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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山双语教育中有关语言文字的几点思考

2015-10-21甲巴有格刘沛江罗琼

学园 2015年5期
关键词:语言文字

甲巴有格 刘沛江 罗琼

【摘 要】凉山双语教育是凉山地区的语言文字环境和教育的结合,随着语言文字环境的变化和转换,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凉山地区的双语教育和双语环境,尤其是作为学习对象的语言文字问题值得我们探讨。

【关键词】凉山双语教育 双语环境 语言文字

【中图分类号】G7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4810(2015)05-0094-03

双语教育是一种以两种语言作为教学用语的教育系统。凉山双语教育是以母语(彝语)作为语言基础和主要教学用语进行教学,并在此基础上教授第二种语言(汉语)的教育模式。凉山双语教育是汉语文和彝语文共同存在的教育模式,其基础是双语环境,对双语环境下的语言文字的考察至关重要。

一 凉山双语教育中彝语文和汉语文使用态度存在的问题

彝语文和汉语文的使用态度存在差异。我们通过调查94位彝族民众,得到如下数据:

对语言的使用态度,66%的人认为学习彝语很有用,31.9%的人认为在一定范围有用,而有92.6%的人认为学习普通话很有用。

对于文字的使用态度,60.6%的人认为学习彝文(规范彝文)很有用,39.4%的人认为在一定范围有用,而有93.6%的人认为学习汉文很有用。

彝语文与汉语文进行对比:在认为哪种语言对你来说更有用的回答中,有60%的家长认为是“彝语”,35.1%的家长认为是“当地汉语方言”,52.1%的家长认为是“普通话”,1.1%的家长认为是“其他语言和方言”;在你觉得哪种文字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回答中,43.6%觉得是“规范彝文”,85.1%觉得是“汉文”,7%觉得是“英文”。

由此可见,彝语的有用性和认同度要高于汉语,汉文的有用性和认同度明显高于彝文,而彝语的有用性和认同度略高于彝文。我们认为彝语文和汉语文使用态度的不同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得以验证,同时也是我们的思考。

1.双语模式下彝语文与汉语文互相竞争的问题

双语教育的目的和落脚点还是教育,是双语环境和教育目的的结合。双语是教育的手段和措施,使用双语是为了更好地让学生接受教育。凉山地区的双语教育是在汉语文教育和彝语作为母语基础的环境下的教育模式,也是最适合该地区教育发展的教育模式。

但是在双语教育中,双语的语言环境决定了汉语文和彝语文始终存在竞争,虽然它们都是为了达到教育的目的。双语教育处在发展变化之中,语言和文字的使用情况也在变化。随着汉语文在凉山地区的推广和该地区人们不断接受汉语文,越来越多以彝语为母语的单一语言使用者能在教育之外接触到汉语文,并逐渐掌握了这种语言。他们从单一语言使用者到多语言的使用者,当他们发现汉语文的使用功能和范围强于和大于彝语文时,汉语文的作用和价值就会在社会和教育上得到体现,双语教育的优越性和对当地语言环境的适应性就会降低。随着汉语文对彝语文的冲击,彝语(母语)作为语言基础地位的丧失或者人们成为双语者或单一语言(汉语)使用者,双语教育模式的语言环境也会消失,双语教育的价值性和实用性就会削弱。

2.凉山双语教育中彝语和彝文的使用功效和范围存在差异

1984年,凉山州根据居住地区不同的语言环境,实施两种不同的双语教育模式,即“两类模式”:(1)在只有彝语环境的地区用彝语为教学用语进行教学,并开设汉语文课,即“一类模式”。(2)在有一定汉语环境和与汉族杂居的城镇、农村用汉语为教学语言进行教学,同时开设彝语文课,即“二类模式”。“两类模式”中彝语作为母语不仅起到了辅助教学的作用,同时也是学生接受文化知识的语言基础和载体。随着凉山州教育事业的发展,双语教育不断受到汉语文的挑战和冲击,“二类模式”的教学实际适应了这一需求和挑战,慢慢发展为凉山双语教育的主流,“一类模式”逐渐退出双语教育的舞台。而在“二类模式”中彝语作为语言基础的辅助性作用明顯,也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凉山地区语言环境的实际。而彝文的使用和功效则慢慢弱化,范围也更加狭窄。

二 凉山地区语言环境转换中的语言问题

语言环境是决定语言和文字使用的基础,民族地区尤其是有自己语言的民族聚集区的语言环境往往处在不断的变化和转换之中。

1.凉山地区彝语的使用环境

语言作为交流的工具,在使用中会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在面对不同对象和不同语言环境时,语言的使用和转化比较方便。凉山彝族地区作为彝族聚居区,彝语作为母语是最早接触和学习到的语言,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双语教育的开展,汉语文进入当地人学习的视野,但在汉语学习中他们没有丢弃自己的语言,而是在与本民族同胞的交往中不断地强化这种语言环境,而且使得这一语言环境根深蒂固,即在与本民族同胞交往中和本民族地区使用本民族的语言交流。而汉语文的学习作为学校和国家主要的语言形式,也使其在社会上得到认同,并作为一种交际通用语应用于更大范围的语言环境,即“非本民族的语言环境”。在从“本民族的语言环境”向“非本民族的语言环境”转换的过程中,当地的汉语方言作为“地区的语言环境”,满足本地区社会交际的目的而存在。而汉语方言又慢慢向普通话过渡,形成更大的能够交际的语言环境。

我们要理清三个概念:“民族语言环境”是在本民族地区使用,面向于本民族同胞的语言环境。“非本民族语言环境”包括“当地汉语方言语言环境”和“普通话语言环境”,“当地汉语方言环境”大于“民族语言环境”,是面向于地区的语言环境,也称为“地区语言环境”;“普通话语言环境”大于“当地汉语方言环境”,也称为“国家语言环境”。这三个语言环境的转换是伴随着个人成长的,是历时层面的。但是它们又各自作为一个独立的层面,在历时层面的发展中,低级的语言环境不可能消失,因为语言环境的不同也使交际对象的选择不同,“民族语言环境”是面向于本民族同胞的语言使用环境,而“当地汉语方言”则是面向地区使用的语言,而“国家语言”则是国家语言环境使用的语言。因为有交际对象的存在,同时它们又共同形成一个相对保守的语言环境,内部成员之间似乎存在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定,即必须使用哪一种语言进行交流,久而久之,这种语言环境得到固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也是这个道理,语言交际对象的不同会引起语言和语言环境的变化,所以本民族语言、当地汉语方言和普通话作为语言交流的工具,在不同对象和不同语言环境中的使用性很强,它们没有此消彼长的关系,会同时长期存在于民族地区。

我们会发现民族地区的普通话使用程度明显低于当地汉语方言,甚至是民族语,但这种现象是正常的,民族地区的地域局限性和交际对象的稳定性,使得这里还没有形成“国家语言环境”,也没有这方面的语言交际对象和需求,那么其自然会落后于“民族语言环境”和“当地汉语方言语言环境”。

2.双语环境下的语言主体和交际对象

语言的使用者和交际对象的存在是一种语言生存和发展的主体,也是语言旺盛生命力的存在。凉山地区的双语环境处在不断的转换之中,双语的实际使得语言环境复杂,那么语言主体和交际对象也同样存在双语的特色。

语言主体和交际对象会影响语言环境的建立。交际对象存在限定性,即当我们用某一语言与别人交流时,有时会受到交际对象语言的影响而转换不同的语言,选择一种双方都能交流的语言进行交流。如双方都是彝族,本应是用民族语言进行交流,但有时一方可能不会民族语,那么就会使对方不得不转变语言,使用汉语方言或普通话进行交流。所以,我们认为语言环境的建立必须要有交流者双方同时会用这一语言环境下的语言为基础。如果一方不会就会影响到该语言的使用。所以,交际者也是重要因素。

民族语言环境的建立需要交际者双方都有一定的听说能力,如果一方交际者达不到标准,那么这一语言环境就很难建立,所以交际者也是必须考虑的重要因素。同时“民族语言环境”也是民族语使用的环境,这一环境一旦丧失,那么该语言也就面临着消亡的危险。即使是熟练懂得民族语言的交际者,也会在无“民族语言”的环境中慢慢放弃民族语,转向其他两个语言环境。所以,“民族语言环境”和“交际者”的语言使用是双方面的。现在我们不得不有这样的忧虑,虽然我们前面提到民族语、汉语方言和普通话长期共存。但在这长期的过程中,民族语和地区方言的使用者在不断减少,那么就会影响到“民族语言环境”的建立,而这种语言环境又有一定的“传染性”,即语言环境的长期不能建立也会使得说民族语的交际者放弃自己的民族语,而转向使用其他语言。

“民族语言环境”的长期建立和民族语使用者的存在是保护民族语言的重要因素。

三 凉山双语环境中语言和文字的共生共存及彝文的保护问题

凉山地区的双语环境决定了彝语文和汉语文的竞争关系,但并不影响它们内部的和谐和共生共存,尤其是对语言和文字而言更是如此。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和进行思维的工具。而语言又是符号系统,由语音和语义结合,并通过组合来进行交際。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是最重要的辅助性交际工具。由于语言和文字的不同属性决定了二者表现形式的不同,语言是通过语音来表达意思进行交际,而文字则是记录语言为书面形式进行交际的,二者在它们产生之后是相互依存的。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必然以语言为基础。

对彝文和彝语来讲,二者的共生共存关系同样密切。就彝文来讲,存在着规范彝文和老彝文的争论,一个作为社会规范用字,一个作为文化传承的象征,二者同样重要。有的专家认为我们应保护的不是规范彝文,而是老彝文,归纳起来有两个原因:

1.规范彝文自身的原因

第一,规范彝文的字数较少,只有819个,常用的也只有一二百个,掌握了这些文字,记录日常的生活琐事还是可以的。

第二,规范彝文现在已经成为表音文字,相对于老彝文和汉文更容易记忆和书写。所以,在彝语环境长期存在的条件下学习规范彝文是很容易的。

2.老彝文与规范彝文的特点和使用情况

规范彝文既然已经变成了表音文字,其文字内部固有的彝族文化和历史就不能显现,而且规范彝文的推广必然会使得老彝文丧失原有的书面文字的属性和价值,也是对老彝文学习和研究的冲击。

综合他们的观点,现在加以保护的应是彝语和老彝文,彝语的消失必然会丧失原有的彝语环境,也就是上面提到的“民族语言环境”的缺失。随着汉文化、汉字和规范彝文大规模应用的冲击,老彝文的发掘和整理工作也会存在诸多困难。

在我们看来,规范彝文和老彝文的矛盾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它们的出发点和角度不同。规范彝文是从社会应用出发,规范了彝族固有的文字,而且语言和文字本身就是符号,其在使用上是越简便越好,但却忽略了彝文中最珍贵的文化和历史价值,而这正是老彝文研究者所关心的。既然规范彝文已经在20世纪80年代初得到国家和四川凉山彝族群众的认可和推行,已成为规范的文字系统发挥着自己应有的作用,我们也必须赞同,同时规范彝文作为文字符号的应用也是科学合理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规范彝文衍生于老彝文,在学习好规范彝文的基础上对老彝文进行认知和研究也是有帮助的。既在规范彝文的基础上认知和研究老彝文,又从老彝文的文化和历史属性出发来对照现在的规范彝文,对老彝文进行发掘、整理和研究,这才是新旧文字应有的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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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庞远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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