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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野蔬

2021-11-16宋扬

翠苑 2021年4期
关键词:枞菌耳根苦菜

“食神”蔡澜参加一电视节目,有人提问“世上最好吃的食物是什么?”,蔡先生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野菜”。

也许,旁人看来,“食神”野菜之赞只是其天下美食食遍后的小矫情———曾经沧海海水咸,莫如清水水自甘。他们甚至能搬出历史作证据———“采薇采薇,薇亦作止”,从诗经开始,野菜就担负过救人性命普惠众生的使命。明代,朱元璋之第五子朱橚在权利斗争中随波起伏,他自知政治上难有大作为,又深惧动辄得咎,遂将满腹才华贡献于文艺、医药和植物学。其主持编写《救荒本草》,告诉人们如何利用野菜度荒的功德并不逊于某些碌碌无为之庸君。

佛家有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花花叶叶,皆为自然馈予。野菜救荒,亦可谓“一菜一天堂”———一棵野菜便是一个穷饥之人的整个世界。

民间有谚:“三月三,地(野)菜赛灵丹。”春三月,大地回阳,野菜正水嫩哩,这是天时的选择。饥荒之年,“地菜赛灵丹”的食感源自穷人干瘪的瘦胃,此谚一语道破普罗大众对野菜之感念。

唐代诗人杜荀鹤那首反映百姓疾苦的诗就写了野菜:

夫因兵死守蓬茅,麻苎衣衫鬓发焦。

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

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

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

———《山中寡妇》

诗人通过山中寡妇这一典型人物的悲惨命运,透视兵役之悲、赋税之重。所有民间疾苦都通过“挑野菜”这样的生活场景自然流露出来,有令人悲戚动容的艺术力量。

也有人在野菜中得人生真味。宋代诗人释了惠过着“白云深处憨眠好,野菜添油滋味长”的出家生活;“一度应进士举,不第,即弃去”的唐代诗人李群玉写《沅江渔者》———“倚棹汀洲沙日晚,江鲜野菜桃花饭。长歌一曲烟霭深,归去沧江绿波远”诗人艳羡的又岂止是江鲜野菜桃花饭?大概,“归去沧江绿波远”的江湖悠然才是野菜滋味之味外味吧!

蔡澜先生对野菜之推崇属万食千蔬品遍后的返璞归真,还是对野菜曾拯己之饥的感恩?未曾深入研究,不敢妄下结论。食野旧忆,蔡先生之语,倒是勾起我对家乡野菜的思念。

香菜·折耳根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香菜与折耳根是最具争议的两种食材———譬如香菜,连汪曾祺先生初尝时,亦觉有臭虫(打屁虫)味。《菜根谭》告诫世人“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时,减三分让人食。”香菜与折耳根偏不听劝,依然我行我素异香浓烈。写《丑石》的贾平凹先生或许能理解香菜和折耳根的个性,贾先生悟丑石,说它“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若套用贾先生妙语,大约也是可以说香菜与折耳根“臭到极处便是香到极处”的。

香菜也叫芫荽,最早名胡荽,原产于欧洲地中海,西汉时,才被张骞从西域带回我邦。道家列香菜为“五荤(薤、蒜、韭、葱、胡荽)”之一。据说,在道家看来,香菜有兴奋刺激作用,使人难以安定心神,故修行者当引以为戒。

万人万口,我固执地以为,香菜乃春天第一蔬。青菜、莴笋、蒜苗、韭菜、大葱,它们在漫长的越冬中,透支了太多养分,生命激情已然不在。香菜却是随着春一点点立起来的,是在惊蛰的春雷声声中,像冬眠的虫儿一样苏醒的。香菜是初生的婴孩,身体里,流动着绿色的血液和奇异的鲜香。

吴伯箫先生《菜园小记》中那句写香菜的话很是诱人———“芫荽在散发脉脉的香气。”牛肉炖白萝卜,香菜可于黑白间添一点绿,提三分香。巴蜀火锅,食材众多,独香菜缺不得,也替不得。前年春节,被疫情困在家中,火锅之思馋虫扰心。于集市买来一眾食材,电磁炉上桌,小女方惊呼:“香菜呢?”于是,我只得再次驱车直奔市场———吃火锅,如何少得香菜?

香菜和火锅出现在普通巴蜀人家的餐桌,是近二三十年才有的事。遥记十来岁时,天天为碗里米少红薯多犯愁,谁吃让人痨肠寡肚的香菜?大伯在乐山盐厂当工人,退休后回村在自留地里种了几棵香菜———他应该是村上最先吃香菜的人。他这癖好可能源自他在异乡的生活,也可能是,有固定退休金的他,故意要以香菜显示自己与在泥土里讨生活的村民之不同。他说真香啊,我说臭死了。当然,他的香菜并没有配牛肉或火锅的份儿———只是拌在豆瓣酱里,下饭。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后来生活好起来,餐桌上荤腥不断后,菜品不再局限于老几样了。我上高中后,我家也撒上了香菜籽。开春,掐一些香菜嫩芽,用生抽、白糖、精盐、芝麻油、花椒油、红油辣子拌了,解过年大鱼大肉之腻。

在云贵川,对香菜“春天第一蔬”的名号,爱折耳根者定然不服,他们偏爱折耳根更胜香菜。折耳根,就是鱼腥草。四川本土作家流沙河先生曾作《鱼腥草古名考》,他建议对此草“宜注明有异味,免致北人妄尝,作三日呕。”口味庞杂自诩“什么都吃”的汪曾褀先生虽非北人,也接受不了折耳根,他在《五味》里记载———“有一个贵州的年轻女演员上我们剧团学戏,她的妈妈远迢迢给她寄来一包东西,是‘者耳根,或名‘则尔根,即鱼腥草。她让我尝了几根。这是什么东西?苦,倒不要紧,它有一股强烈的生鱼腥味,实在招架不了!”由是观之,折耳根之腥并非“酸、苦、甘、咸、辛”五味中的“辛”,当属辛外之辛。

折耳根之爱有地域限制。去年疫情期间,有四川爱心人士把大量折耳根赠给湖北同胞,同胞们喜忧参半———对折耳根束手无策。于是,网上抖音小视频霸屏———四川的大厨小厨们又耐心地教湖北同胞做折耳根美食。招数有二:一凉拌,二炖煮。凉拌法同香菜,让折耳根唱一出独角好戏,根根脆,口口爽;炖煮可配半肥瘦猪肉,蹄膀尤佳,虽是配角儿,折耳根照样抢大肉的戏;至于放到火锅里当素菜涮煮,则又是“火锅人”的最爱了。

蔡澜先生把食怪异之物癖好异于常人者称为“逐臭之夫”,并说这些怪异之食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吃得来的和吃不来的成为世界上最难互相理解对方的人。香菜、折耳根之怪大概与广西螺蛳粉、湖南臭豆腐、马来西亚榴莲等是一类。

西方有句谚语:“一个人的美食是另一个人的毒药。”适者方珍。武汉素有“九省通衢”之称,兼容并包。一年已过,大概已有人爱上这一怪物。不爱也无妨,因为汪曾祺先生已规劝过我们:“有些东西自己尽可以不吃,但不要反对旁人吃”。

这是气度。

苦麻菜

苦麻菜,又名苦苣菜、苦菜、小鹅菜。《本草纲目》载:“苦麻菜,味苦性平,微寒可清热。”《诗经·邶风·谷风》却写“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既赞荠甜,也说荼甘。荼,就是苦麻菜。苦或甘,与食者之境遇及境界大有关联。宋代王之望在《龙华山寺寓居十首中》写“朝来食指动,苦菜入春盘。”仿佛诗人以为苦菜即为人间至味。

其实,苦菜并不可口。《子瞻和陶渊明诗集引》记———“东坡先生谪居儋州,置家罗浮山下,日啖荼芋,而华屋玉食之念不存于胸中。”将苦菜与玉食对比,足见苦菜其味并不甚美,美的是苏轼看淡人生浮沉而苦中得乐之洒脱。苏轼自得苦菜真味之余,还写《次韵子由种菜久旱不生》安慰弟弟苏辙:

新春阶下笋芽生,厨里霜虀倒旧罂。

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

园无雨润何须叹,身与时违合退耕。

欲看年华自有处,鬓间秋色两三茎。

颈联最见境界———菜园里没有雨露滋润,有什么好叹气的呢?时代与自身意愿相违,自然应退守田园。苏轼意欲从官场抽身的想法亦在自己的诗《春菜》中表露无遗:

北方苦寒今未已,雪底波棱如铁甲。

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牙寒更茁。

久抛菘葛犹细事,苦笋江豚那忍说。

明年投劾径須归,莫待齿摇并发脱。

黄庭坚引苏轼为知己,黄以《次韵子瞻春菜》高度赞许好友的人生选择———“公如端为苦笋归,明日青衫诚可脱。”

也有人为苦菜鸣不平,宋代释文珦写《苦益菜》,不过是借苦菜一吐不得朝廷重用之胸中块垒:

“苦菜吾所嗜,意与食蘖同。古者以益名,颇足昭其衷。秋花更清妍,绰约冰雪容。恍疑姑射仙,或如采芝翁。菊以彭泽显,莲以濂溪崇。此独无知音,没身萧艾中。人生天壤间,用舍为穷通。草木岂不然,一皆系其逢。”“此独无知音,没身萧艾中”,功名未显,徒哀知音难觅,伯乐不在———诗人已与苦菜物我两化矣。

我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期,土地包产到户后又接改革开放,家中经济慢慢活套起来,荤腥也渐渐多了,苦麻菜自是不必吃的。后来,为供我与妹妹上学,母亲养了几十只母兔,卖小兔攒我们的学费。放学路上、坡地边、水沟旁,有苦麻菜零零星星。我与妹妹见了,如获至宝。兔子不似肥猪,嘴浅,却尤喜食苦麻菜。我虽未吃过苦麻菜而对其念念不忘,只一个原因———它们于我有恩。

幼时不觉人间苦,晚来才知野菜香。上了大学,读王绩的诗“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才知道被我们把玩了十来年,陪伴我们走过童年和少年时光的野豌豆,竟是薇。唉,我们当年真是暴殄天物!

《本草纲目》载:“薇,生于麦田中”。入夏后,家乡的麦地里,薇与麦苗一起噌噌蹿高。我们等待着它们变得荚实肥盈,然后摘豆角,剥豆子,包一嘴,一根竹管当枪使,野豌豆就是子弹,打得女生哇哇叫。

经《史记·伯夷列传》一写,薇与采薇而食的伯夷与叔齐,都成了孤高耿介的代名词。伯夷和叔齐本是商王朝之附属小国孤竹国的王子,两人双双拒绝接受王位让国出逃。后投靠文王,文王死,武王欲伐纣,二人叩马而谏。等到天下宗周,二人又耻食周粟,采薇而食,终双双饿死于首阳山。二人死前还作歌以明志———“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以历史演变观伯夷、叔齐,自尧舜禹禅让后,鲜有主动让贤之人,王朝更迭,往往伴一场腥风血雨。伯夷、叔齐对暴君商纣王的忠诚虽有愚忠之嫌,但从忠于祖国的角度看,其举并不违古人坚守的从一而终之志。自始伯夷、叔齐始,“采薇而食”成为中国文人血脉里的忠诚基因和精神符号。

公元1279年,南宋最后一个据点厓山被元军攻陷,宋亡。公元1278年,文天祥被俘北行,出大庾岭,经南安军(今江西大庾),文天祥写《南安军》:

梅花南北路,风雨湿征衣。

出岭同谁出?归乡如此归!

山河千古在,城郭一时非。

饿死真吾志,梦中行采薇。

文天祥坚信,宋朝的山河是永远存在的,不会被元朝永远占领,宋朝还会复兴;山河有重光之日,“城郭之非”只是暂时的,广大的城池不会被元朝永远占据。他立志仿效伯夷、叔齐不食元粟,采薇而食,饿死殉国。采薇采薇,舍生取义,决绝毅然,从殷商至南宋,民族忠诚一脉相传。

汪曾祺先生的名篇《采薇》写汽锅鸡,写过桥米线,写饵块,写豆壳虫和各种菌子,独不写薇。莫非,薇在汪曾祺先生心里已抽象为一切野菜、美味的总称?

薇可食,陆玑《诗疏》曰:“薇,山菜也。茎叶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豆。藿可作羹。亦可生食。”唐代孟郊《长安羁旅》写“野策藤竹轻,山蔬薇蕨新”,清朝方文《访姚若侯山中不值留此》感“知君秉性甘薇蕨,暇日相思还杖藜。”

薇如此让诗人们喜爱,我却作玩耍之物,如今方晓,悔之晚矣。

何处可采薇?如今,超市、农贸市场里全是胖乎乎的大棚良种豌豆苗,哪里还有薇的影子!

鸡枞菌·地耳

“三月的茵陈,四月的蒿,五月六月当柴烧”,野菜有时令性,转眼春过,野菜隐去,雨季来临,各种菌子一股脑儿从土里探出头来,包括鸡枞菌。

“鸡枞菌”被汪曾祺先生定义为“菌中之王”。“鸡枞菌”乃学名,另有“伞把菇”“鸡肉丝菇”等多种称呼。鸡枞菌开繁后,亭亭大如伞盖,“伞把菇”取形似;“鸡肉丝菇”也能自圆其说———鸡枞菌杆长,像鸡肉,手撕成丝。吾乡蜀南曰“斗鸡菇”,委实想不明白:菇如何与鸡斗?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也。是否可解释为味比母鸡呢?———突出营养价值高。

抗战时期,汪曾祺先生在西南联大任教。写《昆明的雨》时,他有和云南人一样的自豪。他说鸡枞菌在云南并不难得,并以当地一个笑话为证———“有人从昆明坐火车到呈贡,在车上看到地上有一棵鸡枞菌,跳下去把鸡枞菌捡了,紧赶两步,还能爬上火车。”四川人羡慕云南人的口福,在四川,鸡枞菌并不多见。田间地头、腐木白蚁,逢雨才生。众里寻它千百度,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也许就在小路旁,得来又全不费工夫。想得鸡枞菌,天时、地利、缘分均不可或缺。

岳父去世后,我们把岳母接到城里,她住不惯,吵吵着回了老家。种点小蔬菜,喂养鸡鸭鹅,夏季一到,找鸡枞菌成了岳母每天的必修课。岳母舍不得吃这野味,冻在冰箱里等我们。冻过的鸡枞菌风味全失,我们打电话让她自己吃掉,可过一段时间回家,冰箱里仍是满满一大袋。普天之下,最美的食物,哪个母亲不是先想着儿女呢?某年暑假回家,正赶上岳母拾得新鲜鸡枞菌,以南瓜叶擦尽泥土,撕成小条儿,撬少许猪油爆香,掺米汤煮沸。米汤之绵醇与鸡枞菌之软脆相得益彰,因有鸡蛋加盟,味奇鲜无比。岳母也摊葱花面饼。一口饼,一口汤,较陕西羊肉泡馍之美有过之无不及。

有酒楼视鸡枞菌为茶树菇等,将鸡枞菌与青椒丝滑炒,却是贱了鸡枞菌。牛肝菌、羊肚菌、松茸、竹荪等,均需荤配。一切菌类,能清水出味者,窃以为,唯鸡枞菌。

除鸡枞菌,地木耳,也是吾乡一绝。

地耳,学名“普通念珠藻”,四川名“绿菜”,西北五省名“地木耳”。因多在雷雨后出现,岭南名“雷公屎”,似有不雅。法兰西人讲浪漫,认为地耳是雷雨后天上坠落的星辰,取名“坠凡星”。《野菜博录》最无趣,叫它“鼻涕肉”,让人如何下得去口?

地耳比泡软的黑木耳更细更软,晶莹发亮,透光。陶弘景把地耳收入《名医别录》,是世上有证可考的关于地耳的最早记录。南宋朱弁高度推崇地耳,说“地菜(地耳)方为九夏珍”。被汪曾祺先生高度评价极具“人民性”的《野菜谱》,收录了一首歌词,名叫《地踏菜》,说的也是地耳:

“地踏菜,生雨中,晴日一照郊原空。莊前阿婆呼阿翁,相携儿女去匆匆。须臾采得青满笼,还家饱食忘岁凶。”

地耳(地踏菜)在岁凶之年,让人填饱肚皮。“地衣救荒”的典故不是虚言,明代庄昶写的《拾地耳》可作旁证———“野老贫无分外求,每将地耳作珍馐。”

地耳的吃法,袁枚和薛宝辰写得最为诱人。《随园食单》中的“葛仙米”也即地耳。“将米(葛仙米)细检淘净,煮米烂,用鸡汤、火腿汤煨。临上时,要只见米,不见鸡肉、火腿掺和才佳。”薛宝辰则在《素食说略》中记述:

“以水发开,沥去水,以高汤煨之,甚清腴。每以小豆腐丁加入,以柔配柔,以黑间白,既可口,亦美观也。”

在袁枚和薛宝辰笔下,火腿、高汤均是配角儿,主角儿还是地耳,工序之繁让人想起贾府的“茄鲞”。也许,重烹不重食,精致的美食重在烹煮过程。

早年,乡间小路的草丛里藏地耳,薄薄的一层。母亲带了我和妹妹小心拾回,多次淘洗去泥沙,用蒜苗略炒或与黄花菜一道炖肉汤,口感远比现在大棚里木屑塑料袋中靠菌丝生长的木耳细软。许是餐风饮露之故,别具一味。

后来,我上学走过的小路拓宽了,成了能跑汽车的水泥路。或许,故园的其他地方还能找到地耳,但我们难得回家一次,且每次都行色匆匆,哪还有工夫去草丛寻它们!

为品天然之美,人们将部分野菜驯化。规模化栽种后,香菜、折耳根、鸡?菌成了农贸市场的畅销货。但是,苦麻菜、薇、地耳拒绝离开山野,拒绝与人类科技合作,如今,离开故园的我们想与它们在城市重逢,恐已成永远的奢望。

四方水土,四方食事;一季春夏,一季野蔬。难忘野菜,就是难忘生长野菜的山川河流、故园田土。循着野菜记忆,我们能找到来时的路吗?

人间草木,大地野蔬。舌尖记忆最难将息!故园野菜延绵着祖祖辈辈的岁月和生命,在我们的胃里、身体里、血脉里恒久弥散着大地的芬芳……

作者简介:

宋扬,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先后在《散文》《散文选刊》《延河》《散文诗世界》《中国校园文学》《意林》《人民日报》等发表作品。出版散文集《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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