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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体关系理论分析《霸王别姬》中程蝶衣与段小楼的感情纠葛

2017-07-13李天明肖建伟吴翠华

教育教学论坛 2017年28期
关键词:程蝶衣霸王别姬

李天明 肖建伟 吴翠华

摘要:关于影视作品《霸王别姬》中程蝶衣与段小楼的感情关系一直是学者们探讨的主要内容,笔者试图从新精神分析学派客体关系理论来分析程蝶衣的成长历程,解读他对段小楼的复杂情感,以便为人们理解《霸王别姬》增加新的视角。

关键词:客体关系;程蝶衣;感情纠葛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7)28-0086-02

關于影视作品《霸王别姬》的分析和影评很多,程蝶衣与段小楼的感情纠葛,众学者也是莫衷一是。笔者试图从新精神分析学派客体关系理论对二人复杂的感情进行分析,以试图从新的视角重新审视二人的关系。

1940—1950年,英国心理学家罗纳德·费尔贝恩和梅兰妮·克莱因等人提出了客体关系理论。

客体关系理论认为,儿童的心理发展大致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自闭阶段,0—2个月,无法区隔自己与母亲,婴儿在此状态下没有完整的自我,也没有完整的客体;第二个阶段:共生阶段,2—6个月,婴儿非常依赖母亲,期望在情绪上和母亲维持高度同步状态;第三个阶段:分离个体化阶段,6—24个月,幼儿此阶段体验到与重要亲人的分离,在依赖与独立之间感到矛盾,要经历孵化、实践、复合三个阶段;第四个阶段:客体恒定阶段,通常要等到幼儿满三岁才会开始,此阶段幼儿能理解自己与别人是独立的,开始与外界建立关系,不会恐惧失去自己的个体感。客体关系理论认为如果一个婴孩能够顺利渡过以上每个阶段,那么他就会形成完善的心理功能,与他人能够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

大部分人都在生命早期和他人(多数为母亲)保持着强烈的生命连接,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意识到除了母亲外还有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对母亲的依赖和渴望不再那么强烈,他们脱离了与母亲的共生状态,成长为独立的成人,顺利完成分离个体化。童年的蝶衣,在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妓院中出生,在没有进入戏班之前,是一个没有名字并且见不得光的孩子,手指畸形,处处被母亲遮遮掩掩。名字是一个人自我意识确立的第一步,没有名字,便没有自我的界限,幼年的蝶衣和母亲保持着共生状态,无法实现分离个体化和自我的确立。

被母亲藏来藏去的小蝶衣,在童年形成的对自己的自我意象多是坏的、负面的。蝶衣“小豆子”这一戏班身份的获得,是以失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和失去母亲的温暖和安慰为代价的。母亲的突然离开和切断自己的手指,对小蝶衣无疑是致命的创伤。对一个没有清晰的自我边界、没有完成分离个体化的小蝶衣而言,他缺乏自体感和自我统一性。客体关系理论认为,没有经过分离个体化的儿童情感体验以自我为中心,无法体察别人的感受,对世界是全或无、非黑即白的认知模式。年幼的小蝶衣无法处理自己的分离焦虑,也不能理解母亲对他的突然伤害和抛弃,这也是后来蝶衣对别人的抛弃或分离极度敏感和歇斯底里的原因。母亲的突然离开激起了小蝶衣强烈的恨,他把母亲留下的御寒的大氅丢到了取暖的火盆中,而在以后的影片中,我们也从没有看到成年后的蝶衣去寻找过自己的母亲。

客体关系理论假定一个人与生命中“重要他人”的关系模式一旦建立,就会影响其日后的人际交往模式,即指人们会去寻找符合过去已建立过的关系模型来建立新的人际关系。这个“重要他人”一般为最初的抚养着,对蝶衣而言,便是自己的母亲。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段小楼是程蝶衣生命中第二个“重要他人”,幼年的小楼因主动帮小蝶衣练功时偷工减料而被罚在冰天雪地里跪举水盆到深夜,当冻得踉跄回屋时,小蝶衣把小楼身上冻成冰的衣服掰开,用自己的身体给小楼取暖,接下来影片展示了两个小孩子相依而眠。这一刻美好而安谧,影片重现了我们生命早期母婴互动的美好温馨情景。这是一种单纯的生命情感的连接,这是内心深处相互依赖、为彼此而存在、而又互相滋养的联结。对于幼年的蝶衣而言,小楼是一个英雄,在被母亲抛弃最无助的时候,他如母、如父、如兄般地照顾着自己。对于没有自性的小蝶衣而言,他的生命又寻找到第二个宿主,如同复制和母亲的关系一样。他重新体验到安全、依恋与忠贞。

柯胡特认为,人们的最佳状态是能同时拥有独立和依附感,健康的成人有一种基本的安全感,此安全感根植于自由、自足与自尊的身份感,他们不必完全依赖别人,也不必害怕被封闭或遗弃。一个与母亲处于共生状态、没有经历过分离个体化的儿童,他的认知图式和自我都是极不健全的。尽管在影片中我们一再看到小豆子的倔强和执着,但是在人格上,他一直没有自己的独立性,如小癞子所言:“离开小石头,你一天都活不了”。蝶衣和师兄朝夕相处,台上一起唱戏,台下一起排练。他在很长时间里一直享受着这种虚假的共同体生活。他希望师兄跟他唱一辈子的戏,“少了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叫一辈子。”他不完整,他希望寄身于师兄之上,始终和师兄保持这种共生关系,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和母亲生活在共生状态一样。

这种形影不离的生活在他们进入成年以后出现了问题,段小楼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男子,他对现实和戏剧的界限清清楚楚,他有一个成熟男人对女人、对家的渴望,这个渴望与蝶衣对他的需求是不一致的。作为一个个体,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情感、需求和愿望,一个人格较为成熟的人处在段小楼的位置上时,会感到窒息和愤怒,也会努力地挣脱这样的束缚,菊仙的出现成了两人关系的转折点和冲突点。菊仙找到段小楼让他兑现婚姻的承诺,小楼不顾蝶衣的阻挠和哀求,决定和菊仙成婚。

对蝶衣而言,师兄选择了菊仙,就意味着在现实情景中抛弃了他。蝶衣要求师兄无论在什么情境、什么时候都把他放在第一和唯一的位置上,就像舞台上霸王与虞姬那样从一而终,否则师兄就是背叛他,他们的关系就得中断。对段小楼而言,菊仙是他老婆,蝶衣是他的师弟,一个是男女之爱,一个是兄弟之情,两个人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谁也代替不了谁,因此他无法理解师弟在他和菊仙交往、成婚的事情上的种种偏激言行。但是蝶衣是一个没有整合和包容能力的人,他用一种全或无、黑或白、没有过渡阶段的心理图式来判断这个世界,因此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师兄的心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人。

母婴处于共生状态时,小婴儿的世界里只有母亲,他认为母亲的世界里也只有他,婴儿在与母亲的两元关系中看不到第三者的存在,也容不下第三者。当我们还是一个婴儿时,自身的存在感还非常虚弱和模糊,因此有很多恐惧,需要母亲来给我们安全感,我们也通过与母亲的关系来塑造自己的世界与自我意象。随后我们有了独立的自我意识,接触了更为宽广的世界,也慢慢地发展了自己的界限,开始懂得距离、尊重和忍受孤独。生活中蝶衣没有安全感,希望一生和师兄处于类似于母婴这种共生状态,这来源于他童年与母亲的客体关系受损,心理和人格发展固着在共生阶段,无法完成分离个体化和自我人格的独立。

当四儿与蝶衣争抢虞姬这一角色时,段小楼做出了一个现实的选择,和四儿同台演出霸王别姬。段小楼不仅在生活中抛弃了蝶衣,在舞台上也背叛了他。程蝶衣无法接受师兄屈于时局的无情和无义,蝶衣问小楼:“虞姬为何要死?那就是从一而终”,之后蝶衣闭门不见小楼。

对于蝶衣,“从一而终”就是忠于舞台,忠于角色,忠于自己的事业和内心的信念。而从心理层面上来说,“从一而终”就是從生到死,眼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客体,不放弃、不抛弃、不背叛,这非常契合蝶衣共生的渴望。没有成功完成分离个体化的婴孩,他的自我感知完全建立在与母亲的关系上。当母亲全心全意地和他在一起,他感到安全、快乐、满足,这时妈妈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他也是个幸福而有价值的人;当母亲不在身边或者母亲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时,他感到挫折、沮丧、孤单、恐惧,妈妈也变成坏妈妈,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不幸、被抛弃、无价值的人。没有段小楼,就没有舞台上的楚霸王,蝶衣就成为不了从一而终、与霸王生死与共的虞姬,而没有虞姬,也便没有蝶衣。

心中极渴望,与你共同飞,《霸王别姬》中的主人公程蝶衣的一生,如同他的艺名一样,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他在现实中没有清晰的自我边界,虚幻的自我依附于舞台的角色而生。终身似乎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自己,没有了戏里人生,便没有了程蝶衣,于是,便也没有了自己。

参考文献:

[1]汪新建.西方家庭治疗理论的新进展研究[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9.

[2]李彦.从《霸王别姬》看程碟衣的身份认同之旅[J].电影评价,2008,(19):37.

Abstract:A film "Farewell to My Concubine" Cheng Dieyi and Duan Xiaolou the relationship has always been the main content of scholars,the author tries to analyze the growth process from Cheng Dieyi new psychoanalytic object relations theory,interpretation of his complex feelings about the period of house,in order to increase a new perspective for people to understand the "Farewell to My Concubine".

Key words:object relations;Cheng Dieyi;emotional entangle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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