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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电影中超自然现象意象分析

2020-11-14

声屏世界 2020年20期
关键词:幻觉梦境意象

从古至今,在文学与戏剧中,以超自然现象为创作主体的故事不在少数,例如,《梁山伯与祝英台》《淮南子·觅冥训》以及《聊斋志异》等。这些奇闻怪谈不仅丰富了人们的娱乐生活,还成为了经典作品流传至今。而作为综合性艺术的电影,超自然现象不仅是惊悚片的主要创作灵感来源,并且逐渐被应用于爱情片、温情片、悬疑片、超级英雄片等各类型电影中,作为一种特殊的意象表现手法,被广泛使用开来。

超自然现象意象类型

电影中主要出现的,用来辅助电影故事表达的超自然现象主要有三种:影片世界观背景下真实发生的灵异事件、角色的幻觉、角色的梦境。

真实灵异事件。所谓真实的超自然事件,是指电影中的某个人物通感到了非人类的存在,亦或是影片中出现了被明确定性为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这两种均为超自然现象意象中的真实分类。无论是主人公能够听到、看到、闻到超自然的声音、场景、气味,还是群体经历的超自然事件,这些都属于电影中真实存在的超自然现象意象。

当真实的超自然现象意象出现时,其往往会直接成为影片的重要转折点,甚至是影片的最大亮点。例如,《倩女幽魂》中,宁采臣遇到了鬼魂聂小倩,从而展开了一段轰轰烈烈的人鬼情缘;《胭脂扣》中,如花在自戕后以灵体的形象逗留人间苦等十二少,展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开心鬼》中,清代冤魂朱秀才帮助现代三位女高中生解决生活中的大小难题。

梦境。梦,潜藏在人的大脑深处,它包含现实并超越现实,以一种不受控制的方式反映或创造事件。梦境作为一种超自然现象意象的表达,是指电影中的主人公,通过做梦的方式与某些对象发生对话、交流。在梦境中,观众天然知道当前所呈现的画面都是假象,与故事主线无关,也明白梦境是混乱、无序、虚构的。在梦里,那些人们在清醒时所记忆的有序内容及其正常行为都不见了,这就使得梦境成为了超自然现象中最不受限制,可以表现最为极端、异化的创作选择。梦境的展现往往会配合夸张的光影变换,扭曲的世界、人物形象,以及迷离的音乐与现实中绝不可能出现的场景。例如,电影《番薯浇米》中的女主角林秀妹,时常在梦中与逝世的好友聊天,从而了解到友人未完成的心愿并为其达成;再如,影片《暴裂无声》中,男主角张保民在一路寻子无果后竟梦到了儿子的所在地;又如,影片《穆赫兰道》中,梦境与现实交织,充斥着混乱与碎片化的表达,让观众捉摸不透虚实的界限。[1]

幻觉。幻觉是指电影中的主人公没有真实经历,只是通过自己的精神想象看到了一些虚拟的、不存在的场景。特别说明,幻觉可以独立于剧情而存在,只用于表达主人公当下的心情、境遇。

例如,电影《春潮》中,女主角郭建波每每在和母亲发生冲突或者自身产生剧烈情绪波动时,她的眼前都会出现一个女人在水中的画面;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男主角马小军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美化了自己的青春岁月,幻想自己与暗恋中的女生发生了实质的恋爱关系;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中,男主角佛莱迪在吸食毒品后幻想自己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幽暗的时光隧道,四周放映着自己过往的人生片段;电影《黑天鹅》中,女主角妮娜由于无法直面高强度的芭蕾舞训练以及与人竞争的压力,幻想出了一个和自己人格完全相反的舞者。[2]

超自然现象意象作用

超自然现象意象并不以给人带去惊悚感、恐惧感为目的,其存在的意义在于推动影片情节发展,表达影片真正想要传达出的主旨与内在以及展现人物形象和增加影片的趣味性。

推动情节发展。超自然现象意象可以作为一部影片的情节而展开。例如,电影《僵尸·七日重生》中,男主角在上吊的过程中幻想自己是一个斩妖除魔的当代道士,利用法术超度、封印了大厦里的各个鬼魂。而男主角的幻想也正是影片的主体部分,直到电影快要结束男主死亡时,影片才向观众揭秘,刚刚的一切都是假象。男主其实是一个常年在僵尸片中扮演角色的演员,但由于传统僵尸片的没落让他失去了工作,失意中的他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而死前最后的幻觉就是男主幻想自己演僵尸片的场景。《僵尸·七日重生》整部电影基于幻觉而展开,没有这份幻觉就没有影片所展现出来的故事。这让人们看到了超自然现象意象推动影片情节发展的作用。

再如,影片《黑天鹅》中,女主妮娜在重压之下出现了幻觉,眼前能看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截然相反的人。影片基于此展开,讲述白天鹅与黑天鹅这两种性格是如何在妮娜的精神世界里角斗、厮杀,最终一方将另一方吞噬的。[3]

展现影片主旨。意象代表着隐喻性。超自然现象意象正是用超自然的表现手法,去暗示影片想要传递的、真正的思想。

电影不仅要让观众明白影片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更重要的是要引发观众的共鸣感,让观众明白电影所要反映的现象与传递的情感、思想,换言之就是让观众了解影片的真正内涵。这也是一部电影会因为“烧脑”“看不懂”等标签而吸引观众的原因,因为每个人都有解读电影的欲望,即使是一部喜剧片,观众或多或少也能在“搞笑”之外,发现一些影片的思想内核。

超自然现象意象就像是电影制作团队给观众出的一道谜题,现象背后想传递出一些内容,是意象出现的必然原因。因为导演有想要表达的情感、思想与态度,所以超自然现象意象才会在影片中出现,而揭开这道谜题就能明白电影的主旨。

例如,影片《僵尸·七日重生》中的超自然现象意象,正是借用一个专演僵尸片的男演员的自杀前的幻觉,来暗喻香港传统类型电影昔日辉煌的不再,即使偶有佳作出现也仅是回光返照的一瞬,阐释了香港电影的颓势已经无法挽回,尤其随着一位位老前辈、创作者的离开,人们只能追忆往昔的繁荣景象的现状。整部影片用幻觉来诠释了一个香港电影没落的宏大意象,也是这部电影想表达的核心思想。

如电影《北方一片苍茫》,女主角在成为萨满后能与神灵对话,并在农村地区帮扶众人这一点,不仅刷新了观众对于本片的想象和认知,而且这也正是影片想反映的当代农村地区依然有许多人有着迷信思想的现状。部分人群的意识形态、精神观念并没有随着时代的进步而完全进步,始终保持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主张。

如电影《被光抓走的人》则是通过“真正相爱的情人,会在被白光照过后一起消失”这件事让观众思考,情侣之间、夫妻之间、被冠以早恋倾向的青少年之间,是否存在真正的爱情,进一步让人思索爱情究竟能否被这一道突然出现、科学家都无法解释的白光判断,以及这道白光在现实中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他人的眼光、自我的怀疑亦或是其他。

如影片《番薯浇米》用了“托梦”这一种超自然现象意象,反映女主角对好友的思念。现实中活着的人无法给予女主角足够的关爱、重视,而死去好友的嘱托却能让她重新找到活着的责任与动力,这代表了老年人心理孤独、脆弱与渴望继续实现自我价值的现状。

又如,影片《暴裂无声》用超自然现象意象,向观众展现了冥冥中自有安排、亲情的纽带超越一切自然规律的微妙性,以及放大了孩子、哑巴更容易通灵的世俗迷信。

展现人物形象。在部分影片中,超自然现象意象仅代表人物精神世界的异化,用以展现人物内心的纠葛与矛盾,而不具备与剧中其他角色、情节进行互动的作用。

例如,电影《春潮》中,只有女主角郭建波能看到的水中女人的画面,这份超自然现象意象代表着女主在现实生活与追求自我的两条路上挣扎的感受,仿佛快要溺毙在那份挣扎与压抑之中的精神状态。可这些画面并不在剧情中展开,仅仅作为女主一个人的幻觉而呈现,只为了展现女主角的心理压力。

如电影《青蛇》中,法海和自己精神世界中的幻象打斗,暗示着法海受到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的影响无法成佛,直指他想要收服白蛇、青蛇不只是为了维护人间正道,帮助许仙斩断孽缘,更是有为了修其心性、早日成佛的私心。影片用超自然现象意象的表达,体现了法海这一人物的多样性。

如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马小军为了美化自己的青春时光,修改了自己的记忆,幻想自己得到了爱情与友谊,展现了一个青春期男孩在第一次面对两性交往时产生的躁动与激情,以及不敢面对情感上的挫败与打击,希望能够成为自己想象中的受人喜爱、尊敬的男人的美好愿景,表现了马小军作为一个男孩要蜕变成男人的必经之路,向观众展现了他自卑、懦弱却自大、要强的人物形象。

又如,电影《黑天鹅》中,为了表现女主角妮娜的上进心、抗压能力,以超自然幻觉说明妮娜内心分裂出了强大却极端、黑暗的自己,展现了人物精神压力之大,塑造了一个为了成功而能完全变成角色,割舍自己本身的舞者形象。[4]

增加影片趣味性。由于超自然现象意象是不受常识所束缚,可以脱离现实规律而创作的,电影在进行超自然的情节表达时,常会采用混搭的方法,让观众看到许多新颖的画面、桥段。尤其是在道具、场景、光影的使用与变换上,可以更加大胆,在剧情的编排上可离经叛道、荒诞离奇,使其成为影片最别具一格的片段。超自然现象意象中所包含的想象,是对艺术表达的一种具象化升华,它放大了更多艺术塑造的可能性。

例如,电影《一个勺子》中,男主角在顿悟了人性的善恶后,他变成了自己曾经无法理解的人,眼前出现了一幕由过往所见过、所鄙夷的人组成的幻觉。此时影片中第一次出现了人物的主观镜头,也是第一次出现了浓烈的色彩对比。这不仅为影片增加了亮点,也成为电影中最发人深省的情节。真实与幻觉的穿插、映射,都为影片增加了许多神秘的色彩,更能吸引观众的观看欲。

结语

解读表象之下的涵义,明白影片的中心思想,是每一个观众所渴望的。而超自然现象意象作为一种特殊的表达密码,更是为电影增加了解构的难度,让人难以揣测、明晰。不过超自然现象意象的魅力与韵味也正在于此,考验着导演的创作力,激发着观众的想象力,是能给人带去回想与思考的表达方式。期待有更多运用这样元素的影片出现,让我们的荧屏充满更多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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