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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医生乔丹·德尚-布拉利

2019-04-17本·霍伊尔

海外文摘 2019年4期
关键词:女性化布拉乔丹

本·霍伊尔

  39岁的乔丹·德尚-布拉利与汉娜(左)、阿什莉在他旧金山的公寓中

旧金山的一间手术室里,在明亮的光线下,一名外科医生双臂交叉坐在凳子上,他身着蓝色外科手术服,脚蹬橙色木底鞋,戴着绿色塑料手套。他爱听“地下丝绒乐队”,左腿跟着音乐轻轻抖动,双眼盯着固定在担架车上的患者,他刚给她打了麻药,让她合上了眼。就在6天前,在明尼苏达州与同事一起工作的奥利维亚还是个男人。而现在,这位名叫乔丹·德尚-布拉利,有着雕塑家天分的医生,正准备剥开她一半的脸,重塑她的头骨。

他有点紧张,因为这事不容有失,紧张之余却也跃跃欲试。39岁的德尚-布拉利喜欢生活中的一切美好事物:他开着欧洲进口跑车,用黑色普拉达皮包装笔记,喝着昂贵的纳帕谷赤霞珠。在家里,他喜欢戴着歌德牌红木耳机听黑胶唱片。可什么都比不上做手术带给他的乐趣:为跨性别女性打造一张张造物主拒绝赐予,却是她们所梦寐以求的脸庞。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项工作能大大改善许多患者的生活,从而给予他情感上的回报;它还是一种技术性与创造性并存的挑战,他觉得这一挑战特别令人满足。他解释说:“这不仅是一种充满艺术性的科学,更是一门科学的艺术。”

| 奥利维亚的手术 |

此时,当他的视线透过配有头灯和放大镜的眼镜钻进奥利维亚的脑袋时,德尚-布拉利正在想象她皮肤下的样子,脑海中闪过种种计算数据,评估着风险。尽管已经做了大量的术前检查,也制定了恰当的计划,但接下来7小时的努力成功与否全靠他的审美判断和手术技巧——这是自他2013年开始学习这门技术以来,从400多名患者的数千台面部女性化手术中磨砺出来的。他永远无法准确预测结果。

  德尚-布拉利和奥特姆·特拉菲坎特在纽约的皮埃尔酒店里 。小图中是2010年时的奥特姆。

今天的手术将从奥利维亚的额头开始进行。她的脸上涂着藏红色的消毒剂,美人尖被医生助手剃掉了,长长的黑发编成了6根辫子。头顶上的点点紫色标记,是医生为她设计的一条更加女性化的发际线。在此之前,这个24岁的害羞女孩连智齿都没拔过,却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外表走上了手术台。她抗拒一切能反光的东西,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拉着窗帘,坐在黑暗中。

上午8点16分,德尚-布拉利动了第一刀。他将手术刀刀片从新发际线的中心插入,深深地滑入奥利维亚的肌肤,接着灵巧地切至其右耳,速度快得像切桃子一样。

8点34分,德尚-布拉利拿起一支铅笔,开始在奥利维亚露出的头骨上打草稿。他围绕着眉毛上方的两个骨头的小浅墩画了几个圈,然后启动了一个高速小电锉,开始把这些小突起磨掉。

随后他拿起了一把锯子,声音像愤怒的大黄蜂似的,每次与骨头接触都会产生一股蒸汽。助手用工具托着奥利维亚的脸,德尚-布拉利在她的眉毛之间雕刻出一块云状的窦骨,在头骨前面留下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洞。他将其置于一杯抗生素溶液中,然后开始扩大奥利维亚的眼窝——可得小心不要破坏眼球上的神经。

很快就到了检验他手艺的时刻。

奥利维亚脸的上半部分已经贴回头骨上了。德尚-布拉利打量着她前额的小弧度。“不错,”他说。这时,唱片放到了欢乐分裂乐队的《爱会让我们分离》,这让他的心情更好了。他进行了一些最后的调整,让前额平衡,使脸部平滑。

“我觉得可以了。”他说这话时是上午9点19分。

| 缔造美丽的冒险家 |

我第一次与德尚-布拉利见面是在这场手术的前一晚,在他常去的一个小酒馆里。我们约的是晚餐,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点了一杯赤霞珠了。他瘦削英俊,头发松软,是位幽默的绅士。

他说过,可能做完手术直接来见我,所以会“有点疲倦和不修边幅”。手术中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着装也得让自己满意。他每天大概睡5个小时,通常会在凌晨4点半左右开始发送工作邮件。他平均每周都有两台面部女性化手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手术,比如下巴矫正、鼻部整形和面部除皱等等。还有针对小儿先天畸形的矫正手术,每月大概一至两台。

工作之余,他觉得和妻子一起乡村自驾游是最令人开心的。此外,为了缓解压力,这位医生还喜欢開着他的跑车在附近的赛道跑上几圈。这项运动对他的吸引力和手术很像:在极端情况下仍需保持控制力和全身心的集中,实现一种“流动的状态”,这能让他感到平静。

“赛车和手术都是冒险的事。可有些冒险是愚蠢的,有些却是明智的。而我重视自己的生活、事业、家人和妻子,所以我不会拿生命开玩笑。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回来了。手术也是一样。”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他不断精进自己的技艺,因为他不懈追求的不仅是一张张更具女性化的脸庞,更是一张张美丽的女性脸庞,而这过程是没有科学公式可以套用的。“美丽是一种抽象的事物,是一种情感反应。”他说,“当你看见美丽的事物,你会不禁畏缩,说句‘天呐!这是无法控制的。有时自然就发生了。”

1979年,乔丹·德尚-布拉利出生于俄克拉荷马州的一个富裕家庭。他是独生子,祖父有个牧场,父母都是律师。母亲丹妮娅·德尚有一半法国血统,在古巴长大。父亲乔治·布拉利是前航空航天工程师,也兼职飞行教练。在他大约6岁时,就开始坐在父亲身旁的一个儿童座椅上驾驶小型双控飞机了(10年后他取得了飞行员执照)。

也是在同样的年纪,他在做飞机模型时用小刀划伤了胳膊,正中神经断了,一只手有5毫米失去了知觉。“我记得他们带我去急诊室,我当时真的很难过。不停尖叫,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父亲对医生说,‘他是个好奇的孩子。如果让他看着你做手术,他也许会冷静一些。”这个提议奏效了,从那时起,“那个人穿着手术服的样子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这就是我长大后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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