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衡

【摘要】近年来，民粹主义势力在欧洲不断扩张，民粹主义运动接连兴起。在这样的背景下，通過研究民粹主义浪潮的表现和影响，认为欧洲民粹主义具有右倾保守化、反建制、反精英、反传统、反移民的特点，将对欧洲的社会稳定、欧洲一体化进程与政策选择的不确定性产生影响。

【关键词】民粹主义 欧洲一体化 反建制

一、引言

民粹主义是指政治生活中强烈要求维护平民的权利，反对政治精英的作用，强调平民在政治决定中的作用，主要体现为反精英、反传统、反建制的意识形态。如今，民粹主义思潮在欧洲已经全面爆发，大批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崛起及民粹主义倾向领导人上台。在欧洲各国国内，民粹主义运动的爆发也更为频繁，尤其在英国、意大利、法国、芬兰等国，社会思潮都出现了民粹主义崛起并发展的迹象，左翼、右翼的民粹主义政党或当台执政，或势力不断壮大。在希腊，执政的左翼民粹主义政党要求退出欧元区，在英国则表现为强烈要求脱欧的独立党势力不断发展。在意大利，成立于2009年的民粹主义政党“五星运动”（Cinque Stelle）以32.2%的得票率成为第一大党，排外的“北方联盟”（Lega Nord）和贝卢斯科尼的“意大利力量”（Forza Italia）分别得票17.7%和14%。英国脱欧以及法国“黄背心”等运动都是欧洲民粹主义浪潮发展的表现。

民粹主义浪潮已经成为欧洲最受关注和最为重要的政治现象，其不仅深刻影响着欧洲各国国内政治生态，也影响着欧洲的一体化进程和民主政治的发展。因此明确欧洲民粹主义浪潮爆发原因及欧洲政治发展现状，对于了解欧洲政治发展现状，理解民主政治发展规律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对中国而言，有利于更加深入地了解欧洲政治生态，有利于中国处理好于欧洲各国的关系。

本文将主要包括以下部分，在介绍欧洲民粹主义浪潮的表现和特点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民粹主义的深刻影响，以加深对民粹主义的认识。

二、欧洲民粹主义浪潮的表现

1.主流政党右倾化与保守化

欧洲民粹主义政党的一大特点便是主流政党的右倾化和保守化趋势明显，主要体现为反对外来移民、反对难民及反对全球化。在政策上则主要表现为反全球化、极端民族主义与排外思想等。特朗普的当选及英国脱欧则是主要表现。目前，英国脱欧公投已过去一年有余，但英国议会仍在“硬脱欧”还是“软脱欧”问题上陷入僵持，硬脱欧派计划完全脱离欧洲关税同盟和欧盟单一市场，在政治和经济上完全与欧盟脱离;软脱欧派则希望让英国继续留在欧洲关税同盟和欧盟单一市场中，在政治上脱离欧盟，但在经济上与欧洲保持同步。

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则是硬脱欧派的领军人物，坚持退出欧盟单一市场和欧洲关税同盟，以“没有协议比坏协议更好”的口号威胁布鲁塞尔，暗示英国有可能一分钱都不付就独自离开欧盟;她在达沃斯上发表演讲，表明硬脱欧将打造“真正的全球化英国”;她多次强调“脱欧就是脱欧”，明示脱欧是不可逆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也着力推行右倾民粹主义政策，反对外来移民，实行隔离政策;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实施贸易保护政策乃至发动贸易战等。以上都体现了主流政党在政策取向上的保守化及右倾化。

2.反建制民粹主义兴起

在主流政党之外，欧洲反建制的民粹主义政党纷纷崛起。反建制主义所反对的是自由主义精英与自由主义的某些观念和政策，带有民粹主义的特征。

反建制民粹主义在欧洲主要分为左翼和右翼两支。右翼民粹主义政党主要分布于西欧，左翼民粹主义政党则主要分布于东欧和南欧。左翼民粹主义政党强调社会民众的福利，要求实现社会财富分配的公平，反对贫富差距的扩大，反对欧盟所强加的财政紧缩政策;右翼民粹主义则强烈要求本国民众优先，具有狭隘民族主义的色彩，主要表现为对外来移民的排斥和敌对。但两者虽倾向不同，但都以为民众代言为旗号，反对主流政治思想，打破政治禁忌，反对现有的政治秩序安排及政治正确思想等一切他们认为威胁和损害了民众利益的政策，同时制造民族主义舆论，煽动民族主义情绪。

在各国亦有不同的民粹主义政党兴起，以法国和德国为例进行分析。法国主要体现在法国国民阵线政治势力的强大，而在德国主要表现为德国选择党的兴起。

法国国民阵线作为极右民粹主义政党，在法国的影响力日益强烈。其创立于1972年，已成为法国第三大政治势力。在2017年大选中，其领导人玛丽娜·勒庞的民意支持率一度跃居全国第一，最终成功进入大选第二轮投票，创造了该党历史最佳成绩。该党代表着法国极右翼势力，坚持极端民族主义思想，在政策主张上表现为反全球化、反移民和极端排外;其强烈呼吁法国的独立自由发展，具有强烈的排欧和疑欧情绪。德国选择党是德国最年轻的极右翼政党之一，成立于2013年，在近期德国大选中首次进入联邦议会并成为第三大党。其宗旨为抛弃欧元，退出欧元区并恢复德国马克，同时主张恢复边境管制，具有强烈的民粹主义、保守主义倾向。

三、欧洲民粹主义浪潮的特点

1.反精英、反传统、反移民

欧洲民粹主义具有鲜明的反精英、反传统和反移民的特点。反精英即反对或极端否定政治精英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的作用，进而反对传统政治精英及其提出的政策主张。以德国选择党为例，2017年5月，在不到20天的时间内，德国选择党利用各类话题展开攻势，发布55条公告，远超4月同期，对政府的各项决策提出质疑。

反传统即对传统政党及传统政策的反感。反传统作为民粹主义的基本特征之一，在各国的民粹主义政党中都有明显的体现，例如意大利五星运动的反对财政紧缩，扩大福利支出的政策。法国国民阵线、德国选择党及意大利北方联盟的反欧洲一体化趋势都与欧盟国家传统路线大相径庭。

反移民即本国人民对外来移民及难民的反感。反移民是各民粹主义政党政策的主要组成部分。以德国选择党为例，其激烈的反对默克尔政府移民政策的主张赢得了许多民众的支持，在德国2017年大选中得票率达到12.6%。

2.进入主流政治体制

在许多欧洲国家，民粹主義政党正进入主流政治体制，参加执政联盟乃至成为执政党等。以意大利为例，意大利五星运动与北方联盟组成联合政府，反对财政紧缩，扩大福利支出，采用与欧盟国家传统路线大相径庭的政策。法国国民阵线、奥地利自由党等政党进入第二轮总统选举，虽然最终以较小的劣势落败，但也说明了民粹主义政党的势力正不断向主流政党入侵。

3.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同时兴起

欧洲民粹主义的另一大特点便是左翼民粹主义和右翼民粹主义的同时兴起。一般而言，左翼民粹主义是人民反对精英或建制派，而右翼民粹主义则是反对外来群体，如移民和难民。左翼民粹主义主要出现于南欧国家，以希腊的激进左翼联盟为代表。南欧国家因经济衰退、福利削减，要求改善民众的福利水平，积极扩大政府的公共开支;在政策上则要求更加直接地反映民众的诉求、保障民众的利益、反对腐败，体现出浓厚的左翼色彩;右翼民粹主义则主要分布于北欧和西欧，包括极端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及种族民粹主义政党。北欧的反传统政策主张具有强烈的右翼保守主义色彩，如在欧元区问题上鼓吹欧元区改革将使本国受损且反难民色彩浓厚。部分中东欧国家则出现“经济向左，社会向右”的倾向，都强调国家加强经济掌控，主张重塑社会规则。

四、欧洲民粹主义浪潮的影响

1.社会及政治稳定性下降

欧洲民粹主义的兴起背后是民众和精英的对立、政治和社会撕裂的体现，也是民众对精英政治不满的体现。此种思潮的兴起不利于社会稳定，频繁的运动将会导致社会和政治稳定性的下降。

民粹主义的兴起也让移民威胁论、地缘政治威胁论等政治话语成为社会的主流话语，导致各国之间的对抗性越来越明显，政治环境更加紧张，具有更强的攻击性和煽动性。在这种背景下，民众对于精英和外来群体的反感不断加剧。整个社会环境变得越来越具有对抗性，极易爆发大规模的抗议活动、社会运动，使欧洲的政治和社会的稳定性下降、矛盾冲突增多。近期最具有代表性的实例就是法国的黄背心运动。这场运动席卷了法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及财产损失，蔓延到欧洲各国，严重破坏了社会政治稳定性。这场运动起因为法国总统马克龙为履行《巴黎气候协议》将柴油税每公升上调了6.2%，导致法国油价上涨，加剧民众负担。随着事态的不断升级，抗议也由反对油税上涨演变为民众对整个精英统治阶层及其措施的不满与反对。

2.阻碍欧洲一体化进程

右翼民粹主义政党以排外、疑欧为标签，主张退出欧元区，对是否在欧盟进行全民公投。若其当政，则可能会进一步阻碍欧洲一体化的进程。意大利等民粹主义政党已经当政的国家，其政策均体现出反欧盟传统主张的特点。

3.政策选择的不确定性上升

民粹主义对各国国内政治的影响则体现在使各国政策选择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上升。国内各党派之间的敌视增加、矛盾增多，越来越难以达成政策共识。这种对立和偏见使得各党派无法通过建立稳定的共识，从而形成稳定的政策主张。

五、总结

目前，西欧的民粹主义势力正不断兴起与发展。在其发展过程中，主要表现为保守主义、反建制主义与右倾化倾向，主要特点为反精英、反传统、反移民，日益进入主流政治体制，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在欧洲各地同时兴起等。民粹主义势力的发展会对欧洲一体化与欧洲的社会政治稳定产生不利影响，导致欧洲政策选择的不确定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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