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霞

苦难之深 反抗之切
——读《受活》有感

◎俞小霞

如贾平凹拥有自己的商州，莫言拥有他的高密东北乡，以及张炜的芦青河，迟子建的北极村，阎连科所钟爱的则是“耙耧山脉”。阎连科的乡土小说总是以耙耧山脉作为背景，抒写自己对乡村的理解。其中，毋庸置疑，《受活》是影响最深的一部小说。

小说之所以被命名为“ 受活”，乃是因为作家所虚构出的远在耙褛山脉深处的“ 受活庄”，尤其是“ 受活庄”的农民们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后的生存遭遇实际上构成了小说的主体故事所在。阎连科为什么会写《受活》这部小说？1991年，阎连科的写作到了一个转折阶段，就在这时候，他生病了，难治且难受的“腰椎间盘突出”。疾病让作家的生活苦不堪言，生活出现了很大的改变，阎连科甚至停止了写作。这样，他陷入了极端烦躁、恐惧和绝望的境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折磨着他。当一个人极度恐惧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发泄出来。阎连科在患了严重的腰椎颈椎疾病后，四处求医，由于常年不愈，害怕自己处于瘫痪的状态，处于生活不能自理的境地，因此就开始被迫用写作来抒发心中的痛苦和害怕。这样，一部写残疾人的巨作《受活》就产生了。

正如阎连科所说，《受活》中充满了苦难意识，可以说，它是乡村苦难的极致。受活庄的人在苦难中降生，在苦难中成长，也在苦难中死去。自然灾害，身体残疾等带给人们的苦难无处不在。

小说一开篇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炎热的夏天下起了鹅毛大雪，酷暑瞬间变成了严冬，受活庄的人的生活被天气彻底破坏和扰乱了，甚至生存都受到了挑战。但是后来到了冬天，却一点雪都没有下，之后厄运频繁来临，再后来又是百日大旱，秋雨无常，接着又是史无前例的大蝗灾。在小说的末篇，受活的天气又一次让人们目瞪口呆。

在小说中，受活庄全村250人中，几乎全部身体都有残疾。大多数人是一生下来身体就有残缺，残疾是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人是在日后的苦难生活中导致了残疾。残疾人对圆全人恨之入骨。因为圆全人给他们带来了无数次的浩劫，使他们的痛苦加倍。残疾人不信任圆全人，但又无力对抗，这样受活庄的人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之中。

在受活庄里，村民自身的残疾以及生存环境的恶劣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情，而个别人带给人的扭曲才是最具悲剧性的。柳鹰雀县长要实现全村人奔小康的雄心壮志所引发的的后果带给了全庄人无尽的伤痛。土生土长的柳县长鼓动全村百姓利用自身的残疾发家致富，殊不知这只是圆全人的一场阴谋，只是受活庄人的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在小说中，所有的人物都经历了苦难，生命中的苦难一个接一个，从来也没有间断过。但是他们懂得生之不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无力摆脱苦难，于是为了生存，都竭尽全力的与苦难作斗争，他们的人生就是一场苦难苦难抗争史。尽管他们微不足道，渺小的不值一提，他们也没有伟大的理想，崇高的事业，但是在苦难面前，他们坚忍不拔，顽强抗争，他们所想的只是求得生存的希望，生命的延续。他们深知，苦难是无法逃脱的，因此为了救自己，唯有将苦难接受承担和化解。小说中人物的反抗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向恶劣的苦难现实反抗；二是对乡土社会内部机制的反抗。对于恶劣的环境，受活庄的人从来就没有畏惧过。小说一开始就有一场大雪，六月的雪，覆盖了所有正在生长的庄家。受活人似乎对这个早已司空见惯，不慌不忙的全村人出动，将庄家提前收获，虽然收成肯定受影响，但已足够全村的人生活到第二年。在眼中的自然灾害面前，受活人不仅要和自然作斗争，更艰难的是要和圆全人周旋。

小说《受活》封面上有这样三句话:“忘记，是我们共同的罪恶；去认识，是我们必该做的事情；回家吧，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作者的呼吁是深沉的，这种呼吁是否能得到回应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在今天，当现代工业文明与传统的农业文明产生冲突时，作为“地之子”的广大农民是无法逃脱这两种文明之间撕扯的痛苦的。《受活》在哲学的层次上面书写着人与土地、人与文明、人与社会发展之间的矛盾，反思处于转型期的中国社会所面临的文化苦难。这种来自于超脱出最底层的生存苦难的精神苦难，是对当下农村面临的文化困境的思考。

[1] 阎连科 三棒槌 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2

[2]李洱 阎连科的力量 新京报2004

（作者单位：甘肃建筑职业技术学院）

（责任编辑 刘冬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