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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相见恨晚”的求助少女

2019-08-22陈一筠

婚姻与家庭·性情读本 2019年8期
关键词:小惠继父名片

陈一筠

作为一名女性社会学者,一个与丈夫分享着平等与尊重的中年妻子,一个艰难地养育过女儿的母亲,我时时感觉到自身肩负着一份不能推卸的社会义务:帮助我的同类—女性,从她们的少女时代开始。

记得10年前,那个炎热夏季的清晨,急切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陈老师吗?请告诉我,我怎样死去才没有痛苦啊!”电话里传来一个少女悲痛欲绝的哭泣声。不容我有更多的犹豫,我立刻问道:“你在哪里?等等我,我一定帮助你,一定!”

我见到了她:她清瘦憔悴,是一家个体饭馆的服务员,19岁,刚做完第4次人工流产。第6个男友认为她怀孕的日子有问题,没等到她去打胎就把她踢了个半死。这回继父硬是不让她进家门了。老板也跟她说:“小姐,你既然不能每天站立10个小时,就请到别处找个坐办公室的活儿干吧。”更让她恐慌的是那张诊断书:淋病,肿瘤待查。真是祸不单行!

可是除了安慰之外,我又该怎么帮她呢?我苦口婆心劝了她一番,又想方设法找来她的母亲。母女见面抱头痛哭,但女儿死活不肯回到继父身边,娘儿俩只得在医院附近找了间招待所暂时住下。后来,听说她进了精神病院,一切也就到此结束了。但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想,如果早些遇到她,会不会让她的命运有所不同?

第二年的夏天,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我家门口:高高盘起的一头红发,重重文过的眼眉,暴露无遗的“性感”,着实让我和家人吃了一惊。但我很快认出了门外的人:“哦,小惠,是你?”我顾不得向丈夫多解释,赶忙把她让进屋。

小惠的到来,使我不由痛心地记起广州沉香岛上收容的那几百名“烟花女郎”。我曾在岛上待过几天,一边搞调查,一边“帮教”。令我灰心的是,到头来,只有小惠和另外7名少女肯定地对我说:出去后再不干那事儿了。

我留给她们一张名片,小惠就是按名片打听到我家的。“陈姨,您的话太让我感动了。我琢磨了很久,下决心不再糟践自己。可是我恨我妈,要不是她伤了我的心,我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我反正不回辽宁了,您就在北京给我找个工作吧,我会好好干的。”我虽不敢相信自己在沉香岛上那短短几个小时的恳谈,真的会唤醒一个17岁少女的自尊心,但千里迢迢来找我的小惠,的确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再次生出“相见恨晚”的念头,如果我们之间的恳谈是在她离家出走之前呢?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位远房的表妹从南方打来电话,惊慌地告诉我,她15岁的独生女儿与男友“私奔”了;一位在中学教书的邻居说,她班里竟有13岁的女孩堕胎;在单位与同事们聊天时,也常听做母亲的抱怨,上了中学的女儿不听管教开始“早恋”……总之,耳聞目睹的少女问题,既普遍又特殊。

在同几位专家讨论青春期教育问题时,一位专家把她几年前未能实现的“少女课堂”方案重新拿了出来,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那就立即开始吧,700多封写给少女的信很快发出。北京25中学的校长见信后当即拍板,组织初中全体女生听课;陈经纶中学的团委书记打来电话;建设银行希望单独组织本系统职工的女孩受教育;还有外国语学校、北京市妇女保健所、中国青年报的老师、专家和记者们也给予了大力支持。首期“少女课堂”就这样诞生了,我为之振奋。

我想,如果能有更多的女孩从“少女课堂”受益,少女受到伤害的案例也许就会少一些,更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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