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简介

乔治·奥威尔似乎是一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他所写的战前小说都描述了人和周围环境的冲突，充分反映了他卓越的智慧、幽默和讽刺能力，读起来既让人感觉滑稽有趣，又令人激励鼓舞。奥威尔英语语言运用精准，他反对任何不讲究语言使用的做法。奥威尔热爱生活，细心观察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场景。他的代表作是《动物农庄》和《一九八四》，这两部作品的写作与他人生经历息息相关。奥威尔于1921年应征英国驻缅甸的殖民警察署。在其担任英籍警官期间，奥威尔享有很多特权，比如较近距离地观察对囚犯的审判、笞刑、监禁和绞死过程，等等。这一段经历让奥威尔充分认识到了人性暴敛的一面；开始质疑西方殖民主义政策；并对极权主义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在《我为什么写作》中，奥威尔说：“在我缺乏政治目的的时候，我所写的东西，无一例外地都毫无生气，都成了华而不实的段落、没有意义的句子、矫揉造作的形容词，总之，都是废话。” [1]奥威尔创作的虽然是政治作品，但他本人并不偏爱任何某种意识形态；他的写作也不是以某种政治理论为支撑，而是基于自己的经历和感觉，而这种经历和感觉似乎又与他人的生活现实有关联。奥威尔厌恶那些由所谓知识分子建议的社会改造方案和理论；为此，在陈述自己的政治和社会观点时，奥威尔常常选用普通民众能够读懂的语言文字形式。他憎恨任何形式的政治花言巧语，任何是用文字来糊弄民众的伎俩，他自己坚持用朴实、真诚的文字写作。奥威尔在《我为什么写作》中，说道，“好文章就像一块窗玻璃”。 [2]他从不攀炎附势，写作文字清晰、准确、简洁，如同一扇明净的玻璃窗户。从他的文字中，我们可以隐约看到他生活的那个世界和他的所思所想。 [3]

二、《动物农庄》动物塑造策略

人物形象塑造一般有两种方法：直接塑造法和间接塑造法。所谓直接法，主要是指通过采用直接向读者点明人物特点的形容词、抽象名词、喻词勾勒人物主要特征的叙述方法；所谓间接法，则是指未经叙述者阐明，需要读者仔细推测的人物塑造手法。很明显小说《动物农庄》中，间接塑造法使用比较多。比如拳击手的形象塑造，就是拿它最喜爱的两条名言反复强调他的辛苦工作，直到过劳死：“我要更努力工作”和“拿破仑同志永远正确”。拳击手到死都念念不忘它很遗憾未完成他的工作：“没有我你们也能建成风车，需要的石头已经积攒够了。我顶多还有一年的时间……（第九章）”

对奥威尔来说，写作是持续又热爱的事情。在他的战前小说《上来透口气》结尾处，已经能看出《动物农庄》的雏形。小说主人公保罗看到一群猪向他狂奔而来，他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它们是带着毒气面罩的小学生。而小说《动物农庄》猪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动物农庄》自出版后引起很多关注，在社会上产生经久不衰的影响。其中对很多动物形象的描写深入人心。比如农场领导者——猪拿破仑的专横跋扈、狗尖嗓子的狐假虎威、拳击手的任劳任怨等等。那么作者是如何成功地运用一些手法来描写塑造这些动物的呢？

（一）黑色幽默（black humor）

黑色幽默就是作者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嘲讽来表现个人与他人、社会、自我冲突及滑稽之处，并把这种可笑之处扩大到极致的地步，同时又把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人性的多面生动淋漓地表达出来，使读者在笑声里充满很多思虑。在这部小说中，农场主人被赶走后，所有动物都认为猪是最聪明的，这让读者读来可笑又好奇。因为一般猪被认为是好吃懒做、肮脏笨拙的动物。动物们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提出造反思想的老梅杰、起义领袖的拿破仑和雪球都是猪，所以猪自然而然成为动物们心目中的领袖，其他动物甘愿服从它们的领导。

（二）讽刺（irony）

英国人生性拘谨,但英国的讽刺文学却层出不穷。奥威尔善于利用讽刺来刻画他要塑造的动物形象。拿尖嗓子为例，它充当拿破仑的宣传员，游走于领导和普通动物之间做传话筒。当大家都一点质疑拿破仑的时候，它就马上分散动物的注意力或者分配其它的工作。它对拿破仑巴结谄媚，极力为其统治宣传卖好：“它每次演讲时，总要泪流满面地大谈一番拿破仑的智慧和好心肠，说他对普天之下的动物，尤其是对那些还不幸地生活在其他农场受歧视和受奴役的动物，满怀着深挚的爱等等”（第八章）它抓住群众害怕再让人回来当农场主人的心理，来万般恐吓威胁动物。这要刻画出一个跟屁虫、应声虫的形象。

（三）悖论（paradox）

最明显的悖论在于动物七戒中“所有动物一律平等”成为了后来的“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的变化。领导拿破仑是如何利用语言来维护自己的统治，同时给出一些貌似合理的解释。当第一次在动物领导下大丰收的时候，大家看到牛奶很高兴的时候，拿破仑说：“不要担心牛奶了，同志们收割更重要”（第二章）。等到动物们晚上回来时，却发现牛奶不见了。这里表现出猪领导自私自利，愚弄群众的行为。原来七戒中缩略为“四条腿好，两条腿坏”，但到后来以拿破仑为首的猪也开始模仿人两条腿走路，和人做生意喝酒，戒律变为“四条腿好，两天腿更好”，还学人类在床上睡觉、安装收音机和电话，拿破仑抽烟，穿衣服皮裤、订阅报纸、母猪穿裙子等等，也是先后矛盾，充满悖论。戒律中第五条是“任何动物不得饮酒”变为“任何动物不得饮酒过度”。第六条原来是“任何动物不得伤害其他动物，”后来也变成“任何动物不得无缘无故伤害其他动物”。这次改变也是在处死很多违背拿破仑纪律的动物之后做出的。其核心不过是满口胡言，处心积虑地找借口来处处维护私利，剥削劳苦群众，满足自我享受的私利。

（四）“领导”的语言（language of the leader’s）

奥威尔的卓异之处就在于，并非仅仅用小说来影射个别的人与政权，而是直接揭露语言的堕落。在奥威尔眼里，语言是掩盖真实的幕布，粉饰现实的工具，蛊惑民心的艺术。他坚信，“在一个语言堕落的时代，作家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在抵抗暴力和承担苦难的意义上做一个永远的抗议者。” [2]

在《动物农庄》中，领导拿破仑和雪球争夺权力的斗争尤为值得一提，在此，大众被蒙蔽，历史被改写，正是应了“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雪球曾经和拿破仑一起赶走了人，当上了农场主人，也是革命的领导者之一，被动物们尊敬和信任。但政权到手后，谁来当一把手的争夺便开始了。雪球曾经的革命历史被写为勾结人类，里通外国。所有农场工程的失败都是雪球和人勾结在一起的阴谋诡计。风车被毁后，动物们斗争后伤心沮丧，但尖嗓子却要鸣礼炮，庆祝因为拿破仑的正确领导，动物们保住了自己的土地，把敌人赶跑了。一点没有珍惜动物们辛辛苦苦工作两年的成果，也不在乎在斗争中牺牲的动物。动物们因为不清楚真相，只能被拿破仑和其宣传言语愚弄蒙蔽。在此，民主成为一种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空想”，“民主意味着由人民治理的制度，或者更准确地说，由所有公民参与决策的制度。” [3]而拿破仑领导下的动物农场是被少数人霸占的民主，是愚弄百姓的平等，就好像“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一样，是一种冷静发出的声音和预言，警示着所有人。

三、总结

本文就语言、行为等各方面分析动物形象的塑造，奥威尔特别关注英语语言的使用。他对英语文体的批驳和严格要求，也正反映了他对社会现状改变的期望。因为在权力斗争中，发言权也是权力的重要一种，在《动物农庄》中也一样，非统治阶级动物的言语不会被听见。因此，我们更能理解为什么他的语言不依附于任何意识形态，不为任何政治主张辩解，更能理解他的语言简单朴素，轻便易懂。在《动物农庄》中，奥威尔用词小而精，善用小动词，全书几乎没有复杂大难的词汇，因此符合他对语言改革的期望。全书副标题是“一个童话”，旨在指出作者并不为了政治而写作，因为他指出政治影响语言，而他不愿看到被政治影响的写作。希望本文对动物形象描写策略的分析能更好地认识这部小说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