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未来社区以人为本
2020-09-21李璇
李璇
温州鹿城集新社区效果图
2020年3月29日至4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赴浙江考察时，在杭州城市大脑运营指挥中心指出，让城市更聪明一些、更智慧一些，是推动城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前景广阔。
作为城市重要的功能单元，如何让社区变得更聪明、更智慧，关乎智慧城市的基础。
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社区的未来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浙江省的回答是：启动“未来社区”建设。
2019年浙江省两会上，“未来社区”被正式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2019年3月，浙江省政府印发《浙江省未来社区建设试点工作方案》（以下简称《方案》），对未来社区的内涵、目标做出阐释，启动未来社区建设试点申报。
根据《方案》要求，截至2019年底，浙江省培育建设省级未来社区试点20个左右;到2021年底，培育建设省级试点100个左右，并建立未来社区建设运营导则体系;2022年起，全面复制推广，夯实未来城市发展基础。
2019年6月，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公布首批24个未来社区试点创建项目，覆盖11座城市。
2020年1月，未来社区建设第二批试点申报工作启动。
“如果将未来社区建设比作在大地上作画，那么试点落地就是一幅幅工笔，每一个社区都是不同的，各有细节、各有特色。”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未来社区研究中心主任柴贤龙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作为国内首次明确提出建设未来社区的省份，浙江开展的这场未来社区试点建设实验，将为社区治理带来怎样不同的风景？
为什么是浙江
《瞭望东方周刊》：浙江省为何率先在国内提出建设未来社区？
柴贤龙：浙江在未来社区建设上，是三个“有”：有基础、有条件、有需求。
有基础，说的是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浙江省城市化发展已达到一个较高水平，2019年全省城镇化率突破70%，城市社区建设基础很坚实。
有条件，是指浙江省经济社会发展环境条件基本具备，可以追求向更高质量城市化水平发展。
以数字产业为例，数字经济是推动浙江高质量发展的“一号工程”，2019年全省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增长15%，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10%。在《方案》中，数字化是建设未来社区三个价值导向之一（另两个是生态化、人本化）。
有需求，指不仅老旧小区的居民需要改善生活品质，而且新社区建设也亟须应用社区建设新理念和现代科技手段，为生活方式变革赋能，需求也因现实而迫切。
从人才吸引角度来说，未来社区是推进浙江大湾区建设的标志性项目之一，而大湾区建设对人才有很高需求，自然也需要相应高质量的社区来“接住”人才，未来社区正好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
思想创新不足，是未来社区试点项目推进中可能存在的最大风险。
《瞭望东方周刊》：习近平总书记在浙江考察时，赋予浙江“努力成为新时代全面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重要窗口”的新目标新定位。对此，未来社区建设要从哪些方面对接新目标新定位？
柴贤龙：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对浙江提出的新目标新方位，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在推进未来社区试点建设中，将全面注重未来社区价值内涵提升，主动对标老百姓幸福感需求。既体现“未来”，又力求“朴素”，严禁追求外观上的“未来”和“新潮”，以质朴实在，让老百姓在彰显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未来社区治理环境中，体验生活方式转变的好处。
《瞭望东方周刊》：浙江省的未來社区建设，体现出哪些创新之处？
柴贤龙：未来社区主要是提供了一种统筹性眼光，以人民美好生活向往为中心，注重人的全面发展需求，融合了社区里硬性设施标准与社会治理服务。
《方案》里提出的构建未来邻里、教育、健康、创业、建筑、交通、低碳、服务和治理九大场景，是按照居民全生活链需求，把社区里复杂的各个系统贯通并有机集成，通过全功能链的对接以及全产业链的支撑，促使社区形成高效集成的生活服务综合平台，这对城市建设、城市管理也有很大的示范意义。
《瞭望东方周刊》：未来社区与周边社区、所在城市，又是怎样的关系？
柴贤龙：未来社区的重要特征，是以社区生活圈为单元来构建社区系统，相比一般意义上行政管理的社区概念，生活设施配置更为科学、系统和有效。未来社区的建设，将带动周边社区基础设施、社区服务乃至产业转型上的联动发展，进而推动整个区域发展。此外，未来社区引入数字管理系统，能产生更高的管理效率，覆盖范围也更广，可以推进现行社区治理水平的提高，缓解社区管理干部人才不足的矛盾。
浙江乌镇智慧养老综合服务平台显示的一位居家老人的信息。乌镇已为高龄自理老人派发“SOS呼叫跌倒与报警定位”设备（黄宗治/摄）
作为城市新型功能单元，未来社区的规划建设从心怀未来社会理想出发，立足未来城市理念引领，聚力于营造未来社区生活圈单元。目的是为今后构建未来城市、未来社会打好基底、做牢基础单元。
统而不一，百花齐放
《瞭望东方周刊》：第一批24个未来社区试点项目是如何确定下来的？
柴贤龙：主要看综合指标，即直接受益居民数（主要为回迁安置人数）加引进各类人才数的总量。这是试点项目选择排序的基础。另外按照改造更新和规划新建两大实施类型，侧重于改造更新类项目为主。
在第一批入选的24个试点项目里，除了杭州萧山亚运社区、杭州西湖之江社区、杭州钱塘新区云帆社区属于规划新建类，其余21个试点项目都是改造更新类社区。这些改造更新类社区大都位于市区成熟开发地段，或是靠近创新产业集聚区，或是自身基础设施老旧、人口密集，无法满足正常居住需求，居民改造意愿强烈。
据统计，24个未来社区试点项目直接受益居民约122600人，计划引进各类人才约62700人。
《瞭望东方周刊》：第一批试点项目有哪些特色？
柴贤龙：《方案》里提出的九大场景是综合性的、集成的，这是基本要求，但同时也倡导“统而不一、百花齐放”的建设导向。在未来社区建设中，每个社区的系统完整性是必须要考虑的，各地发展水平可能有差异，但这些内容都要覆盖，而根据各地空间不同、文化差异、生活习惯的不同等，每个社区又可以各自有所侧重、因地制宜。
例如，杭州拱墅瓜山社区地处智慧网谷小镇，作为智慧网谷的配套居住区，在未来社区建设上也以青年人才社区为定位，打造创客社区。杭州萧山瓜沥七彩社区则引入新加坡TOD模式，把整个瓜沥镇公交总站迁进社区内部，将住宅、购物中心、邻里中心与交通枢纽融为一体。
《瞭望东方周刊》：与第一批相比，第二批未来社区有哪些不同之处？
柴贤龙：选择第二批试点的原则、指标体系基本上与第一批一致，相对来说，覆盖面有所扩展，鼓励更多县市区参与申报;同时更注重未来社区对主要发展平台建设的支撑作用。比如，按照省里要求，目前正在开展杭州城西科创大走廊全域未来社区建设规划，就是未来社区进一步向未来城市、未来社会推进的大胆探索，要求和期待自然也更高。
《瞭望东方周刊》：未来社区试点项目推进过程存在哪些难点？
柴贤龙：思想创新不足，是未来社区试点项目推进中可能存在的最大风险。我们注意到，一些未来社区项目在规划方案制定阶段依然停留在传统思维上，创新力度不足，既跟不上技术发展的要求，也跟不上老百姓生活的需求。
而在项目实际推进过程中，未来社区建设又容易受到很多原有城市规划管理相关规定的束缚，毕竟未来社区试点算是一个比较前沿的事业，不能像常态项目一样看待，管理标准也需与时俱进。试点就是要超出现有规范，就是要改革，不成功也可以回归从前，目前的问题还是很多部门思想不够大胆。
以人的尺度为中心
《瞭望东方周刊》：依据方案，人本化是未来社区的价值导向之一，这一点在未来社区建设中会如何体现？
柴贤龙：人本化的价值导向是贯穿未来社区九大场景的，特别是邻里、教育、健康、服务等场景，它体现了以人的尺度为中心的社区建设理念。
比如以前建设社区的方案大多注重鸟瞰图效果，而浙江未来社区则选取人的场景图来参考，一切场景都围绕人们5-10-15分钟社区生活圈的需求来设计。
具体到社区试点项目，以改造更新为主，兼顾规划新建。在首批24个试点社区里，21个是改造更新项目。将改造更新主体锁定在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的老旧小区上，是因为未来社区建设的立场是服务群众：一是要牢牢把握老旧小区（住区）改造重建，将其作为试点的重要方向;二是严格要求有安全隐患的多孔预制板老旧小区拆除重建，不留后患，让老旧小区群众率先改善生活，感受新时代新生活获得感。
此外，在改造过程中，还要维护好社区“原住民”的利益，留存住社区原有文化肌理和历史记忆。
例如杭州上城始版桥社区留有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老生产基地的发展之根，承载着杭州人的工业记忆，在未来社区建设中，就保留了娃哈哈老厂房的烟囱、锅炉房等工业遗存建筑。
《瞭望東方周刊》：未来社区教育、健康等场景，与居民关切的医疗、养老、教育等民生问题相对应，如何在社区里集中资源？
柴贤龙：未来社区建设提倡将医疗、教育等由各个部门分割管理的资源集中到社区。现在教育、医疗、民政各个系统都有一些财政经费到社区的渠道，那么能否将这些经费集中起来？在未来社区试点项目里，我们设想通过打造智慧管理平台来达到集结资源的效果。
具体到各个场景，目前未来社区试点与医院、学校等机构的联系工作已在开展，比如杭州拱墅瓜山社区，正与杭州市二医院建立医联体，将为入住居民打造电子健康档案。
《瞭望东方周刊》：《方案》中明确提出未来社区建设要“加强与关联龙头企业的合作，组建未来社区产业联盟”，从产业角度，未来社区要如何打通各个领域？
柴贤龙：未来社区试点项目推进，以市场化方式为主，政府发挥引导作用，因而政府成立未来社区产业联盟，面向央企、国企、民资、外资全面开放，相当于是为企业提供了一个平台，让相关企业以一个整体参与到未来社区建设运营之中，实现全过程有序可控。
《瞭望东方周刊》：浙江开展的未来社区建设，是否具备在各地推广的潜质？
柴贤龙：浙江未来社区建设方案的精髓是可复制可推广，当然，各地经济发展水平和城市建设状况又存在差异性，不可能完全照搬浙江，因此浙江未来社区是提供了一种参考模式，如果在其他地区落地，也要相应作出调整。
浙江省首批未来社区试点创建项目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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