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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庄子审美意境之“真自我”

2019-12-27◎戴

文化产业 2019年7期
关键词:外物胡蝶道家

◎戴 锐

(安徽大学 安徽 合肥 230000)

论庄子,当先明白庄子思想与《庄子》一书之分别。《庄子》一书分内篇、外篇及杂篇,内篇应为最早的作品,能反映庄子本人思想的也应该在内篇七章之中。外篇及杂篇从文体与思想来看,明显后出于内篇,大概是庄子之后的道家作者群体不同时段创作的,经过编纂而汇成,与庄子本人的七篇作品合称为《庄子》。内篇七章每一章都可以称为精品,无论是作为文学作品还是哲学思想,而外篇杂篇就略显杂芜,但也不是一概不重要,大体依然是延续着道家的基本思想在进行创作,而且还有像《天下》这样颇为不同而又十分重要的作品存在。

一、庄子的美学境界

庄子的美学思想被视为中国美学思想的一个高峰。近代佛学大师太虚曾说过,中国思想中能够达到佛学智慧一般高度的唯有老庄二人之思想。庄子要达到一种超然物外的审美意境之“真自我”,庄子所追求的境界属于一种美学层面[1]。

庄子认为,必须破除人们对“形体之我”的执着。人生来有此实在之形体,“形体之我”乃是一“假我”,如佛所言是因缘所生、了无自性。外在的万事万物既然是“非我”的存在,那么形体之我也一样是“非我”,外物我们把捉不定,不可执着,那这幅躯壳同样也是我们把捉不定的,也不应执著。庄子将生死看得很轻很淡,由生到死不过是像外物一样要经历的一段历程,而且人之形体可以化为他物,形体与万物之间可以互相流转;从这一层面来观察,则生死可破,“形体之我”不必执着。

“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形体之我的获得必须借助于种种外在条件,得即是生,是各种条件的相助;失即是死,是各种条件必须要经过的流转历程,勘破生死,就能安时而处顺。这与佛陀“断生死”的追求实在是非常接近了。

而且形体之我对真正的审美之我其实是一种负担,“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我的形体从自然而来,有形体在,就必然有所负累,直到死去,才谈得上真正的休息,死反倒是应该为人所向往的,更谈不上对其惧怕,对生牢牢执着不放了。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从《齐物论》结尾的这一段来看,更能看出形体之我与外物实属同一层级,物我之对待实可以打破,当这种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对待消融,则形体之我的执着自然可以勘破。

二、庄子否定“认知之我”

人们除了对形体之我的执着之外,还会对认知之我产生执着。庄子在否定形体之我之后,就要接着来否定认知之我了。庄子的主要方法就在于对知识的否定,不承认知识的地位,认为真正的自我不属于知识的对象,知识活动本身也是有很大限制的。庄子的目标主要就是为了透显出那真正的自我,即审美意境之我。而形体之我肯定触碰不到这一层境界,知识既然也无法触及,所以知识便毫无意义,那么认知之我就没有执着的必要。

庄子首先就破坏知识的真伪好坏标准,“齐物论”即是要“齐同物论”,打破是非,将一切言论都视为平等,进而显示出认知之我实在也是一种负累。而且庄子认为真伪是非一出现,大道就隐蔽不显了,“道恶乎隐而有真伪?言恶乎隐而有是非?”

庄子生活的时代有一种诡辩的风气,各家学说纷繁复杂,各持各说,彼此不能相互说服,而在庄子看来,一切理论的肯定与否定,都没有绝对性,是与非都只是成见而已。“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无论儒墨,在庄子看来都是成见,只有靠“莫若以明”来消除成见。是非本身不定,需要靠一种超然的观悟来达到事物的真相,人的认知既然无法达到真相,那无论持何种态度,相信何种说法,都只是会在种种限制之下造成彼此的隔阂,这就会成为自我的负累。

语言本身就是一种限制。事物的真相,或者说“道”,一旦落入言说之中,必然会产生歪曲;各人的理解又不同,歪曲又添一层,所以知识不可靠,所以认知之我对追求真自我来说就是一道障碍,必须打破。而且“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人的生命有限,而认知活动永无止境,知识既不可靠,也永不完整,那这种无限的追逐实无必要,有伤于心灵,有碍于真自我之达成。

三、庄子追求“真自我”

“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当人在破除了对形体之我以及认知之我的执着之后,是否就能凸显出审美意境之真自我?

庄子认为,人之心灵不应受外物支配,胜物即是不役于物,生命不应该成为一种工具,不应该去追求“有用”;一旦“有用”必然会让自身成为一工具,“无用”而有“大用”,“大用”即是真正自我之实现。

如果从世俗的眼光来看,“有用”才是应该有的价值追求。而在庄子看来,生命一旦成为工具,为外物所驱役,那才是对真正自我的戕害,真正的自我必然会丧失。庄子所追求的审美境界之“真自我”,实际上就是一种不于经验世界中有所贪求,不在经验世界中有所追逐,安然观赏世界,任万物自然运行的超然之我。

万物本来如此,自我不求任何外物,也不求有用,不必达到任何成就,无所求,无所执,形体不成负累,认知亦不成负累,顺物自然,观赏自得。这或许才是道家学说的要义所在,只是过于超然,很容易被后世误解歪曲。道教讲长生成仙,魏晋名士纵欲肆情,都是没有把握住道家思想的真谛而走上了歪路[2]。

四、结语

庄子思想的这种真谛及审美境界,甚至比佛学更适合于中国人的心灵境界。中国人深受儒家追求德性自我完成的影响,对现实自我与现实世界均有所期望、有所追求,难以真正做到佛陀所宣扬的舍离世间。而庄子这种对审美意境之真自我的追求,是可以在人间世做到的,只不过它是一种美学的、艺术的境地。中国历史上,陶渊明,李白,均类似于庄子所追求的这种境界,他们至少在某些层面上真正的达成了庄子对于审美意境之真自我的追求。这种追求也深刻影响了中国人的心灵,在儒家的入世化与佛陀的出世舍世之外,庄子开辟了另一条人生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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