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栏客

谭拾子调停政坛恩怨

◎扶栏客

孟尝君回到齐国，当初企图以谋反的罪名置他于死地的政敌们和那些墙倒众人推的士大夫们开始紧张了。本来一开始打算消灭孟尝君的只有少数几个人，他们向齐湣王打小报告，说孟尝君企图谋反。可孟尝君没有谋反，田甲造反了，齐湣王对号入座，非要把孟尝君也拉下水。有些人看出了苗头，开始推波助澜，更多的人选择了明哲保身。可是谁也没想到孟尝君绝处逢生，又活了过来。

孟尝君的有仇必报与慷慨大方一样有名。摆在孟尝君的政敌和帮凶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彻底消灭孟尝君，二是想办法和孟尝君和解。

此时齐湣王已经给孟尝君恢复了名誉，以孟尝君如今的地位，他的胜算肯定更大。大多数得罪了孟尝君的士大夫和孟尝君之间并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矛盾，他们当初的明哲保身不过是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无奈选择。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和解，问题是孟尝君已经和自己形同水火，要和解必须通过一个两边都给面子的中间人——他们想到了谭拾子。

谭拾子见到孟尝君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了孟尝君眼里的怨恨和杀气。他问孟尝君：“您有没有怨恨？”

“有。”孟尝君毫无避讳，痛快地承认了。

谭拾子又问：“您是不是要把那些您怨恨的士大夫都赶尽杀绝？”

孟尝君说：“是。”

谭拾子只好跟孟尝君讲道理：“有的事情是必然发生的，有的道理是永远成立的，您知道吗？”

孟尝君说：“我不知道。”

谭拾子开始跟孟尝君探讨哲学问题：“必然发生的事情是死亡；永远成立的道理是人们看到富贵就会趋炎附势，看到贫贱就会唯恐避之不及。比如早上的市场挤满了人，到了晚上就空无一人，这并不是因为人们早上喜欢市场，到了晚上就讨厌市场，而是因为早上的市场上有人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人们都赶到了那里，而晚上的市场上没有人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人们就离开了。因此，请您不要再怨恨了。”

孟尝君沉默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中国专制时代的普遍规律，怨不得别人。即使进了士大夫的队伍，大多数人也不过是为了混一碗饭吃，谁也不能要求他们为了自己的公正而牺牲他们的前途和生命，否则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圣贤？

孟尝君下令销毁了原来计划报复的仇人名单。那些人的名字写满了整整五百张竹简，可以想象，这个复仇计划如果付诸行动会导致怎样一场灾难。（摘自《历史的个性：江湖》化学工业出版社图/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