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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歌剧创作热潮,更需清晰理性认知

2018-10-27廖向红

歌剧 2018年1期
关键词:歌剧民族创作

廖向红

近十年中国歌剧创作出现了转暖、升温、井喷、繁荣之势,如果说2011年在福州召开的第一届中国歌剧节研讨会时所热议的歌剧热还是集中在北京、上海和省会一线城市,那么,当下的歌剧创作热已经传递到了一些中小城市。2017年申报国家艺术基金的歌剧项目就达40多部,还有很多不在申报行列的歌剧在筹划或已经投排。中国歌剧热潮的形成与政府文化主管部门制定的中国民族歌剧发展战略和支持密切相关(2017年5月文化部召开中国民族歌剧创作座谈会,制定“中国民族歌剧传承发展工程”并列入文化部“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北京、上海及各省都开始研讨、部署民族歌剧的创作);也与国家大剧院、中央歌剧院、中国歌剧舞剧院、上海歌剧院等重点院团的歌剧创作导向和示范密切相关。例如:国家大剧院自2007年开业至今的十年间,已制作了58部歌剧,其中15部是中国原创歌剧。本次论坛主办方之一的上海歌剧院也制作了多部西方经典和原创歌剧,而且该院主办的《歌剧》杂志多年来在引荐、研讨、普及歌剧艺术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本人就是该刊物的忠实读者,从中获益匪浅)。

在中国歌剧的创作已形成热潮之势之时,更需要通过对歌剧创作实践的总结,对国内外歌剧创作现状的研讨,来获得清醒、清晰的理性认知,以引导歌剧创作热潮的流向,以避免创作实践中的盲目和失误,提升歌剧创作的质量。为此,本届论坛的成功举办可谓是“恰逢其时”,意义深远。我作为一个歌剧创作的实践者,特向本届论坛的主办方、承办方表示诚挚的感谢!

下面,我想围绕论坛确定的主题“全球化语境中,歌剧的机遇和挑战”,结合自己在歌剧导演创作实践中的一些思考,谈谈对歌剧创作的几点认识。

对歌剧的认识不能褊狭

上级文化主管部门制定的发展民族歌剧的决策与导向,要求和支持中国当代歌剧创作对优秀民族歌剧的研究和传承,无疑给当代中国歌剧带来了机遇,也有助于当代中国歌剧的创作追求鲜明的民族特性。但是我们歌剧的创作实践者和鉴赏评论者,对“民族歌剧”的认识不能偏激、狭隘。例如,认为民族歌剧就是民族唱法、民歌旋律和戏曲音乐板腔体。虽然民族唱法、民歌旋律和戏曲音乐板腔体确是形成中国歌剧音乐“民族性”的重要元素,但不是全部。

民族歌剧的“民族性”更重要的还体现在能将生活作为创作的源泉,从本民族的生活中去选择创作题材,从深厚的民族艺术土壤中汲取养分,尊重观众经长期积淀形成的民族审美习惯与心理,探索、创造具有鲜明民族风格、民间艺术特征的演剧样式和艺术语汇,让歌剧展现的生活、望造的人物、演绎的情节、叙述的语言、演唱的音乐,都能够体现民族的精神价值取向,凝聚、透示出民族的精神气韵。因此,对于一部歌剧是否具有“民族性”,换言之,是否“民族歌剧”鉴赏和评价标准中除了音乐的特征,还应该包含歌剧选择的题材、结构的情节故事、传达的思想情理、视觉语言、演剧样式、审美习惯等多种因素。

同理,我们对西方歌剧艺术特征的认知也不能偏激、狭隘,如认为西方歌剧就是洋腔洋调、美声唱法、同音反复的宣叙、重交响轻旋律,等等。

歌剧创作不能照搬“教条”

在探索中国歌剧民族性的创作中,一定要重视对优秀民族歌剧优良传统、创作方法、技能的学习和运用,但不能简单照搬教条,如为了突显民族性、突显戏剧性,就一定要用戏曲音乐的“板腔体”:反之,在遵循西方歌剧创作规律,吸纳、运用西方歌剧的创作方法和技巧时,也不能照搬教条,如歌剧音乐结构一定要前有序曲、后有终曲,幕间要间奏,合唱、重唱、宣叙、咏叹等演唱形式一定要齐全,主角咏叹一定要飙几个High C,宣叙调同音反复,一定要有能流传的咏叹曲目,等等。照搬教条或教条主义的结果,必将带来创作的僵化,使创作者自设了很多不可逾越的条条框框,捆住了手脚,束缚想象力,抑制创造力。

纵观西方歌剧的发展轨迹,从歌剧的诞生到巴洛克盛期,再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民族乐派、现实主义、印象主义、表现主义、新古典主义、先锋派歌剧

可以说是一部创新求变的历史,是歌剧先驱和历代歌剧艺术从业者,特别是作曲家数百年不断探索、创造、创新写就的历史l歌剧的曲式结构、演唱方法、演唱形式、乐队的建制与功能等,都是在创新求变的动态中,逐步丰富完善起来的。因此,我们在继承民族歌剧优良传统和吸纳西方歌剧有价值的经验、方法、技巧时,要高度重视不能教条、僵化,还是要根据具体的创作题材、创作条件和观众审美心理等方面的创作实际,灵活变通地运用。

歌剧创作不能有短板

歌剧作为音乐戏剧艺术,音乐(作曲)是第一位的,这已是歌剧界的共识。但是,不能认为音乐、作曲成功,就能决定一部歌剧创作的成功。歌剧是综合艺术之最,编剧、导演、舞美、演员和舞台监督等各部门的创作都非常重要,“木桶原理”同样适用于歌剧创作,即:歌剧的综合艺术各元素、部门均不能出现短板,都应专业化、高水平,如果存有短板就难以创作出歌剧的精品力作。例如编剧,“剧本”是歌剧创作的第一环节,如果出现短板,就无法构建一部完整的歌剧。“舞台监督”也是歌剧创作演出中的重要元素,如果出现短板就不能确保歌剧演出的完美流畅。我们在认识到歌剧创作木桶原理的同时,还应认识到术有专攻,不能越俎代庖。虽然,在歌剧史上有瓦格纳这样把编剧、作曲集于一身的大师,也出现过极个别善于跨界多个领域的“天才”,但是,絕大多数的歌剧从业者基本属于是凡人,需要在参与一部歌剧创作中将专攻之术发挥出来,确保综合艺术各元素各部门不出现短板,才能基本保证歌剧创作的质量。

歌剧创作应拓展“国际视野”

歌剧是戏剧艺术中具有超越国界的样式,但是我们还鲜有能够走出国门、唱响世界的歌剧作品,能够与《图兰朵》《茶花女》《卡门》《蝴蝶夫人》等世界经典歌剧相媲美,能够像《白毛女》《小二黑结婚》《洪湖赤卫队》《江姐》等民族歌剧为几代国人传唱的作品。应该说,当下歌剧作品的数量与质量不能成正比。

中国歌剧作品要想能留得下来,走得出去,一方面要重视歌剧创作的民族性,重视用民族的艺术法则、语汇讲好民族故事,另一方面还应具有国际视野,密切关注世界歌剧的历史与发展现状——善于学习、借鉴西方歌剧的创作规律、方法和技巧:在歌剧创作的选材上能独具慧眼,在着眼中国故事呈现民族情理和民族精神的价值取向时,能够关注开掘出具有人类永恒主题、普世价值的哲理内涵。

纵观几百年来流传至今的西方歌剧经典作品(如:威尔第、普契尼、比才等的作品),会深切感到他们在创意选材上是多么的独具慧眼!他们在选材上都有一共同的特点,就是不追求“原创”,而是把“改编”古希腊罗马神话、圣经和剧本、小说等文学作品,视为创作的正道、坦途。如威尔第成功的歌剧作品基本都是改编已有剧作(莎士比亚、席勒的作品),使之剧作基础坚实,同时具有了文学性、戏剧性和观众基础。而且他们善于站在人类高度、具有世界眼光地开掘题材,赋予作品具有人类永恒意义的思想和情感内涵。创作时又能心系观众,探索、创造能够让观众入耳、入戏、入心的音乐语言,给予观众欣赏歌剧的审美愉悦和满足,从而使他们创作的歌剧能够超越国界、穿越时光。

歌剧创作应该具备“现代眼光”

“现代眼光”表现在创作者能关注现实生活,即便是历史题材、非现实生活题材,也应观照当代现实生活,能用现代意识去解读作品,关注现代艺术在创作方法、技巧、技术等领域的变革与创新;重视研究当代观众审美心理、审美情趣的变化,特别是在剧本、音乐和导演的二度呈现时,心中能有观众。当代观众毕竟不同于50年前的观众,他们已经接受了大量的中西方现代视听艺术的熏陶与培养,复制60年前的民族歌剧创作已不能给予观众审美满足。追求赋予歌剧作品以现代艺术风貌、现代审美意趣,给予当代观众审美愉悦和审美满足。如:在排演西方经典歌剧时能赋予现代解读与现代呈现。创作中国歌剧作品时追求具有现代风貌、现代气息、现代节奏。

在我国当下歌剧创作的热潮中,有大量的主旋律题材和红色题材歌剧,应该说这类题材的创作难度很大。但是社会对这类题材需求俱增,为歌剧创作带来了机遇!我们应该抓住这一机遇,不仅要把这类题材做得好听好看,而且要重视从这类题材中开掘具有人类普遍意义和普世价值的哲理内涵,从人学的角度开掘主人公的思想情理,构建通达当代观众思想心灵的桥梁,触发观众的情感共鸣。在歌剧的二度呈现时,绝不能降低对于艺术性的追求,要遵循歌剧的创作规律,用歌剧艺术的语汇讲好红色题材、主旋律题材的故事,用音乐望造人物,赋予演出形象具有较高的审美意趣和现代艺术风貌,给予当代观众歌剧审美愉悦和满足。

综上所述,如果我们歌剧创作者能以“不狭隘、不教条”的态度,继承中国民族歌剧优秀传统:吸纳西方歌剧创作规律、方法、技巧为我所用;不断拓宽国际视野,保持现代眼光,坚持不懈对歌剧题材和人物、生活进行开掘,坚持不懈对“艺术性”孜孜追求,那么,我们就能够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就能够用歌剧艺术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就能够创造出“抒写人民情怀”的歌剧,创造出留得下来走得出去的中国歌剧!

讨论嘉宾观点

李瑞祥:“歌剧抒写人民情怀”是我们共同的文化担当和历史使命

关于“全球化语境中,歌剧的机遇与挑战”,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和国家经济实力的高速发展,中国已经是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国家,在经济、社会、文化等方方面面已经完全融入了全球化。在这样的语境下,中国向世界敞开了国门,与外来的文化发生了更广泛深入的交流。对中国歌剧界来说,首先的变化是有着400年创作、制作、营销丰厚积淀的西方经典歌剧正以强势的文化态势来到中国:第二个变化是我们面对的是受全球文化深刻影响的新一代观众,这其中包括留学归来的年轻人,在华生活工作的外国人及中国歌剧走出国门面对的各国观众。这样的环境必然带给我们新的“机遇”,使中国歌剧拥有了无限的发展机会,但同时我们也因此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和巨大的“挑战”。其实,在全球化语境下,中外歌剧都面临着同样的“机遇”和“挑战”:一、中国传统的民族歌剧面临的是如何从昨天走向今天、走向未来;二、西方歌剧400年历史也是它沉重的包袱,也面临如何脱胎换骨地走向今天、走向未来。外国歌剧艺术要走向中国,必然要解决属地化、本土化这一问题。反则,中国歌剧走向世界,也需要解决艺术语言与审美观念如何让世人理解与接受的问题。

关于“民族歌剧”定义的讨论,请大家注意,我们今天谈这个话题的大语境是两年来习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带来的新形势。他承续70年前毛泽东的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精神,提出“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而我们历史上的民族歌剧恰恰最是体现“与时代共命运、与人民共呼吸”这一“人民性”追求的。今天我们之所以回头看民族歌剧,去研究学习借鉴,就是为了在当下这个文化多元化的时代,抓住“人民性”这个根本。民族歌剧的含义其实大家心里面都能会意,就是用中国的故事、中国的审美、中国的价值观去向世界人民、向当代中国人民阐述、弘扬我们中华民族的精神。

关于“歌剧抒写人民情怀”,大家已经形成了共识,但人民是一个抽象概念,只有落实到为具体的不同经济阶层、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去写,才能体现宏观的为人民抒写。所谓“人民”是指为承载并推动历史前进提供最大动力的广大人群,这就是我们追求的最大公约数,也就是我们歌剧能够繁荣的受众的基础。“歌剧抒写人民情怀”是论坛的共同认识,是歌剧的共同基础。至于中国歌剧在学术上如何命名,作品上如何百花齐放,我们可以继续探索和争鸣,我想这是今天做这个論坛的意义所在。希望“歌剧抒写人民情怀”这样的讨论能够延续下去、深入下去,成为专家们、观众们和整个歌剧业界共同的文化担当与历史使命!

罗怀臻:西洋歌剧的中国化,仍然是个课题

2017年是话剧诞辰110周年,歌剧进入中国差不多也是百年左右的时间。我们知道话剧110年前是从上海登陆,也在上海命名的。今年话剧重要的话题是110年了,中国话剧是不是建立了自己的民族学派?如果有这个学派的存在,民族学派的话剧是不是已经融入了国际话剧的大家庭?回到歌剧来说,西洋歌剧100年了,是不是已经实现了中国化?我的体会,正统歌剧的主要传播还是在爱好者中,每个年龄段都有一批歌剧的爱好者,但是不是已经变成我们日常生活的一种审美娱乐形式?我觉得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哪怕是民族体裁,是民族演员所演唱的美声歌剧,讲中国故事,仍然不能真正地接地气,成为脍炙人口、大家乐于传播的艺术形式。今天,西洋歌剧的中国化,仍然是个课题。

歌剧是国际概念,不是中国的概念。既然是国际概念,民族歌剧也有一个国际化的问题。回顾70余年来,在我们视野当中出现的这些经典歌剧实现国际化了吗?我们哪几部歌剧已经可以进行国际巡演了?如果做不到,是形式问题、内容问题,还是观念问题?希望我们大家一起思考,中国民族歌剧如何实现它的国际化?不能实现国际化的民族歌剧还是一种狭隘的、不能成立的歌剧;西洋歌剧如何实现它的中国化?如果不能在中国的观众眼中变成他日常选择的审美形式和娱乐形式,歌剧还是没有真正地在中国扎根落地。所以我希望西洋歌剧的中国化、民族歌剧的国际化能够成为我们今天歌剧研究的主要话题。

易立明:中国歌剧抒写的人民情怀是什么样的情怀,是我们最需要关注的

我们为什么要用歌剧这种形式来表达我们的思想?其实这是最关键的问题。歌剧所具有的独特魅力或者艺术价值,可以表达特别复杂的人物的内心情感。我们今天中国人所面临的问题、挑战,已经不一样了。同时我们说民族化,中国真正的民族文化应该从《诗经》《楚辞》那样的文化里面寻找根源。中国的歌剧应该用音乐的形式表达我们今天中国人独特的、复杂的、特别具有震撼力的内心情感,应该往这个方向发展,这样也就可以国际化。因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希望相互了解的,他希望了解你们现在是什么样的思想,你们是什么样的想法。以前我们的歌剧更多是叙事,当然有抒情,抒情是情歌的抒情,人物内心的困惑、矛盾很少触及。中国歌剧如果想继续存在、辉煌下去,就是要面对今天的生活,抒写人民情怀。今天的中国人是什么样的情怀,这是我们最需要关注的。

导演教育这一块,歌剧的导演还是和话剧导演、戏曲导演是不一样的,因为它跟音乐的理解关系太密切。我是做舞台美术出身的,中国现在的原创歌剧,90%的舞台都不是为声音而设计的。中国歌剧的编剧力量非常强大,把所有要说的都说了,都用语言表现了,而作曲家基本上变成了“奴隶”。编剧、作曲和导演应建立良好的合作模式。

我们的作品要出去,必须保证作品的高质量。其实我们现在做的很多歌剧太大型了。现在世界的歌剧中心就在中国,中国的演出最多、场次最多,我们是有实力去创造出高质量的作品的。我们还要特别考虑到,今天怎样才能延续歌剧这门高雅艺术的魅力,我们不能机械地引入而要有自己的作品。其实还是一句话,走出去要靠作品,我们要做出能够跟西方观众以及国际观众交流的作品。

蒋一民:要站在国际化层面思考民族歌剧问题

十九大提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习近平总书记五年以来,讲中国文艺要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艺术要走出去,宣传中国的软实力,讲好中国故事。这是一个国家战略,这也适合中国歌剧。中国歌剧要国际化,不仅是自身要发展,同时也是跟国家战略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所以说我们现在讨论中国民族歌剧的问题,它的前提是你得走出去。如何走向世界,存在悖论:中国的民族歌剧到现在为止,照我自己的看法是,它们主要是板腔体的思维,居其宏老师也经常提到这个问题,我非常同意。一件事必须要有特殊性,中国歌剧的特殊性在哪里?必须要寻找这个特殊性,不一定板腔体就一定是唯一的特殊性,但却是很重要的特征,否则它怎么跟世界其他歌剧的风格相区别?但是另外一方面,板腔体是从中国戏曲中借鉴过来的。总的来讲,程式化的东西恐怕只是一个基础,应更加追求个性。西方歌剧的总量保守估算大概有四万部,其中占大部分的巴洛克歌剧剧目被遗忘了,就是因为该时期的歌剧相当于我们的“板腔体”结构。西方的歌剧在开始的时候都是很雷同的,互相抄袭。旋律形成模式,往里面填词。

中国板腔体在程式化当中没有走出去,“戴着镣铐跳舞”,跳得非常精美。但是中国歌剧要国际化,恐怕不能这样。

北大在党的十九大以后正在学习毛主席的两论,《矛盾论》和《实践论》,《矛盾论》里面讲普遍性和特殊性对立、统一的问题,个别和一般的问题,个性和共性的问题。我们现在不能太强调特殊性,但是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过于强调普遍性。现在回过头来及时强调特殊性,在新时代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下,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三个要素应当统一起来应用到歌剧研究当中,对于歌剧创作的原理也是有启发意义的。

所以我有几个大胆的判断,第一个悖论,民族歌剧的定位问题。这个定位有些尴尬,虽然过去非常辉煌,但是我们今天来看这个民族歌剧,它的样式外延十分狭窄,既不是一个正常的标准歌剧,也不是戏曲,是当时战争年代的特殊背景产生了这样的样式,实际上是戏曲的衍生体,衍生出来变成附属于戏曲的品种。所以我想,歌剧站在国际性的层面,特别是新时代的情况下面,我们现在必须在这个前提下面讨论关于民族歌剧的发展问题。

第二个悖论是作曲的问题。中国歌剧有着体系性的盘根错节的问题,既有古典又有现代。古典技术和当代技术这两个我们都没有掌握好,甚至还残存了“脸谱化”的表达法。并不是说我们不尊重创新,也不是说我们不尊重传统,而是我们没有学到位。

第三个悖论,有“高原”无“高峰”的问题。这个问题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即知识储备的问题,我们对歌剧史的研究,歌剧自身的规律,歌剧的制作流程,很多问题都没有很好地学习。而这其中,歌剧文学目前是一个首要的问题。歌剧剧作家,实际上应该是歌剧整体的总设计师,需要连作曲的布局都包括在内,虽然他不一定懂作曲技术。

中国歌剧想要登上世界舞台中央,需要创造一个技术上成熟的、具有中国特色的世界歌剧形态。这将面临严峻的挑战,而且需要很大的勇气、智慧、自信,还需要敬畏、谦虚、磨砺。对歌剧特殊性的研究,现在还太少。另一个是继承传统的问题,对戏曲的结构我们并没有很好地學习,符合中国人审美习惯的戏曲结构,没有在歌剧文学当中得到非常高的重视。

游(日韦)之:歌剧艺术要想重塑辉煌,还是要用作品说话

所谓的“民族性”就是一个国家的“文化性”。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的文化自信,我认为就是对自己国家的文化要有一种高度的认同,而一个国家的文化积淀其实也决定了这个国家对于艺术的表达。我们倡导的民族性,应当是中华文化的独特属性。我们要把握中华民族文化的特征,找出中国歌剧艺术创作的共性,在这个基础上去创作具有我们自身文化特征的作品。

我们的歌剧创作,要摆脱条条框框的束缚,秉持一种包容的心态。中国歌剧现在还远远谈不上风格的确立,依然处在探索发展的阶段。所以我们要充分发挥艺术家的主观能动性。应当鼓励各种新的尝试、探索、创新,绝对不能思维僵化,不能用一个标准来衡量歌剧创作。

我们的艺术家和艺术院团都要摆正心态。艺术创作不能总期望一蹴而就,这是个大浪淘沙的过程。每个创作者要追求高品质、追求不朽,这样的态度是要有的:但也要勇于做垫脚石,做沙粒的一部分,平和的心态才能出好作品。

今天论坛的主题是“歌剧抒写人民情怀”,什么是人民?对于歌剧从业者来说,人民就是观众。歌剧艺术,今天要是想重塑辉煌,没有观众是万万不行的。我们不可能要求人人都喜欢歌剧,但是我们可以将那些有可能喜欢歌剧的观众争取过来。如何争取7还是要用作品说话。

首先内容上,是不是能够获得观众的认同,情感上能不能引起观众的共鸣,这就需要创作者能够真正深入生活、深入到人民群众当中去,创作出有血有肉、有生活、有情感的作品。有一种说法,要发展歌剧事业,不能只迎合观众,而是要引领观众。但是任何的引领,都是建立在观众能够主动走进剧场、接受这种艺术表达的基础上。如果我们不能先把观众吸引到剧场里面,谈何引领7所以,只有把观众吸引到剧场来,用作品说话,才有可能在潜移默化中吸引一部分观众,在这个基础上面再慢慢地提升,提升自己的艺术水准,同时也提升观众的欣赏水平。因此,所谓“迎合”,是我们的艺术创作能够引起观众的共鸣,表现的是他们所关心、喜爱的故事,其实就是接地气。这样接地气的迎合不仅需要,并且要大力提倡,因为这样的迎合不是一种媚俗的迎合,而是一种对于人民群众工作生活、社会各项事业发展有责任心的关注和艺术的表现,这样的迎合就是我们艺术创作所必须遵循的基本点。

其次,中国地大物博,不同地域或同一地域不同阶层观众的文化欣赏习惯和审美趣味是有差异的,这个特点从中国地方戏曲的丰富性上就能体现出来。所以,怎样准确把握各地、各阶层观众的不同特点进行有针对性的艺术创作,也是需要创作者认真思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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