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旋

【摘要】 铁凝，中国现当代著名作家。本文从对人性的接纳、对爱情的体验和对生命的敬畏三个方面来探究铁凝《玫瑰门》的生命尊重。通过对铁凝《玫瑰门》的生命尊重的分析，探究其蕴含的对生存的思考、对人性的关怀以及对生命的珍惜。

【关键词】 铁凝;《玫瑰门》;生命尊重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20-0006-02

铁凝，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代表作有《玫瑰门》《无雨之城》《大浴女》《哦，香雪》等。铁凝出身于一个艺术气息浓厚的家庭，父亲是著名画家，母亲是声乐教授，由于从小耳濡目染，她自幼便有超强的艺术感知力和观察力，善于将艺术感受与现实生活相结合进行深刻的探究与思考。《玫瑰门》以女性的现实生存境况为切入点，将生活与生命本体化，强调生活与生命的真实，站在理性的角度呈现出人性的复杂，审视生命本身的价值与意义，坚守人性的崇高。

一、对人性的接纳

尊重人、关爱人、理解人是文学的生命，也是作家的责任感所在。在《玫瑰门》中，铁凝巧妙运用“第三性视角”，从理智客观的角度出发，将特殊时期人们艰辛的生活景象充分展现出来，赋予了故事更多的真实性，透过对不同人物心理的剖析以及复杂的人性的展现，《玫瑰门》传递出铁凝对人性的包容与关怀。在善与恶、美与丑的挣扎中传达出的是铁凝对真善美的坚持，对鲜活生命的关注。

小说《玫瑰门》以文革为背景展开，在那个混乱的时期，人们的生产与生活都被打乱，身体与精神同时承受着高压，愚昧被放大，尊严被无情践踏着。面对这场灾难，人们无处可逃。唯一暖心的，便是他们人性中的善。“社会的变化和进步其实正是人性本身善与恶斗争的过程。”[1]善良的力量是强大的，“如果用这种伟大的力量来支配感情，人类就不会在邪恶中沉沦。”[2]面对生命，眉眉是最有善意的。她没有过多的恶意和私欲，在她眼中，生命是圣洁的，肉体是充满美和力量的。“对人体美的欣赏实质上是人对自身本质、力量的自我确证，自我肯定，是一种高级的精神活动。”[3]生命是客观存在的，是人们一切自我实现的前提和基础。

为了度过黑暗，院子里的人们坚持着各自喜爱的事物。姑爸是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由于封建社会的落后，婚姻被父母擅自安排，最后以丈夫的落跑而结束。悲惨的婚姻结局并没有获得世人的同情与惋惜，反而因为外貌的缺陷遭受更多恶意的中伤，本该完满的人生也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她将自己内心无法传达出去的爱都给了小猫，小猫也给予着她生活的希望，让她在灰暗的人生中找到出口。

特殊时期，每个人都奋力地活着。司猗频是一个坚强的人，资本家出身，但在“文革”时期，她敏感的社会身份却让她受尽排挤，人格上的侮辱、身体上的残害还有亲情中的背叛，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她，但她却是那样的平静，在受尽折磨后依然坚强地活着，波澜不惊地继续着原本属于她的生活。司猗频并不是忘却了那些刻骨铭心的惨痛，她只是接受了苦难发生的必然。苦难是人生的常态，对于每个平凡的人来说，面对苦难最大的坚韧便是接受，接受它的发生，生活才能继续向前。

二、对爱情的体验

爱情是人类情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个人都需要爱和被爱，只有一个人被爱时，他才能呈现出心中那个理想的自己的形象，以获得更好的人生体验，可以说经历过爱情的人才是完整的。《玫瑰门》中以一部分笔触描写了三代女性在爱情里的爱恨离别，通过展现她们对爱情的勇敢和坦然，表现出了不同时代女性对爱情的大胆抉择和丰富的爱情体验。

性是蕴含在人的情感和生命状态中的，对性的表达属于正常的情感表达，对性的肯定也是对人的肯定。中国人对性比较保守，而铁凝却从女性的角度打开了性的话题，她尊重个体的原始欲望，始终用关怀的眼光关注性。在司猗纹的情感经历中，性的体验是不同的。其中，与庄绍俭的性是压抑的，除了丈夫常年的忽视与背叛，还有公公对她的欺压，肆无忌惮地利用着她。司猗纹忍无可忍，终于在一个寻常的夜晚爆发，对公公进行了一次报复式的性侵袭，反抗着封建社会的压迫。那不是欲望的表达，而是情绪的发泄。唯一美好的是她与华致远的性，司猗纹与华致远相亲相爱，两个相爱的人从肉体到心灵的结合，那必然是愉悦的。这段爱情成了司猗纹一生中最美好的体验，成了她苦難人生的慰藉。作者在对司猗纹性经历描写中，对她身上表现出的原始欲望作了肯定，表达和发泄性需求是每个人的资格和权利，欲望是无罪的。

爱是人感情需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有追逐幸福和拥有爱情的权利。作为一个接受过新式教育的青年，叶龙北的思想是自由的，因为“文革”期间的遭遇，他对爱的欲求始终是压抑着的，而当面对玉秀和竹西出现时，被压抑了的感情就被彻底释放了出来，他喜欢玉秀的真实自然，但又贪恋竹西美妙的身体，期盼未来又享受当下，所以他始终徘徊着，这样的选择却满足了他对爱不同的需求和幻想，也为多年得不到满足的爱欲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在他认为，人生是丰富多彩的，爱情是对人生的体验，寄予爱不同的可能也生活才会有更多的选择。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4]人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如果说司猗纹是为尊严而活的话，那么竹西便是为自由而活。宋竹西是大胆的，她的每一段爱情都是对传统伦理道德发出的挑战，是对爱情自由的呐喊。她不将爱人过多与生活捆绑，也不期望能有清晰的未来，她只追求简单纯粹的爱情，然后享受其中。好的爱情往往是自由的，婚姻更是如此，都能让人获得好的享受的同时不断完整着自身。

三、对生命的敬畏

磨难往往会让人们对生活和命运做出更深的思考，对生命本身重新进行审视。在所有的存在方式中，生命是最高形式的存在方式，敬畏生命即是尊重生命伦理，能让我们更加了解生命、促进生命的发展，使生命实现其最高的价值。若是毁灭生命、伤害生命，压制生命的发展，则会导致恶性循环，使得一切冲突和矛盾的不可调和。铁凝主要通过描写在“文革”时期人们的生活状态和心路历程，展现了在遭遇困境和苦难时人们的坚韧。

“自己的命运应由自己创造。”（契科夫）[5] “命运安排她终其一生只能饰演家庭妇女的角色，但她的生命始终燃烧着蓬勃的欲望，始终贯穿着寻找新生活机会的行动。”[6]司猗纹命运多舛，但她并不甘心命运的摆布，在丈夫死后毅然决定改嫁，想要通过一段新的婚姻來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最终她的改嫁没有成功，但对她来说，这却是一次对封建社会里男性权力的反抗，对自己命运的争取。姑爸也是个倔强的人，面对惨痛的人生，她选择勇敢面对。在被送回娘家后，姑爸经历了短暂的颓靡便振作了起来，她给自己改名，抽起烟袋，剪去长辫还换上了男性化的着装，“本能地逃离了性别之所，逃向了处于优势地位的男性身份。”[7]姑爸对自己的重新标记让她觉得心安，虽然改变后的她依然得不到社会的接纳，但她活出了自己，拥有了自在的生活。面对命运的无常，勇敢的人们往往都占据了主动，把握着命运的走向。

做到坦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它需要建立在双方或多方相互信任与尊重的基础上。竹西和苏眉都是坦诚的人，她们尊重别人的想法，但也不掩饰自己的弱点与私心。多年后的重逢，她们在一段直白简短的交流中相互理解和尊重，交换立场后更加明白了彼此。而叶龙北在面对苏眉和竹西这两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时，也保持着绝对的真诚。在面对亲情、爱情、死亡和仇恨时，苏眉、宋竹西和叶龙北三人都有各自的感受，也选择了不同的做法，但他们之间始终是互相尊重的。在坦诚表达自己的同时，也不加掩饰地袒露出各自的自私和狭隘，平等地交流了各自对生命的感悟。

尊重他人首先要尊重他人独立的人格，不因人社会地位的高低贵贱而产生差别。苏玮是最能体现这一特性的，虽然在酒店遭到了服务员的歧视，但苏玮却选择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她对服务员的尊重，热心地帮她们翻译，教她们如何区分不同类型的外国顾客，久而久之，她的真诚获得了别人的尊重。相反，司猗纹自私狭隘的心态却忽略了别人的尊严。苏玮的率性洒脱在司猗纹面前犹如是对她家长身份的威胁，一向压抑惯了的她是不容许有活力出现的，所以她一定要通过自己的手段来逼迫这个孩子就范。在苏玮排泄完之后，司猗纹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她开始借题发挥，趁机将苏玮的排泄物拿到了众人面前供人欣赏，以此让苏玮感到羞愧、难堪，消磨苏玮的自信。这样变态疯狂的举动最终被叶龙北制止了，这位将“倒盆”视为人间最大的难堪的男人竟信手接过苏玮的粪便倒了，因为他再也无法忍受司猗纹对孩子的侮辱。孩子也是人，也应该得到尊重，他端起来的是一个孩子的自尊，更是他对生命敬畏的责任。

四、结语

综上所述，论文从人性深处挖掘，对生命内涵进行探究，从而审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表现出人性的复杂、生命的多样，展现出铁凝对生存的思考和对生命的尊重。铁凝始终坚持对人性的关怀，以理性包容的态度，让读者在深思生命价值的同时丰富了自身人文主义的关怀，从而凸显出生命至高的本体地位，《玫瑰门》揭示了人性的黑暗，流露出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爱与自由的呼唤。

参考文献：

[1]赵莉薇.从铁凝的《玫瑰门》透视女性成长[J].文学教育，2016，（5）.

[2]（英）塞缪尔·斯迈尔斯著.邓永标，卢晓辉主编.品格的力量[M].周条英译.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04：261.

[3]彭明福.大学生审美鉴赏论[M].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7：29.

[4]（匈）裴多菲.裴多菲诗选[M].张清福等译.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7：80.

[5]诺敏都仁.铁凝的《玫瑰门》的女性形象分析[J].小品文选刊，2016，（18）.

[6]张一村，申晓辉主编.百部名著导读[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5：136.

[7]汪诗懿.“玫瑰门”的两难困境——从《玫瑰门》看女性自身不可调和的矛盾[J].北方文学，201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