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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似困兽 漂流不回头——《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的叙事特点解读

2014-08-15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4年10期
关键词:奇幻平行信仰

李 旋 陈 洁

(上饶师范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0)

2002年,加拿大作家扬?马特尔的充满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小说《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一举问鼎当年英联邦文学最高奖项布克奖,在世界文坛激起广泛讨论。扬?马特尔凭借高妙绝伦的叙述技巧,讲述了一位16岁印度少年和一只成年孟加拉虎同处一艘救生艇在太平洋上漂流227天共谋生存的奇幻故事。本篇小说的语言简洁自然、人物塑造饱满、故事情节跌宕,然而,该小说之所以能从众多作品中脱颖而出,几十年来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在于该小说叙事方式的独特。在同一文本中,作者同时运用两个不同的故事版本这两条线索平行叙事,两条线索同时进行、穿插展示,从表面看来内容并无交叉,但深入其内涵,能发现两者之间的密切联系。在此笔者试图引入“平行叙事”和“预叙”两个概念,采用文本细读的方法分析本文的叙事风格,进而揭示小说主题思想。

一、平行叙事在文本中的运用

所谓“平行叙事”即在同一文本中采用两条线索同时叙事。这两条线索可以发生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甚至看似毫无关联,在叙事时互不影响,单独展开。通常情况下,一条线索的故事情节发展到某一节点中止,另一条线索开始展开,当回到第一条线索时紧接着上一节点的中止处继续叙述…两条线索如此交替穿插、自由切换,相互补足印证。这种平行叙述打破了传统的线性叙事的单一性,避免了平铺直叙的索然,一方面为创作者提供了自由驾驭的空间,另一方面使文章富有立体美感,丰富了读者的思考层次。

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作者娴熟的穿越在两条线索之间,使整部小说浑然天成丝毫没有做作缀余之感。小说中平行的两条线索分别是少年所叙述的两个故事。作者开宗明义,以少年Pi的漂流奇遇开始第一条线索的叙述,当Pi与两个日本的公司代表讲述了他的奇幻冒险之后,两个日本人并不相信且视为儿戏,并希望Pi讲出一个没有动物,没有小岛,没有狐鼬的真实故事。接下来第二条线索得以展开,Pi讲出了另一个版本的海上求生记——其实,救生艇上并没有动物,只有一个厨子、一个断了腿的水手、Pi和他的母亲。厨子先后杀害并吃掉了水手,然后又杀死了母亲,最终Pi忍无可忍同样杀害并吃掉了水手。最后的现实是,最终只有Pi活了下来。直到少年Pi讲出最后那个所谓杜撰出来的第二个故事之后,往复的镜头便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现,之前的所有好像并无深意的打趣的细节都成为了伏笔,使这整个故事融会贯通的串联起来,打破了原本充满和谐和爱心并且奇幻的冒险故事,而只一个有些残酷无情的血淋淋的故事展现在眼前。在这里,作者以第一人称的“我”作为媒介,使得文中两条穿越时空的线索能自然衔接,避免读者在阅读时感觉突兀。在完成衔接作用后,“我”者身份静态隐退,小说由第一人称转为第三人称,叙述主体的视角发生动态转换。如此一来,在有限的文本空间内,作者巧妙地将两个时空错离的故事融为一体,构建出富有立体感的场景,突出文章主题的同时,更达到独特的艺术表现效果。

通过比较可以看出,小说中两条线索的前两部分,情节的发展脉络都是一致的,而随后的部分两条线索的情节开始朝不同方向发展:少年派与老虎是异质同构的合体,在两个不同的故事中,情节虽然不同,情感逻辑却惊人一致。在第一个故事中,少年派与老虎是二元对立的,少年派是主体,老虎是他者(另一个主体),人的主体是理性、情感和信仰的化身,他者是动物性、本能和狂野的代表,人要征服他者获得生存。在第二个故事中,少年派与恶人是二元对立的,少年派、母亲是主体,厨师、水手成为他者,人性与动物性的二元对立仍然是叙事的核心,人性只有战胜动物性才能获得生存。作者通过平行叙述将故事完整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在这个作者构建的立体空间内,读者通过强烈的反差获得直观的感受。

纵观全文,两条线索自成一体,同时联系紧密、缺一不可。线索一构成了小说的基础,并预示着线索二的情节发展。试想作者单纯叙述线索一,尽管能构成完整的故事,但由于缺乏比较,其思想的深刻性和主题的张力将会大大减弱。最吸引我们的不只是其中的故事,而是故事之外的东西。这部电影的最成功之处,或许就是它的不确定性,它不仅讲了一个好故事,而且引发了关于故事的多层次、多维度的思考,而这种思考早已超越电影本身。正是小说对两条线索的平行叙述,才使得《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成为一部值得反复解读的经典

二、预述手法在文本中的作用

预叙,即事先讲述或者提及以后事件的叙述活动(赵一凡:728)。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预叙”主要体现在线索一对线索二情节发展的暗示。通过阅读线索一,读者一方面能预料到线索二的发展脉络,另一方面会产生进一步窥探细节的愿望。因此通过运用预叙,在扩展故事时空感的同时,能进一步调动读者的阅读兴趣,并省掉一些不必要的叙述,使结构更加紧凑。

小说开场的奇珍异兽使读者融入奇幻想象空间。无论是神秘庄严的宗教仪式,抑或是在暮色河上摇曳的绚丽烛火,都让人身临其境。除了像普通孩子一样读书之外,少年Pi在漂流之前还尝试着与动物进行交流,并先后信仰了三种不同宗教,甚至不顾危险手拿鲜肉喂食老虎。尽管小说开头大段似乎与漂流毫不相干的叙述几乎让人感到过于拖沓,但这种“拖沓”在后面的情节中都起到了很好的呼应——当少年Pi初恋埋下了爱神藏在森林里,而电影后面的浮岛中那长着人牙的莲花浮现的时候,命运的意味被用最绚烂和美妙的画面所展现。而主角父亲对他所传递的关于生存和动物的观念,也是故事结尾处拔高人生“遗憾”的预叙。小说的开头为少年Pi的漂流做好了铺垫,营造了理性和信仰双重氛围,一方面是父亲为代表的科学理性,告诉他“科学带领人类在这几百年取得的成就抵得上信仰于人类文明几千年的成就”,认为动物是依据本能行事,而宗教并不可信;另一方面是母亲为代表的宗教信仰,告诉他“科学只能带来外在的东西,信仰是内在的需要”,认为信仰能安抚灵魂,使人得到安宁,而科学并非万能。小说中的理性和信仰之间的冲突是隐在的叙事结构,之间并不完全对立,在日常生活中能够和谐共存。宗教的神秘与安详,现实的嘈杂与残酷,两者交叉呼应、相辅相成,共同建立了少年Pi在漂流之前的叙事空间。

看完第二个故事,这时观众才发现之前似有似无的铺垫,全都不是闲笔。这个故事中的四个人与第一个故事中的四个动物是一一对应的。此刻导演担心观众不能联想到其联系,还让采访Pi的记者此时发问以一一对应:水手是斑马、厨子是鬣狗、猩猩是母亲、而Pi自己是老虎。也许读者还不能接受第二个残酷的故事,但是导演在讲述第一个故事发生的过程中已经数次暗示,第二个故事才是真是发生的:吃肉汁饭的王柏杰、不尊重信仰的德帕蒂约、虔诚包容的PI妈,与斑马、猩猩登船后的遭遇一一对号入座,现实故事版的残酷,让人有如坠深渊的恐惧。除了最简单的角色对应还原,回头细琢磨,《少年Pi的奇幻漂流》在文本上真是处处小心,比如在救生艇落海前,王柏杰大喊:“斑马、斑马”,事实上,他就是那匹斑马。还有那句问猩猩的“你的孩子呐?”。比如那个食人岛,“恰好”是人的形状。再比如介绍印度教的三种佛时,讲到在河上淌着的三面佛,世间万事万物都不过是他的梦境。真是没有比这句话更能解释PI是如何建筑第一个故事了。

如此看来,我们知道了第一个故事就是第二个故事的预叙,它含有两层:一是对真实事件的隐喻,二是经过自己的感悟而升华出对人性思考的隐喻。这第二层便是电影的核心,也是导演和主人公想要表达的核心。作者借助预叙从而“依靠不同时空场面的‘叠印’来制造一种特殊的美学效果,可以更好地体现作家创作的主观意图。这种手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的蒙太奇”,“过去的故事进入现在的故事,不仅仅在于故事自身的因果关系,而在于人物的情绪与作家所要创造的氛围——借助于过去的故事与现在的故事之间的张力获得某种特殊的审美效果(陈平原:97)。”如此一来,通过预叙手法的运用,在产生强烈的节奏感的同时,也使读者能更好地把握叙事作品的情节运动。

结语

本文通过对《少年Pi的奇幻漂流》简要回顾,从“平行结构”和“预叙”的视角对品叙事特点进行解读,在感受到这位文学大师独特魅力的同时,也能对小说中对人性的隐喻及对现实的解构等窥得一二,表达了作者对于死亡以及人性议题的深刻思考和多方探索,深化了作品的表达意蕴和主题纵深。作者在带给读者新鲜刺激的阅读体验的同时,凭借其得天独厚的叙述技巧,将深刻的思想与主题不着痕迹地糅合于扣人心弦的叙述中,表现了高超的写作技巧和深入的主题构思,无愧为重量级文学奖布克奖得主。

[1]赵一凡.西方文论关键词[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2]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王冬梅.新世纪文学的精神生态与审美诉求[J].创作与评论,2012,(7).

[4]Yann Martel.Life of Pi.Mariner Books,2003.

[5]Martel Yann.How I Wrote Life of 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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