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红

(晋中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生态帝国主义指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了扩大生产规模，赚取超额利润，解决资源不足问题而对全球生态资源进行“帝国主义”式的掠夺行为。它对内实行生态滥用，剥削民众，加重生态危机;对外则掠夺资源，进一步扩大危机，使人类陷入生存困境。它已造成全球发展极不平衡状态和第三世界国家极度贫穷、落后的结果。生态帝国主义在全球蔓延已数十年，它的种种劣行，不仅激起本国人民的强烈反对，更激起热爱地球家园和有强烈正义感的人们的极大愤慨。于是生态运动、绿色运动和各种环境运动纷纷掀起高潮，要求生态帝国主义停止一切有损环境和人类道德的行为。为了人类的发展，为了后代，我们确实应该阻止生态帝国主义国家进一步的侵略与剥削，为保护家园和伸张正义而努力。

一、生态帝国主义产生的根源是生态危机的出现

列宁曾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书中，详细介绍了帝国主义及其基本特征，其中包括“生产高度集中产生垄断组织，形成金融寡头，形成瓜分世界的资本国际垄断同盟，最大资本主义大国已把世界上的领土瓜分完毕”［1］739－845等。正是在列宁对帝国主义的本质特征进行了深入剖析和彻底揭露后，全世界被压迫人民才有了信心和革命斗志去推翻那罪恶的、行将枯死的帝国主义，所以列宁的帝国主义论对俄国革命和中国革命以及其他地区的革命具有理论指导意义。然而时代发展到今天，资本主义乃至帝国主义并没有死亡，反而有更加“和平发展”的趋势，这令我们惊奇。仔细考察，认真思量，我们就会发现，“平稳发展”下面隐藏着危机，帝国主义特征正伴随着新的危机方式表现出来，那就是生态危机。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是经济危机产生的根源，社会化大生产和私有制这一基本矛盾构成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矛盾，只要资本主义制度存在，这一矛盾就不会解决。二战前，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频频发生，资产阶级也逐渐意识到经济问题是维护自身统治的关键问题。所以二战后，资产阶级逐步实行了一系列改革，颁布了一些新的政策，在保障自己利益的同时，也给予工人阶级一些新的利益保障，包括工资待遇、福利待遇、失业保险、股份制等等，工人的生活质量明显提高。在这相对和平的环境中，经济危机似乎也不再与资产阶级为敌，渐趋缓和，资本主义生活、生产方式似乎前景光明。殊不知，经济危机正以一种变体方式扩展开来，这一变体就是生态危机。关于生态危机的报道充斥新闻媒体，土壤沙化、酸雨出现、臭氧层空洞、许多动植物濒临绝境等等，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威胁着人类的生存，而罪魁祸首当然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前文谈到，资本家为了缓和阶级矛盾，把所得利润拿出一部分来安慰工人，但追求最大利润是资本家永远的唯一目的，他们不会甘心一点点的损失，他们找到了一个好的突破口——自然资源。很明显，他们已把原本属于全国人民共同占有的自然资源包括空气、水、土地、森林、矿物、动植物等免费计入生产成本中，这就是英国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戴维·佩珀所说的成本外在化。“这是一种成本外在化(于遥远的未来)的形式，它也是资本主义的一个内在特征”［2］171，“实际上，‘开采’资源——获取它们的价值而不考虑对未来生产率的影响——在资本主义经济中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趋势，而成本外在化部分地是将其转嫁给未来”［3］136。由此，资本家加快了利用环境资源的步伐，从能源更深层次的利用方面来弥补其生产方式的不足。也就是说，为了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正常进行，为了使资本家的利润不受损失，环境资源理所当然成了牺牲品。美国生态社会主义者詹姆斯·奥康纳由此指出:“全球变暖、生物多样性及臭氧层的消失、酸雨、海洋污染、森林砍伐、能源及金属矿藏量的减少、土壤流失以及其他一些主要的生态变化，都是近两个或者更多的世纪以来工业资本主义(以及前国家社会主义)经济的快速增长所导致的。”［4］292

在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已由生态危机表现出来，而生态危机一经产生，生态帝国主义就已产生。佩珀指出:“它喜欢剥削新的土地和资源，因为后者为初始的利润和迅速增长的生产率提供了很大的潜力。”［3］136生态帝国主义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已有的垄断特权，对自然资源和环境资源进行掠夺，在竞争中获得最大的利润;而且，它也不会为保护环境而作种种努力。因为，“在自由市场中，资源保护、再循环和污染控制由于提高生产率和使剩余价值最大化的动力而受到阻碍。”［3］135

生态帝国主义的本质仍然是资本主义的本质，即追求最大利润，只是它把剥削的对象扩大到海外，而佩珀认为，这对于被侵略地居民来说从特定政治、经济或社会政策或制度上已间接地产生了暴力。资本主义的渗透是一种必然，帝国主义国家的生态压力被带到了当地国家中，被资本侵蚀的第三世界农民被带进了资本主义经济市场，他们之间被迫产生竞争，随后失去土地而进入城市，成为工人的劳动者之间也逐渐展开竞争，为帝国主义积累财富辛苦劳作。但无论如何，生产被控制在西方大国手中，而侵略者也在不断扩展这种市场以控制更多的销售与收入，从而在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很明显，扩张的资本主义经济已破坏了当地经济原来发展的过程，有时甚至使得该地不得不形成对西方国家的巨额债务，这对于本国人民及其后代来说是一种侵略，生态帝国主义就是依靠这种侵略而存在。

二、生态帝国主义加重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对立

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已辩证地论述过，即人与自然是矛盾的对立面，双方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只有两者相协调，人类才会向前发展。前面已谈到，资本主义由于自身不可调和的矛盾，引发了其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采，从而导致自然界的报复，引发生态危机，人与自然的相对平衡状态被打破;而生态帝国主义为了摆脱本国的危机，加大了对全球资源的掠夺，又使人与自然的矛盾尖锐起来，人类生存环境面临威胁。

生态帝国主义采用殖民式掠夺，破坏了被侵略地的生态资源。比如砍伐那里的森林，强迫外国土地耕作适应本国市场需要的作物等等，他们甚至有时借着“援助不发达国家经济”“履行国际义务”的幌子来掩饰他们的恶劣行径，这种直接或间接的剥削更加深了落后国家的贫穷，使得当地的经济发展极度不平衡。有些第三世界国家为获得一点点收入而放弃了传统农业，结果，随之而来的干旱区沙尘暴、沙漠化、热带雨林被毁等现象使得本国经济更加落后，“贫穷是与第三世界的环境退化连接在一起的”［5］112，贫穷和饥饿如影相随。资本的本性是不断扩展自我价值，这种“扩展性”必然导致资本向全球蔓延，其目的就是要使资本增值。奥康纳指出，在过去200 年间，资本主义国家已经享受到了一种史无前例的财富增长，但这种财富增长的后果是自然资源的大量减少以及各种各样的环境污染加剧，而第三世界国家是这种全球性种族屠杀的最大牺牲者，这就是几个世纪以来北部的帝国主义国家以及它们的一些南部盟国进行生态掠夺的最终成果。“北部国家的高生活水准在很大程度上源自于全球不可再生性自然资源的衰竭、可再生性资源的减少以及对全球民众生存权利的掠夺。”［4］13

三、生态帝国主义进一步深化了全球发展的不平衡性

生态矛盾的出现，使得资本家忙于解决矛盾，手段之一就是加紧了对海外资源的侵略与掠夺，而垄断集团为这一行动提供了便利和优势条件。佩珀指出，在社会和环境意义上最具有剥削性的资本主义组织之一便是垄断集团。垄断由于缺少竞争而存在，他们利用早已建立起来的特权，对内剥削，对外侵略，尤其是加紧了对发展中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的掠夺。

众所周知，有毒垃圾是当今世界一大公害。有毒垃圾在发达国家处理需要高额费用，于是有些发达国家就把有毒垃圾运往国外，因为在国外处理要便宜的多。有些经济欠发达国家，为了促进当地发展，政府竟然默许有毒垃圾流入。从短期来看，这也许会给当地居民带来经济上暂时的发展;但从长远来看，治理和保护环境的费用将大大高于暂时的经济收入;而且，环境的破坏还将贻误后代。但经济落后国家为了得到一点点收入也只能牺牲民众健康。此外，有些西方大国为了逃避可能出现的对本国的环境污染，选择了把带有有害物质的工厂设在国外。一方面可以缓解来自本国的种种压力;一方面也借“资本的国际化”来掠夺别国财富，欺压别国人民，却从不考虑他们的行动给当地居民带来的危害。奥康纳在他的著作《自然的理由》中曾披露了这样一个事实:“1986 年5 月，联邦法院颁布了一项决议，该决议允许美国的跨国公司自由地在海外扩展其工厂，而不必顾及这些工厂对当地居民可能造成的危害。”［4］315生态帝国主义用心险恶，但经济落后国家无力与之抗衡，这又是造成世界不平衡发展的一个原因。

生态帝国主义利用早已建立起来的特权，控制了世界贸易。比如，跨国公司已经控制了全球大部分的茶叶、咖啡、可可、棉花、木、烟草、铜、铁和铝矿等贸易，但它还想控制得更多。跨国公司也许会出让部分股权，但拥有公司的股份并不意味着必定能控制公司的运作，甚至在有些国家，政府也不能控制跨国公司的阴谋或违法行为。资本的国际化是资本主义内在矛盾的反映，一切已表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关贸总协定等都是为了保护帝国主义国家在世界贸易中长期处于有利地位而建立起来的，他们决不会真正去帮助第三世界国家。

二战后，以美国为首的战胜国积极推动一种政治经济新政策，即建立所谓的世界新秩序。而事实证明，世界新秩序仅仅是一种对人和自然剥削的新秩序，仅仅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廉价劳动力和原材料而进行的一种新的世界性安排，生态帝国主义实际上妄图以更隐蔽的方式来欺侮、蹂躏其他国家。

生态帝国主义国家对第三世界和经济欠发达国家的人民进行野蛮剥削，无情欺诈，全然摒弃了人道主义精神，在国际上造成严重的不平等性。同时，西方大国凭借雄厚的经济实力，在国际事务中处处维护自身利益，贬损别国正当要求。地球高峰会议在保护全球环境资源方面并没有取得多少实质性的政策颁布，原因之一就在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拒绝有关保护环境方面的提议。对于这些西方大国来说，保护其经济发展是首位重要的，他们决不会为保护环境而作出丝毫的、有损自身利益的让步。生态帝国主义是为了缓解本国生态危机而产生的，但它的出现不仅没有解决危机，反而使危机扩大化:一方面，它把本国的生态矛盾后果带给别国，影响了别国环境和社会的发展;另一方面，它的任意妄为也给别国带来更多的生态矛盾，使别国陷入一种危险状态。目前，生态帝国主义随着经济全球化和一体化而更加扩展开来，它使原本就存在的不公正现象更加突显出来。所以，抵制生态帝国主义是当前刻不容缓的任务。

综上所述，资本主义的剥削性、侵略性在现代完全以生态帝国主义的形式表现出来。生态危机造成生态帝国主义产生，而生态帝国主义又进一步加重了生态危机，造成人与自然的严重对立。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但这只是一方面的影响，更重要的是，生态帝国主义深化了原本就存在的社会不公正性。佩珀在其著作中一再强调，环境问题令人痛心，但比环境问题更糟糕的是近年来日益严重的社会不公正现象。他明确指出:“社会正义或它在全球范围内的日益缺乏是所有环境问题中最为紧迫的。地球高峰会议清楚地表明，实现更多的社会公正是与臭氧层耗尽、全球变暖以及其他全球难题作斗争的前提条件。”［3］前言环境问题带来的灾难不是平等地影响每一个人，富人比穷人更容易逃避灾难，无数事实证明，阶级依然存在。社会不公正现象存在于资本主义国家内，它使穷人与富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但社会不公正现象更多地表现在帝国主义对外国的侵略与掠夺中。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号称是文明、进步的国家，而生态帝国主义已完全暴露了其虚伪性。实际上，对于全球环境问题和社会不公正现象，他们应负大部分责任。但是，缘于资本主义制度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不能幻想有朝一日它会改变自身缺陷，唯有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推进社会主义建设，一切问题才能解决，人类社会才会向前发展。

［1］列 宁．列宁选集:第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2］David Pepper．The Roots of Modern Environmentalism［M］．London:Croom Helm，1984．

［3］［英］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M］．刘 颖，译．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

［4］［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M］． 唐正东，藏佩洪，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5］［英］戴维·佩珀．现代环境主义导论［M］． 宋玉波，朱丹琼，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