脉的延续性。在闲置空间再设计生成过程中,尝试探求将现代建筑设计理念与灵岩自然村传统民居建筑原型中古老智慧的巧妙结合。

2.1 运用图底关系,融合空间环境

■图4 从原型到平面布局转化

■图5 公共活动中心平台布局及组织动线

■图6 空间分区及效果图模拟展示

灵岩自然村的衰落源于人口的流失,这也是导致老屋荒废、场地闲置的原因,如果村民们能够回归,民居和村落都将保存。如何吸引村民们的归来?这就要在一片看得见山,望得到水的故土,保持往日的休闲和情怀。基于上述考虑,将设计空间类型定为服务当地村民的公共活动中心,旨在通过建造一个新的场所来重新聚集人气。在中国传统乡村聚落中,并无固定形式的公共空间场所,通常都是与祠堂、集市、戏台等建筑物相结合,没有明确的几何形式,较为自由开敞,以台阶、坡道、方坪等模糊界限来分隔空间,通道尺度宜人,凹凸空间利用巧妙[8]。通过分析区域内的地形、建筑、空地、交通、河道、坡道等实体形态,将基地的选址范围定在村口附近,这里地势北高南低,西南面是平坦的水泥村道,顺着东面往上是坡度较大的一条小路,这是村民每天都会进出的枢纽地,同时也选择散落在其中几座已经荒废甚至部分墙体倒塌的单体建筑作为设计的基础空间;然后再疏理村口建筑之间的疏密度、建筑朝向、建筑与所处环境空间形态的图底关系,把握基地周边乡村肌理的类型特征,决定把单体建筑周边的闲置空间都纳入总体设计对象,确定了公共活动空间的基本投影平面;接着在单体建筑与空间地势环境处理上,取自当地传统民居整平坡地形成高台的建造方式,搭建多层平台来贯通空间;最后从图底关系中抽取体块、路径、层次,其正负型、组织、秩序、共生关系等成为公共活动中心在类型学方面的空间生成的基础。

2.2 进行类型转化,契合建筑原型

灵岩自然村公共活动空间的设计涵盖到了两类空间,第一类是原有旧建筑的初始空间,第二类是单体建筑组群后形成的整体空间。原来建筑物的初始功能的意义虽然已经灭绝,但是它们具有的象征性“内涵”的二次功能仍然被保留,甚至需要用更丰富的代码加以巩固[9]。可以采用多类型的并置设计方法,考虑多种空间类型相互间的关联,相互补充,巧妙搭配[10]。现存的民居类型均为杠屋,不含天井和独立的前坪,空间原型就是一个简单的方盒子,但由于原始结构是由墙体承重,当承重墙被破坏,也导致建筑部分坍塌,另外,原始空间的布局也不适合新空间的功能需求,因此,这些单体建筑需要进行结构和空间模式的转换。为了保持坡屋顶和三角形山墙的外观造型,专门竖立支撑柱和依托部分承托屋顶的横梁设计单、双层三角支撑结构,同时也探索利用当地建造材料和建筑构件组成多种形式的外墙面效果。通过转化原始民居的建筑结构,不仅保留了外观形式上的典型性和符号性,内部空间模式也可以根据空间功能进行重置(图3)。

由于原始民居在建造之初并无整体规划,构成公共活动中心的建筑组群缺乏形式类型和组群形态,因此考虑将当地传统民居原型以类型转化的方式引入到现代公共活动空间中。传统建筑原型基于厅堂、连廊、房间、方坪等实体空间抽象为“点”“线”“面”三类不同空间要素,三者组织形成具有围合性、向心性和可生长性的空间形态特性。以建筑组群的几座单体民居分别延伸出三个高低错落的平台,廊道通过路径与方向、高度与深度、架起与延展、虚实与围透在建筑和平台内外空间套叠,将周边地势环境和建筑组群空间连通。在这里,平台即是“点”,处在建筑群体的中心,是公共交往的核心区;廊道即是“线”,贯通内外,是串联空间的媒介;建筑即是“面”,围绕着平台散布(图4)。这些空间要素经过对空间结构模式、比例和尺度、空间要素进行转化、深化和发展,最终形成了灵岩自然村公共活动中心的空间布局新形态和新格局,尽管它们与传统民居大相径庭,其意象却是呼应了灵岩村传统民居原型的建筑空间结构及组织规律(图5)。

2.3 注重多重体验,传承历史文脉

灵岩自然村公共活动中心设计既注重多重空间的体验与沟通,唤起了人们对灵岩村的历史和文化的回味,同时也融入了现代化生活中的一种隐喻[11]。第一,公共活动中心保存了原有的山区坡地上的老屋大树、路径街道、自然朝向、土跺残垣等历史遗存元素,并创造了新空间的地台高低错落、坡地曲径起伏、外墙肌理斑驳,与周边环境融合一体,始终将公共活动中心看成是当地客家传统民居的一部分,同时在中心外部平台上,还可以眺望村落远处的田地、山林、老屋、小河流水,将视线所及的室外场景纳入建筑空间的延续,体现对自然村落的尊重和文脉延续[11]。第二,公共活动中心的上中下三个空间结构层次有机关联,生成了图书馆、棋牌书法室、活动室等各类室内主题性空间、底层共享平台、观赏平台和公共交通廊道,每一个空间既独立又开敞,对于空间的流线与节点的设置都从体验和视觉感受上进行反复的推敲,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在室内外、平台上、上中下的各种空间中环视、休闲、穿行,随着虚实围合与高低变化、视觉听觉信息的变化,会产生更加多样的记忆唤起和体验感觉。在这样的空间场所,人们感受到的记忆和体验超越了单纯的形式感,这也突破了常规对公共活动中心的设计主要关注度在功能布局上,而或多或少忽略了当事者对于环境的感受(图6)。

3 结语

灵岩自然村公共活动中心设计研究项目不仅是对古老智慧的客家建筑文化的传承思考,也是从各个角度寻求记忆情感以及新旧文化的传承,让乡村闲置空间改造为满足现实需求和集体认同的再生空间。现阶段,国内乡村振兴战略已经完成脱贫攻坚进入农村现代化建设阶段,乡村大量闲置的土地、住房、耕地、林地等百废待兴,对这类空间的再利用价值应该有更多的思考。

运用建筑类型学理论来指导乡村闲置空间再生设计,可以对中国乡土建筑深入认知,从地域文化和历史文化原型中汲取创作元素,解析类型结合具体场所的空间模式、空间建构、空间流线等方式,为保护乡村记忆场所和促进乡村文化识别性提供了相对完整的设计策略和研究方法。相较于传统的建筑类型学研究领域重点在城市建设,乡村空间作为尝试性研究,还不是很系统和深入,可以结合当下国家发展战略广泛开展建立多项专题设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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