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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石窟龛楣 (梁) 上双首一身龙纹与商代青铜器龙纹图像形态及甲骨文虹/霓字的渊源

2018-03-20李中耀李晓红

敦煌研究 2018年1期

李中耀 李晓红

内容摘要:通过对文字和图像的比较分析,把敦煌石窟自北朝至隋代的龛楣或龛梁中的同类龙纹形象溯源到商代青铜器双首一身(龙头蛇身)以及甲骨文虹/霓字,并与法国卢浮宫展品,伊朗(前2600—前2200)、埃及古代龙纹(或双首一身牛纹)形态(雕塑)等作比较探讨,寻求中国传统文化中龙纹崇拜的最初形象与受西域影响的莫高窟中的双首一身龙纹的图像演变及其象征意义。

关键词:双首一身龙纹;龙头蛇身;龙首龛楣;甲骨文虹/霓字;图像演变

中图分类号:K879.21;K877.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8)01-0017-13

On the Origins of the Two-Headed Dragon Pattern

on the Niche Lintel in the Caves at Mogao,

the Dragon Patterns on Shang Dynasty Bronze Wares,

and the Character Hong(Rainbow)on

Oracle Bone Inscriptions

LI Zhongyao1 LI Xiaohong2

(1. Chinese Cultural Center in Paris, Paris, France; 2. Artois University, Arras, France)

Abstract: Based on textual description and visual images,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images of dragons depicted in the niche lintels or beams dating from the Northern Dynasties to the Sui dynasty in Dunhuang caves, traces them back to the two-headed dragon patterns(with dragon heads and the body of a snake)in the Shang dynasty bronze wares, and compares these patterns with items on exhibition in the Louvre Museum and ancient dragon patterns(two-headed Néo-assyrienneox patterns)on Iranian and Egyptian sculptures. The goal of this research is to investigate the connection and difference between the dragon images in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the visual evolution and intended symbolic meaning of the two-headed dragon pattern found in Mogao caves as influenced by sources from the Western Regions of China.

Keywords: two-headed and single-bodied; dragon-headed niche lintel; dragon pattern; oracle character hong; visual evolution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商周青銅器纹饰中龙纹图像占有重要地位,它的发展历史和形成过程与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联系密切。关于它起源于何种动物,学术界有诸多说法和争论,本文在此不予讨论,仅选用源头之一的形象,即辽宁喀左县东山嘴红山文化建筑群址出土的玉石器中的玉璜——双首一身(龙头蛇身)来研究众多古代龙纹中的一种——“虹”字的龙形图像。这也是我们从樊锦诗先生主编《解读敦煌》和《世界文化遗产·敦煌石窟》中看到的莫高窟第251窟(北魏,386—534年)[1]、第435窟(西魏,335—556年)[2]、第427窟(隋朝,589—618年)[2]41、第428窟(北周,557—581年)[2]37、第419窟(隋朝,589—618年)[2]104等佛龛楣两端柱头上“后世”的双首一身的龙纹。它们都一脉相承地显现出是商代甲骨文虹字和商代双首一身虹形龙纹的衍生图像。

商代甲骨文“龙”字与商周青铜器上的龙纹都呈现出一种长躯、巨口、有角、有爪的形象。本文的研讨对象——虹的龙形图像也不例外,除具备以上特点以外,它最重要的特征是双首一身或一首双身(此类的衍生变通形象)。

图像是观念的载体,并体现观念的演变。本文的宗旨是运用图像学的研究手法,上溯虹的祖型,再与虹字的商代甲骨文字象形字比照,旁及虹字及双首一身的虹(或龙)纹的形态和性格,并与文学、文字学中的虹字做比较研究,从起始到演变,到退化,到再具象,研究其发展历史和形成过程。寻找规律,探讨因人们对自然神之一的虹的崇拜而到被物化了的龙纹图像的历史意义。

一 敦煌石窟中双首一身龙纹的形象剖析

中国古代历史从魏晋南北朝至隋唐的4个世纪时间是文化发展非常活跃的时期。从城市规划到建筑构造、风景园林都出现了思想、形制、技术上的飞跃。而佛教的传入和发展又产生了新的建筑形制和风格。自北魏政权建立以后,佛教获得进一步发展,佛寺开始在全国建立起来,南北朝时期进入了一个高潮。南北朝舍宅为寺,寺宅同构更显示出佛教建筑宫殿化、世俗化的趋向。在这个时期,在我国传统绘画的基础上,敦煌地区富有智慧的画工们,善于吸收外来营养的精神,促使了佛教绘画和雕塑迅速发展,使其风格融合统一。

根据樊锦诗、关友惠介绍,北魏是莫高窟的初创时期,这时期的洞窟建窟性质带有明显的西域和中原风格,是中西合璧的塔庙式洞窟。“敦煌北朝石窟中的佛龛有两种样式:一是西域式圆拱形佛龛,一是汉式阙形龛。圆拱形龛龛口上部有楣饰,两侧有立柱……圆拱形佛龛楣额上部正中呈尖凸状,两端向下弯弧落在龛口两侧的立柱上,其形式可远溯到印度石窟门楣和明窗形式……位于新疆的龟兹石窟,窟内佛龛外壁没有楣饰,但在壁画上绘有简单的圆拱形龛饰。”[1]56-57

我们根据上述敦煌佛窟中的龛楣或龛梁的模式,发现在龛楣下部有一条凸起的半圆形的同时又是龙体的泥质横梁,梁体两端各塑龙首,龙身上绘制的黑、绿、红、白相间的连续斜方格(或是其他色调的)所饰的麟甲纹,可能是西域风格。敦煌自北朝至隋的龛楣或龛梁中的通行的此类龙紋形象,不止出现在一个洞窟中,这一模式应是结合了建筑纹样的纹饰,它与“前世”(商代)的蛇形龙身及鳞纹结合的纹样有关联。虽然对接的两个龙头显得有点生硬,但特别有趣,据《解读敦煌》所说“无疑是源于龟兹”石窟,也许是西域与中原双首一身龙纹的混合结合,同时又是虹字的变形。

第一例,莫高窟北魏第251窟

第251窟的龛楣上方有一条一身双首的龙纹,它结合了建筑纹样,龙身上的纹样可视为变型的蛇麟甲纹,即梁体绘制了带有西域风味的从中心向两边散发开的五彩斜方格纹样(图1)。特别有趣的是,当时的画师们在梁体两端接上了两个龙头,似乎龛楣(龛梁之上)所示的龙(蛇)身末端都落在回头望梁的龙头背上,虽说有点勉强,似也说得过去,下有柱头被称为“T”字形的多利克柱。这种半拱形的一身双首龙纹的结合形制应是西域与中原的一身双首龙纹的结合,同时也是商代甲骨文虹/霓字的变形。

中国文化中有的龙形象,印度佛教中也有。“印度之龙,身长无足,蛇属之长,在佛教中为‘天龙八部之首,是护卫佛法的守护神众之一”[1]59。

第二例,莫高窟西魏第435窟

“这是北朝中期又一种很有特点的中心柱窟。窟室前部是仿中原木构建筑的人字披顶……是方形塔柱。塔柱正面(东向南)开一圆券大龛,有浮塑彩绘的龛柱,龙首龛梁、龛楣,各龛内外都有彩塑一铺……这种在中心柱上开多个佛龛的做法仅见于这一时期的洞窟。”[2]37受中原文化影响的第435窟里的人字披顶和阙形龛,阙形龛内龛梁浮塑龙融合了西域和中原的风格。此窟西魏时期的龙身(图2)比前面第一例北魏时期的龙身要强烈得多,龙身为淡蓝色、淡赭石色、淡乳白色相间的斜格浮雕彩塑,由这几色画成的夸张的龙首似与隋代同类纹样更加突出的立体龙首相近(见第四例第427窟内的龙首)。

第三例,莫高窟北周第428窟

“这是敦煌早期最大的中心柱式洞窟,宽10.8米,进深13.75米。前部的人字披屋顶宽大规整,用土红色画出梁檩、椽子等木制构件的图形。所不同的是中心塔柱四面各开一券形大龛,这是中心主洞窟的又一种类型。”[2]37

我们看到此洞窟从几乎是白色的浮雕彩塑龛梁龙身两端挑出了双首龙纹,作回首状,动势特别引人瞩目(图3)。

第四例,莫高窟隋第427窟

到了隋朝,中国古建筑体系走向成熟,建筑技术得到完善,木构体系逐渐标准化。这一时期的建筑和雕塑水平进一步融合升华。这一时期的建筑屋顶比较平缓,出檐深远。早于唐朝的木构建筑实体已经不存在了。

莫高窟第427窟“是由北朝时期沿袭下来的一种洞窟建筑形制,称作塔庙窟,但有明显的变化。窟室前部为人字披顶,后部呈平顶。中央是方形中心柱,柱的南、西、北三面各开一佛龛……这是隋代特有的一种窟内布局。”[2]41

此龛梁为一条双首一身的龙纹(图4),它既结合了建筑纹样作为梁,又变型为龙身,梁体绘制了带有西域风格的淡紫、淡蓝、浅灰等彩色斜方格纹样。画师们在梁体两端接上的两个龙头,特别夸张,从它那深蓝色的身体上伸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头,而这个伸出的头被其中一个橘黄色的龙爪撑住,另一只龙爪则撑在橘黄色的柱头上,这两个爪动作的造型非常幽默,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而两根白花蓝地的柱子撑住了连体立体双龙首。此时这种半拱形的龙首龛梁上的两个龙头堂而皇之地直视前方,这是在中原艺术的基础上融合了西域文化、印度佛教文化,它应该不仅完成了龙的功效,替天行事,而且还可能成了护卫佛法的守护神。

根据图例和图像显示,分析如下:

1. 此类龛楣或龛梁图形表示为一条双首一身的龙纹,它既结合了建筑纹样作为梁,又变型为龙身弓身而起,呼之欲出的没有足的弯曲龙身,一纹双义(图3)。它无足,本人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是建筑上的横梁不易有足,不好安排,有意避之;二是附会了彩虹的形象,弓身加两端龙头,从创作概念上完全继承了甲骨文虹字的意涵;三是也许受印度佛教文化的影响,蛇属之长的龙是无足的。此处我引用关友惠先生书中关于印度龙的观点:“龙,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印度佛教中有,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不同的是,印度之龙,身长无足,蛇属之长,在佛教中为‘天龙八部……之首”。

2. 以上几例中的龙头有浮雕的,也有立体伸出的。我们把第427窟和第419窟的龙头与汉墓壁画(图5){1}[3]的龙爪相比较以后发现:北朝晚期接近隋朝时期龙头的造型设计风格,夸张飘逸,有汉墓壁画的影子,又有介于汉与隋唐之间龙纹的造型风格,龙头张开的嘴很像汉代时期的嘴,前肢腿与爪的上半部与汉墓壁画的龙爪画法极其近似,肢体、腿部的转动,爪的支撑有着相似之处,异曲同工,把龙体既柔又刚的转体动作及造型都塑造得栩栩如生,正如成语所形容:活龙活现。

3. 我们所举的佛龛内的龛楣或龛梁的四条象征彩虹的龙身上都有彩色斜格纹,除了第428窟的楣梁可能因年久掉色以外,其余都有与窟内彩塑及彩画色调相适合的斜格纹间隔彩块装饰,似乎是七彩。据关友惠先生书中介绍,这种风格来自西域。而一体双首的龙纹则可以溯源到汉代画像石刻,以及商代的甲骨文虹字和该字的物化形象——青铜器龙纹上双首一身或一头双体(前者的变体形象)。

4. 中国古代匠师们充分运用木结构的特点,创造了屋顶举折和屋面起翘、出翘,形成如鸟翼伸展的檐角和屋顶各部分柔和优美的曲线,同时,屋脊的脊端都加上适当的雕饰……也许就是从此时开始,龛梁两极伸出来的龙头就好似后世的角脊端的飞檐走兽的雏形。

从莫高窟的绘画、雕塑和建筑空间开始分析,尤其是莫高窟洞窟内部的空间装饰和佛龛的雕塑装饰可以看出当时建筑的特征与艺术思想文化的结合。佛龛楣梁端头的龙首栩栩飘逸于柱头之上,是隋唐时代建筑艺术的体现,同时具有结构和装饰的功能。从唐代中期开始檐角的交梁位置出现兽形,一直演变到明清建筑上的一系列飞檐走兽,都是这种传统的不断传承和演变。隋代的龙纹像是佛国圣地的守护神,正如樊锦诗先生所论述的:“龛梁两端呈对称状的两条龙恰似镇守佛国大门的神灵,使供奉着佛像的佛龛更显得庄严神圣和不可侵犯,图中的这只龍首躯体蟠曲,张牙舞爪,形状凶猛,十分威严,生动地展现了护法神不可战胜的神力。”[2]104

二 与西域纹样比较

为了对比与西方(或西域)早期的龙(或蛇)纹,我们先分析在卢浮宫所见的地中海文明中美索不达米亚、伊朗、亚述国等地(包括后苏美尔时期)的部分龙蛇类、双首一身牛等小雕塑。

那些蛇纹缠交在一起,跟汉代画像砖上的“双龙”“四龙缠绕”非常近似,但伊朗的纹样早在公元前2600年左右就出现了。

图6所示为古代伊朗双龙纹瓦罐,双龙或双蛇相盘,呈上中下单环盘结,随着瓦罐上大下小的体形变化,龙体交盘的环也相应变小。在缠绕的双龙(也可能是蛇)两边皆有一个类似洗浴的瓦缸,内有一男一女头像,不易分辨男女,但一个面色颜色深些,一个面色浅一些,两人都有着发绺,也许可以视为一男一女,也可能隐射,此双龙有可能是一阴一阳。整个瓦罐图案的设计妥贴美观。

在汉代(公元前206年—公元220年)画像石和帛画中有一种二龙立式穿壁式的画法。根据李立的研究,山东苍山县城前村汉墓前室北中立柱“画面为二龙相盘结,头皆朝上”。二龙躯体呈上中下三重盘结,每重盘结呈双环形式(图7-1)。而山东吕县沈刘庄汉墓双龙立式缠绕画像则是除了二龙上下盘结的方式与城前村汉墓双龙图相同外,其龙头相对,龙躯上下盘结,龙尾相对上卷,每重盘结呈双环形式,上下两重盘结(图7-2)[3]5。

图6所示瓦罐上的双龙纹与图8所示山东微山县两城镇出土的二龙穿壁画像石,除了有二龙或二蛇盘结或穿壁的活动描写外,其所反映的民俗生活的影子也可见一斑。

我们可以看出图7-1和图7-2,以及图8[3]8,中国龙的头部的造型描绘方式也与敦煌石窟龛梁上的双首龙头很相似,但这期间则是从汉到西魏的三百年左右的时间(图2)。

在伊朗同一个时代的另一个镶嵌了蚌壳片和绿松石的罐子上,可见驯蛇师左右两手各握住两条互相缠绕的蛇,艺人们在每一个面上画出类似的图案,此图案在罐面上重复了三次。蛇的交缠方式与图6所示的罐子上的浮雕图案类似,只是头形状不太一样,这个罐上头的形象更像蛇头,我们暂且称它为蛇形纹(图9)。

图10所示为卢浮宫藏后苏美尔时期的双蛇盘绕饰灯罩底座,表现了双蛇穿壁盘结的装饰风格。此双蛇头朝上,蛇体交叉的纹理非常清楚。图11-1、图11-2分别为山东苍山县城前村汉墓、山东临西独树头镇西张关村汉墓画像中的两两相缠的四条龙,双方在近龙尾部和龙头处四体交叉缠绕。这种中国的交缠龙纹与卢浮宫藏后苏美尔时期的双蛇盘绕饰灯罩底座上的蛇纹交缠方式相似。

以上几例来自东西方的双龙或四龙(或蛇)交叉缠绕纹样有如此相同的因素,甚至造型都酷似,它们之间有没有相关联的因素呢?由于听过卢浮宫有关人员的介绍,他们难以提出更详尽的文字说明资料,所以进一步确认纹样的生成原因和象征含义便有一定的困难。

图12所示为双首一身牛头纹(称此为牛头纹,卢浮宫标识器物图形的文字这样称:也许是考古学家自己猜测的。我也可以猜说它是龙头)。图13-1为双龙首璜形玉饰[4],从考古资料分析,这个双首一身龙形的玉璜有可能是商代甲骨文中虹字的原型,象征雨后天空出现的弧形彩虹。图13-2是同一玉饰的线描摹写[5]。相对比的这两件小雕塑(图12、图13-1)应是同类型的双首一身龙或兽首,出土的国度虽不同,但成像意念类似,甚至年代都有可能相近。它们是否也是由于“龙战于野”造成的,二龙交缠在一起,因“战者接也”,实际上一方面有巫舞的意思,一方面也像“交接”,有性爱与繁殖之意{1}。

三 与虹字的甲骨文形象以及青铜器、

玉器上的双首一身龙纹的比较

下面来看一看双首一身龙纹的始祖甲骨文虹字及其物化的图像——一身双首玉器和青铜器龙纹,以辨明此纹的图像形象和象征意义,并探讨它与后世的敦煌石窟中的一身双首龛梁龙纹之间的承继关系。此前,我们曾经做过虹与虹的龙形图像及含义的研究,因为是虹的“前世”,所以请允许我们在此摘录部分相关章节[6],目的是为了续虹的“今生”,特此说明。

龙在中国古代被视为水神,它的形象几乎都与反映大气现象中云、雷、电等象形字有关。

原始社会时代的中国先民认为自然界中的某些现象,其实是自然界里的神在显灵。刘志雄、杨静荣论述这一现象:“虹既被附会于龙,也就引起了先民的敬畏,因而《诗经·鄘风·■■》中有‘■■在东,莫之敢指的诗句”[5]112。这个流传已久的龙与云或者虹有关,又与云和水有关的民间说法似乎又是虹或者龙是不能用手指的另一个版本。

从考古资料分析,双龙(头)玉璜有可能是商代甲骨文中的虹字的原型,象征雨后天空出现的弧形彩虹。彩虹由外圈到内圈呈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出现在与太阳相对的方向,这个常常在雨后出现的大气中光的自然现象,被先民们想象成连接天地之间的桥梁,所以在中国古代虹又是桥的代称。

郭大顺、张克举对目前所知最早的出土于辽宁喀左县东山嘴红山文化遗址的双龙首璜形玉饰(图13,该遗址石建筑基址的14C测定年代为4895±70年)描绘道:“雕纹为两端各作一龙首,较长,吻向上伸,上唇翘起,口微张,目作菱形框,身饰瓦沟纹样……虽体型甚小,但龙首形象明确……这个出土的龙形玉件再一次证实,作为中华民族文化象征的龙的形象,早在距今五千年前,就在西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中出现了”[4]9,11。类似的两头一身的玉器或其他器物的龙纹样在后世有很多。

(一)甲骨文中虹/霓字的字形资料

根据古籍及学者们有关虹的解释或定义,我们可以看到它有以下几种形象,先录于此,以便作为对字的含义与图的寓意进行分析研究的基础。

关于对虹、霓(蜺) 等字的解释,《十三经注疏·附校勘记·尔雅注疏》:“■■谓之雩,■■,虹也,俗名为美人虹,江东呼雩。蜺为挈貳。蜺,雌虹也”{1}。

关于霓(蜺) 字在《辞海》中的解释,霓 (蜺): “虹的一种,亦称副虹”。《尔雅·释天》:“■■,虹也。”邢昺疏:“虹双出,色鲜盛者为雄,雄曰虹;暗者为雌,雌曰霓。”蜺:“霓”的异体字{2}。

关于霓(蜺)、 ■■在《尔雅今注今译》中的解释,■■叫做雩。■■就是虹。霓称为挈貳,表示是副虹{3}。

霓与蜺音同,是假借。蜺又被称作雌虹,是霓字的假借字。

关于虹字,叶玉森猜测是“桥”的初文。关于■■,郭沫若注云“霓(蜺),雌虹也”。陈梦家《殷虚卜辞综述》第七章《历法天象》中引:“‘郝懿行疏云‘虹有两首,能饮涧水,山行者或见之;《穷怪录》曰‘后魏明帝正光二年夏六月,首阳山中有晚虹下饮与溪泉。卜辞虹饮于河,正与此种神话相符合。虹霓为阴阳二性,虹字像两头蛇龙之形”[7]。

综上所述,虹别名霓(蜺),又叫■■{4},为雨后或日出、日没之际天空中所现的七色圆弧。虹霓常有内外两环,内环被称为正虹、雄虹,即阳性,而外环被称为副虹,或雌霓(蜺),即阴性。虹或霓(蜺)的体,可能是蛇躯或龙躯,有一躯,也有可能有双躯{5}(即内外两环)。虹霓(蜺)可能为阴阳二性,亦可能是雌雄阴阳合体。郭沫若先生对虹的躯体还有一段说法:“盖古人以单出者为虹,双出者为霓(蜺)也。”[8]中国古代故事有多重说法和多种版本,我们暂以此为基础,对下面的字和纹讨论起来方便一点。

1. 卜辞中含虹/霓(蜺)字的第一段甲骨文字(图14)

我们首先看看董作宾《平庐文存》书中熊海平文中所摹写的三段含“虹”的甲骨文字形象[9],即陈梦家《殷虚卜辞综述》中所称:“卜辞所谓虹字三见,作■,郭沫若释霓(蜺)像雌雄二虹而两端有首”[7]242。

郭沫若释之云:“王占曰:有祟。八日庚戌,有各云自东■母,昃,亦有出霓自北,饮于河”[8]387。

这里原文大概是指有云从东来,而霓自北来,不是好日子。

霓的出现,古人认为:“有祟”,是不祥之兆。据郭氏注解,出于北方的霓,更不是好兆头。农民用虹出现的方向来占验天晴与下雨、吉与凶,霓出现在东方,预示要出太阳,霓出现在西方,预示着要下雨。如果出现在南方或北方,人们则遇灾祸就要卖儿女了。

从含虹/霓(蜺)字的第一段卜辞中,我们看到虹/霓被写成一个屈体■,两端各有一个龙头,很像一条弓起身躯的双头龙。这两个龙头均有代表角的曲线。

2. 卜辞中含虹/霓(蜺)字的第二段和第三段卜辞文字(图15—16)

由于甲骨文残缺,从含虹字的第二段卜辞中,看不出霓字出于何方向,但可以看得清楚这个■字,与第一条相比较,字形相似,却是一个单蛇或龙躯的虹字。郭氏称这三段卜辞中的虹/霓(蜺)字均为霓(蜺)字,但笔者根據郭氏引文中“盖古人以单出者为虹,双出者为霓(蜺)也”的说法,认为第二段卜辞中单出的应是虹字,它是倒着写的。而含霓(蜺)字(图16)的第三段卜辞文字意思是:虹在西方出现,而且是朝虹,将占雨。

这里我们看到以上三段卜辞中的虹/霓(蜺)字形象都类似,都是曲C形身躯,不论单躯还是双躯,都有具有龙角的龙头。口张得很大,表示它要喝水。其实虹、霓(蜺),以及后面我们要讲的■■,都是虹的别名,含义相同,只是叫法不同。

(二)甲骨文和篆字中的虹/霓字字形及含义

图17为虹/霓(蜺)字的甲骨文,和《说文解字》卷13中的虹/霓(蜺)字的大篆和小篆写法。我们对其分别解释。

关于图14,甲骨文霓(蜺)字■为C形。它的图形是雌雄同一体的类型,两端都有龙头。

《尔雅·释天》中则“■■谓之雩。■■,虹也”,“霓(蜺)为挈贰”。这句话可以理解为:“盖古人以单出者为虹,双出者为霓(蜺)也”[8]388。《山海经·海外东经》中指的:“(■■)在其北,各有两首”的形象即是这样两头蛇或龙之象,玉器中的璜也许是图15中甲骨文的原型,而《山海经》等书中这些说法也许都是从甲骨文虹字附会而来:“由于虹与雨紧密相关,人们遂幻想其为饮水于河之龙”[5]111-112。在此我们可以看到甲骨文虹之字形是双龙一身的龙形象。

1. 虹字的造字依据:虹、工、壬、癸和巫字之间的关系

关于■,“虹”字小篆字体,形声。从虫,工声。“它”,虫也,虹字以古字小篆的“它”写法为偏旁,从蛇,反映了蛇身扭曲之形。我们暂且不深入讨论虫、蛇、龙字之间的关系。

现在谈一下该虹字右边的“工”字小篆。据袁德星研究:“二龙插图形象及含义上(关于二龙或双龙下文再叙),和文字学中的壬、癸、巫、工、帝、矩皆有极密切的关系,而主要当然是巫字”[11]。他认为工是虹的简化,“甲骨文的虹字是两头龙,两头龙简化为工”[11]93。袁德星还认为工、巫二字同意,“巫就是古时的祭师,古时由女性担任,显示女巫是女娲这一系统的传统,乃女性中心社会的遗迹。而巫字的主要结构是工,工有二义,一是壬,在甲文时代壬字都写成工形,‘壬子写成‘工子;一为百工、工巧之工,《说文》云:‘工巧饰也,象人有规矩,与巫同意。规矩是古代工匠所使用的一种工形的工具,可以画圆和方形”[11]91。虹字的右半边的“工”是巧饰,也就是巧妙与艺术的象征,它同时又通巫、壬,则这三字之间都有关系,即虹化为文字的工,工化为巫、癸、壬,这几个字都源于同一系列概念的宗教性符号。

我再引袁德星有关巫、壬与工的论述:“《说文》说,巫是女性以舞降神的一种职务,而与‘工同意,说明二者有不可分离的密切关系。故巫字从工,甲文的巫字是二‘工作十字形交叉,造型上有一种动态感,合乎舞蹈的形态,和殷墟出土的旋龙盂装饰意向相同”。而金文中壬字是工字竖画中央有一点(见图18左边竖行第二字),《说文解字》认为工形的壬字有怀妊之象,乃是“龙战于野”造成的,二龙交缠在一起,因“战者接也”,实际上一方面有巫舞的意思,一方面也像“交接”[11]92。这里讲到了壬字工形的甲文写法,有怀妊含义,乃二人舞后之结果。而癸字的斜线交叉,除了有巫舞之意,还有性爱与繁殖之意[11]93。

2. 与雷、电、雨相连的虹的大篆字体及其龙蛇蟠绕的S形身躯

图17大篆虹字■,由两个部分构成,左边的虫边旁表示蛇或龙,右边是申字的甲骨文写法,表示或雷或闪电或电。申字与■不同形,为S形,《说文解字》虹字的右边是申(见图17右边的S形曲线),它的中轴线是曲线,上下各有两个反向的弯钩(如图19a、图19b),或者在S形曲线的上下处或中间加上一个像“田”或像“口”的符号(这个“田”或“口”符号也可以是圆形的图19c、图19f),表示雷形,或象征雷声,意思是雷声轰鸣,游转于闪电的主体线的上下左右,比如甲骨文雷字的另外几种写法:■、■,皆有相通之形。甲骨文的“神”从申,“坤”从申,“虹”字也从“■”或“■”[8]385-386(即■字),其实都是从的像电一般攻击的蛇龙形。郭沫若解说此■:“《说文》籀文虹,从申,申电也。此字正从申,于申旁附以小圆或细点者,示虹之周遭有雨滴”[8]385,点即雨滴。容庚在《商周彝器通考》一书中这样阐述雷纹:“《说文》曰,‘雷,阴阳薄物,雷雨生物者也,从雨,畾象回转形。沈括《梦溪笔谈》(十九:二)云:‘礼书言罍画云罍之象,然莫知雷作何状。今祭器中画雷有作鬼神伐鼓之象,此甚不经。予尝得一古铜罍,环其腹,皆有画,正如人间屋梁所画曲水,细观之乃是云雷相间为饰,如■者,古云字也,象云气之形;如■者,雷字也,古文■为雷,象回旋之声。其铜罍之饰,皆一■一■相间,乃所谓云雷之象也。宋之所称为云雷者,今概称为雷纹”[12]。容庚与张维持认为:“殷代铜器的装饰纹样中,最典型的几何形纹样,是以一连续的螺旋形所构成的,通常是用及细致的线条,但有时也以粗线条。这些螺旋形有时是圆的,有时是方的。前者习称为云纹,后者即称为雷纹”{2}。云纹或雷纹被工匠们饰于青铜器上,相间于蝉纹与饕餮纹之间;或填于龙、夔或饕餮的空白处,成为环绕龙等纹样周围的辅助纹,有助腾龙登天之意。

大篆的虹字■的S形形象有与雷、闪电或电相似的外貌,它化为云雷纹,是地气、水所凝固的虹,联系着天地和阴阳,它又以桥或蛇(或龙)的形态出现,可以发出雷电,又具报复心理,惩罚贪者。从文字到图像,从表面到内涵,从符号转化为文字,再从文字转化成图像,它要传达的意思可谓深而多义,甚至这个与雷电有关的虹(龙)纹与山东嘉祥汉代画像石的雷公雨师图隔着几个朝代却呼唤着类似的天象概念。这个被绘为背脊微拱的双首兽形龙的虹霓之像反映了龙所具有的代天赐福降祸之神的身份,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应该是祥瑞之兆,古籍中“夫虹霓,天使也,降于邪则为戾,降于正则为祥”之说印证了此意[5]114。

(三)商周青铜器中的双首一身龙纹、一头双身龙纹的图像及含义

如果说双首一身龙纹是甲骨文虹/霓字的物化形象,那么一头双身龙纹则是化为工字的虹字的衍生形态,同样体现到壬字的意义,反映了雌雄对立,阴阳同体的双蛇或双龙交尾的形态,而这一形态正具有性爱或繁殖的意义,像后世出现的伏羲和女娲。在此为了便于对虹字与壬字关系的讨论,我们先谈几例龙纹礼器的研究。

根据笔者对几例龙纹礼器的研究,发现中柱旋龙盂上(图20-1)[13]两对旋龙分别各拥有一对角,分别为螺旋形角和瓶形角{1},也就是说相对的龍角都具有阴阳的意义,也许是性爱之意,也许是繁殖之意。根据资料袁德星还认为,“我们似乎可以假定双龙纹中有螺形角的龙是雌龙,而且角龙为雄龙,二者也是女娲伏羲二皇(二君)的根源”[11]99。双龙纹簋(旧称作宝彝簋[14],图20-2)上的各一对同前器相同的螺旋形角和瓶形角,应该也有有雌角和雄角之意。

这两器的龙纹的身体交叉或动势交叉可能正符合一个双重的虫字,即双蛇形象:图21-b■[15],这个字是“虫”之总名,即古人动物之全称,也许二蛇(图21-c)或二龙相交(图21-d),或者不相交,仅仅并列,也都反映了雌雄对立,或阴阳合体的寓意。

另外两例蛇(或龙)图像:殷墟出土木雕■神遗痕(其实这是两条相互交叉的蛇,图21-c)和安阳出土的双龙形骨雕(图21-d),它们的斜交叉形态与图18左边竖行第二行的壬字相似(竖线当中有一点相交),这字必然和性爱有某种关系。对照图18第二行的癸字,又有二工交叉的巫舞形象。从文字结构讲,这二蛇或二龙雌雄并立,有男女阴阳生生不息之势。这里的蛇已经不是自然界中的蛇,而是古人赋予它们的神灵之意了。同时,我们也很难分得清它是蛇还是龙,其实是没有必要分得清,关键问题它们已经人文化了。正如谭旦冏先生所说的:“总之,蛇与龙二名从来就纠缠不清……因为一是神化的图腾,一是取象的生物,也就是‘一而二,二而一,不必分清”[16]。这些双龙蟠绕的结构,旋转的动态表现了生生不息之意的意向,极似后世的太极图(图22)。《山海经·海外西经》载‘大乐之野,夏后启与此(二人舞)儛九代、乘二龙,皆暗示夏人和二龙(蛇)有不可分离的关系。而河南安阳出土的木雕和骨雕的蛇(或龙)交叉形态又与工、壬、癸、巫有关,是雌雄同体的虹字翻版,又好似西周时代的蛟龙形象,也许它还是汉代画像砖上人面蛇身的伏羲女娲像的前身(笔者在此特引用图21-e)。这些蛇龙之像或交尾,或缠绕,或并立,代表了天地,阴阳。虽然在战国之前,中国没有发现太极图,却无疑反映了原始宗教的性崇拜,有了反映太极意向的双龙或双蛇图像(图22)。

甲骨文字和龙图像到底何为先,何为后?根据刘一曼先生的研究:“研究龙,必须注意有关的文字资料,但龙的形象更为重要,因为龙的图像资料丰富而生动,而且在文字出现之前它早已存在”。“在殷墟出土的商代文物的造型与纹饰中,龙的形象屡见不鲜,它们是甲骨文龙字的蓝本。”[17]

从商代虹/霓字的甲骨文字的构成到双首一身之蛇(或龙)形身躯图像的资料研究可以看出,后世关于虹字的论说似乎都是从甲骨文附会而来,而玉璜则是蛇或龙的物化形象。它可能像甲骨文虹/霓字那样呈C形,横置,双龙首朝向下方,在河中饮水状,也可能像申字犹如瞬间的闪电,而申字旁附与的小圆点或田字符号则像轰鸣的雷声蟠绕在田野之上,分不清是闪电还是雷声,夹着雨点,迅疾尖利地刺向大地。山东嘉祥汉代画像砖《虹龙及雷公出行图》[5]113中的龙已经与后来北朝时期到隋代的敦煌石窟里的龛楣或龛梁上的双首一身虹龙的形象非常接近(图23)。在这里,S形或C形身躯即可能是蛇躯,它是智慧又是邪恶,即代表黑暗,又可能带来光明。总之,这种古代甲骨文和青铜器之纹样的设计者(准确地说应该是占卜者)创造出的字和图,反映了中国古人的阴阳和合思想的来源。

阴和阳本是一对既对立而又统一的哲学范畴,而反映在龙身上,它秉承阴阳之性,体现阴阳和合之德,具联通天地之能,乃它的神性所致。相传为孔子所作、成书于战国时期的《周易·系辞》云:“一阴一阳为之道”。阴阳交合的概念由此而出现。两汉时期的雷神崇拜与虹的相连,受到了阴阳五行的影响,已没有了商周时代纹饰所反映的浓厚的宗教意识的神秘感和夸张感,也不再像西周春秋时期的纹样衰退,抽象或变形,而又一次用具象的形式刻画描绘自然神中龙形的虹,以及出行的雷公和播雨的雨师、电母等的足迹,呈现出古朴的风格,偏向神话性,偏向对鬼神的崇拜,当然我们看到的也是汉代人对自然神虹、雷公的崇拜痕迹。

结 语

我们所讨论的虹(或龙)纹是商代很有创造性的纹样之一。虹字的龙形图像符号是虹,雌雄二虹合体的龙形像桥,拱起的身躯表现了动势;似蛇一样游走自由;似龙,可致雷电轰鸣,可降云播雨,显示了自然神的神威。

它通过文字和图像传达的内涵也许是:虹化为龙,就是兽,就是幻想出来的神物,它雌雄二虹合体的形态就是阴阳交合的概念,而龙秉承阴阳之性,体现阴阳和合之德,可上天可入地,无所不能。

在此不多讨论文学中先人们对虹的负面评价,(例如《诗经·鄘风·■■》里所表现的对私奔女子的讽刺,诗人刻薄的语气所表现的对此行为的不满,在此彩虹被视为淫邪之气,不祥之兆。)而笔者根据虹字与龙图像的研究认为,正如虹有美丽的具体的可视外形,但它本身的构成,就像它的龙图像所表现的一样:阴阳相间,又阴阳合一。当然它就可能有吉祥的一面,也有不祥的一面。

古代占卜者、巫师、工匠们总是用他们生活中最熟悉、对其影响最大的、对心灵最震撼的东西作为素材进行艺术创造,在当时就是他们的宗教观念中最重视的事。因此,虹(或龙)纹的起始、兴衰都与一定的历史阶段和社会现象相关。在敦煌画风的形象创造里,画工们已将半浮雕彩绘泥塑绘制成龙身横梁,双首一身弯曲的龛楣龙弓身跃起,这种双首一身的龙完成了建筑功用,同时也是敦煌地区画工们根据商代甲骨文虹/霓字与商周青铜器上的双首一身龙纹而创造的一种衍生形象,再一次生动地体现了与天呼应的中国神幻动物龙的功能与威力。

本人试图通过对龙和虹的比较研究,以及与敦煌石窟的龛楣同体双首龙纹之间衍生关系的讨论,抛砖引玉,希望得到学界前辈和同仁的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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