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澍晨

瑞士日内瓦国际机场，当地时间2月17日早晨6点左右，一架埃塞俄比亚航空的波音767在机场上空盘旋许久后，终于安全降落。

不同寻常的是，警察们迅速围了上去。而这架飞机首先打开的并非舱门，而是驾驶室窗户。一名男子用绳索顺窗爬到地面，跑向警察，主动表示自己是副驾驶员，劫持了这架飞 机。

这趟航班本来应该于4点40分在罗马降落。数小时前，到达苏丹上空时，这位副驾驶员向日内瓦机场地面控制塔发出表示此飞机已被劫持的代码。他后来对警方称，自己在埃塞俄比亚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希望得到瑞士“庇护”，因此途中将机长锁在驾驶室外，一个人将飞机开往日内瓦。

随后，另一件奇怪的事吸引了更多的注意：这架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时，一直紧随着的是两架法国的战斗机，瑞士战机则始终不见踪影。

空中防卫指望邻国帮忙

被劫客机在经过意大利和法国领空时，这两个国家的空军都根据来自北约的通知，先后各派出两架战机“陪同”飞行，防止其危害自身国土安全。法国的两架战机还一路“送”到了日内瓦。

可瑞士空军去哪儿了？

答案是：很可能还躺在床上——他们每天早上8点上班。

瑞士空軍发言人约克·努斯鲍姆对媒体介绍：瑞士空军只在上班时间工作，即工作日的上午8时至12时，以及下午1时30分至5时，周末休息。

由于缺乏经费，瑞士空军不能24小时执勤。“我们有24小时雷达监控，但只有在上班时间或者有特殊命令才能干预。” 努斯鲍姆说。据瑞士媒体报道，每年10月至来年3月，每周一晚空军会有夜间飞行，此外重大活动比如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期间，他们也会24小时不间断工作。

“（只在工作时间上班）是财政问题，瑞士军队的钱不多是首要原因。”他说。据瑞士媒体报道，按照2013年的估算，让空军在中午、夜间和周末也守卫领空，大约需要每年多花1500万至2500万瑞士法郎。

这位发言人指出，瑞士目前和法国、意大利等邻国都有协议，由这几个国家的空军协助保卫瑞士领空。

今年1月的达沃斯论坛上，奥地利空军就曾出动战机帮助瑞士保障安全，2008年在奥地利和瑞士举行的欧洲足球锦标赛也有奥地利保驾护航。

后果可以很严重

劫机事件令瑞士空军很快成了全球的笑料。“想入侵瑞士吗？给你个小建议：在办公时间之外行动吧，保准能成功。”美国彭博社这样调侃。

瑞士《新苏黎世报》提到，多年来该国政界一直知道空军的防卫能力有限。在这个国家内部，相关争论近年一直都存在。2010年，上瓦尔登州议员汉斯·黑斯就提交过延长空军工作时间的议案，后来发展成一项代号“依拉娜”的计划。他希望到2015年，空军能在晚10点至早上6点之间也工作，至于其他8小时，当时的计划留下了空间。

由于缺乏经费，国防部长尤里·毛雷尔停止了这一议案的讨论。当时，瑞士的大银行尚处在次贷危机中没有恢复，整体经济受到波及，军队得到的拨款被缩减，陆军参谋长曾在公开场合喊穷：“过去一些年我们订购了很多军备，现在货到了，但我们没钱付账。”

这次劫机事件后，瑞士人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劫机发生次日的议会下院安全委员会讨论中，议员无论左右都对空军持批判态度。议员克里斯蒂安·凡·辛格认为，这次瑞士很幸运，“如果劫机者当时把飞机转向联合国办事处或者矿山怎么办？”他说这起事件不是缺钱的后果，而是缺乏对军队的重视。

媒体也后怕：根据乘客证言，劫机者曾威胁要让飞机坠毁。按照协议，进入瑞士领空的法国空军并不能使用武器，只能迫使对方降落。那么，如果坠毁发生在人口稠密区或核电站之类地点会怎样？

媒体也后怕：根据乘客证言，劫机者曾威胁要让飞机坠毁。按照协议，进入瑞士领空的法国空军并不能使用武器，只能迫使对方降落。那么，如果坠毁发生在人口稠密区或核电站之类地点会怎样？

许多瑞士人开始意识到，维持一支可以随时出动的空军还是有必要的。

全天上班可能从2018年开始

此次饱受抨击的瑞士空军其实已经“100岁”了。这支军队成立于1914年“一战”爆发后不久，最初只有3驾民用飞机、9个飞行员和一个供训练的临时机场。直到“二战”期间，这支军队才派上了用场：击落过11架来犯的德国飞机。盟军的轰炸机也经常路过瑞士领空，偶尔会意外地破坏瑞士的城市，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土，瑞士空军有时也会拦截他国飞机。后来“冷战”期间，瑞士增加了大量军备，不过军队的存在目的仍然被认为是“仅仅保卫自己的领土”。

“冷战”结束后，军队的重要性逐渐变小。2001年，这个国家甚至举行过一场全民公决，发起者“瑞士无军队组织”认为，作为中立国，保留军队无意义，不如把剩下来的财富投入民生。

不过那场公决结果是：78.1%的投票者不赞成取消军队。

这个500年没打过仗的国家，仍然保留着义务兵役制：按照法律规定，20-34岁之间的男子必须服兵役，先是在25岁之前，参加18或21周的基础培训和新兵训练，之后一些年还要参加6次重复训练，每次19天。军官的服役时间更长，最高年限可到62岁，因此一些在瑞士的外国公司曾对媒体抱怨说，其领导层每年都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服兵役。

去年，“瑞士无军队组织”再次发起全民公决，希望取消义务兵役制，不过以70%的反对率被否决。这一年，这个有800万人口的国家有15.5万现役军人。

而且，议会去年还决定将军队每年的预算由之前的47亿瑞士法郎增加到50亿，国防部长随即重启了延长空军工作时间的议案。这次劫机事件，正好是新计划推行的好时机：

2月20日，国防部长毛雷尔在议会上表示，将决定推行新措施，让空军可以随时出动。具体目标是：无论何时遇到情况，15分钟内必有一架飞机从空军基地起飞。飞行员将睡在飞机附近，地勤人员也要时刻做好准备。

毛雷尔说，这需要培训上百名飞行员，此外空中交通安全系统也需要调整，每年大约多投入3千万瑞士法郎。不过，50亿瑞士法郎预算要从2016年开始才能拿到，今明两年仍然保持不变，因此这目标预计能在2018至2020年实现。

国防部还趁机提出购入新战斗机的计划，不过民调显示大多数公民认为“瑞士不需要任何新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