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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念刘和珍君》的几处言外之意

2019-01-28余芳

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 2019年1期
关键词:记念反动派刘和珍

余芳

读鲁迅的文章,需反复琢磨,从字里行间读出其言外之意,方为真读懂。

《记念刘和珍君》是鲁迅先生为纪念在“三一八”惨案中遇害的青年学生,愤而执笔写的一篇祭文。因为是在出离愤怒和悲痛欲绝的情况下所作,其中蕴含的诸多情感隐藏在文字之外,丰富的言外之意需细细品读。

例如文章第一句话,就以史家纪年的笔法点出“中华民国”,一方面保留了旧时祭文开头的格式,另外,文字之外的深義是: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个日子,这是烈士的纪念日,同时,反动派们犯下的滔天罪行也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再如,文章第三部分,写刘和珍的性情和相关事件,特别强调她“始终微笑着,态度很温和”,可见刘和珍并非暴戾偏激,那些御用文人们所谓的“暴徒”纯属恶语中伤,谣言不攻自破。另一层言外之意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执政府竟然忍心对这样一位如此温柔善良的女性下毒手,可见,这群刽子手们简直是禽兽不如。

又如,文章第五部分,作者不惜笔墨详细叙写了青年学生的死难过程,尤其是受到枪杀的一些细节,通过子弹所击中的部位,为读者还原了当时的实际情况。如写到刘和珍在执政府前中弹,子弹“从背部入,斜穿心肺”,这是致命的创伤,说明什么?那些政府的走狗帮凶们是从背后突然袭击,或者早就躲藏在暗处,蓄谋已久,甚至可能是内部奸细所为。而张静淑中弹,其一是手枪,说明是近距离的瞄准射击,致人于死地的意图十分明显。更恶劣的是,杨德群被击中,“弹从左肩入,穿胸偏右出”,从肩部到胸部,射击距离之近,力度之大,然而这还不够,还在她的头部及胸部猛击两棍,反动派丝毫没有想给这些学生留活路,目的很明确,用心之险恶,还有什么可掩饰的呢?明眼人一看便知,还有必要为自己粉饰太平,大唱赞歌吗?无需辩驳,也无可辩驳。鲁迅曾经是学医的,他对死伤学生的受伤部位描写如此之细致,而且是有凭有据,并非无中生有,也只有他的笔才能将这些真相揭露得淋漓尽致。

后文紧接着写道“刘和珍君确是死掉了”,“杨德群君也死掉了”,连用两个“死掉了”,说她们死掉了,读来总觉得有一点儿异样的感觉,为何不用“牺牲”,或者“死了”?

反复对比,其中的蕴味确实大不一样。“牺牲”一般是主动与敌人作斗争,勇敢地献出生命,而刘和珍君们当时是“欣然前往”,他们并不知道执政府会布下那样的罗网,并要置他们于死地。更何况既然是牺牲,双方应该有过激烈的搏斗,然而,他们是赤手空拳,手无寸铁,毫无防备,也毫无还手能力,所以,不能说“牺牲”。

而“死掉了”与“死了”之间感情强烈程度有明显差异,“死了”只是平常的陈述语气,感情平淡,而“死掉了”含有一种无辜,无缘无故死了,还有十分痛惜惋惜之情,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走掉了,太不值得,这与后文提出要避免像请愿这样代价巨大的斗争方式,要吸取血的教训,尽量以最小的代价争取更大的胜利相照应。

更重要的是对着反动派说他们“死掉了”,意味着说:好了,你们得逞了,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正如你们所愿了,让这些爱国学生死,你们满意了……这里还可以有很多的潜台词,意蕴十分丰富。

鲁迅先生在《空谈》中说:“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正死掉了。”先生不希望死者的血白流,不希望他们就这样白白地死掉了,然后慢慢被淡忘,而希望“死者永远埋在活人的心中”,这才是最好的纪念。

鲁迅先生的杂文“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者一同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的东西”,掷向黑暗的堡垒,刺入敌人的心脏,思想锋芒毕露,语言犀利。鲁迅以笔代戈,仿佛高擎着一把倚天宝剑,看到罪恶和暴行,就毫不留情地刺过去。毛泽东说他是“向着敌人冲锋陷阵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也正如孙郁所言“他总在黑暗里,却又不属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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