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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霍建起诗意电影的魅力

2014-03-06

文教资料 2014年36期
关键词:萧红

胡 月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 南京 210097)

浅谈霍建起诗意电影的魅力

胡 月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 南京 210097)

有人戏称霍建起是“最老”的新生代导演,虽然入行较晚,但这位大器晚成型的导演却取得了作品质与量双丰收的好成绩。他的作品不同于第五代导演对古老中国民俗的奇观化展示,也不同于最近屡创票房神话的小妞电影对时尚大都市的呈现。霍建起的电影带有独特的文艺气息,没有惊世骇俗的剧情起伏,只用平民化的视角凝视芸芸众生,影片节奏不疾不徐,给中国影坛注入一股清新隽永之气。我们可以用雅俗共赏来形容他的影片,高雅得带着唯美诗意的文艺气质,简单得讲述着一个个平凡感人的故事。或许是因为学习过美术的缘故,霍建起对镜头画面有着更敏感的认识和运用。看霍建起的电影就像欣赏美术画或是精美的海报,一组组流动的镜头,一幅幅具有油画质感的画面,一件件远离我们生活的怀旧道具,一个个精心设计的影片意象,无一不在吸引着观众,慢慢走进霍建起散文式的电影世界。

诗意 情绪摄影 固定镜头 俯视镜头

一、淡化残酷的现实,讲述诗意凄美的永恒爱情。

李沧东说过:“我相信,电影并不结束在灯亮起的那一刻,是在观众中的某个瞬间。”一部好的电影不是仅仅呈现在影片放映的九十分钟左右,灯熄灭的那一刻,观众能否有一瞬间感受到导演创作时的想法,观众除了跟随影片的情节冲突心澜起伏外,观影后,能否引发观众更深一步的对当下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理解,对当下社会生活的思考,这些是导演最想在影片中传达的。霍建起把镜头对准了平凡的百姓,用电影艺术的形式反映当下底层人民的生存状态和心理状态。[1]

一部好电影主题一定要明确,主题就像一朵花的杆,无论花开得多艳丽,总是要顺着花杆向外伸展。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霍建起多以爱情为电影主题。比如《情人节》中侯嘉和屈然青梅竹马的爱情,《那山那人那狗》中“我”与侗族姑娘朦胧的喜爱之情,《暖》中井河对暖执着守望的爱情。

霍建起的影片可以用雅俗共赏来形容,高雅得带着唯美诗意的文艺气质,简单得讲述着一个个平凡感人的故事。霍建起的电影是典型的文艺片,看他的电影,让人如沐春风,美得不沾染一丝俗气。他的影片不仅受到专家评委青睐,同样也受到大众的喜爱,票房成绩也不俗。张艺谋导演也是获奖专业户,不妨简单看看两位在影片上选择。张导的影片人物拥有传奇壮阔的人生故事,透着一种散不去的狂野气息。《古今大战秦俑情》可以说是早期的穿越剧了,创意不俗,跨越千年的爱恋,似乎太遥不可及了。《满城尽带黄金甲》根据曹禺的话剧《雷雨》改编而成,权力与情感的争斗放在皇室家庭的背景里,视觉色彩极尽绚烂瑰丽,很好迎合了观众的猎奇心理,离普通人的生活又太远了。霍建起在电影内容的选择上,没有着眼于传奇壮阔的人生故事,相反,内容平易近人,接近现实。《蓝色爱情》讲述了一个年轻的刑警和行为艺术爱好者在工作和生活中成长成熟的故事,表现了年轻人对于艺术与人生,感情与责任等问题的思考。《情人结》讲述了青梅竹马的侯嘉和屈然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艰难维系爱情的故事。《那山那人那狗》的故事更简单,即将退休的老邮差陪儿子走一遍往来了几十年的送信路。霍建起执导的影片充满了人文气息,看着电影中的人物,你很容易想到身边某个人,这得益于导演对社会的细微观察以及对小人物细腻情感的准确把握。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导演没有将残酷直接呈现在镜头中,而是选择淡化残酷的现实。例如,电影中暖摔断了腿,而小说中她是瞎了一只眼睛。电影中暖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可以陪暖说话,而小说中的暖一下生了三个小哑巴,她只能跟那条白狗说说话。

电影中的环境要比现实柔和很多,或许是生活已经够苦了,霍建起不忍心将现实直接呈现给观众,他会用镜头在残酷前加上一层水晶门帘,无论屋内多么黑暗,门前的水晶门帘总给人晶莹闪烁的光亮。霍导以文艺片的风格叙述故事,以空灵绝美的环境陪衬,没有浮夸、没有张扬、没有呐喊,如历经沧桑的诗人平静地讲述难忘的记忆。《暖》中有江南的缠绵细雨、涓涓河水和金黄谷堆,朦胧怀旧的画面,观众能够很快走进80年代江南温婉的环境背景中。然而暖人生的悲剧也在这里上演,从县城演员梦的理想到瘸了腿嫁个哑巴的现实悲剧,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着实让人唏嘘。诗化的爱情,过滤血腥的现实,带着淡淡的苦涩,侵染着受众的心。

二、光影中寄托的诗情带来慢入持久的心灵震撼

米哈依尔·卡拉托佐夫是20世纪50年代苏联“诗电影”的倡导者,他认为摄影不应是客观记录而应该是带入情绪的摄影。情绪摄影常常直指人心,观众的情绪容易被完整的影像所唤醒。[2]霍建起影片中的情绪是含蓄的,影片极富张力,它的情绪是慢慢带入的,这种带入虽慢,其影响是持久的。观众在观影时,能够与主人公同呼吸共脉搏,情绪蕴蓄的越久,最后迸发时的震撼力度越强,电影《那山那人那狗》就是霍建起情绪带入慢却震撼持久的佳作。

《那山那人那狗》中,绵延的青山、层峦的梯田、狭长的青石板路、古老的木屋、避雨的蓑衣和斗笠,这些如同精心绘制的富有质感的油彩画,又携带潇湘气韵的点染,一砖一瓦、一花一草都透着唯美诗意的气质。父亲与儿子同走邮差路的记忆就在这绝美的画面里发生,父子的隔阂在这里缩短,理解也在这里绵延。山里送信的路非常艰苦,父亲是这条邮路唯一的邮递员,朴实的老父亲坚持“不兴自己喊苦”的精神,不向领导叫苦。当儿子问乡里村里不给父亲写表扬信,父亲回答,写是写过,但自己没让发,哪里有自己给自己投递表扬信的,再说,谁又表扬默默陪着自己送信的狗呢。父亲话音刚落,画面切换儿子的近景镜头,这组长镜头中,儿子久久凝望着父亲,渐渐低下头来。儿子似乎明白的为什么父亲那么“没出息”,也为自己曾经对父亲的抱怨与不解深感惭愧。在光影中,父亲的形象被放大,其实,儿子想要的,父亲何尝不想要,只是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就能得到。父亲坚持的“不兴喊苦,任劳任怨”的精神虽不曾落入领导的眼里,却印在了乡亲们的心上,作为公职人员,要努力为百姓谋福利,踏踏实实干好工作,不能只想着自己。影片中类似富有张力的点很多,通过前面的铺垫积蓄观众的感情,到后来稍一触动就足以震撼心灵。

诗电影注重人物感情和影片氛围的营造,影片《萧红》就是以女作家萧红的感情为线索来结构全片的,光影起到了抒发人物情绪和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

母亲劝萧红接受家里定下的亲事,萧红不接受被安排的命运,倔强的她倚靠阻绝阳光的窗户,屋外的有明亮的阳光,屋内是乌烟瘴气的昏黄。萧红戳破了窗户纸,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面庞清晰温暖,与屋内的母亲形成一明一暗的对比。光影的变化预示着萧红与母亲不同的态度,在昏黄的屋子里,萧红只能接受家中安排,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只有冲破黑暗,离家出走。光线的明暗对比表现的主人公内心的斗争,也塑造了一位倔强坚毅的女性形象。

早期的中国电影有教育社会的功能,发展到现在电影的魅力或许在于导演将对社会人生的所思所想所感通过镜头呈现给观众。霍建起的看待电影中每个人都是客观的,像萧红、瞿秋白、杨之华这样的名人,导演没有故意拔高他们的形象,也没有恶意歪曲,霍导只唯美地讲故事,提供一个观察的角度,是爱是恨、是对是错、是喜是悲,其中滋味只有各家自品了。比如《萧红》中萧红为了读书向汪恩甲屈服了,但谁的人生不是曲折的,她的不完美却更贴近人性,引人深思。导演通过电影讲述一个个简单的人的故事,呈现了社会的状态,虽然不能完全给出答案,却也提供了思考的角度。

霍建起的电影如同拍岸的浪花,由远及近慢慢涌来,带着蓄积的力量拍击海岸,旋即击起的朵朵浪花以一个个漂亮的甩尾散落海中,意蕴无穷。这就是霍式电影将自然的灵动与温情故事完美结合的妙处。

三、独特的镜头窥视人物微妙的心理变化

镜头的角度通常能代表某种对题材的看法。角度虽只是略有变化,也可能象征了某种含蓄的情绪渲染。霍建起喜欢在电影中运用俯拍镜头和固定镜头,用以表达片中人物的态度。[3]

(1)俯拍镜头看人生

《萧红》中,萧军抱着萧红的那一段,堪称经典的俯拍镜头。洪水淹没了整座城市,萧军抱着怀孕的萧红在齐腰深的水中艰难行走。观众可以清楚地看到四周漂浮的木头杂物等。在俯拍镜头下,他们非常得渺小,肆虐的洪水和周围的杂物极富隐喻意味,不仅是大自然考验他们,还有世俗的眼光、动荡的时局、彼此的的毅力都在考验着这对恋人。观众俯视萧军和萧红,心疼他们在一起的不易,敬畏他们勇敢的爱情;敬畏他们坚决的态度;敬畏微如草芥韧如磐石的生命;敬畏他们用饱满的热情和坚定的信心记录动荡时代人们的悲欢。

用俯视角度拍摄的画面从视觉效果看,犹如人站在高处往下看。《情人结》母亲从窗户俯看侯嘉教屈然学自行车这一段,母亲从高处俯视,体现了母亲绝对的权威,她的态度决定了两个年轻人的未来。两个年轻人显得渺小、可怜,他们被人俯视,似乎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些微的欢乐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时光,观众看到一切却无法提醒当局者,这时,他们就会为侯嘉和屈然的爱情之路担忧。侯嘉和屈然树丛中穿梭骑车,满树花瓣飘落,画面浪漫唯美至极。俯拍镜头的这一对比,带来了强烈的冲突和宿命的暗示。这是一部凄美的爱情片,片中没有谁是绝对的恶人。母亲思念着自己的丈夫,她恨害死自己丈夫的屈然爸,自然无法接受仇人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妇。不知实情的侯嘉与屈然深沉地爱着。命运无情地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真诚的爱情变成无望的相守。随着剧情的推进,一首凄美的爱情挽歌已然唱响。

(2)固定镜头诉真情

固定镜头是一种静态造型方式,固定镜头由于其稳定的视点,便于通过静态造型引发趋向于“静”的心理反应,[4]给观众以深沉、庄重、肃穆、宁静的感受。

每次,母亲要求侯嘉和屈然分手时,霍建起就会运用固定镜头拍母亲坐在轮椅上看着儿子,透过镂空的隔间板看拖地的儿子,看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儿子等等,长长的镜头纹丝不动。

侯嘉和屈然隔着篮网见面时的场景,也出现了固定镜头,再次见面,两人深情地望着对方如同世纪的凝望,眼神哀伤二依恋。固定镜头凝固了时间,诉说着两个年轻人无法割舍的情谊。两人中间的篮球网带暗含隐喻,网是阻隔两人在一起的障碍,母亲的不谅解、两家人仇怨就像这张网,再深的感情也无法打破矛盾的壁垒,世纪的凝望也换不来片刻的相守。在流动的电影中,固定镜头改变了影片的节奏,观众品读了侯嘉与屈然的爱情悲剧,也只会凭添了几分感伤而已。

四、声音对营造诗意情怀的作用

一部优秀的电影离不开音乐的渲染和衬托,影片《那山那人那狗》讲述了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湖南西部山区的感人故事。影片一开头徐徐传来空灵纯净的背景音乐,伴随“啾啾”的鸟鸣,不似雕琢的艺术带观众走进西部山区,一个远离繁华都市的圣洁之地。在这里,音乐起到了介绍环境的作用,运用音乐让观众身临其境,渐入佳境。

音乐的变化同样推动着剧情的发展。影片《那山那人那狗》中,音乐第二次长长响起预示着父子与“老二”一起走上了漫长的邮差路,影片空间上有了由室内到室外的新变化。在父亲眼里这是一条走了二十多年的寻常路,而在儿子心目中是“国家干部”的工作之路。父子二人对工作的不同认识,其实只是父子隔阂中的一小点。导演霍建起匠心独具地将同走邮差路成为解开父子隔阂的钥匙。也就是说,这里的音乐不仅是优美的背景乐,也是探寻消除父子隔阂的启程之乐。

诗意电影中背景音乐是营造氛围常用的手段,音乐往往是对剧中人物心理的反应。通过背景音乐,观众能很快把握电影的情绪。电影《萧红》中,在经历了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后,萧军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两人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他们一起读书,一起在雪中奔跑追逐,一起在桥上弹琴拍鼓。这一段未加一句对白,只有背景音乐配合着柔和朦胧的画面,丝丝入扣,萦绕观众脑海,抒发主人公心中的愉快,放纵压抑已久的疯狂。

结语

法国印象派电影导演德吕克曾经说过:“真正的电影是从现实的平民生活和大自然中发掘出诗与美的电影。”霍建起的影片完美诠释了这句话。霍式影片内容平易近人,从小人物入手反映当代人的生存状态。慢节奏带入情绪,如同蝴蝶效应一般给观众持久的震撼。采用大景深制造梦幻感,过滤残酷现实,固定镜头、俯视镜头窥探人物心理变化。霍建起的电影,含蓄富有诗情,内敛却不失张力。他的影片就像驿站,给生活在喧嚣城市的人们些许慰藉,人们在温情的影片中审视自我,让烦躁的心不再凌乱。

[1]沈国芳.影视写作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107.

[2]陈吉德,沈国芳,蒋俊,伏容.影视视听语言.国防大学出版社.2012:275.

[3]王婧.唯美诗境的镜像书写.

[4]参考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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