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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美学观照下的《西厢记》曲词英译研究

2021-10-19董雁鹿丽

现代语文 2021年6期
关键词:期待视野接受美学西厢记

董雁 鹿丽

摘要:《西厢记》的语言“字字当行,语语本色”,其曲词华美典雅,婉转动人。许渊冲以韵文体翻译曲词,以求最大限度地诠释原剧的艺术魅力、再现原剧的语言特征。引入接受美学理论中“隐含的读者”“空白”“期待视野”等核心概念,以许渊冲《西厢记》英译本为例,探讨译者在传译曲词的过程中,如何留白、如何满足目标语读者的期待视野,以期对文学翻译有所启示。

关键词:《西厢记》;曲词英译;接受美学;空白;期待视野

一、《西厢记》的曲词之美

元代王实甫撰写的《西厢记》是中国古典戏曲的瑰宝,也是元杂剧的压卷之作。它是中国传统戏曲中刊刻最多、最广为人知,也最具影响力的作品。元末明初贾仲明称:“新杂剧,旧传奇,《西厢记》天下夺魁。”[1](P13)明代陈继儒更誉之为“千古第一神物”[2](P486)。王国维曾评价元杂剧的佳处是在于“有意境”,即“写情则沁人心脾,写景则在人耳目,叙事则如其口出是也”[3](P110)。《西厢记》这部诗剧最富意境美,写相国之女崔莺莺与飘零书生张珙缠绵动人之情,绘花前月下之景,可谓“字字当行,语语本色”。

王实甫被称作中国戏剧史上“文采派”的杰出代表,语言自然而华美,典雅而富丽。《西厢记》素来被誉为“花间美人”,其语言艺术正是这一“花间美人”善睐之明眸。可以说,《西厢记》不仅是剧的语言,也是诗的语言,或通俗明快、自然灵活、淋漓酣畅,或含蓄蕴藉、辞藻优美、典雅凝练[4]。该剧的主体部分是按照宫调、曲牌格律填写的曲词,如一首首曼妙的抒情诗,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西厢记》的曲词除婉转华丽、音韵和谐、活泼生动之外,还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善于借鉴前代名句佳作,稍加点染便成妙曲,既使曲词更为文雅,又渲染了环境[5]。可以说,《西厢记》的曲词不仅汲取了唐宋诗词的精髓,而且对后世的戏曲语言乃至《红楼梦》等小说的语言创作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接受美学与《西厢记》英译

就目前的研究现状来看,国内学者主要是运用目的论、文化模因论、改写理论、互文性理论等,探讨《西厢记》中的文化负载词、典故、文化意象等的英译,而很少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对《西厢记》翻译进行阐述的。同时,以《西厢记》曲词翻译为研究对象的论著也不多见,主要有党争胜[6]、李菡[7]等,对许渊冲英译本的语言艺术成就进行了赏评与分析。有鉴于此,本文拟从接受美学视角出发,对许渊冲、许明的《西厢记》曲词英译进行阐述。

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姚斯和伊瑟尔为代表的康斯坦茨学派首次提出接受美学理论。它把文学研究的中心从过去的以文本为中心转移到以读者为中心,并以其包容性与开放性,开拓了文学、美学研究的新思路、新格局。从这个意义上说,接受美学可谓是西方理论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王宏印指出:“文学的翻译本身,如同文学创作一样,也是一种艺术”,“文学翻译的方法,如同文学创作一样,也受特定语言及语言关系的影响”,“文学翻译活动可以借鉴文学创作的手法,文学翻译的评论与接受也是一样。”[8](P5)可以说,文学翻译与文学创作有着天然的联系,它是一种特殊的创造活动,是跨文化交流的必由之路。就此而言,文学批评理论不仅对文学创作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而且对文学翻译也有着一定的指导作用。下面,就以许渊冲、许明的《西厢记》英译本(下文简称“许译本”)为例,结合接受美学的相关理论,探讨它对文学翻译的重要启示。

(一)译本的多样

接受美学认为,读者可以凭借其丰富的想象为原文本增加新意,原作的蕴涵是在一代代读者的理解与阐释解读中变得愈加丰富起来的。正如姚斯所指出的:“第一位读者的理解将会在一代代的接受之链上被保存和丰富;在此过程中,一部作品的重要历史意义和审美价值也必将得以凸显。”[9](P20)作为一部文学经典,《西厢记》受到很多读者的喜爱与研究者的关注,一些译者也满怀殷切之情,希望将它译介到西方世界。从20世纪30年代起至现在,《西厢记》的主要英文译本有7种。其中,熊式一的《西厢记》全译本“The Romance of the Western Chamber”于1935年出版,它是最早的完整的《西厢记》英译本。熊式一翻译《西厢记》时,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英国正遭受严重的信仰危机,维多利亚时期的信仰和价值观受到普遍质疑和挑战,东方扮演了“启蒙者”的角色,成为西方走出精神荒原的希望[10](P182)。可以说,熊译本适应了当时的历史背景和读者的迫切需求,出版后受到西方学界的高度赞赏,并成为英美多所大学的教材。不过,熊式一将该剧的曲词和宾白均译为散文,在一定程度上就造成了原文语言艺术美的流失。许渊冲的全译本“Romance of the Western Bower”,在《西厢记》英译本中则颇具代表性,它是《大中华文库》系列图书中的一种。《大中华文库》是我国历史上首次采用中外文对照形式,全面、系统地向世界推介中国文化典籍,是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国家重大出版工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许译本顺应了新时代向世界推介中国传统文化、提高中华文化“软实力”的诉求[11]。与熊译本有所不同,许译本则采用韵文体翻译《西厢记》中的曲词,以求最大限度地诠释原剧的艺术魅力和语言特征。客观地说,《西厢记》的各种译本都是有其存在价值的,使原剧的文学意义和审美价值得以呈现,仅就曲词艺术的再现和传播而言,许译本无疑是更为出色的。正如党争胜所言,许译“三美”俱备,译作语言雅致、音韵优美,丝毫不逊于汉语原作[6](P92)。

(二)“隐含的读者”

伊瑟尔认为,“隐含的读者”既体现了文本潜在意义的预先构成作用,又体现了读者通過阅读过程对这种潜在性的实现。朱立元指出,潜在的读者是作家创作心理中一个不可抹煞的存在,它潜移默化地溶入作家的审美经验期待视界,伴随和影响着作家的整个酝酿、构思和写作过程[12](P202)。“隐含的读者”不仅能帮助作家进行符合读者需求的艺术构思和创作,对于译者来说也十分重要。译者在翻译之前和翻译过程中,头脑里是存有“隐含的读者(即未来作品的可能的读者)”的,换言之,“隐含的读者”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译者对翻译构思、翻译策略的选择。在一定意义上说,接受美学其实就是读者学,主要是探究读者如何发挥积极能动作用的,既然如此,文学翻译中就要充分重视译者(文本最初的读者)在翻译过程中的能动作用。因此,译者需要在兼顾到“隐含读者”的审美需求和接受能力的基础上,尽量调动自己的主体性、能动性、创造性。也就是说,译者应是努力求知的,而不是坐享其成的。可以说,许译本的隐含读者主要是英美国家热爱中国古典文化的学者及对元杂剧感兴趣的戏剧爱好者,因此,译者在翻译时,十分注重曲词艺术的有效传达,而不是一味地迎合普通大众读者。

(三)作为潜在联结点的空白

伊瑟尔指出,空白是从文学文本的不确定性中产生出来的,它用来表示存在于文本自始至终的系统之中的一种空位(vacancy),读者填补这种空位就可以引起文本模式的相互作用[13](P249)。具体而言,空白是文本中看不见的结点,它把认知图式和本文视角区分开来,同时触发读者的构想(构思)行为。因此,当图式和视角被链接在一起时,空白就会消失。朱立元指出,文学创作应有一种美学追求,那就是自觉地创造更多的“空白”与“不确定性”,这是衡量文学作品艺术性高下的一个重要尺度[12](P224)。就此而言,作为文学翻译者,一方面,应秉承适度留白的原则,在翻译时要尊重原文本的留白艺术,而不是将空白全部填充出来,以免让读者感觉译文索然无味;另一方面,也要适度补充原作的空白,避免由于中西文化跨度太大而导致英美读者对中文原作的大片空白不知所云。《西厢记》曲词引经据典,有些地方化用了唐诗、宋词来烘托情境,如果把空白全部保留,英美读者将没有能力理解曲词的相关内涵,因此,许译本对这些空白作出适当的填补与连接;与此同时,许译本并未一味采取归化译法来填补所有空白,那樣就会造成曲词艺术美感的丧失。

(四)期待视野

“期待视野”是姚斯文学史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是其方法论的支柱,它指的是“阅读一部作品时读者的文学阅读经验构成的思维定向或先在结构”[14](前言,P6)。一个人的思想观念、道德情操、审美趣味,以及直觉能力和接受水平等,都构成这种期待视野,影响着他阅读作品时的审美眼光,使其按照经验所提供的暗示去解读、体味作品。同时,期待视野也具有创新期待性,这主要表现在主动不断地打破习惯方式、调整自身视界结构,以开放的姿态接受作品中与原有视界不一的、没有的,甚至相反的东西[12](P142)。由于人类普遍存在着求知、求新欲望,读者往往在固有期待的基础上,还有很多创新期待,希望能从文本中读到新奇独特的内容。对于文学翻译来说,既要满足目标语读者的固有期待,又要满足其创新期待。也就是说,译者应注意既不要将原作译为读者全然不懂的“全新”的内容,又要使读者与原作之间保持一定的审美距离和间隔,使他们发现作品的新因素而获得新奇感、满足感,以便其接近、顺应、甚至喜欢作品中的新因素,从而不断拓宽自己的新的视界。对于英美读者来说,元杂剧《西厢记》是新鲜而陌生的,译者首先要做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拉近它与读者的审美距离,让他们在陌生的文化语境中寻找到满足其期待视界的相关内容,不至于因过度陌生而放弃阅读。同时,译者还应采取恰当的翻译策略与翻译方法,引导读者顺应、接近译文中的新内容,克服读者与译文之间的审美障碍,吸收、消化新因素,积淀新的审美经验,努力构建新的期待视界。

三、接受美学视野下的

《西厢记》曲词英译实例分析

下面,我们以许渊冲、许明《西厢记》曲词英译为切入点,以增译法和补偿译法为例,探讨许译本为满足隐含读者的期待视野所采取的翻译策略。

(一)增译法

王峰指出,“诗歌翻译中的增译法就是在原诗基础上增加必要的词,使译诗再现原诗的诗情、诗意、诗境。”[15](P200)为了满足目的语读者的期待视野,可以适当增添相关的文化背景知识介绍或背景说明,这样就能拉近读者与译文之间的审美距离。在许渊冲翻译《西厢记》曲词时,也经常采用增译法。

比如,第一本楔子中的莺莺唱词:“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这段曲词形象地传达出莺莺的伤春之愁,这从“愁”“怨”二字即可看出。表面上是写落花带着无奈离枝的愁绪,默默地埋怨着吹落自己的东风,实际上,这也是主人公莺莺内心的真实写照。这里运用了古诗词中常见的“无理而妙”的写法,即人因自身伤感而怨恨自然景物。如苏轼在中秋之夜怀念弟弟子由时写道:“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月亮的时圆时缺,原本是亘古以来不变的自然现象,但苏轼却责怪月亮:你如果没有恨,为什么偏偏在人家离别的时候圆呢?这问得似乎古怪,毫无道理,但是“无理有情”,表达出了诗人思念子由之情深[16](P14)。这种因内心的情绪而嗔怪自然景物的“无理而妙”,在一定程度上就超出了英美读者的期待视野,因此,在翻译为英文时,就有必要采用增译法来解释一下落花为什么要埋怨东风。

许渊冲译文如下:

Here we are, east of District Pu, when spring is late,

Shut up in lonely temple with barred door and gate.

The flowing stream is red with fallen blooms.

Laden with glooms,

Mutely I bear a grudge against the eastern breeze,

Blowing down flowers from the trees.[17](P5)

在翻译最后一句时,许渊冲采用了增译法,通过增添相关的背景说明,缩短了西方读者与译文之间的审美距离,再现了曲词的诗情、诗意、诗境。此句可回译为:“我暗暗地怨恨东风,将鲜花从树上吹落。”“Blowing down flowers from the trees”属于增译部分,解释了莺莺埋怨东风的原因,有效地填补了英美读者的知识空白,丰富了他们的期待视野,使其深刻体会到中国诗词的“无理之妙”。

再如,第二本第四折《琴心》中莺莺的唱词:“其声壮,似铁骑刀枪冗冗。其声幽,似落花流水溶溶。其声高,似风清月朗鹤唳空。其声低,似听儿女语,小窗中,喁喁。”

许渊冲译文如下:

The strain seems strong

Like the clash of horsemens sabres short and long;

Then soft it seems

Like flowers falling into smoothly flowing streams.

The strain is high

Like the cry of the crane in breezy moon-lit sky;

Then it is low

Like lovers whispers about what we do not know.[17](P171)

這段曲词中,作者接连运用了四个比喻,来描写莺莺听到张生琴声后的心理感受与情感共鸣,琴声时而雄壮如刀枪鸣响,时而清幽如落花流水,时而高扬如风清月朗,时而低沉如喁喁细语。许渊冲采用增译法,将最后一句译为:“Then it is low,like lovers whispers about what we do not know.”这句话可以回译为:“琴声之低沉处,如同恋人在窃窃私语。说的是什么,我们却不得而知。”其中,“about what we do not know”为增译部分,亦是画龙点睛之笔,生动地描绘出恋人之间的呢喃细语,使目的语读者更容易体会出琴声之深沉缠绵。此外,在形式上,由于增添了相关词语,使末句与前面的格式基本保持了平衡、匀称。

(二)补偿译法

Harvey指出,翻译补偿是指通过使用目的语特有的手段,在其文本中重新创造一种相似的效果,以对源语文本效果的损失进行弥补的一种技巧[18]。希金斯认为,补偿翻译在充分理解原文交际功能的基础上,系统考虑特定文本的上下文中最重要的内容,灵活地使用最合适的语言表达方式。在兼顾到读者期待视野的同时,译者可以通过换位补偿、类似补偿、分解补偿、融合补偿等方式,来有效地处理原作的留白艺术。

比如,第一本第一折《惊艳》中张生的唱词:“恰便似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在晚风前。”“袅娜”是双声词,用于形容草或枝条细长柔软,亦可形容女子体态轻盈柔美,这里用于描绘莺莺的风姿绰约。“旖旎”是叠韵词,多用来描写景物柔美、婀娜多姿的样子,也比喻女子宛转柔顺、温存妩媚,这里用于描绘莺莺的温婉多情。“袅娜”“旖旎”都极具中国诗词的婉约美感,英语中很难找出与之意境相符的词语。即使有类似的表达,英译时也难以再现双声、叠韵的音韵美,何况“千般”“万般”更是难以呈现。因此,译文只能采取补偿译法,借助英语特有的语言手段,尽力弥补译文在“声音效果、修辞以及语用效果等方面的缺损,以使译文达到与原文大体相同的效果”[19](P37)。

许渊冲译文如下:

Like an oriole warbling amid the flowers. Every pace

She takes awakens love.

When she is seen to move,

Her supple waist is full of grace

Like that of a dancer or drooping willow trees

Waving in evening breeze.

What a captivating sight!

What an intoxicating delight![17](P17)

首先,许译本运用了换位补偿法,把曲词中“似垂柳在晚风前”的位置调整到“解舞腰肢娇又软”之后,接着又进行修饰,译为:“Her supple waist is full of grace,like that of a dancer or drooping willow trees,waving in evening breeze.”这句话可以回译为:“她柔软的腰肢优雅万千,如同舞女或在晚风中摆动的垂柳。”此处用supple、full of grace凸显了莺莺的柔媚之态。许渊冲对补偿位置进行了灵活处理,并没有拘泥于目的语位置上的表层转换,在不同于原文的位置上传达出相同的效果。其次,许译本又采用了类似补偿法,以两个并列的、平行性结构的what感叹句,来表达张生内心对莺莺的极度爱慕之情。译文中的“captivating”意为“使人神魂颠倒的”,“intoxicating”意为“令人陶醉的”。“What a captivating sight! What an intoxicating delight!”可以回译为“多么迷人的景象!多么醉人的乐事!”同时,trees和breeze、sight和delight分别构成押韵。许渊冲通过两次补偿手段的运用,填补了西方读者对于“袅娜”“旖旎”的图式空白。

再如,第四本第四折《惊梦》中张生的唱词:“绿依依墙高柳半遮,静悄悄门掩清秋夜。疏剌剌林梢落叶风,惨离离云际穿窗月。惊觉我的是颤巍巍竹影走龙蛇,虚飘飘庄生梦蝴蝶。絮叨叨促织儿无休歇,韵悠悠砧声儿不断绝。痛煞煞伤别,急煎煎好梦儿应难舍。冷清清的咨嗟,娇滴滴玉人儿何处也!”张生在投宿客店时,梦见莺莺追赶而来,梦醒之后则是无限凄凉,这里接连使用“绿依依”“静悄悄”“疏剌剌”“惨离离”“颤巍巍”“虚飘飘”“絮叨叨”“韵悠悠”“痛煞煞”“急煎煎”“冷清清”“娇滴滴”十二组叠词,来表达张生的思念之情,足以见出王实甫文字功力之深厚。中国读者从这些叠词中很容易感受到张生的相思之苦、相爱之深,不过,英语中叠词的缺失却造成了这些叠词翻译的困难,使得这种汉语独有的音韵美很难再现。许渊冲很好地运用补偿法,通过使用英语特有的手段,在译本中重新创造一种相似的效果,从而对源语文本效果的损失进行了有效弥补。具体而言,许译本成功地转化了音韵美,填补了西方读者对于叠词的空白感受,并尽力构建出意境美,使西方读者同样有身临其境之感。

许渊冲译文如下:

The wall half hidden by the green, green willow trees,

The door is closed on silent, silent autumn night.

Sparse leaves fall from the branches in gentle, gentle breeze,

My window steeped in gloomy, gloomy cloud-veiled moonlight.

The bamboos shadow shivers, shivers like wriggling snake;

My fancy wafts and wafts like a dreaming butterfly.

The cricket chirps and chirps all the night long awake;

The washerwomens pounding spreads, spreads far and nigh.

Acute, acute my grief at heart:

Painful and painful from my dream to be torn apart!

Lonely, lonely I sigh: O where,

O where is now my charming, charming lady fair? [17](P353)

許译本中,将“绿依依”等八个形容词叠词用对

应的形容词重复来表现,依次译为:green,green;silent,silent;gentle,gentle;gloomy,gloomy;acute,acute;painful and painful;lonely,lonely;

charming,charming。把“颤巍巍”等四个用作状语的叠词巧妙地转译为动词重复,依次译为:shivers,shivers;wafts and wafts;chirps and chirps;spreads,spreads。许译本通过重复这一修辞手段,把汉语中的叠词译为英语中的重复词,形象地传达出曲词所包含的强烈情感,成功地再现出曲词所具有的节奏感。就此而言,许译本既照顾到西方读者期待视野的可接受度,也填补了汉语叠词的图式空白,最大限度地调动了隐含读者的参与度和积极性,激发起他们对元杂剧的阅读欲望,拓宽了其期待视野,实属上乘译作。

总之,许渊冲的《西厢记》译本以韵文译韵文,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源语文本的意美、音美、形美,其翻译艺术值得深入探讨。我们以接受美学理论为指导,举例分析了许译本运用增译法和补偿译法的妙处,希望能对文学翻译有所启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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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f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Quci(曲词) in

Romance of the Western Chamber(《西厢记》)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ception Aesthetics

Dong Yan1、2,Lu Li1

(1.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handong First Medical University & Shandong Academy of Medical Sciences, Taian 271000;

2.Graduate School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hool Sciences, Beijing 102488, China)

Abstract:Romance of the Western Chamber(《西厢记》)has a beautiful and lyrical poetic language, and its Quci(曲词)is gorgeous, elegant, and charming. Xu Yuanchong translated Quci(曲词)into verse in order to interpret the artistic charm of the original to the greatest extent. The introduction of the core concepts such as “implied reader”,“the blanks” and “the horizon of expectation” in Reception Aesthetics will better explore how to leave blanks and how to satisfy target language readers horizon of expectations, with the hope of enlightening literary translation.

Key words:Romance of the Western Chamber(《西廂记》);English translation of Quci(曲词);Reception Aesthetics;the blanks;the horizon of expec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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