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占歌 汪美芳

一流体育纪录片的叙事特色解析
——以顾筠作品为例

文/梁占歌 汪美芳

顾筠，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导演。新世纪以后，顾筠先后用10年时间创作了《筑梦2008》《永恒之火》和《缘聚羊城》三部经典的体育纪录片，赢得了海内外的广泛好评。她的作品充分展现了对个体命运的关注，散发着浓厚的人文关怀气息。同时，也有别于传统体育纪录片，她的作品采用递进式叙事结构，极大增强了作品的叙事张力，采取故事化叙事模式，强调冲突与悬念的设置。可以说，不管是对内容的挖掘，还是对结构的创新，在体育纪录片创作领域上，顾筠都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时间的魅力、真实的力量、情感的张力形成了顾筠体育纪录片的独特叙事特色，彰显出了中国纪录片的审美内涵、艺术品质和精神力量。

递进式的叙事结构

时间为序，层层推进。顾筠的《永恒之火》和《缘聚羊城》都是以时间为主线串联起北京奥运会和广州亚运会的举办始末，从开幕式到比赛进行再到闭幕式，这是电影叙事中最常见的结构模式：开始——高潮——结尾，同时，也是受众最容易接受的结构方式。《永恒之火》主要分为三部分，顾筠以时间为主线，层层推进，每一部分都有清晰的发展脉络。第一部分主要介绍了奥运关键人物、赛前筹备情况、奥运圣火传递情况和开幕式的情况等。第二部分主要讲述了奥运赛事，重点塑造了奥运体育人物的形象。第三部分为结尾部分，主要描绘了闭幕式场景。《永恒之火》叙事结构明了、脉络清晰，将奥运前后的精彩故事以时间为序依次呈现给受众。顾筠用艺术之手将流动的精彩瞬间巧妙串联在一起，以简单明了、毫无藻饰的表现手法为受众打造了一场视觉盛宴。

纵横交错，主次分明。纵横交错式的叙事结构适合呈现内容丰富的重大题材，是一种驾驭程度较高的复杂结构方式。该结构方式以时间为横线，以空间为纵线，将同一时间发生于不同空间的事件进行巧妙串联。

《筑梦2008》就是以“鸟巢”的建造过程为主线，以田径名将刘翔、国家女子体操队、奥运安保特警、拆迁户高大妈一家为复线，利用平行蒙太奇的表现手法对其进行巧妙串联，在线性结构中交叉呈现。这是国内首部采用这种叙事结构的体育纪录片。更重要的是，这种纵横交错式的叙事方式不但没有让受众产生毫无头绪、牵强附会之感，反而使不同故事之间彼此支撑，主线与复线构成内在统一、不可分割的有机网络。这种叙事结构的运用使得整部影片脉络清晰、主次分明，有效加强了影片的故事张力和情感张力。

此外，《缘聚羊城》也采用了纵横交错式的叙事结构。该部影片分别讲述了中国与印度的卡巴迪队员、阿联酋马术运动员、缅甸龙舟运动员、哈萨克斯坦举重运动员、伊拉克田径运动员及日本女子足球队员之间的故事。在故事的展开中，顾筠不仅使用了平行蒙太奇在线性结构中讲述故事的形式，使得彼此相互支撑，而且，她还利用交叉蒙太奇的表现手法，交叉呈现中国首支由农民组成的亚运龙舟队和缅甸由军人组成的龙舟队，将他们的生活、训练和竞赛都表现得精彩细致且极具看点，形成了非常强烈的节奏感。《缘聚羊城》中，顾筠灵活采用电影手法，将多条线索并行或交叉，形成了脉络清晰、主次分明的纵横交错式结构，使影片内容更加充实、更加精彩。

故事化的叙事模式

戏剧冲突的合理引入。首先，合理设置外部冲突。影片《筑梦2008》中，面对拆迁问题，高大妈黯然伤心，儿媳妇却满心欢喜。关于鸟巢，一部分评委予以了高度肯定，但另一部分评委却持完全相反的看法。还有，在《缘聚羊城》中，中国与缅甸的龙舟对决，伊朗与印度的卡巴迪对抗，日本与韩国女足的较量，这些都是典型的合理设置外部冲突的表现。

其次，巧妙安排内心冲突。在影片《筑梦2008》中，高大妈在即将搬离老宅子时不禁落泪，体操小将乃若愚因伤无缘奥运而无限感伤，奥运安保特警训练时内心的紧张与恐惧。在影片《永恒之火》中，刘翔因伤退赛后的无奈与遗憾，鲍威尔无人察觉的落寞与无助，等等。这些都是对人物内心深入的挖掘，形象生动地再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使影片极具感情张力，深深地打动了观众。

最后，后期剪辑制造冲突。在影片《永恒之火》中，刘翔备赛时的紧张、焦虑，从他不安地用脚踢着幕板可以看出。随后下一个镜头对准的是热情高涨、激动非常的场上观众。刘翔进入赛场，周围的观众挥舞着国旗，加油声、助威声、呐喊声响彻整个鸟巢，但是让亿万观众万万没想到的是，刘翔起跑后却踉跄地停下脚步随即转身离开——刘翔退赛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让世人震惊，这时镜头再次转向场中观众，他们满脸疑惑，情绪失落，甚至黯然落泪。顾筠巧用蒙太奇的手法充分表达了刘翔与观众之间的情绪冲突。

故事悬念的巧妙设置。悬念设置也是纪录片故事化叙事中较为常见的表现手法。正如悬念大师希区柯克所讲的，悬念就是紧张加疑问。毫无疑问，这也是顾筠最拿手的。巧妙设置影片悬念，增强情节紧张度和故事可视性，充分激发观众的期待欲望。影片《缘聚羊城》的第一部分就巧妙设置了故事悬念，在分别对6个国家运动员备战亚运状态进行呈现时，顾筠首先为观众呈现了我国和缅甸分别由农民、军人组成的特殊龙舟队，军人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我国这支由农民组成的龙舟队经过刻苦训练后是否可以打败他们呢？这就让观众产生了巨大的疑问。随后出场的是来自饱经战乱之苦的伊拉克田径运动员阿德南，由于田径运动对训练设备和身体素质的要求都非常高，而这些对于阿德南而言显然是无法达到的，那么，他在艰苦的环境中是否会创造奇迹，为伊拉克赢得荣誉呢？疑问进一步加深。接着出场的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举重运动员，他曾经在带伤情况下创造世界纪录，为国争光，那么此次亚运会他是否能够再续辉煌呢？如此一来，观众随着影片故事的展开，疑问也逐步加深，观看欲望也被提升。

细节化的情感处理

情节细节，丰厚内容。影片《筑梦2008》中，在有关鸟巢建造、高大妈拆迁、女子体操运动员等故事中，都有着令人难忘的细节出现。比如，对于鸟巢的设计方案，影片不仅记录了各国专家的赞扬之声，而且也记录了持反对态度学者的观点，这充分彰显了影片的真实性和对比性。还有，对高大妈的孙女瞳瞳的记录，她的成长史也就是鸟巢的发展史，她自一出生就见证了中国人百年奥运梦的启程，见证了整个北京奥运的筹备过程。在影片结尾处，只有6周岁的瞳瞳用英语说着“One world，One dream”，这一情节成为了影片中令人难忘的一大亮点。还有，在记录国家女子体操运动员的成长时，顾筠重点讲述了因伤无缘奥运的乃若愚，她在最初受伤的时候有着严重的抗拒情绪，并拒绝观看所有项目的比赛，总是流露出令人心碎的伤感，后来乃若愚又因为对体操发自内心的热爱，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关注体操比赛，关注自己的同伴，并为她们送上真诚的祝福。影片真实呈现了乃若愚内心世界的转变过程。正是由于这些真实的形象、生动的细节，才让影片的内容变得更加丰厚。

形象细节，塑造人物。谈及奥运会的运动员，人们首先想到的或许是他们站在领奖台上辉煌的瞬间以及他们光彩夺目的体育形象，但人们往往容易忽视掉他们为此所付出的汗水与泪水，顾筠采用了许多特写镜头，以细节的方式真实呈现了他们背后的种种艰辛与无奈。纪录片《筑梦2008》中，我们看到了小运动员们夜以继日、艰苦训练的生活，看到了体操小将江钰源强忍疼痛坚持训练的画面，看到了体操小将邓琳琳强忍着泪水的眼睛，也看到了她们比赛成功后的欢欣和失败后的落寞。顾筠不单单记录了她们的训练生活，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许多细节真实记录了她们的内心世界，在这些细节的感染下，观众情不自禁地走进了她们的世界，体验着她们的情绪变化和情感波动。江钰源的教练最开始让人感觉刻板严肃，甚至有些让人讨厌，但一个小的细节就颠覆了观众对他的认识。当江钰源要在没有教练陪同下赶赴德国参加世界锦标赛时，教练在临行前如同父亲一般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呵护之心与怜爱之情真实呈现在镜头前，如此感人的细节直指人心。这些形象而真实的细节，带领观众走进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进而加强了影片的情感张力。也正是因为顾筠注重细节的把握，才赋予了影片深厚的人文内涵和情感价值。

作者单位 梁占歌 合肥师范学院
汪美芳 安徽农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