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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图片作品与展场空间的交互性研究

2018-06-19

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布展策展观者

曾 华

展场即展览空间,对于艺术家来说就是他们赖以生存与世人连接的主要阵地,对于观者来说,展览空间从来都是一片汲取灵感与创意的温床和圣地。展览空间成就了艺术家,让艺术家创作的结晶体在其间闪闪发光,照耀着每一个来到展示空间的人们。从莫奈让自己的睡莲在纽约美术馆绽放开始,白盒子似的展览方式便拉开了帷幕。艺术的发展在近百年间早已瞬息万变,就当代艺术而言,其多样性对每个以当代艺术作为主要展品的美术馆来说,都需要依据作品本身的特殊性来进行布展和调节。有的展览轻则做板换灯,重则挖坑填地去顶,有时甚至为了某一个艺术家的个展而改造美术馆或连接两个画廊空间。艺术本身的界定因为时代和科技发展的速度而变得越来越模糊,当代艺术作品的边界也在艺术作品和展示空间的完美融合中不断的向外延展。

图片作品本身,因为其平面的特性,策展团队在照片进入展馆时,为了体现出其作品内容的精髓,往往从布展前期就会商定适合作品展陈的地点,结合现场环境与现成品或用现成品做成装置的方式来进行展出,除作品以外的所有行为都是用来辅助作品内容以让其产生无限张力。如2018京都国际摄影节中,于2012年去世的中川辛夫的作品选址在日本京都花见小路的尽头建仁寺中的两足院内进行布展,其拍摄的花卉植物类静物作品在现在看来依然前卫张狂。策展团队选择了一个有800年历史的寺庙,同时两足院内外通透,日式地板上摆放着切割整齐的黑色炭木条,中川的作品就架在木条之上,进入寺庙观看展览的观者,必须脱鞋,要想和作品面对面的对视,必须是日式坐榻榻米的方式半跪。这种因为展览氛围的烘托,几乎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同时也是通过作品本身对艺术家有足够的尊重,用被火烧过的木头,精致切割,使每一个部件大小一样,看到这样黑色炭木上夹着的各类蔬菜植物,那种跨越灰烬然后重生的感受是能够真实深刻地传递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再往里面一个房间,可以看见一整个房间地上铺满了细碎的黑炭碎片,在屋外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至于碎炭之上的是一株半人高的百合花(图1)。百合有些含苞待放,有些已经凋落。这株百合之后便是中川的大幅作品scared book,作品拍摄的感觉犹如花卉绽放般美丽。虽然站在窗边,但依然可以很强烈地感受到因为布展所选择的材质而更好烘托出作品内在精神面貌的智慧:黑色的焦炭碎片,虽然暗黑,但却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这是一层重生;百合本身含有敬佩之意,百合落地与含苞未放之间是生命重生的第二个通道;像花非花的scared book让人浮想联翩,对艺术家本人肃然起敬,身躯不在,精神永能留世这是第三层重生。从展馆选址,到布展装置和现成品的运用,创意迭出,通过本国艺术家作品,结合本国文化传统,再注入当代艺术模式下的布展方式,非常巧妙地在整个观展过程中展现了一个民族的精神内核。

图1 中川辛夫作品

图2 森田具海作品

图3 沃尔夫冈作品

图4 Gideon Mendel作品

有一类艺术家会因为要强调自身作品的独一性,在尺寸、装裱甚至印刷上特立独行,并对每个环节严格监控,只为自己的作品内容服务,在这个过程中也无不体现出艺术家们超凡卓越的智慧。如日本艺术家森田具海长期围绕本国的边界问题来创作的摄影作品(图2),所记录的内容是各种铁质的围栏、栅栏等,地点选址在警察局附近或政府部门周边,同时还有废弃的各种厂房、工厂附近。他的作品给人一种警戒线的直观视觉感受,其个展布展选用自己定制的铁栅栏,采用铝板装裱,然后固定在木板上,最后挂在铁栅栏上。作品中可以看到画面中围栏里经常有树枝伸出,选用铝板加木板的装裱方式显而易见,是一种木和金属的扁平化融合,很好地呼应了画面内的内容和拍摄的主题;其次自己定做的栅栏也让观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现场定制的栅栏以围绕成一个矩形在展场正中间排布而并没有贴墙排布也是为了由内而外,给人以警戒线这样更直接的感受来进行的布局。

再如享誉全球的图片艺术家沃尔夫冈·提尔曼斯,其作品把留白运用到了极致,首先是纸上空间的运用,根据拍摄对象在整张构图中方位的不同,在纸张上进行不同位置的留白。其次是对空间留白的运用在画廊或展览空间里,大大小小的照片在白墙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其中一面墙上有沃尔夫冈拍摄的蹲着的人物肖像、站着的人物肖像和俯视的人物肖像(图3),分别置于白墙下方,和与观者视平线平行的位置和上方,观者在观看图片时,根据人物的空间方位可以由下而上的观看,却没有一点违和感。这些留白会有助于观者更好地找到图片中的视觉中心,这是一种平面化的夸张式美学。除此之外,他的一部分作品以城市地点为界限,来探讨边界问题,照片里内容的边界,与其印在纸上的位置的边界和照片本身与空间的边界三位一体,并不会因为某一个展览而产生一种定式,而是根据每次展览位置的不同来进行各种视觉上的组合和调节。他的作品既不借助装置,也不借助氛围的烘托,仅仅让图片作品置于白盒子展馆内,视展览空间本身为一个整体的装置,以图片本身来提醒观者当下图片作为艺术品的那种独一性,同时也在对当下琳琅满目和花哨的布展方式给予了自己的回音。

说到艺术家把展览空间视为装置,是因为这个展览空间能够和自己的作品产生呼应,并且更好地展示自己的作品。此处用展示空间,而不用美术馆或者画廊等,是因为当下的各种展览不一定都会在美术馆划定一个位置来进行展示,很多时候是定在一个城市,然后在城市中找到适合作品展示的位置或地区,再在适合的地区进行细致的布展,例如地铁站、飞机场、废弃的工厂、寺庙、博物馆、学校等等。南非摄影师Gideon Mendel拍摄的图像作品Drowning World(图4),艺术家走访了被洪水近乎摧毁的六个国家,同时拍下了各国在水中度日的人物肖像照片。这种全球性的题材一向是摄影艺术家在制定拍摄计划时非常乐于尝试的方向,在灾难面前,人人平等也很好地通过艺术家的镜头传递了出来。其作品在参加2018京都国际摄影节时,策展团队选择了京都三三九前冰房旧址来进行展示。图像中破败的场景和照片中肖像人物齐腰深的水位线与所选位置的环境相得映彰,破旧和锈掉的铁管,地上一滩一滩的积水,观者进去看作品时,非常容易身临其境。这样的选址和作品的陈列,就完全把展示空间当作了一个现成品装置。现在国际化的大展都在尝试脱离传统意义上的展示空间,为了能更好地拓展艺术的边界,展示空间的选址与艺术家作品之间的联系被越来越重视。

图5 Izumi Miyazaki作品

除了选址之外,也有一些策展团队或者画廊会根据艺术家作品的内容来拓展周边的布局,打破平面作品观看上单一的特性,让其在空间上获得新的延展,以此来与观者进行互动,从而生成一种新的交互。例如日本青年艺术家Izumi Miyazaki在日本ASPHODLE画廊的个展,其作品本身以艺术家自己为创作元素,可以看作是一种自拍,但是通过数字技术进行空间变换,从而营造了一种荒诞且带有民族特色的超现实主义风格(图5)。策展团队根据其作品的特点,做了一些作品内容与空间布局的互动,将展厅二楼整个房间的一半空间一分为二,有一半是一个封闭的隔层,上方有两个圆洞,圆洞下是一个白色的绵垫子,观者可以跪在上面,然后把自己的脑袋伸到洞里,在被封闭的空间中,两个人同时把脑袋置于其中,就会在空间里相互对视。封闭空间里的隔断中布满了棉花,与灯光的节奏配合艺术家大幅的图像作品——一片蓝天,朵朵白云,自己的脑袋斜眼看着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有种置身于天空中的感觉,让人过目难忘。

从图片作品本身出发,作品内容与展示方式相结合,很多时候早已超出了作品本身,这也是为何仅仅从书籍或文献上是完全无法体验到一位艺术家匠心独具的创作的。在当代艺术作品大行其道的今天,本文仅仅以图片作品作为媒介,探讨了其从自身,到图片作品与装置与现成品结合,再到图片作品以展厅作为装置的布展,最后到内置空间的改变与隔断来加强与观者之间的交互。方式有很多,但主要的内核还是图片作品本身的深度,与艺术家独具慧眼的观察角度,根据作品本身所散发的气质,配合布展方式,把这样的气质和感受最大化的传递给观者,能使其在空间中能有超越平时的精神感受,这不正是艺术的使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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