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辉

“绿水青山”转换为“金山银山”的机制和路径

□黄祖辉

“两山”理论的核心思想和精髓是可持续发展、绿色发展和高效生态的现代化发展。然而，“绿水青山”并不会自动变成“金山银山”，需要建立“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的转换机制和可持续路径，在作为“私人品（市场品）”的“绿水青山”上寻找路径和创新机制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也称作“两山”重要思想，是2005年8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考察浙江安吉余村时提出的。总书记的“两山”思想，不仅是对良好生态环境价值的形象概括，而且至少包含了两层含义，一是揭示了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的相互促进关系；二是隐含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内在逻辑，也即既要有“绿水青山”的保护机制，又要有“金山银山”的实现机制。“两山”思想的核心是可持续发展、绿色发展和高效生态的现代化发展，这一思想对当今中国具有普遍的现实意义和实践价值，是总书记经济社会发展观和生态文明观的生动体现。

“绿水青山”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良好山林水资源和气候等生态资源的集合。所谓“绿水青山”，狭义地讲，就是良好的山林及水、气候等生态资源；广义地讲，就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它不仅包括绿水青山，而且包括冰天雪地、海浪沙滩、蓝天白云等自然资源和现象。从经济学的角度讲，这些自然生态资源具有公共品和私人品（市场品）的双重属性，它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是农业发展之本，休闲旅游之源，因而它的重要性和价值是不言而喻的。人类社会在自身发展的阶段中，并不是总能处理好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常常会出现两种偏差，一种是为了获得短期或局部利益而损害生态环境；另一种是守着良好生态环境却处于贫穷的状态。但人类社会的发展实践也证明，制度创新、技术进步和需求变化不仅可以使“污水荒山”变成“绿水青山”，而且可以使“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我国目前总体上已经到了这样的发展阶段，除了一些地区因水资源缺乏等原因而致使生态环境较差外，大多数温饱问题已解决的地区，山水自然生态环境有的本来就不错，有的通过治理也恢复得不错，呈现着“绿水青山”处处可见的景象，但这些“绿水青山”大多还没有成为致富当地百姓和取之不竭的“金山银山”。这表明，要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不仅要建立“绿水青山”的保护机制，而且还要建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实现机制。

从自然生态资源具有公共品和私人品（市场品）的双重属性出发，要将“绿水青山”转换为“金山银山”，应该包括以下五个方面的机制和路径：

第一条路径是完善和增强“绿水青山”的保护机制。主要是加大政府对“绿水青山”保护的补偿水平，这是“绿水青山”作为公共品供给的基本前提。目前总体而言，我国对生态保护的补偿水平仍太低，不足以对生态保护者提供足够的激励，单纯靠这一路径不仅难以将“绿水青山”转变为“金山银山”，而且还难于确保“绿水青山”的可持续性，必须在不断提高政府对生态保护补偿水平的同时，在作为“私人品（市场品）”的“绿水青山”上寻找路径和创新机制，建立政府、市场、社会三位一体，多元化的生态补偿机制。

从这一思路出发，第二条路径是优先发展“绿水青山”的内生性产业。就是要发展与“绿水青山”共生共存的产业，如林下经济、休闲旅游、生态养生等产业的发展，这些内生于“绿水青山”的产业，只要规划合理，规模适度，技术得当，营运得法，是“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的核心源泉。

第三条路径是积极发展与“绿水青山”相关联的外生性产业。就是要发展“绿水青山”派生、延伸和配套的产业，如相关的基础设施、服务业、物流业、地产业、金融业和绿色产业等。这些产业与支撑体系的合理布局与发展，既能促进“绿水青山”内生性产业的发展，又能产生“绿水青山”对相关区域的辐射效应。换言之，要使“绿水青山”成为“金山银山”，需要拓宽视野，既要立足“绿水青山”，更要跳出“绿水青山”，使“绿水青山”产生更广泛的“金山银山”效应。

第四条路径是创新“绿水青山”转换为“金山银山”的体制机制。这涉及“绿水青山”的产权制度、维护制度、交易制度和规制制度的建构。就“绿水青山”的产权制度而言，确权颁证是前提，市场交易是产权的实现途径，这方面的制度安排已在林权和地权方面展开。许多自然生态资源，如流域性或区域性水资源、森林与山地资源、碳汇资源、区域性气候资源等，大多具有公共性或区域公共性特点，难以确权到个人或户，但可以考虑确权到社区，或者相应的地方组织和组织联盟。实际上，无论是保护“绿水青山”，还是发展“绿水青山”内生性产业和外生性产业，都离不开相应的产权制度安排，不然，不仅“绿水青山”难以成为“金山银山”，而且更难以成为开放、协调和共享的“金山银山”。因此，必须在确权的基础上，建立与“绿水青山”各类产权相匹配的交易制度，推进林权、水权、碳汇权以及森林覆盖配额权、生态标签和原产地使用权等的市场交易。此外，还应建立规制产权主体行为的制度，避免“绿水青山”产权主体被侵害或者产权被滥用。

第五条路径或思路，是创新“绿水青山”转换为“金山银山”的经营理念。首先，要用产业融合、产村融合、产城融合和功能多样的营运理念，依托“绿水青山”资源本底，做大、做强、做优“绿水青山”经济。其次，要转换“绿水青山”营销理念，打造“绿水青山”产地市场，变产地为销地，提高“绿水青山”原产地附加值。因为与“绿水青山”密切相关的休闲、体验、旅游、养生、餐饮以及特色产品等，只有在产地才能获得消费者更高的认知度和认可度，因而产地价值一定比非产地价值高。

总之，只有按照“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理念，大胆创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实现路径，才能使更多的自然生态成为“绿水青山”，更多的“绿水青山”成为取之不竭、开放共享、致富百姓的“金山银山”。

作者为浙江大学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院长、教授，浙江省咨询委首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