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睿， 曹献华

(武汉大学 土木建筑工程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工程变更是指在项目建设过程中，根据各参建方要求，按照合同约定程序对原合同文件进行的补充和修改[1]。项目建设规模大、周期长且影响因素众多，实施过程中必然引发大量工程变更的产生，因此探索工程变更全过程管理新模式对指导工程实践具有重大意义。近10年来，随着工程变更对项目建设影响增大，很多学者对工程变更的管理方法进行了新的探索。William通过对大量数据研究得出，造成工程变更主要有三个原因：设计错漏、施工方案调整及其他影响因素，所占比例依次为65%，35%，5%[2]。李维芳在对工程变更内容界定过程中提出索赔与变更的直接关系，并细化变更确认原则，强调变更过程控制重要性[3]。黄开林提出基于PDCA闭环的管理理念，即事前风险分析、事中把控、事后评审[4]。前人的研究对项目建设中变更管理起到了很大作用，但在复杂工程中的应用还未见报道。本文基于前人研究基础提出精益化管理理念，即通过完善项目建设全过程变更审查机制，制定标准化变更管理流程和绩效考核制度，并基于PDC信息系统实现信息共享，从而实现工程变更全过程精益化管理。

1 工程变更现状与存在的问题

1.1 工程变更分类

工程变更按照不同的划分准则可分为多种类型，如按照变更申请单位可分为业主方、设计方、监理方、施工方[5]；按照变更的内容可划分为设计变更和工程指令。设计变更和工程指令两种变更类型之间交叉影响，并非完全独立。以下为设计变更及工程指令主要包含内容：

设计变更内容为：(1)经设计院修正的原施工图存在的错、漏及设计深度不够等现象[6]；(2)经设计院同意后，建设单位要求改变建设标准、使用功能等相关内容；(3)因政府验收不合格提出的设计整改。

工程指令内容为：(1)施工条件变化：现场施工条件变化或与招标描述不符；(2)施工方案调整：施工顺序调整，对已施工部位的整改或验收不合格导致施工调整；(3)材料差价：材料类型、供应方式变化引起差价；(4)增值工程：为提升产品性能或满足客户要求增加工程量；(5)其他原因：配合垄断单位增加费用。

1.2 工程变更现状

在项目建设过程中，工程变更作为基本特征对项目的有效管理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下文通过对万科房地产企业近5年在贵阳、重庆、成都、武汉、西安、昆明、新疆、郑州八个城市项目建设过程中的工程变更相关数据进行统计(图1)，用于说明变更对项目建设单方值影响。之后对万科嘉园、锦程两个已结算项目进行变更统计，为下文提出的工程变更精益化管理策略提供数据支撑。

图1 项目变更累计单方值

由图1可以得出：贵阳、重庆地区由于工程变更所增加单方值高达165元/，原因是这两个地区发展相对较快、项目多、建设规模大，管理水平相对粗糙。而昆明、郑州地区项目相对较少，所增加单方值最低为40元/。

武汉万科嘉园、锦城两个项目工程变更相关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万科锦程、嘉园工程变更

万科锦程一期项目总合同金额为51180万元，因变更产生的费用为1167.15万元，占合同金额2.67%，变更总份数达751份；嘉园一期的总合同金额为52000万元，因变更产生的费用为1753.71万元，占合同金额3.37%，总份数为620份。从表格中不同原因产生的变更金额比例可以得出：设计调整和施工调整(包含施工条件变化和施工方案调整)占总变更比例最大，高达85%。因此，在变更全过程管理时，应对设计变更和施工调整这两类内容进行重点管控，同时也要关注其他种类变更的发生。

1.3 工程变更管理存在问题

在项目建设工程变更全过程管理中，合理的变更有助于及时调整、补充新增的工作内容，保证项目顺利完成，但频繁、无序的变更影响十分恶劣。其一，大量工程变更的发生易造成三超问题(决算超预算、预算超概算、概算超估算)[7]；其二，施工中多次返工、修补等现象严重降低工程质量；其三，频繁变更对进度控制及结算极为不利[8]，易引起合同纠纷事件，并对整个项目的顺利建设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工程变更管理存在问题主要分为以下两点：

(1)忽视项目建设全过程变更审查

在项目建设全生命周期过程中，前期决策、设计以及施工阶段均能引发大量工程变更的产生。目前很多企业只重视施工阶段的变更审查，忽视前期决策及设计阶段的预防性审查。不可否认的是，在实际变更管理中，强化预防性审查对减少后期变更的作用不可忽视。

(2)缺少工程变更规范化管理

目前工程变更所应用的管理方法存在一些漏洞，如无标准化审批流程，易产生后补指令并影响结算；各部门获取信息不对称，变更单中内容描述不准确，无法确定变更合理性、准确性；变更信息反馈不及时，结算资料不齐全、易丢失，造成原始信息难以追溯及结算滞后[9]；考核评估体系不完善。这些漏洞的存在严重影响了工程顺利建设。

2 工程变更全过程精益化管理

精益化管理是一种新型管理技术[10]，其核心理念是：最大程度的降低各种资源损耗率，以量化、流程化、标准化及协同化作为主要管理特征，以期用最小的资源投入获得最大的价值输出[11,12]。将精益化思想运用到变更管理工作中，通过完善变更全过程审查机制，标准化变更管理流程，建立绩效考核制度并引入PDC(Partner Development Center)信息化系统，可最大程度减少项目建设中的无效变更，实现工程效益最大化。

2.1 完善项目建设全过程变更审查机制

(1)决策阶段变更审查

决策阶段主要审查项目建设规模及工程方案是否满足功能结构要求及客户要求，明确项目交付验收标准，减少后期施工过程中由于随意改变技术标准及结构功能等导致的工程变更。

(2)设计阶段变更审查

设计阶段审查主要是检查设计方案是否最优，并最大程度地进行设计优化以减少后期变更发生。建筑信息模型BIM(Building Information Modeling)技术对优化设计方案有显著作用，它将建筑、结构、给排水、暖通及电器五个模型，通过参数化构件展现出精细化的三维可视模型，并将信息融合在统一平台中，对模型进行各个构件间的碰撞检查等，直接立体化显示，并输出设计不合理之处，通过及时优化设计方案，减少设计本身出现的错漏之处。同时，BIM软件的参数联动性还可以实现工程量的自动更新，用于成本动态管控。强化设计阶段审查可从源头上减少变更发生的频率及金额，且作用显著[13]。BIM碰撞检测及动态成本控制流程如图2所示。

图2 BIM碰撞检测及动态成本控制流程

(3)施工阶段变更审查

施工阶段需加强对变更合理性、经济性及时效性审查[14]。变更从提出到实施所涉及的各参建单位应及时沟通，提高变更管理意识，减少交叉碰撞，流程如图3所示。主要从以下三方面完善实施阶段变更审查：第一，审查变更必要性，签证单中必须明确变更原因及整改措施，用于判断此项变更实施的必要性，当提出新的施工材料、技术或其它增值类型变更时，要避免“以新为好”的陋习[15]，准确判断是否真正提升工程价值，变更必要性审查可有效减少承包方为提高结算利润而提出的恶意、虚假变更；第二，审查变更经济性，避免成本“三超”现象，根据施工合同及图纸规定对变更工程量逐项进行审查，避免多算及漏算[16]，审查主材价及费率是否符合市场价格和行业规定，变更中综合单价确定原则必须严格按照《建设工程工程量清单计价规范》和《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示范文本)》确定[17]；第三，审查变更责任划分，明确责任部门并使其承担相应责任，可有效避免索赔等纠纷现象发生。

图3 工程变更流程

(4)决算阶段审查

在决算阶段需对工程变更进行最后审查以保证结算顺利完成。此阶段主要审查变更记录是否详细完整，如变更产生部位、原因、发生日期、参加人员、图片及录像等具体资料[18]，同时，专家组对现场进行抽样实测实量，审查变更内容是否真实。

2.2 工程变更管理流程标准化

大量频繁的工程变更会严重影响现场施工进度及后期结算时间节点，建立严格的变更管理流程和分级审批制度有助于提高审批效率，并保证变更准确性，实现变更精益化管理。流程需满足两个原则：(1)时间限制原则，严格限制签证审批时间，禁止后补指令产生；(2)多级审核原则，按照变更金额划分等级并逐级进行审核。标准化管理流程如图4所示。

图4 工程变更标准化审批流程

2.3 加强绩效考核激励制度

完善的绩效考核制度可充分激发管理者的潜能[19]。本文提出三项关键性指标进行季度性考核：(1)变更金额比例A，实行限额考核，当A<2%时，为满分50分；每超过0.5%，扣5分；(2)变更签证及时率B；(3)优秀案例C，需达到一定标准，用于各部门定期召开案例分享，并互相学习，每个案例5分。

指标A=变更总金额/已结算总金额；B=按时完成份数/全部变更份数；总分=A项得分+B×30+C×5。

最后根据总得分进行排名，在集团内定期公开晾晒并处以奖惩，后两名处罚金10万元，同时采用项目跟投激励制度，通过排名分配不同程度的项目跟投额度，后期根据额度占比进行分红，更好地激发管理者潜能。

2.4 信息共享化平台

变更全过程借助信息化平台可更有效地实现精益化管理目标。各参与部门通过信息化平台可以尽量避免“管理黑洞”，并有助于为其他同类型项目提供经验，以杜绝类似变更的发生。本文采用万科联合发展中心PDC系统进行信息化管理。PDC系统是集采购管理、合同支付管理和成本管理于一体化的核心业务平台，在项目成本前期规划和过程控制中发挥出巨大作用。PDC系统中的变更管理模块可有效实现变更信息化管理。工程、成本、设计、采购部门可在系统的变更管理模块界面中输入变更单的详细信息如：变更单下发时间、确认时间、完工时间、产生金额、产生原因、责任部门等，并在第一时间内发起审批，审批人对变更签证根据系统提示严格按照多级审核及时间限制原则进行逐项审批，相关部门根据系统对该部门的权限设置，可随时查看所有已录入变更单的具体信息及动态审批过程。

3 案例分析——花山紫悦湾项目

武汉万科花山紫悦湾一期项目位于武汉市花城大道与梅城路交界处。一期项目包括洋房12栋、商业6栋、幼儿园，建筑面积约14万m2，结算总金额为2.17亿元，并于2017年8月30日交付。在项目建设全过程中，公司选派具有工作经验及专业的工程师组成项目组对该项目进行全面、严格的精益化管理。

在项目设计阶段，首先在BIM软件中通过参数化构件做出精细化三维可视模型，多次采用BIM技术对设计方案进行碰撞检查，根据软件输出的设计遗漏和不合理之处，对设计方案进行最大程度的优化。如项目组通过BIM软件自查发现，3#楼化粪池在施工图中设计遗漏，结合3#楼排水走向及场地高差，特将2#和4#楼原设计化粪池扩容，以满足3#楼污水排放要求。虽然目前BIM技术在我国应用尚不成熟，但在本项目设计方案优化过程中，BIM技术的应用使本项目大量减少了后期变更的数量。

在施工前期，项目组针对施工条件、施工方案等进行全面审查，以往有同类型项目的参照同类型项目，避免施工阶段相似变更的重复发生。如通过参考万科红郡项目景观设计方案，在本项目施工方案审查后，提前将室外景观地埋灯改变原计划铺装位置，大量减少了使用数量，成本节约20万元。

工程变更发生后，首先由专家组根据审查原则对变更经济性、合理性做出准确判断，最大程度规避无效成本。如在施工过程中，项目地板成品保护及PE(聚乙烯)防潮薄膜费用变更产生，项目组核实并确认地板(北美枫情)合同综合单价中已包含成品保护费用，因此决定扣除地板合同清单中“成品保护”及“PE(聚乙烯)防潮薄膜”的价格，节省成本40.3万元。

本项目工程、成本、设计、采购各部门在PDC信息系统变更管理模块内输入变更单详细信息；审批人根据系统任务提示，在规定时间内，严格按照标准化审批流程进行审批，对变更信息描述不准确或存在其他疑问的变更指令单可驳回处理，以保证变更的经济型、准确性及合理性；相关部门随时对变更处理意见进行动态跟踪及反馈，保证变更的顺利、高效实施。PDC信息系统在变更管理模块中对所有已录入的变更单按照录入申请时间建立台账，成本管理人员通过输入查询条件，便可统计出各时间段内不同种类变更的金额及频数。

PDC信息系统应用为工程变更精益化管理提供信息化平台的支持，不仅为变更签证的统一管理提供方便，也通过保证部门之间信息沟通的时效性、准确性，加快变更审批进度，极大地提高了每一项变更任务的完成质量。图5，6是所截取的变更单在系统中的应用界面：

图5 变更单信息录入界面

图6 变更单台账查询界面

在全项目流程中，按照季度对变更情况进行阶段性考核，对该项目所提出的5项优秀变更案例整理归档，用于后续其它项目在遇到类似问题时参考借鉴。以下为其中三个优秀案例。

优秀案例一：在项目前期设计阶段，项目组成本管理人员在对塑钢门窗进行充分的市场调研及方案分析后，发现原本的设计方案经济合理性并非最优，为避免施工过程中为降低成本提出变更，立即组织设计、采购部门召开产品决策会，针对塑钢门窗设计方案进行重点经济性评审，窗地比、型材选型、玻璃选型、分隔方案及工程采购范围逐项审查，在对A，B，C三种方案对比分析后，选择A类设计方案，降低成本约115万元。

优秀案例二：该项目3#，6#楼交付评估之前，因连续阴雨天气，场地非常潮湿，工期极为紧张，篮球场按原设计的硅PU材质施工难度很大，无法按期达到交付标准，项目部和园林单位实地考察后，决定将硅PU变更为聚乙烯双层悬浮地垫材质，以保证施工进度和质量。该方案通过PDC信息系统提交后，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成本、采购及设计部门批准，实现了工程的顺利交付。新材料悬浮地垫相比于原方案使用的硅PU材料，缺点是施工完成后观感不如硅PU，但具有施工周期短且方便、成本略低、透水性好、寿命长、维护方便、环保等优点。这一变更方案所采用的新材质在南方阴雨潮湿地区项目的建设中具有很大借鉴意义。

优秀案例三：在纯地下室独基施工方案优化中，成本管理人员对方案一提出的矩形独立基础+砖胎膜+1∶0.5放坡+素土回填与方案二提出的棱台独立基础+木模板+1∶0.5放坡+C15混凝土回填两种方案进行方案评审分析，发现现场采用矩形基础虽然增加了砖胎膜费用，但减少了木模板及C15混凝土回填费用，因此在和工程部讨论后决策，采用方案一，有效降低成本约 29.4万元。

优秀案例的定期分享、学习，长期可形成案例库，对公司其他项目的前期设计方案优化及后期变更方案选择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它尽可能多的将引发变更的潜在不利因素前置，对相关部门提出预警，以尽早作出决策及采取改善措施，规避或减少后期施工现场变更的发生。

在精益化管理模式下，万科花山紫悦湾项目最终实现一期变更金额率仅为1.66%，变更签证及时率高达98.7%，并在3个月的期限内完成项目全部结算，三季度绩效考核平均成绩在武汉区域排名第一，并获得10万元奖金。万科花山紫悦湾一期变更详情如表2所示。

表2 万科花山紫悦湾变更

4 结 论

本文在分析工程变更产生原因及变更管理存在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了对工程变更进行精益化管理的理念，并结合工程实际进行了验证，结果表明：对工程变更全过程地有效管理是保证项目建设顺利实施的重点，如何减少无效变更并提高管理效率是变更管理的两个难点。精益化管理通过使变更全过程细化、量化、协同化，对传统变更管理模式进行了极大地优化与改善，有效减少了因频繁变更导致的成本、质量、进度失控现象，同时提高了变更实施效率，保障项目建设的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