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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情

2019-02-10李国良

草地 2019年6期
关键词:刀疤黑衣人匕首

李国良

郝医生一走进病房,眼球就被吸引了过去。那个女人真漂亮,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脸蛋粉嫩,身材姣好。穿着一件橘色的紧身短裙,黑色超薄的丝袜,修长的美腿,脚上的银色高跟鞋也相当漂亮……这么妩媚优雅的女人怎么会是个疯子呢?

郝医生抬头看着陈院长:“院长,您说的患者是她吗?”

“小郝,你小心点,她发起疯来可不得了啊。”话音未落,就见那个女人突然伸出两只手,长长的红指甲朝陈院长脸上抓来。

“疯了,她发疯了!”陈院长被她这么一扑身子直往后退,他躲到了郝医生身后。

女人的声音尖厉得刺耳:“是,是你,是你要杀我的。”她二目猩红,像头暴怒的母狮子,张开两只手转身又朝郝医生的脸上抓去。郝医生避开她的手,抬手一掌劈在她的后脑勺上,她顿时晕了过去。

女人的身子摇晃着向地面倒去,郝医生一把扶住她。一股柔柔的暖意从女人的胸口向他袭来,郝医生的脸顿时红了。

郝医生把女人扶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小郝,这个患者交给你了,我还有个会。”陈院长说完逃也似的走了。见院长把疯女人交给了郝医生,精神科的其他医生也都各自忙去了,只有患者的女助理一直在门口守着。

看到郝医生从病房出来,女助理马上迎了过来:“医生,马总怎么样了?”

“马总?”郝医生被问懵了。

女助理赶忙解释:“您好,医生。我是张蕾,猛马集团的行政助理。您刚才收的这个病人是我们猛马集团的董事长马萧云。”

她顿了一下又说:“医生,我想问一下,马总的病情严重吗?”

“您能告诉我她是怎么疯的吗?”郝医生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她。

“这两天马总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今天早上开例会的时候还大发脾气。”张蕾朝病房里瞥了一眼,低声地说。

午后的阳光洒满住院部大厅,医院里的人们忙碌着。郝医生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穿着病号服的马萧云。他开始揣测:按理说,病人在发作之前,一定会受到生理上或心理上的刺激。从张蕾介绍的病情来看,马萧云并没有受过任何刺激,这让郝医生觉得蹊跷。

此时一旁的张蕾走近他:“郝医生,公司有点急事让我回去,马总这边就拜托您了。”张蕾走后,郝医生又走进病房,他给马萧云把脉。从脉象来看,马萧云的身体状况很好,那引发她发疯的病因是什么呢?

天渐渐黑了,他看到马萧云睡得沉沉的,查完房郝医生回到值班室。一天的忙碌让他有了困意,醒来时,已凌晨两点了。精神科病房在一楼,大厅里空空的,走廊有些昏暗,长椅上也沒了人影,四周一片寂静。隔着玻璃,郝医生看到马萧云的房间黑漆漆的。院长交代他要随时查房,郝医生走到马萧云的病房门口,他推开门,刚要开灯,突然脑后有股风袭来。

“谁?”他猛地闪身躲过,一拳迎了过去。两个拳头如重锤般相撞了,郝医生被震得脖子上的听诊器都差点飞了出去。

黑影发出“喋喋”的怪笑。“什么人?”郝医生大喝一声,可他的脸很快僵住了。他看见那黑影突然拔出匕首,径直刺向马萧云的咽喉。

“住手!”郝医生手中的听诊器飞速击向匕首。“叮”的一声撞在匕首上。与此同时他打开了病房的灯,他看清了黑影的真实面目。那人四十岁左右,眼睛里放着蓝光,留着小平头,穿着一身黑衣服。白皙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从左眉一直到下巴颌,郝医生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衣人瞟了一眼床上的马萧云,压低了声音:“他能救你一次,却不能救你一辈子。”说完翻过窗户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一条蒙脸的黑纱巾。

她睡得很沉,如此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她。她怎么会招来黑衣人的追杀呢?这个黑衣人又是谁呢?一连串问题把郝医生弄得头都大了,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关好门,回到值班室。

第二天天刚亮,郝医生就去看马萧云了,只见她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蹙着眉,撕扯着衣角。“咳咳”郝医生干咳两声推开门进来。马萧云双眼空洞,望着天花板,看都没看他一眼。

郝医生温柔地说:“好了,马总,别演戏了。”马萧云依旧盯着天花板。郝医生走到她面前,右手突然向马萧云的胸前摸去。

马萧云“啪”地一声打开郝医生的手,她瞪圆了杏眼:“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说你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装疯呢?”

“我……我没装疯。”

“您是我的患者,我要对您的病情负责。”郝医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有隐情。“昨晚若不是我来得及时,您早就被那个一身黑衣的刀疤脸给杀了。”

“刀疤脸?”马萧云似乎还在梦中,神色突变又瞬间平静:“他脸上是不是有一道从眉心到下巴颌的刀疤?”

“嗯。”郝医生看着她的眼睛。

马萧云有些不安,把脸贴近郝医生:“您会保护我吗?”两个人的距离不足十厘米,女人的香气直沁他的鼻孔,温润的气息从马萧云的红唇中飘出来,逼得郝医生倒退了几步。

马萧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住郝医生:“多谢您救了我。你想让我怎么感谢您呢?”

郝医生嘴角微微向上一翘:“不需要什么感谢,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没想到马萧云上前勾住了郝医生的脖子:“把我给你,你要吗?”郝医生推开她,脸羞得像块红布。

“我想请您做我的私人医生。”马萧云收回媚意,正色道。

郝医生皱着眉心想:“她身体壮得像个干粗活的农妇,雇私人医生干嘛?”

她见郝医生没回话又说:“做我的私人医生,待遇很好的,月薪三万块,包吃住,还有五险一金。”

“私人医生的待遇这么高吗?”郝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月三万,是现在自己工资的十倍。

“你考虑好了吗?”马萧云脸上溢出胜者的微笑,她不相信这么优厚的条件会被拒绝。

“我没兴趣做您的私人医生,马总。”郝医生表情凝重。

马萧云眼眉向上挑了挑:“为什么不做?给我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月薪三万就想找我这样技术过硬,身手好的私人医生是不可能的。”郝医生一脸不屑。

“月薪五万总行了吧?”马萧云祈盼地瞥了他一眼。

“不,我还年轻,还有更好的前程。”郝医生站起身往外走。

“那我出十万!”马萧云的脸有些红润。

“成交!”郝醫生回过头说。

“那今天就先这样,马总,我还有事先走了。”郝医生觉得自己是条鱼,马萧云是钓鱼的人,她正在看他怎么咬勾,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出病房。

目送郝医生走远,马萧云躺在床上,脸上绽出久违的笑意,独自乐了好一阵儿。

一晃一周过去了,张蕾给马萧云办了出院手续,郝医生把她们送到门口。

马萧云出院的第二天,郝医生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听了马萧云的电话以后,郝医生心头一沉,赶紧问道:“是什么大事?是不是有人又找您麻烦了?您在哪,我这就过去。”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马萧云“咯咯”的笑声:“看把你吓得,我挺好的。我说的大事是我想你了。”

“害我吓一跳!”郝医生在心里埋怨了一句。

对方接着说:“住的地方我给你安排好了,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郝医生觉得马萧云的态度很诚恳便说:“明天吧。”

“行,明天我派助理去接你。”

打完电话马萧云问张蕾:“你查过郝医生的底细没?”

“查了,马总您看。”张蕾把一个文件夹递到马萧云的面前。

马萧云翻开一看,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资料上除了郝医生的姓名、性别、身高、体重之外,其他都是空白。

“小蕾,这是咋回事?”马萧云显然有些不高兴。

“马总,我动用了很多关系,就是查不到他的来历。”张蕾搓着手声音渐渐小了。

“马总,您确定要让他来做您的私人医生吗?”

马萧云有些不耐烦:“你去安排一下郝医生的吃住,要最好的。”

见马萧云要发火,张蕾只好退出马总的办公室。

迎接郝医生的晚宴挺丰盛的,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钢琴伴奏。听着优美的钢琴曲子,郝医生的心情依然没法平静下来,他总感觉今晚会有大事发生。“跳一曲如何?”宴会开始前马萧云拉着郝医生的手,来到舞池中间,张蕾在一旁陪着。蹁跹的舞步伴着霓虹闪烁,夜渐渐深了。马萧云的舞姿的确很优美,身体轻盈地转着。突然她的高跟鞋鞋跟掉了,他们走出了舞池。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黑影从张蕾身后窜了出来,速度比猴子还要快。黑衣人并不说话,眼睛射着蓝光,他握紧匕首直刺马萧云的后心。马萧云此时正扶着郝医生换鞋,郝医生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再出拳时已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用左肩猛撞那把匕首,匕首带着寒气刺进他的肩部。红红的液体顺着马萧云的衣袖,滴滴答答地淌着。

郝医生急了,他推开马萧云,一个闪电“大背跨”把黑衣人撂倒在地。大喊一声:“别动,张蕾,快动手。”

“马萧云,我不会放过你的。”黑衣人趴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许是毒瘾犯了,他眼睛里的凶光着实让人害怕。

“我们注意你很久了。”张蕾冲了过来,把黑衣人双手反剪,铐上了手铐。在场的人嘴都张得老大,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尖利的救护车声过后,病房里马萧云挪动了一下输液的瓶子,看着郝医生:“您又一次救了我,我都不知道咋谢您了。”

郝医生半开玩笑地说:“马总,您可以做我的私人陪护嘛,现在该告诉我您的隐情了吧。”

马萧云点点头,一片阴云浮在她的脸上:“那黑衣人是个混血儿,叫凌峰,是我前夫。我们结婚已经有七年多了,婚后我们两个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就开始有点膨胀。他开始背着我吸毒,后来还参与贩毒,那刀疤就是他贩毒时和人械斗留下的。眼看我们的家业就要被他败光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就实名举报了他,法院判他入狱十五年。”马萧云有些哽咽,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

“判十五年,按时间推算,他应该还在监狱里呀?”郝医生肩膀疼得厉害,他咬牙翻个身。

“他越狱了。”马萧云忙弯下身子帮他,两个人脸对着脸,马萧云看郝医生的目光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前几天他还打电话恐吓我,说我如果不给他五千万,就杀了我,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好躲进医院里装疯。”马萧云转过身,她把桌子上的那杯水递给了郝医生。转身时她看到张蕾在一旁记录着什么,她感到十分惊愕。

郝医生喝了口水:“都记录下来了吗?小张。”

“是,郝队,都记录好了。”张蕾给郝队敬了个礼。

“郝队?”马萧云愣愣地看着张蕾,像走进了云雾,郝队用右手拿出警官证,看了警官证以后马萧云更加惊愕了。

“你们的隐情比我还多呀,郝队?”三个人相互对视一下,笑了。

病房外,皎洁的月光给大地撒了一层散碎的银,初秋的夜凉凉的。马萧云的心里却热乎乎的,她从郝队的隐情里看到了好运。马萧云心想,他要真是个医生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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