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

在海地和哥伦比亚一些治安状况与医疗条件都较差的地区，强奸案频发，受害人往往不幸怀孕，且又无法及时堕胎。于是，社会上就会出现不少无父无母的流浪儿童，这让当地的治安问题愈发严重。

在关于如何处理这类问题的议会讨论中，竟有议员表示，要是我们的女同胞能够掌控自己的生育开关——自主决定何时排卵，这些问题就能得到有效解决啦！他的这番话引发了全场的哄笑，有人说，也许只有外星人才能做到吧！

但事实上，这些能力对于非洲野狗、狷狨等动物来说，其实只是雕虫小技。

恐吓下的节育

非洲野狗是一种既吃腐肉又能自己捕猎，生存能力极其强大的动物，但它们却一度濒临灭绝。其原因除了人类干扰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它们族群中雌性的生育权是由雌性首领独享的。

来自澳大利亚的动物专家考克斯·科瑞尔，对非洲野狗观察研究多年。他发现，野狗是动物世界中典型的母系社会体制。具体来说，就是一种相互合作，共同养育后代的体系。在这个体系里，一群之中只有一对野狗享有孕育生殖的特权，其他成员都得自动放弃做父母的权利。除非它们能挑战成功，成为新的霸主，不然便得心甘情愿地充当“太子”的临时看护、保姆，甚至是奶妈。

每到发情交配的季节，非洲野狗族群的两性首领都会神经紧绷，总会习惯性地对雌性家庭成员进行威慑恐吓，警告它们必须保持行为“检点”。一旦察觉苗头不对，首领会毫不犹豫地用利齿进行制止，反抗的后果或是被驱逐出群，或是因此丧命。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长期受到恫吓的雌性野狗，竟然在内分泌方面也发生了变化——它们排卵的功能受到抑制，即使偷情交配也很难怀孕。但令科瑞尔费解的是，即便那些雌性野狗无法生育，但它们依然能分泌乳汁，这似乎注定了它们要以奶妈的身份帮助首领养育后代。

特殊的养育模式

如果说非洲雌性野狗放弃生育是被逼无奈的话，那么哥伦比亚丛林中的狷狨则是心甘情愿的，这已是一种融入它们基因中的本能行为。

当然，我们所指的其实是狷狨的一种——木棉树冠小绢猴，这也是12种亚马孙小绢猴的一种。它们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猴子，至今仍属于世界濒危物种，主要生活在哥伦比亚和秘鲁的山地丛林中，总数量接近2000只。

木棉树冠小绢猴娇小可爱，成年小绢猴身长350毫米左右，体重接近800克。它们的脸上长着两绺长长的毛发，能发出鸟儿一样的叫声。当地居民一度将它们当作宠物饲养，结果导致贩卖者的滥捕，致使它们的种群数量一度不足1000只。直到被列为世界濒危物种，它们的命运才得以改变。

美国亚特兰大灵长目动物研究中心的首席科学家理查得·斯诺表示，人们有时会过分渲染自然界的残酷，比如雄狮在征服一个狮群后首先会杀死所有幼狮，以保证雌狮只与其发情交配，产下自己的后代。其实，大自然还有异常温情的一面，就像雌性狷狨会为了家族的兴盛，主动放弃自己的生育权力，任劳任怨地协助抚育族群首领的孩子。

通过对小绢猴粪便的检测，科学家可以清晰地获得它们体内的激素水平，借此了解猴群个体之间发情、排卵及受孕情况，最终揭开族群成员主动放弃生殖的秘密。而测试数据也恰恰证明了科学家的推测。在交配期，小绢猴族群中只有雌性首领的压力激素升高，进而分泌黏液，很快排卵。而其他一样处于生育期的雌性小绢猴，却没有出现这种变化。

正如斯诺在自己的研究论文中所说，小绢猴是自然界极少见的合作养育后代的生物，没有这种合作模式，它们的族群可能早就灭绝了，正是独有的生殖状况决定了它们的这种选择，我们绝对可将之视为自然选择的典型。

由于小绢猴的生育周期短，而且每次几乎都是双胞胎（有时胎儿的体重竟会占到母亲体重的四分之一），所以如果没有其他族群成员的协助，首领父母是根本不可能完成抚育责任的。

而在那些家庭成员较少的猴群中，养育后代的重负则更为凸显。比如在一个有8只猴子的群体中，每个成员几乎都是首领父母的保育员。有的负责照看它们的安全，以免被猎食者抓走；有的背着幼崽，并为它们梳理毛发；还有的工作就相对轻松一些，只要站在高处，监视可能来袭的猎食者，以保障整个族群的安全即可。当然，首领父母也得完成觅食的工作，它们往往是披星戴月，却忙得乐此不疲。

学习做母亲

不过，也有生物学家指出，在动物世界里，这种合作养育后代的现象并非鲜见，其中的含义也并不是“自我奉献”这么单纯。他们认为，一些接近育龄期的雌性生物，往往会将这些抚育工作视作成为母亲前的见习，以便为自己日后顺利进入母亲角色奠定基础。

天津动物园饲养的白颊长臂猿“唯唯”的两次生育，就印证了这一猜测。看来学习不仅能使人进步，对动物来说也同样重要。

1996年9月，“唯唯”第一次喜得贵子。就像女性第一次做妈妈，很多事情需要向他人请教一样，白颊长臂猿也想取取经，但由于它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数量奇缺，天津动物园也仅有一对，没有同类向它传授经验。结果它产下幼崽后，茫然不知所措，险些使孩子夭折。

由于“唯唯”是在半夜生产，饲养员并没有及时发现这一情况。结果“唯唯”在胎盘未剥、脐带未断的情况下，拖拉着它的宝宝在笼舍里转来转去，浑然不知作为妈妈的责任。

一年后，“唯唯”再度产崽，虽然这次的时间、过程都与第一次差不多，但由于有了一定的经验，情况明显顺利许多。这一次，“唯唯”通过先前的观察学习，自己咬断了脐带，剥开了胎盘，小猿崽没有出现丝毫窒息和外伤的情况。可望着面前缓缓蠕动的小家伙，它还是有点不知所措，既不懂如何把孩子抱在怀里，也不懂怎样尽哺育天职。动物园医院的工作人员只得让女饲养员出马，在它面前抱起小幼崽做哺育状给它示范，“唯唯”很认真地看着，并试图模仿。也许当它再一次生产时，便能更加从容不迫，并承担起母亲之责了。

对于人类或是其他动物而言，生育都是保证种族繁衍壮大的唯一方法。因此，合情合理的生育方式是所有种类动物都必须学习和研究的。与大多数动物早已因自然选择而进化出的成功的生育模式相比，人类似乎在这方面仍有所欠缺。毕竟200万年的进化时间还是相对短暂的，我们也唯有在不断摸索中继续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