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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中的西游取经人物形象演变述论
——兼论济南章丘大圣寺、市中关帝庙西游取经壁画

2019-05-28仝艳锋山东艺术学院文化遗产系山东济南250300

关键词:白龙马沙僧猪八戒

仝艳锋(山东艺术学院 文化遗产系,山东 济南 250300)

西游取经图像出现在寺观壁画、彩塑、瓷器艺术中,其中西游取经壁画的数量较多。西游取经壁画即以表现唐僧玄奘取经主题绘制于石窟、寺庙墙壁上的壁画,这些壁画有些是作为整幅壁画的部分出现,有些是独幅西游取经行进场面,有些以连环画形式表现小说《西游记》内容情节为主。于硕[1]、杨国学[2]、李安纲[3]、蔡铁鹰[4]、郑怡楠[5]、刘玉权[6]等人的研究成果显示从西夏至清代西游取经图图像与故事内容演变相呼应。本文选取西夏时期甘肃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西游取经壁画、元代山西稷山县青龙寺大雄宝殿西游取经壁画、明代甘肃天水甘谷县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西游取经壁画为典型研究对象,分析归纳壁画图像中人物形象的演变规律和表现特征,并讨论济南市章丘区大圣寺、济南市市中区韩家庄关帝庙两处清代西游取经壁画上的人物形象特征。

一、西游取经壁画概述

西游取经壁画大多分布在唐代玄奘法师西行取经时所路过的路途或邻近地区,以甘肃地区最为集中,其内容全为唐僧师徒西行或返回路上发生的故事。明清时期,西游取经壁画分布区域扩大至东部西游记故事传播的广泛地域,近年来在济南章丘区圣井街道办事处张乙郎村大圣寺、市中区白马山街道办事处韩家庄关帝庙均发现了西游取经壁画。

最早的西游取经壁画时代为西夏中晚期,共有5幅,分别绘于甘肃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和榆林窟第二窟、第三窟内。东千佛洞第二窟北壁西侧(图1)和南壁西侧(图2)的水月观音图中绘有唐僧取经图。榆林窟现存有唐僧取经图三处,第二窟有一幅在西壁北侧水月观音图右下角,第三窟中有两幅,分别位于西壁南侧普贤变和东壁北侧千手观音变中。

图1 东千佛洞第二窟北壁西侧西游取经图及线图(于硕 摄影绘图)

图2 东千佛洞第二窟南壁西侧西游取经图及线图(于硕 摄影绘图)

元代西游取经壁画较少,仅有山西运城稷山县青龙寺大雄宝殿门上方拱眼处的第三幅壁画(图3),于元代至元二十六年绘制、至正五年前后补绘及部分重绘。画中绘有唐僧、猴行者、白马驮经等人物形象,周围衬托山石树木,行进方向朝东,与画面“白马驮经”“取经东归”的内容相对应。

甘肃天水甘谷县华盖寺三眼窟内的释迦洞两壁保存有西游取经壁画,绘制时间应在西游取经故事情节发展至师徒四人西天取经内容成熟至百回本小说《西游记》写成这一时间段内,即元末明初至明代中期。释迦洞左右两壁绘满两幅壁画,左壁为唐僧西游取经图(图4),右壁为唐僧西游取经归来图(图5)。

图3 稷山县青龙寺大雄宝殿西游取经图及线图(于硕 摄影绘图)

图4 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西游取经图(于硕 拍摄)

图5 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西游取经归来图(于硕 拍摄)

清代西游取经壁画保存数量较多。甘肃省张掖市民乐县童子寺一号石窟窟内四壁上用墨线勾出方格若干,绘满西游取经故事壁画,东壁绘二十七幅,南、西、北壁各绘四幅,共三十九幅壁画。张掖大佛寺卧佛殿卧佛背后墙壁上约13平方米西游壁画描绘了10个取经故事,如悟空大闹金兜洞、大圣殷勤拜南海、心猿遭火败等,壁画绘制内容和年代尚存争议,由元代至清代存较大差异。天祝县东大寺大经堂西南壁和东北壁上绘有约23平方米壁画,绘于清代道光二十年,绘满小说《西游记》一百回故事,共200幅图像。平凉庄浪县红崖寺第五窟左右两壁有墨框,共12幅唐僧取经壁画画面。敦煌市西云观西游取经壁画位于太乙广生宫南壁和东壁,以及圣女逍遥宫北壁和东壁,以小幅呈现,故事间皆用山石、云雾等分割,有唐僧恨逐美猴王、大战牛魔王、真假美猴王等内容。敦煌莫高窟上寺中间大殿的正面外墙和山墙绘有壁画,外墙有八幅西游取经壁画,南侧绘孙悟空大闹天宫故事,北侧四幅绘悟空随唐僧取经故事。甘肃省张掖市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境内的上石坝河石窟第3窟南、北两侧西游取经壁画绘制于清乾隆二年之后。

清代甘肃以外地区发现西游取经壁画数量有限,分布于山西、陕西和山东等地。济南市章丘区圣井街道办事处张乙郎村大圣寺壁画绘制时间应不早于建筑建造时的明朝万历二十三年,清代两次修缮的年代——清康熙三十八年、光绪十一年(1884年)也有可能是壁画的绘制年代。殿内四壁绘满壁画,南墙门窗上方以长卷的形式绘制了西游取经的故事,六幅故事画面由西向东依次展开,画面之间以云纹相连,以山石、树木为分界,分别描述了师徒四人行进在取经路上(图6)、悟空八戒追赶熊罴怪、观音缚红孩儿、悟空赚取芭蕉扇等故事内容。济南市市中区白马山街道办事处韩家庄关帝庙建于清康熙五十四年,殿内壁画位于南墙门窗上方,以长卷的形式绘制了西游取经的故事。三幅故事画面由东向西依次展开,画面之间以起伏的山川相连为有机整体,场景之间以山石、树木为分界,分别成为相对独立的画面,描述了唐僧师徒四人辞别宝象国国王(图7)、悟空三徒大战牛魔王、悟空三徒大战黄风岭虎怪等故事场景。

图6 济南章丘大圣寺西游取经壁画(仝艳锋 拍摄)

图7 济南市中韩家庄关帝庙西游取经壁画(仝艳锋 拍摄)

就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有多篇论文就西北地区的瓜州东千佛洞、榆林窟、张掖大佛寺、稷山青龙寺、肃南县上石坝河石窟的西游取经壁画中的人物服饰、行为、动作等形象进行讨论。《从唐僧取经壁画看西游记故事的演变》[3]谈到榆林窟第二窟取经壁画唐僧头上的光环以及取经队伍成员数量。《河西走廊三处取经图画与西游记故事演变的关系》[2]认为榆林窟壁画要略早于《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安西东千佛洞取经壁画新探》[7]描述瓜州东千佛洞、榆林窟唐僧取经图人物及景物,推测东千佛洞取经壁画中玄奘随从可能是胡僧石磐陀,马匹是“瘦老赤马”,河流应是葫芦河。《青龙寺壁画中的唐僧取经图》[8]提出青龙寺白马驮经图取材于西游取经故事。《张掖大佛寺西游记故事壁画艺术手法浅析》[9]解读大佛寺取经壁画的内容,讨论其艺术手法与创作时间。《张掖大佛寺取经壁画应是西游记的衍生物》[4]和《张掖大佛寺取经壁画的创作时间推证》[10]分别对大佛寺取经壁画与西游记故事情节进行比照,推证壁画绘制时间。《瓜州石窟群唐玄奘取经图研究》[11]论述了瓜州东千佛洞和榆林窟西游取经壁画的人物数量、场景、出现原因以及图像关系。《民乐童子寺<西游记>壁画研究》[12]论述了西游取经壁画产生的文化背景,认为是中西文化交流、汉族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交融、流行文化在经济因素驱动下的产物。《唐僧取经图像研究——以寺窟图像为研究中心》[13]综合论证了寺庙、洞窟中西游取经壁画的内容、年代和艺术特征。其他地区的研究成果较少,《济南韩家庄关帝庙西游记故事壁画研究》[14]描述了西游取经画面内容和构图方式。

综合来看,目前关于唐僧西游取经壁画图像的研究仍然处于资料发掘、整理发布的初步阶段。因此本文选择壁画中的西游取经人物图像为研究对象,论述人物数量、排列顺序、面貌神情、动作特征等演变内容,并讨论济南市章丘区大圣寺、市中区韩家庄关帝庙两处清代西游取经壁画上的人物形象特征。

二、西游取经人物数量变化

随着西游取经故事由历史史实逐渐发展到杂剧、小说,内容更加丰富,情节曲折生动,西游取经队伍中人物的数量随着时间的延续、故事情节的发展,由早期西夏时期的两人一马扩充到了清代的四人一马。

1.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西夏壁画

东千佛洞第二窟西夏西游取经壁画中,取经故事的主人公只有唐僧、猴行者和白马,没有猪八戒和沙僧。同一时期附近榆林窟的西游取经画面中也是只有唐僧、猴行者和白马,猪八戒和沙僧并未出现。此时的取经队伍人员配置当接近于历史史实。根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载,由于受凉州都督通缉,唐僧此后行程均为非法行动,从凉州行至瓜州过程中由惠威的两弟子帮助,至瓜州后两弟子并未跟随唐僧继续前行。滞留瓜州的唐僧收下胡人石磐陀作弟子,在其帮助下继续西行,共同渡过玉门关和莫贺延碛大沙漠。石磐陀与孙悟空变化于“大生石猴”有很大关系,可认为石磐陀即是小说《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原型。

2.稷山县青龙寺元代壁画

青龙寺元代西游取经壁画第三幅画面(见图3)中有三人一马前行,周围以山石树木衬托,未有题记。行进方向为由西向东,故事情节与东侧画面“白马驮经”“取经东归”相对应。三人中可直接辨认出唐僧和猴行者,但是二人中间的僧人身份不明,此人不论是从站立姿势、相貌、着装上均同第二幅相仿。此人身份或许可以推测为“玄奘弟子”,或者可推测同第二幅一样与取经故事本无关联,或者是为构图平衡协调而由画师添加到图中,也可以认为是沙僧或猪八戒的原型。

3.甘谷县华盖寺明代壁画

甘谷县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西北壁与东南壁两幅西游取经壁画图像均绘四人一马,从面貌特征、服饰和手持武器上能够较为明确地辨别出是师父唐僧和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三位徒弟。因此,可以确定在壁画绘制时期,师徒四人组成西天取经队伍的完整配置已经成型并在民间普遍流传。取经故事源于唐初玄奘西行求法的历史事实,后修改完善而成今所熟知《西游记》小说。师徒四人西天取经故事确切的出现时间尚不能详细确定,自唐代开始经历了《大唐西域记》《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元代吴昌龄《唐三藏西天取经》《西游记平话》、元末明初杨景贤《西游记》杂剧等阶段,其中《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尚未出现猪八戒形象,在《西游记》杂剧中师徒四人西天取经队伍已成型。随着西游取经故事内容的逐步完善和广泛传播,其中的人物形象更加丰富,猪八戒、沙僧两位徒弟开始出现于壁画中。

4.章丘大圣寺清代壁画

章丘大圣寺清代西游取经壁画师徒四人行进在取经路上的场景中,共由四位人物和一匹马组成,即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和白龙马,画面中再无其他装饰。明代后期《西游记》得以大量刻印有插图的小说,包括有《鼎锲京本全像西游记》《唐三藏出身全传》《唐三藏西游释厄传》《唐僧西游记》《新刻增补批评全像西游记》等,西游取经图像传播范围更大,故事内容在民间广泛传播。定型后的《西游记》故事情节和人物反映在壁画上一般不会有大的改变,很大程度上更是直接参考前述插图小说中的人物形象。

5.韩家庄关帝庙清代壁画

韩家庄关帝庙清代西游取经壁画唐僧师徒四人辞别宝象国国王的场景中,共由六位人物组成,即宝象国国王及随从、唐僧、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画面中仅有的装饰物为随从持有的伞盖。此处壁画中未出现白龙马,有可能是由于画面空间的限制,有可能是此处场景中不必要出现白龙马。作为同一地区、相同时代的西游取经壁画,市中区韩家庄关帝庙的人物与章丘大圣寺极其相似,得益于西游取经图像的广泛传播,民间普通寺庙中普遍绘制人所皆知的故事情节,并且相互借鉴不同载体中的故事人物形象,稍作修改变通后即绘制在新建造的寺庙中,因此可以较为确切地断定画面中的人物身份和故事情节。

三、西游取经人物的排序

取经壁画图像中人物的排列顺序并非随意安排,队伍的人员前后排列反映出取经队伍中的领导者、随从和核心、次要作用,一般领导者在队伍最前方,发挥着核心作用,后面的随从作为队伍的从属,发挥着次要作用。

1.东千佛洞第二窟壁画

东千佛洞第二窟西夏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唐僧和猴行者的排列位置相对固定,即唐僧在行进队伍的前面,猴行者牵马紧随唐僧在队伍后面,扮演随从保护的角色,显示出唐僧为取经队伍中的主导人和核心。

南壁二人均为半侧身面向右后方画面外站立,均向画面右侧壁画整体的中心水月观音方向望去,唐僧平视正前方的水月观音,猴行者头微抬也面对着整体壁画的中心偏上位置,队伍最后的白马正背向画面外,马头也扭向观音方向。

北壁中二人的排列顺序则稍有不同,唐僧正侧身面向左方画面站立,朝向画面左侧壁画整体的中心水月观音方向礼拜,而猴行者则几乎为正面站立面对画面外,与白马平行紧跟在唐僧后面,右肩侧对观音,左肩扛棍棒,头扭向与水月观音位置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行进队伍的后方似乎在警戒后方的危险,暗示出不同的心理状态。白马正左侧身紧贴猴行者后背,马头正面朝向左侧观音方向。

2.稷山县青龙寺元代壁画

青龙寺大雄宝殿元代西游取经壁画画面中的取经队伍三人一马由右向左行进,根据建筑的地理位置判断,取经队伍正是由西向东返回。画面中,玄奘法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身体高大、肩膀宽阔,体型整体明显大于后面的两位追随者。唐僧身后的僧人紧随唐僧,似乎为唐僧的弟子。行进队伍最后为猴行者牵马跟在队伍的后面,此时猴行者身份似乎为随从而非弟子,与唐僧的关系不如另一僧人更加亲近。在《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猴子是以白衣秀才身份登场的“花果山紫云洞八万四千铜头铁额称猴王”,他跟随师父拜佛求经,西天路上保驾护航,但是并未出现孙悟空、孙行者的称呼,而是被唐僧称呼为“猴行者”。到了元末明初杨景贤撰写的《西游记》杂剧中,才改称孙悟空、孙行者。

此前及此时的西游取经图面上唐僧均出现在取经队伍的最前方,担任着领导取经队伍的主导作用;猴行者牵马紧紧跟随在唐僧的后面并负责警戒工作。说明早期取经队伍中的中心人物是唐僧,猴行者仅协助他去西天取经,只是从属于取经队伍,承担着牵马勤务、警戒保卫的工作,还远未成为影响取经成败的关键角色。

3.甘谷县华盖寺明代壁画

甘谷县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两幅明代西游取经壁画上取经队伍中的人物排列顺序基本相同,东南壁上的取经图由孙悟空在队伍最前面带领,唐僧、沙僧、白马和猪八戒在其后依次跟随,朝着佛祖塑像有序行进。西北壁取经归来图中的人物位置正好与东南壁相反,壁画尾部靠近塑像,队伍依旧由悟空带领,后面跟着沙僧、驮经的白马、唐僧、猪八戒,取经队伍离开西方净土返回东土大唐。

古代读书学艺之人,同门同宗平辈之间互称师兄、师弟,以进师门的先后顺序排列大小,并非以年龄长幼来区分,早进师门者为师兄,晚进师门为师弟,佛家修炼亦是如此。同为唐僧的弟子,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在取经队伍中的排列顺序自然也是遵循了唐僧收徒的先后顺序。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东南壁取经图中人物顺序为孙悟空在先、沙僧排列其次、猪八戒列在队伍最后,在西北壁取经归来图中唐僧与沙和尚的位置有所交换,但并未改变孙悟空、沙僧、猪八戒这一固定的排列顺序。这一排列顺序与元末明初杨景贤《西游记》杂剧中唐僧收徒的顺序即孙悟空为长、沙和尚次之、猪八戒最后的顺序是一致的,但是与百回本《西游记》小说中的唐僧收徒次序有出入。可见在此处壁画绘制之时,师徒四人形象已经基本定型,但是百回本《西游记》小说并没有最后完成。小说中的猪八戒的影响力和所占篇幅要超出任劳任怨、默默无闻的沙僧,此处却把猪八戒安排在取经队伍的最后,当是遵从人物排列顺序所暗示的收徒次序。

4.章丘大圣寺清代壁画

大圣寺清代西游取经壁画师徒四人行进图画无特定情节,表现了师徒四人排列成前后近乎于直线整体、由西向东、匆匆忙忙地急速行进在取经路上的场景。孙悟空在队伍最前面引导开路,率领着取经队伍奔走在前途凶险、世事难料的取经道路上。猪八戒紧随孙悟空牵着白龙马招呼着唐僧和沙僧,似乎在叮嘱唐僧要小心骑行。白龙马四蹄错开,躯体紧绷,头部、颈部的鬃毛成绺分散,尾部翘起,做急驰状。唐僧骑在白龙马上,由猪八戒引导着随着白龙马的奔驰节奏稳稳的在马身上骑行。取经队伍最后的沙僧挑着所有的行李,用作扁担的宝杖已经被两端沉重的行李压得有些弯曲,但是他仍然紧迈双腿,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圣寺西游取经壁画绘制之时,百回本《西游记》小说已经完成多年,插图本也有长时间的传播,民众对于西游记中的人物已有相对成型的印象,画工们将最为喜闻乐见的西游取经人物按照小说和插图中的内容绘制在大圣寺中,呈现了西游记小说对社会中的长幼尊卑次序的重视,暗含了师徒四人遵照小说故事情节来安排取经次序的寓意。引导取经队伍的孙悟空当是取经队伍的核心,本领高强的他能够降服妖魔鬼怪,保障取经队伍的整体安全。居于第二位的猪八戒,照顾、保护着唐僧的安全,起到次要作用。作为师父的唐僧,相比以前的其他时期的壁画,更加养尊处优,名义上的领导者并没有充分接受取经路途上的苦难考验。队伍最后的沙僧,在取经队伍中只是起着苦力角色,所有的重担由他来挑着,任劳任怨、默默无闻的随从只是作为取经队伍的配角而存在。徒弟三人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的排列顺序完全与百回本《西游记》小说中的唐僧收徒顺序、个人本领和在取经队伍发挥作用等内容相符合。

5.韩家庄关帝庙清代壁画

韩家庄关帝庙的西游取经壁画仅第一幅唐僧师徒辞别宝象国国王场景中,师徒四人同时出现,另外两幅场景中无唐僧出现。在这一场景中,共有六人,并无白龙马出现,或为了节约壁画绘制空间,或为了突出徒弟三人的打斗情节。六人分为两个区域,左侧区域为唐僧向送行的国王辞别,右侧区域为悟空、八戒和沙僧等候唐僧继续西行赶路。左侧区域中,国王及随从面向右侧的唐僧躬身施行辞别礼,唐僧面向左侧的国王躬身回复辞别礼。右侧区域中,三人排列成直线队伍由东向西欲启程行进,由前向后依次为悟空、八戒和沙僧。队伍中最前面的悟空,右手搭凉棚向右后方远眺,既要打探行进路上的危险又要警戒身后唐僧的安全。紧随悟空后面的八戒,面部朝向前方悟空,欲急急前行。沙僧左肩挑着用月牙铲做扁担的行李,面向右后方的唐僧,似为催促唐僧要赶路前行。

韩家庄关帝庙西游取经壁画中并无师徒四人在取经路上行进的图画,但是作者仍然巧妙地通过描绘唐僧师徒辞别宝象国国王这一较为平和的场面将师徒四人在取经队伍中的作用展现出来。此处如果不讨论国王及其随从,只看取经队伍,仍然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和唐僧这样的排列顺序。唐僧作为名义上的取经队伍领导者,正在向国王辞别,国王感谢唐僧众人的恩情,实则是徒弟们的神通广大、本领高强为唐僧带来了取经机会。取经队伍最前面的孙悟空为了众人的安危,前行路上的各种妖魔既要随时应对,又要顾及身后师父和师弟的安全,活泼好动、机智勇敢、聪明伶俐的性格正适合这一角色的表现。身后的师弟猪八戒所承担的职责不如大圣寺壁画中的猪八戒明显,此处猪八戒更多的责任在于协助师兄来保卫取经团体的安全,在取经队伍中仍然是处于次要作用。处于徒弟队伍最后的沙僧除了一贯的承担苦力之外,还要照顾师父的生活,部分起着保卫师父安全的作用。与大圣寺西游取经壁画对比,由于故事情节的不同,师徒四人的排列有所差异,尤其是唐僧在画面中处于变动状态,但是徒弟三人的排列顺序是完全相同的。韩家庄关帝庙西游取经壁画中徒弟三人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的排列顺序与百回本《西游记》小说中的唐僧收徒顺序、个人本领和团体发挥作用等内容完全符合。

四、西游取经人物容貌特征

取经壁画图像中人物的容貌特征反映出取经队伍成员的年龄、资历和在队伍中的角色和任务,以及对待取经这一目标的心理状态。通过对比不同时期人物的容貌特征,可以辨认出取经队伍人员的身份、年龄和角色变化,为推断西游记作品情节内容的变迁提供了依据。

1.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西夏壁画

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的水月观音壁画中的西游取经图中两人面部特征比较明晰,结合绘制的线图可以基本上辨认出来。

南壁西侧壁画唐僧面容为35岁左右的脸庞,可见右半侧脸型大致为圆形稍微椭圆,头顶正中处似有发际线,神情平和坚定,双眼平视正前方,脑后有头光,代表着此人修行功力深厚。猴行者为青年模样,站立于唐僧身后,他头发很长,刻画均根根细致清晰,以发箍束于头顶发际处,前至额头处,其余披在脑后,似乎脑后还扎着小辫。猴行者脸型奇特,圆眼仰视唐僧的头顶前方,鼻子宽大,嘴巴突出,上颌长于下颌,闭口后三颗牙齿露在外面,活脱脱猴脸的样子。

北壁西侧壁画唐僧面容为35岁左右的脸庞,正侧身站立,可见左半侧脸庞为椭圆形的鹅蛋脸,眼睛微闭,眼眉低垂,嘴唇合拢,脑后有头光,双手合十朝向观音方向礼拜。猴行者的脸型与南壁中的猴行者形象类似,仍是宽鼻突嘴、深眼窝、高颧骨、宽额头,长发带头箍,几乎为正面站立面对画面外,侧对唐僧,头扭向与水月观音位置相反的方向,或为暗示出与唐僧不同的心理活动,或为警戒唐僧身后的潜在危险,不得而知。

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的两幅西游取经图,唐僧和猴行者师徒二人通过容貌的刻画,表达了唐僧取经过程中坚定的信念、坚韧的毅力和不屈服的心理,其修行已经进入较高的境界,岁月的磨炼呈现在他的眼神和神态上。对猴行者的描绘则表现了其作为随从的尽职尽责和机警伶俐的神情。

2.稷山县青龙寺元代壁画

稷山县青龙寺大雄宝殿西游取经图中三人面部特征比较明晰,结合线图基本上可清晰地辨认。取经队伍最前面的唐僧较为年轻,身体高于另外二人,光头未带冠,头后无头光,面阔头圆,五官清秀,大耳,眼眉较小,高鼻小口,面容似乎在30岁左右。紧随唐僧身后的僧人,双手合十,头扁圆,光头无发,眼睛、眉毛细长,鼻子较小,口微微张开,略显清瘦,面容年龄要小于唐僧。队伍最后的猴行者头型扁圆,头束发箍,头发较短,眼睛较小,鼻梁、嘴巴向前突出,腮部下陷,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

此处壁画三人的容貌可以看出,唐僧及另一僧人面部更加接近于世俗生活中的僧人,头光的消失意味着从早期的高深修行过渡到为世人所理解的平常修炼行为。猴行者的面貌一如以往的猴形面容、机警神态,继承了承担安全保卫的职责,在取经队伍中仍然是处处听命于唐僧,为唐僧及其他人服务。

3.甘谷县华盖寺明代壁画

甘谷县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四人一马取经队伍中,唐僧的位置有所变动,徒弟三人的相对位置在两幅画中均保持了不变。两幅画面中的人物形象、神态和动作有较多相似之处。

东南壁为取经图,队伍最前面的开路先锋是孙悟空(图8),尖嘴高鼻,两腮深陷,细眉小眼,光头无头发戴紧箍,侧身回首招呼后面的师父与师弟们。排在次位的唐僧(图9)头戴瓜皮小帽,圆头圆脸,大耳,眉目清秀,柳叶状眉,眼角微翘,眼睛向前下方微斜视向前方。第三位的沙僧(图10)圆头方脸,秃顶,仅在双鬓、头顶及后方有黑发,耳大,浓眉似卧蚕,眼角下垂,目光视向左后方白马,红唇嘴微张,面部表情丰富,嘴唇上描绘线条,似在微笑。白龙马(图11)在沙僧后面,马背上仅有鞍鞯,未驮物。猪八戒(图12)在取经队伍最后,体态魁梧高大,身体高于其他三人和白龙马,头戴扁帽,猪脸,大眼无眉毛,长嘴突出上撅,长耳下垂,口露撩牙,似乎在与沙僧交流事情。

图8 东南壁孙悟空(于硕 绘图)

图9 东南壁唐僧(于硕 绘图)

图10 东南壁沙僧(于硕 绘图)

图11 东南壁白龙马(于硕 绘图)

图12 东南壁猪八戒(于硕 绘图)

图13 西北壁孙悟空(于硕 绘图)

图14 西北壁沙僧(于硕 绘图)

图15 西北壁白龙马(于硕 绘图)

图16 西北壁唐僧(于硕 绘图)

西北壁为取经归来图,带路者依然是孙悟空(图13),他猴脸模样,尖嘴高鼻,细眉小眼,光头上戴紧箍,双眼微眯,头部扭向侧后方。沙僧(图14)在孙悟空的斜后方,肩挑经书,圆头方脸,秃顶少发,仅在双鬓处及脑后有黑发,耳大,额头有皱纹,浓眉大眼,眼角下垂,眼睛视向驮经白马,红嘴唇微微张开,面部表情丰富似乎经历了风霜的严峻考验,鼻翼、嘴唇周围有些许线条描绘为褶皱,好像在微笑地看着经书。白龙马(图15)排在队伍第三位,它身型较长,将师徒四人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前面为悟空、沙僧,后面是唐僧和八戒。白马背负厚厚经卷暗示着取经归来,鬃毛丝毫均可见,双目圆睁,踏步前趋。白马后站立的唐僧(图16),头戴瓜皮小帽,面目清秀,五官精致,圆脸大耳,细眉似柳叶状,眼角微吊,眼睛向前下方斜视,目光集聚在白马背上的经书。猪八戒(图17)在画面的最后,身形庞大,形态魁梧,头戴扁帽,猪脸,大眼无眉毛,长嘴突出上撅,长耳下垂,口露撩牙,侧身扭头向左后方,似乎在警戒后方的威胁。

图17 西北壁猪八戒(于硕 绘图)

华盖寺释迦洞两幅西游取经壁画中唐僧四人的容貌特征比较相似,他们均是百回本《西游记》小说中四人容貌的典型体现和形象来源。相对于此前的容貌,唐僧、孙悟空的变化较为明显。唐僧更加接近书生气质,经过风霜洗礼的沧桑气息减少,坚韧庄重的性格变得软弱起来,取经队伍中的核心作用也随着性格的变化退居其后。孙悟空由队伍中的从属逐渐成长为队伍中的核心,能应对自如的妥善处理队伍中的事情,表现在容貌上自信、坚定的眼神成为重要特征。新出现的沙僧和猪八戒作为队伍中新加入的成员,他们承担了孙悟空原来的部分任务,如挑担、牵马、安全保卫等工作,他们的神态更多表现为坚定地执行各自的任务。

4.章丘大圣寺清代壁画

章丘大圣寺清代西游取经壁画共由四位人物和一匹马组成,即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和白龙马,画面中再无其他装饰。四人排列成前后近乎于直线的队伍由西向东急速行进。由前向后依次为孙悟空、猪八戒、骑白龙马的唐僧和沙僧。

取经队伍中最前面的孙悟空,猴面人身,三角形脸,尖嘴深腮,双目犀利有神,头戴紧箍和圆顶软帽,右手搭凉棚向前极目远眺,随时准备应对突然出现的野兽、妖魔、鬼怪。紧随悟空后面的猪八戒,猪脸人身,大嘴向前突出,两耳肥大,头戴方顶硬盒帽,面部朝向左后方的唐僧,似乎在叮嘱唐僧要小心骑行。队伍第三位是骑在白龙马上的唐僧,他身躯前倾,头戴毗卢帽,面型为椭圆形,眉清目秀,神情镇定自如,毫无疲倦懈怠之意,面容年龄大致在30岁左右。白龙马躯体紧绷,头部、颈部的鬃毛成绺分散,尾部翘起,做急驰状。沙僧在取经队伍的最后,面容年龄大致在40岁左右,他身躯壮硕,头上束发未带帽,头型扁圆,面部圆形,大眼,浓眉似卧蚕,浓胡须分布于嘴唇周围,神情急急忙忙,紧跟白龙马赶路,不至于被取经队伍落下。

章丘大圣寺清代西游取经壁画作为百回本《西游记》小说成型后人物形象的重要代表,充分吸收了小说中对师徒四人形象的描述内容。孙悟空作为取经队伍的实质性核心,引导着队伍行进在取经的道路上,他的容貌体现出自信、坚毅和活泼、机警的性格。猪八戒承担了照顾师父、保卫安全的任务,他的神情时刻流露出关切、警戒。唐僧作为取经队伍的名义核心,已经退居队伍的被照顾对象,相对以前画面中的神态,他的果敢、坚毅的性格成分减弱,眉目清秀显得经历风雨的洗礼几率减少。沙僧作为取经队伍中承担体力劳动的主要对象,一如小说中表现了他不计得失、不顾劳累、不求回报的性格,饱经风霜的容貌就是最好的呈现。

5.韩家庄关帝庙清代壁画

韩家庄关帝庙清代西游取经壁画由六位人物组成,即国王及随从、唐僧、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此处只讨论取经队伍,按照行进路线,仍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和唐僧的排列顺序。队伍中最前面的悟空,猴面人身,三角形脸,双目犀利有神,头戴紧箍,右手搭凉棚向右后方远眺,随时准备应对突然出现的危险。紧随悟空后面的猪八戒,猪脸人身,光头,大嘴向前突出,两耳肥大,头顶无发,面部朝向前方悟空。沙僧身躯壮硕,头型扁圆,面部圆形,头顶秃发,两鬓及脑后头发稠密,浓眉大眼,稠密胡须,面向右后方的唐僧,似为催促唐僧要赶路前行。唐僧面容年龄稍大,大约在35岁左右,头戴毗卢帽,眉清目秀,神情镇定,正与国王互道珍重。

韩家庄关帝庙西游取经壁画与大圣寺壁画的人物容貌特征有许多相同之处。孙悟空统领整个取经队伍,依靠自身本领和智慧来管理取经过程中的各种事务,他时刻警戒的神态就是最好的例证。猪八戒协助孙悟空照顾师父、保卫队伍安全,他的神情中保持着关切。唐僧由原来饱经沧桑的容貌演变为眉目清秀的书生形象,坚韧不拔、不畏艰难的性格被削弱。沙僧承担着取经队伍主要的体力劳动,满脸沧桑的容貌表现了他任劳任怨、不畏艰难的性格。

五、西游取经人物装饰特征

西游取经壁画中人物的装饰包括穿着的服饰、带帽、穿鞋以及手持的兵器、扁担和背负的行李等物品。这些装饰表明了人物的身份、在取经队伍中角色和任务,通过分析人物的装饰可以明晰人物的性格特征和身份演变。

1.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西夏壁画

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的水月观音壁画中的西游取经图中两人身上的服饰、佩戴工具比较明晰。南壁西侧壁画唐僧身着交领大袍,袖口宽大至膝盖处,袍长垂地,外披宽肩袈裟,两只鞋头稍微探出。猴行者上身着绿色长袖紧口长袍,衣袍及地遮盖于裤上,从开楔绿袍中可看到下身穿褐色收口长裤,膝间系有一绳带,未见绑腿,脚穿麻鞋,上面有竖纹。马匹为正背面向外,背部鞍鞯上无行李经书,马头随着唐僧朝向观音方向。

北壁西侧壁画唐僧衣着样式与南壁中唐僧衣着大体相同。猴行者的上身服装似为半袖,左臂小臂露于外,前袍挽起系于腰间,收紧于膝部的裤子与小腿上所束条纹绑腿均可清楚看见,脚穿普通的平底布鞋。马匹为左侧面向外,背部鞍鞯上无物,马头亦随着唐僧朝向观音方向。

南壁、北壁取经图中人物姿势、衣着有差别,可能是不同的绘画工匠所绘制,也可能是绘制时间相距较长,或者表现了不同的内容,毕竟整体画面内容不完全相同。综合来看,东千佛洞西游取经壁画中唐僧的装饰物比较简单,袈裟、长袍是他的标准服饰,头光作为僧人的标识亦是其中的身份象征。猴行者全身紧致利落,长发、紧箍凸显部分粗野性格,包裹、棍棒是随从身份的象征。

2.稷山县青龙寺元代壁画

稷山县青龙寺大雄宝殿西游取经图中三人一马的服饰、装饰物较以前的壁画更加繁缛,描绘更加精细,结合绘制的线图可以基本上清晰地辨认出来。

取经队伍最前面的唐僧身着交领大袍,袖口肥大,袍长垂地,外披宽肩袈裟,两只鞋头探出,细节模糊不可分辨。紧随唐僧身后的僧人穿宽袖长袍,左肩披袈裟,腰间系黑带,不见绘鞋,衣着较唐僧着装简单,长袍和袈裟上不见花纹。队伍最后的猴行者身穿灰色交领窄袖长袍,前袍系于腰间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裤,小腿处扎绑腿。白龙马由猴行者牵着,一起向前行进,它左侧面向外,身上装饰较多。马背上驮方形经书,经书发出光芒,表现为白色、黄色、橙色等多种颜色。莲型鞍鞯下方有细致的装饰物描绘,马颈下方挂有銮铃,白色铃铛,黑色鬃毛装饰,既作为装饰物,也能够在行进途中发出响声告诫沿途众人。

唐僧和另一僧人两人的光头、宽袖长袍和袈裟是其身份的重要特征,猴行者的紧箍、窄袖长袍、绑腿是他作为随从的象征性服饰,他们的服饰都传承了以往服饰的主要特征,既是身份的标识,也是职责、性格的某种体现。白马背上的经书代表了取经队伍历经千难万苦收获的成果,以繁缛的装饰来标识经书正是恰当的表现。

3.甘谷县华盖寺明代壁画

甘谷县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西游取经壁画的东南壁取经图和西北壁取经归来图中的四人一马取经队伍的人物服饰、装饰物有较多相似之处。

东南壁为取经图,队伍最前面的开路先锋是孙悟空,他身穿浅褐色直裰儿,外罩红色短褂,下穿紧口长裤,腰系黑色带子,垂下两根飘带。腰中裹的虎皮裙清晰可见,脚上穿红色战靴。排在次位的唐僧画面左腿下方连同左脚处有剥落,他身着宽袖直缀衫袍,左侧好像披着一件大红色袈裟,脚穿黑色薄底鞋。排列在第三位的沙僧身着交领长袍,领口内有波纹翻领,腰间系黑带,腰部以下画面残缺。白龙马在沙僧后面,马背上未驮一物。猪八戒身着交领右衽长袍,肩披方巾在颈前领口处系成结,腰间系长带,两根宽带垂于下方,更突显其大腹便便,下穿紧口长裤,膝盖以下部分画面残缺不全。

西北壁为取经归来图,带路者依然是孙悟空,他衣着同东南壁画面一致。孙悟空斜后方是肩挑经书的沙僧,上衣同东南壁画面一致,腰间系黑带,足穿黑色长靴。白龙马排在队伍第三位,马背上负厚厚的经卷暗示着取经队伍的归来。白马之后站立的唐僧,衣着、服饰、神态整体形象同东南壁画面一致,只是脚穿红色云头履。猪八戒在画面的最后,他衣着同东南壁画面一致,脚部被遮挡不见绘鞋。

华盖寺释迦洞西游取经壁画中师徒四人一马已经齐备,其中师徒四人的服饰颜色更加丰富,类型变得多样。唐僧以往拖地的肥大长袍变短为刚刚盖住双脚,头部增加瓜皮小帽,柔弱书生的气息增加。孙悟空的短袖上衣、紧口裤以及虎皮裙表现了他精明强干、机智灵敏的性格。沙僧一身黑色、稍显肥大的服饰衬托了他作为取经队伍从属并且默默贡献的性格。猪八戒肥大的服饰衬托出健壮的身躯,在取经队伍殿后以保卫安全。

4.章丘大圣寺清代壁画

章丘大圣寺清代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四人一马的装饰相对比较简单,更由于绘制材料仅使用黑色,表达服饰、装饰物受到一定限制。取经队伍最前面的孙悟空身穿浅色宽松的长袍显衬出精瘦的身躯,腰系丝绦,脚蹬高筒靴将裤子及绑腿一同套入,右手搭凉棚向前极目远眺,左手提如意金箍棒,随时准备应对突然出现的野兽、妖魔、鬼怪。紧随悟空后面的猪八戒,身穿深色紧身长袍显衬出稍微肥硕的腹部,腰系丝绦,袖子卷至肘弯处,脚蹬高筒靴将裤子及绑腿一同套入,右手紧握扛在右肩的五齿钉耙,左手牵着白龙马的缰绳,面部朝向左后方的唐僧,似乎在叮嘱唐僧要小心骑行。唐僧位于队伍第三位,他骑在白龙马上身穿交领长袍,长袍下摆已经垂盖住了鞋子,仅露出蹬在马镫上的脚尖,腰系丝绦,右手放在胸前,左手置于腰后侧似乎在平衡晃动的身躯。白龙马脖颈处挂銮铃,配马鞍,此外再无其他装饰,正载着唐僧奋力急驰。沙僧上身着深色紧身长袍显衬出肥硕的身躯,腰系丝绦,袖子卷至肘弯处,脚蹬高筒靴将裤子及绑腿一同套入,右肩挑着用宝杖做扁担的行李,宝杖已经被行李压得弯曲,右手紧攥宝杖前部,左手甩向左后方,双腿迈开,眼睛盯着前方的地面。

章丘大圣寺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师徒四人一马的装饰已经相对固定,由于多从百回本《西游记》小说借鉴,服饰、兵器等装饰可以在小说中寻找源头。画面均为黑色,所以无法推断四人衣物的颜色组成。孙悟空干练的身躯穿着利落,贴身衣物闪转腾挪间显得甚为合身。猪八戒身躯并不肥胖,全身服饰也是精致贴身,并不像前期壁画中的那样肥胖身躯,衣服也并不肥大。唐僧穿着一如既往的长袍在身上肥肥大大地飘垂着,骑在白龙马身上显示出他的身体并不强壮,表现出和明代壁画中的唐僧类似的身体和性格。沙僧健硕的身体穿着稍微宽大的衣服,从事挑担这一体力活动能够自如地应对,表现出他的一贯勤奋能干和不惧艰难。

5.韩家庄关帝庙清代壁画

韩家庄关帝庙西游取经壁画中,只讨论取经队伍,按照行进路线,仍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和唐僧的排列顺序。队伍中最前面的悟空,上身穿长袍显衬出精瘦的身躯,腰系丝绦,下身着长裤,脚蹬高筒平底尖头靴将裤子及绑腿一同套入,右手搭凉棚向右后方远眺,左手提如意金箍棒,随时准备应对突然出现的危险。紧随悟空后面的八戒,上身穿长袍显衬出略显肥硕的身材,腰系丝绦,袖子卷至肘弯处,下身着长裤,脚蹬高筒平底尖头靴将裤子及绑腿一同套入,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紧握扛在右肩的钉耙,面部朝向前方悟空。第三位的沙僧上身着紧身长袍显衬出肥硕的身躯,腰系丝绦,袖子卷至肘弯处,下身着长裤,脚蹬高筒靴将裤子及绑腿一同套入,左肩挑着用月牙铲做扁担的行李,前面行李为一件方形拱顶木箱,后面行李为一件棉布扎起的包袱,左手紧攥月牙铲前部,右手甩向左后方。唐僧头戴毗卢帽,身穿交领长袍,长袍下摆已经垂盖住了鞋子,仅露出黑色尖头鞋,腰系丝绦,身躯前倾,双手拱起于胸前回礼,似乎与国王互道珍重。

韩家庄关帝庙的西游取经壁画与章丘大圣寺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师徒四人服饰、兵器等装饰非常接近,两处壁画绘制时间接近,相距不超过60公里,两者绘制作者也可能是同一批画师或者相近的师承、粉本。两处壁画中唐僧的形象基本相同,均为头戴毗卢帽,身穿交领长袍。韩家庄关帝庙中孙悟空的虎皮裙较为明显地系于腰间,而大圣寺壁画中孙悟空的虎皮裙可能并没有绘上。猪八戒头顶并未带帽,钉耙由于空间限制耙齿数量均未达到九齿。相对比大圣寺壁画,沙僧的头顶秃顶非常明显,年龄偏向于更加年轻。沙僧所持兵器并不相同,在大圣寺壁画中使用宝杖作为扁担,韩家庄关帝庙壁画中则为月牙铲。

六、西游取经人物动作行为

取经队伍中人物的动作行为体现了其身份的高低、人物的性格、取经任务中角色的重要性以及所在场景中的中心人物和环境等因素。从历史发展来看,取经队伍中唐僧的动作行为由队伍实质性核心逐渐演变为名义核心,孙悟空由队伍的从属逐渐演变为实力核心。

1.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西夏壁画

瓜州东千佛洞第二窟西游取经壁画中的两人动作特征比较明晰,结合绘制的线图可以基本上辨认出来两人的身份、承担的任务以及在队伍中的重要性等内容。

南壁西侧壁画唐僧半侧面站立,上身向前微躬身,眼睛平视正前方,向水月观音方向望去,双手合十向前行礼。猴行者站立在唐僧身后,身体挺直,头微微抬起,左手搭凉棚向水月观音方向望去,右手抬起放在胸前。白龙马也在安静的站立,虽然身体朝向画面里,但是头部向右侧的向水月观音方向望去。取经队伍的两人一马全部都在安静地凝望着水月观音,向他行礼并接受训导教诲。

北壁西侧壁画唐僧正侧身站立,上身微微向前倾,头稍稍低下,眼睛微微眯着,双手合十,朝观音方向行礼拜。猴行者和白龙马站立在唐僧身后,猴行者几乎为正面站立面对画面正外方,侧身对着观音,肩扛长棍,头扭向与水月观音位置相反的方向。白龙马右侧两蹄抬起,虽然行进方向与唐僧一致,但是马头也扭向画面外,马鞍空无一物。取经队伍的两人一马仅仅是唐僧一人在安静地凝望着水月观音,猴行者和白龙马的心理状态显然与唐僧相差较大,他们漫不经心的神态可能是对前方的水月观音并不感兴趣,或是唐僧身后方向有更加重要的人物出现,或是有威胁需要猴行者去抵挡。

瓜州东千佛洞两幅在同一洞窟中、同一题材中的西游取经图中,唐僧、猴行者、白龙马都是相同的身份,身穿服饰有所差别,人物的姿势动作差别更大,可能是由于绘制作者、绘制时间不同,也可能是作者表现的画面内容原本不是同一个主题。唐僧时刻保持着稳重、安定的动作,躬行的动作体现其对观音的敬重。猴行者机警的警戒保卫工作既是作为随从的职责,也是他敬业精神的体现。

2.稷山县青龙寺元代壁画

稷山县青龙寺大雄宝殿西游取经图中三人动作行为特征比较一致,结合绘制的线图可以基本上清晰地辨认出来。

取经队伍最前面的唐僧双脚站定,上身微微前倾,抬头稍微仰视前方,双手合十于胸前向前方行礼。紧随唐僧身后的僧人,身体姿势同唐僧相似,也是上身微微前倾,抬头稍微仰视前方,双手合十于胸前向前方行礼,只是由于身高较小,抬头更甚。队伍最后的猴行者跟在队中稳重地迈步行走,右手牵马,左手放于胸前。为了衬托白龙马背上经书的珍贵,它全身装饰较多,而且白龙马似乎由于经书的存在而显得小心翼翼、谨慎前行。

与早期西游取经壁画中的人物相对比,此处壁画中的人物数量不但增加,而且三人的动作行为有了较大的变化。唐僧虽然还是以双手合十行礼为主要姿势,但是他庄重的神态有了较大缓和,头部背光已经消失,表达了现今唐僧的能力由修为高深的高高在上逐渐向更加接近于普通民众的世俗化演变。唐僧身后出现的另外一个僧人,既是唐僧身份的证明,也是佛教思想普及的象征。他们简洁的双手合十行为是画面内容传播佛教思想的有效手段。猴行者虽然牵着马走在最后,但其神情更加自信坚定,形态显得更为从容,不再似以前画面中的粗犷、野蛮感觉。

3.甘谷县华盖寺明代壁画

甘谷县华盖寺三眼窟释迦洞中的东南壁取经图和西北壁取经归来图中的人物形象、神态和动作有较多相似之处。四人一马取经队伍不仅确立了完整的成员结构,也通过他们的神态和动作姿势表现了他们的性格、角色组成、任务承担情况。

东南壁取经图中,队伍最前面的开路先锋是孙悟空,他侧身回首向左后方正在招呼后面的师父与师弟们,右手握棒,左手攥拳于前腰间,双腿分开较大距离,屈膝似乎要蹦跳起来,正在时刻准备应对四周随时出现的威胁。排在次位的唐僧,眼睛视向前方,神态镇定自若,双手合十,缓步行进,一行人的行进速度由唐僧来决定。排列在第三位的沙僧侧身回首向左后方,目光聚集在白龙马上,他左手伸出食指、中指横在胸前,右手握住扛在右肩的降魔杵上。白龙马在沙僧后面,正在缓步前行。队伍最后的猪八戒左手攥拳于腰左侧,右手握住扛在右肩的钉耙上,双腿迈开应是在追赶前面的队伍。

西北壁取经归来图中,带路者依然是孙悟空,他左手掐指在胸前,右手持金箍棒于腰右侧,双脚迈开趋身向前急行,上身前躬,头部扭向左侧后方。孙悟空的斜后方是肩挑经书的沙僧,沙僧右肩上的扁担两头捆着经书,右手扶住扁担,左手持降魔杵在身前,由于经书的重压,腰稍微有些弯,双腿屈膝向前缓步行进。白龙马在队伍第三位,它双目圆睁,背负厚厚的经卷大步向前急急赶路。白马之后站立的唐僧双手合十,立定行礼,目光向前下方斜视,神态镇定自若。猪八戒在画面的最后,他向左后方侧身扭头,左手向后摆动,右手握钉耙藏于身后,双腿迈开向前急行,并且时刻前后不断张望来警戒后方的威胁。

华盖寺释迦洞西游取经壁画中,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师徒四人的性格特征。孙悟空负责警戒整个取经队伍的安全,因此他需要时刻保持灵活的动作。唐僧作为僧人,他的双手合十是标准的动作,清秀的相貌、并不明显的袈裟也表达出并不坚韧的性格。沙僧取经过程中的肩扛兵器和取经回途中的挑担、拿兵器,都是他作为取经队伍中从属角色的体现,也表现出他不畏艰难的劳动本色。猪八戒肩扛、手拿兵器,在队伍后面随时保持队伍后方的安全,是孙悟空安全保卫工作的得力助手。综合来看,此处取经队伍每人动作的描写,既是每人性格特征的标识,也是在取经队伍中角色的呈现,更是承担取经任务的体现。

4.章丘大圣寺清代壁画

章丘大圣寺清代西游取经壁画中师徒四人排列成前后近乎于直线的队伍由西向东急速行进,由前向后依次为孙悟空、猪八戒、骑白龙马的唐僧和沙僧。队伍中最前面的孙悟空,右手搭凉棚向前极目远眺,左手提如意金箍棒,随时准备应对突然出现的野兽、妖魔、鬼怪。紧随悟空后面的猪八戒右手紧握扛在右肩的五齿钉耙,左手牵着白龙马的缰绳,面部朝向左后方的唐僧,似乎在叮嘱唐僧要小心骑行。唐僧骑在马鞍上,右手放在胸前,左手置于腰后侧似乎在平衡晃动的身躯。白龙马四蹄错开,躯体紧绷,头部、颈部的鬃毛成绺分散,尾部翘起,做急驰状。沙僧右肩挑着用宝杖做扁担的行李,宝杖已经被两端沉重的行李压得有些弯曲,右手紧攥宝杖前部,左手甩向左后方,双腿迈开,眼睛盯着前方的地面。

大圣寺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师徒四人及白龙马处于急速行进的动态变化中。他们神色匆匆忙忙,画面中的动作均表现为急切的变动过程中。孙悟空作为取经队伍的引导者,处于既要寻找前进道路又要防备各方威胁的态势,他机灵敏捷、活泼好动的动作就是其本性的最好表达。猪八戒与小说中的描绘形象相对比,显得更加健壮,而不是臃肿的肥胖,因此照顾唐僧的安全这一他的本来任务就是画面中的主要呈现方式。骑马的唐僧有节奏地随着白龙急急前行,虽然身体显得柔弱,但是熟练的骑马动作表现出他已经惯于旅途的匆忙,与小说中的描写也是相对一致的。沙僧挑担紧随队伍的行进,虽然有重担在肩,但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任务和使命是他前进的动力。

5.韩家庄关帝庙清代壁画

韩家庄关帝庙清代西游取经壁画中,场景的态势处于比较缓和的变化过程中。唐僧双脚稳稳地站定,身躯前倾,目光凝视着国王,双手拱起于胸前回礼,似乎与国王互道珍重。三人排列成直线队伍由东向西欲启程行进,由前向后依次为悟空、八戒和沙僧。队伍中最前面的悟空,身躯整体向前,但是上身向右后方扭转,右手搭凉棚向右后方远眺,左手提如意金箍棒于身后,随时准备应对突然出现的危险。紧随悟空后面的八戒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紧握扛在右肩的九齿钉耙,面部朝向前方悟空,双脚意欲前行但又不得不原地停住,似乎急欲向前赶路。沙僧左肩挑着用月牙铲做扁担的行李,左手紧攥月牙铲前部,右手甩向左后方,面向右后方的唐僧,似为催促唐僧要赶路前行。

相对于大圣寺壁画,韩家庄关帝庙壁画中师徒四人表现出平和、稳重和内在的警惕。唐僧在队伍最后,与国王的道别过程表现出稳重的行礼方式,与之后路途的匆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孙悟空的注意力在队伍远处的威胁,因此在周围并不会出现危险的前提下显得并不活泼好动,而是谨慎地审视着周边的一切。猪八戒紧跟孙悟空,表现出漠不关心、无忧无虑的神情,前有师兄开路、后有师弟挑担,暂时可以不用照顾师傅的难得空闲表现出与小说中一致的性格。沙僧既要挑着重担,还要催促师傅赶紧赶路,虽然事务众多,但是不敢有任何差错,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师傅,此处沙僧比小说中承担着更多的取经任务。

七、结论

西游取经故事从最初接近于历史史实的《玄奘传》《大唐西域记》,经过民间传说和平话小说的演化,到宋代《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出现了神话人物和情节,再到明代逐渐变成神魔小说。这一演变过程基本上遵循着历史史实《玄奘传》《大唐西域记》——《取经诗话》——吴昌龄《唐三藏西天取经》杂剧——《西游记平话》——杨景贤《西游记》杂剧——百回本《西游记》的线索而发展的。西游取经图像的发展与文本的发展基本是一致的,西游取经壁画中的人物形象同样遵循了与文本一致的变化特征。

西游取经壁画中的人物数量,从西夏时期的甘肃瓜州东千佛洞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唐僧、猴行者和白马,到元代稷山县青龙寺壁画中的三人一马,再演变到明代华盖寺释迦洞壁画中的四人一马,之后清代的济南章丘大圣寺和市中区韩家庄关帝庙均保持了这一人物组合。

西游取经壁画中的人物排列顺序,从西夏时期的甘肃瓜州东千佛洞、元代稷山县青龙寺西游取经壁画中的唐僧在前、猴行者在后的顺序,演变到明代华盖寺释迦洞壁画中的孙悟空在前、沙僧在后、猪八戒最后、唐僧变动的顺序,至小说成型后演变为固定的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与唐僧收徒顺序一致的行进顺序,之后清代的济南章丘大圣寺和市中区韩家庄关帝庙均保持了这一人物排列顺序。

壁画中的人物容貌体现出较大的变化,唐僧由早期坚定的神情、坚韧的眼神逐渐演变为明清时期的眉清目秀和柔和的眼神。孙悟空由早期作为随从的尽职尽责演变为后期的自信、坚定,保持了一贯的机警伶俐。明代、清代出现的猪八戒、沙僧保持着与小说中相似的描述容貌,即猪八戒猪脸人身、稍显肥胖;沙僧饱经风霜、满脸沧桑。

壁画中人物的装饰变化并不明显。唐僧早期的肥大垂地长袍变为后期稍微盖住双脚,保持着一贯的披着袈裟,头部由西晋时期的头光演变为元代的光头无头光再演变至明清时期的带帽。徒弟三人的服饰、兵器变化并不明显,与小说中的记载内容相对一致。

壁画中人物的动作呈现出比较明显的差异,尤其是孙悟空。西晋时期至清代,唐僧多以行礼为主要动作,他的双手合十是僧人的象征性动作,只是由于行礼对象不同有所变化。孙悟空由早期牵马、警戒的随从工作演变为后期的担任取经队伍引导、警戒的核心工作。明代出现的猪八戒、沙僧承担了部分警戒、照顾师父安全、挑担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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