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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移民的幸福新生活

2019-09-25许幼飞

当代党员 2019年18期
关键词:高阳鱼塘移民

许幼飞

云阳县高阳镇旁,彭溪河穿山而过。

自从山峡水库蓄水后,这条河流的流速愈发平缓。

望着滚滚河水汇入峡江,温定军常生出无限感慨:“曾经,自己为了支援三峡工程,放弃了已有的产业移民搬迁;现在,自己不仅创办了公司,还带领数以百计的乡亲们脱贫致富。”

激荡的峡江,仿佛一位热情的知音,在见证这一切的同时,也用自己博大的胸怀回馈温定军。

为了“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的家国梦想,数以百万计的三峡移民和温定军一样,挥泪告别故土,在新环境中,发扬巴渝儿女爬坡上坎的韧劲,挥洒汗水和智慧,续写更为辽阔的人生。

告别

“知道吗,为了三峡库区的发展,我们要搬离这里了。”

“啊?搬到哪里去?”

1992年2月,移民的消息在高阳镇青树村传开。

27岁的温定军有些不以为然,他骑着一辆嘉陵牌摩托车穿梭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不时有乡亲冲他招招手,“嘿,温定军,载我们一程”。

“这里不仅有自己的根,还有自己的养鱼场,怎么可能离开?”温定军侥幸地想,“大伙肯定不会答应的。”

1989年,温定军用仅有的积蓄购买了养鱼场,将事业干得红红火火。

“挑鱼工人有八九十人,每年大概有四五万元的利润。”温定军有些自豪,他用赚来的第一笔钱买了摩托车,在山间驰骋。

彼时的温定军还不知道,这般舒适的日子即将画上句号。

“搬,必须搬!”2000年年底,高阳镇的移民搬迁工作正式启动。

温定军心底的那份侥幸破灭了。

尽管有万般不愿意,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温定军表态:“你们可以不用做我的工作,都说‘人能处处能,草能处处生,我一定支持国家的建设工作!”他噙着眼泪,用颤抖的手在搬迁协议上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养鱼场拆迁的那一天,温定军和妻子刘朝英伫立在鱼塘旁边,沉默不语。

“突突突……”挖掘机无情地轰鸣着,铲子一挥,鱼塘便被划开一个大口,水哗啦啦朝外涌去。

时任高阳镇党委书记旷新明拍了拍温定军的肩膀:“小温,你这是舍小家为大家,为国家!”

温定军咧着嘴试图挤出一个笑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僵硬了。

拆除工作从上午一直进行到下午3点,直到人们都已经离去,直到天色逐渐暗沉,夫妻俩才揉了揉早已麻木的双腿,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去。

这天夜里,温定军失眠了:“一家人就指望着这近百亩的鱼塘吃饭,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担当

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游走在大街小巷的“街娃”。

“那段时间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温定军有些羞愧。

然而,温定军很快便厌烦了这种生活,骨子里他还是渴望干一番事业的,“作为一名小小移民,政府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暗下决心,要将全身心投入移民搬迁工作上。

一天夜里10点,青树村村口。

大巴车的轰鸣声在村口盘旋,七八十位村民带着自己的家当准备离开。

但从下午3点一直等到深夜,大巴车却迟迟发不了车,怨声四起。

“怎么回事?”赶到的温定军询问。

“我的安置补偿下不来,需要提供家人的死亡证明。”移民刚成友称。

然而,因为各种原因,这份死亡证明迟迟开不下来。

“我用自己的移民搬迁款担保。”温定军冲到旷新明面前,拍着胸口保证。

“好!”旷新明长舒一口气,“移民工作就需要这样有担当的人来做!”

凌晨1点,大巴车终于在沉沉的夜色中,驶离了青树村。

“移民工作不好做,乡亲们不理解,被骂是常事。”温定军叹了口气,“但我这个人脾气有些倔,要做就要做好。”

正是凭着这股“倔”劲儿,温定军化解了许多移民工作中的“症结”。

2009年,温定军荣获“三峡移民培训工作先进工作者”荣誉称号。

“整个库区只有十个人获得这个荣誉称号,更让人惊喜的是还有奖金,这笔奖金可以帮助我把养鱼场经营起来。”温定军又看到了希望。

再出发

“我還是想创业!”

眼见曾经在自己养鱼场打过工的100多名挑鱼工人的生活陷入困境,2003年,温定军决定和养鱼事业再续前缘。

然而,这条“再创业”的道路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

2004年9月5日,雨夜。

温定军和刘朝英戴着斗笠在鱼塘边弯下身子,用盆将鱼塘里的水舀出去,“鱼塘还没有修好,我们帮忙把洪水排一下”。

忙碌到晚上11点时,大雨狂泻而下,很快周围便升起一层水气。

由于雨势过大,夫妻俩只好停下,站在鱼塘边看着,泄气地说:“最初以为冲不垮。”

“轰——”鱼塘被凶猛的洪水撕出一条口子,一条条种鱼顺着洪水朝外翻去。

“那可是喂养了50多年的种鱼,当初移民拆迁的时候想办法保留下来的。”温定军想跳进河里抢鱼。

“你去抓鱼,命都会没了,抓回来有什么用!”刘朝英一把拉住温定军,嘶吼道。

这时,一阵风把温定军头上的斗笠吹走了,雨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

温定军用手抹了一把脸,眼眶却是干的。他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两人相对无言,在暴雨中站了一宿。

万幸的是,洪水过后,鱼塘里还剩下几十条种鱼。

“我相信你爬得起来,有什么困难我们党委、政府支持你。”高阳镇党委、政府帮助温定军借了5万元钱,暂时弥补了空缺。

随后,在当地党委、政府的支持下,温定军同其他养鱼户拆除了安置在河里的网箱,来到岸上发展。大家修建起1000多亩鱼塘,成立云阳渔公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注册了“洞溪河鱼”商标。

2018年,云阳渔公公司养殖水面超过2000亩,产值达5000万元以上,是三峡库区最大的水产养殖基地之一,带动数百户村民脱贫致富。

创新

2011年,随着公司逐渐壮大形成规模,养鱼的局限也愈发明显。

“养鱼需要水,为了拓展发展,经过公司研究决定开展柑橘种植。”温定军称。

在种植柑橘的过程中,温定军发现山区的农业种植还是依靠肩挑背磨的方式,缺乏科技含量,“我们想在农业中实现机械操作”。

于是,公司成立了以中科院硕士研究生刘功成为牵头人的科研团队,研发适合山区果园的种植模式。

“最大的问题是管道容易爆炸。”温定军苦笑,“不仅浪费农药,还污染环境,我们想找到适合的管道是非常困难的。”

“你们这不是浪费钱吗?”“对,有这个钱还不如多种点柑橘。”质疑声不绝于耳,甚至个别股东已经表达出对研发团队的不信任。

“刘功成跟我很像,都是铆足一股劲儿做事,不成功不罢休。”顶着压力,大家继续奋斗在研发岗位上。在果园,这套设备安装拆除了三次,在实验室更是不知道实验过多少次。

2017年6月,当温定军和刘功成将最后一根管道安裝好看到打药效果时,他们相视一笑。成功了!

彼时天气有些炎热。两人躺倒在发烫的水泥地板上,身体摆成了八字。他们看着天上的云,让太阳晒自己的肚子。温定军说:“目前,这套水肥一体化高压管系统已经更新至三代,只需要在手机上就可以改变水泵流量、压力。”

“全世界都是用低压,唯独我们用的是高压。”温定军有些自豪。

伴随着智能化系统投入使用,种植的效率得到了质的提升,“原来打药需要背几十斤的喷雾器,现在只用扛5斤重的管道;原来需要打半个月,现在只要3天;原来需要50个人,现在只要8个人”。

如今,4万多亩柑橘林已经用上了这套系统。“通过科技创新,果园的抗风险能力比原来强多了,去年的产值近2000万元,真是越搞越有劲儿!”他说。

温定军站在山头,尽管岁月的风霜已经悄悄爬上他的眼角,但眼里的光却从未熄灭:“所有奉献都是值得的!三峡移民不仅改变了我的家乡,也改变了我们移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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