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期待』
——论萧红作品中的爱情缺失

黑龙江 姜云霞

萧红的一生总是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和追求前行的，遗憾的是，在这条道路上，爱情带给她的一次次伤痛远大于欢乐。她默默地承受着男性给予女性的全部屈辱，以至于她每次拿起笔来进行创作时沉积于心的苦恋情节便倾泻出来。她曾说过“一个题材必须要与作家的情感熟悉起来，或者起着一种恋绪的作用”，正是这种苦恋情结和她对现实的感悟决定了她文学创作中女性的悲剧意识，为她们唱出一首首生命的悲歌。

【关键词】萧红作品爱情缺失

作为一个女人，萧红的一生都在追求爱情，守望爱情，可是说她是一个爱情至上主义者，拥有爱情她的心灵才得以安宁，反之便陷入焦虑彷徨的境地。正是这样一位视爱情如生命的人却遭受了感情上的一次次痛苦和绝望，她在寻爱的道路上饱受男性的欺骗与凌辱，因而萧红在创作之始就关注女性的苦恋人生，她用自己短暂的一生成就了一部女性对爱情执着追求的文本，但是执着于爱的体悟的萧红几乎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无爱”的文本世界。

在萧红近十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有着对封建父权的批判，有对被压抑的底层妇女的同情，也有对愚昧人群的展现，但是却缺少作家审视人生最常用的主题——爱情。虽然萧红的小说中不乏男女两性的显现，但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无非是男性对女性动物性的粗蛮欲望的践踏和占有，以及女性默默忍受被遗弃的痛苦。在萧红生命的最后几年，她的作品开始出现了爱，但这种爱是被压抑被摧残的，再或者就是单相思的爱情。

《呼兰河传》中冯歪嘴子和王大姑娘未经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就私自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或许有爱情，但是这种爱情是不被社会所接纳的。原本在旁人眼里这个略带福相的兴家立业好手的王大姑娘冲破封建束缚嫁给冯歪嘴子之后，就变成了长得一副穷酸样的坏女人。在这里萧红的本意不是描写爱情而是为了展现呼兰河畔的人们麻木愚昧的主旨。

《后花园》中萧红第一次正面描写了爱情，然而这却是畸形的单相思。磨官冯二成子无意中听到赵姑娘灿烂的笑声就喜欢上了她，孤独自卑的他不敢表白直到赵姑娘出嫁都未曾察觉，这深埋在心底不能表达的爱并不足以构成男女之间的情感交流。

《朦胧的期待》中的李妈一厢情愿地爱着卫兵金立之,纯朴憨直的她像过年似的期待着梦中情人的归来,但就在为日日期待的情人买烟的工夫得到的却是他的不告而别,最后她只能自己虚拟的幻影中将这份感情化作朦胧的期待了。

《生死场》中的金枝怀着少女般的对爱情的憧憬深爱着成业并怀上他的孩子，恐惧的金枝期盼着成业给予宽慰并及早托人提亲，但成业见到金枝时动物性的欲望驱使着他将金枝压在墙角的灰堆上并占有了她，金枝的爱情就这样被欲望践踏了。可怜的金枝从爱情中得到的是男人的粗暴和旁人的耻笑，在丈夫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释放原始欲望的工具。

最令人惋惜的当是《小城三月》中的翠姨，作为萧红唯一一篇以爱情为题材的小说，表达的却是一种无望的爱情。翠姨“长的窈窕，走起路来沉静而且漂亮”她端庄、温柔、会弹琴、认字，在萧红眼里这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子了。就是这样一位娇美的女子由于封建礼教的束缚，不能去爱自己喜欢的漂亮出色的堂哥，反而要嫁给家庭包办的个子又小长相又丑的男人，翠姨只能以上学、治病为由推迟婚期。眼看着婚期日日逼近，不敢表白的翠姨默默忍受情感的煎熬，宁可抑郁而死也不肯吐露半个“爱”字。在三月的春天，一朵尚未绽放的花朵就这样被摧残了。

在翠姨这个人身上我们看到了萧红明显的自我塑造的痕迹。萧红的生母过早去世，她的童年是在父亲的冷遇和继母的虐待中度过的，后来的求学经历使萧红苏醒了，追求独立的萧红喜欢上自己的表兄陆宗舜，由于家庭势力的胁迫陆宗舜抛弃了萧红，后来的萧军二人本就缺乏恋爱的基础还是走到了一起，至于端木，萧红十分清楚自己不爱端木却又和他结合。可以说，无论是萧红还是翠姨她们最终的悲剧都是自己制造的。

爱情是幻想的产物，也是醒悟的根源，萧红笔下的女性即使爱醒了，却也无路可走。萧红的一生都在苦苦的寻觅爱情，她从心底渴望两情相悦，追求爱情的真美，尽管屡屡受挫也不改其衷。但是她经历了多次恋情却始终未曾得到异性真正的爱，这样的悲剧让她相信，这世界上虽有爱但并不属于自己，因此在文本创作中她敏感的想避开爱情这个话题，生怕触痛自己的伤疤，但越是这样的苦恋经历却带给了她无尽的文学财富。她以

一个女性寻爱的执着却又不得的痛苦形成文本在其小说中体现出来，她用饱尝了爱情苦水的经历写下了一个个现实生活中不幸的女人。爱情缺失是萧红作品的一个情结,这份爱情空缺,不仅来源于作家日益增长的现代女性意识,也来源于比情爱更本质的女性生存意识，萧红在追求独立自主的精神人格的同时,不能不将关注的目光,投向挣扎在社会底层的被奴役、被蹂躏的广大妇女。

[1]张京媛.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

[2]马云.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研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

[3]棉棉.糖[M].珠海：珠海出版社，2009.

（作者单位：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工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