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银

（昌吉学院 新疆 昌吉 831100）

现代汉语强调句刍议

王开银

本文对现代汉语强调句进行了初步的分析，明确了现代汉语强调句的涵义，并借鉴标记理论对汉语强调句进行分类，在此基础上考察了表达强调的各种特殊句式。

强调句；有标记；无标记

（昌吉学院 新疆 昌吉 831100）

一、现代汉语强调句的定义及研究现状

在日常对话或读写文章时，我们经常会碰到一些特别的现代汉语句子，如：

（1）昨天是他告诉我这件事的。（2）他把杯子打碎了。

（3）外甥打灯笼——照舅（旧）。（4）谁？——我！

这些句子中的某一个成分总是处于被强调的地位，我们立刻可以分辨出句子的重心和信息的焦点所在。这种句中有一部分或者全部具有被强调意味的句子即强调句。强调句就是指在话语或写文章中运用语音、词汇、语法、语用或修辞等各种表现手段，通过有标记或无标记的方法对重要的信息或强烈的情绪予以强调，使之凸显出来，成为句子的重心和信息的焦点的一种特殊句子。

目前关于汉语强调句的研究不是很多，成果不是很丰富，对于强调句的界定与分类也存在不同看法。但不可否认，强调句作为句子的一种特殊表达形式，是一种重要的语言现象，也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二、强调句的分类及其具体表现形式

20世纪30年代布拉格学派提出了标记理论，标记指的是具有区别意义的语言特征，它是以对立为基础的，分为有标记（marked）和无标记（unmarked）。标记理论起初是一个语音学概念，主要用于描写音位区别特征。后来扩展到语法和词汇层面，用来描述和解释语法和语义现象。

本文将借助标记理论对汉语强调句进行考察。汉语强调句总体上可以分为两大类：有标记性强调句和无标记性强调句。

有标记性强调句指在语句的各个结构层次上，通过运用语言标记形式，达到强化句义的目的，使句子核心或焦点得以凸显。如：

（5）他把房子出租给了几个学生。

（6）小孩儿被老爷爷惊险的故事情节迷住了。

（7）老王在看今天报纸上的头条新闻。

（8）是一位过路的解放军战士救起了那名落水儿童。

（9）虽然她并不很漂亮，但很温柔。

在（5）中通过使用“把字句”突出受事对象是“房子”。（6）句通过运用“被字句”表示的被动结构强调“老爷爷惊险的故事情节”，使句子的信息焦点在句子谓语之前凸显出来。（7）句中的“在”字强调了作为句子主语同时也是施事的“老王”的整个动作状态是看报纸上的头条新闻。（8）句是所谓的“是字句”，表示确认、强调的语言标记形式“是”字使得句子的施事凸显出来，得到强调。（9）句为含有关联词语的转折复句，通过形式上的转折关系，强调的是后一分句“他很温柔”。

无标记性强调句是指不需要运用语言标记形式，而主要运用非音质音位特征变化突出信息焦点的句子。如：

（10）哪天星期天？/今天星期几？——今天星期天。

（11）我在超市碰到了他的妈妈。（12）飞碟！

（13）禁止吸烟！

在（10）句中针对同样一句答复，对应的问题可能有两个：一是“哪天星期天？”二是“今天星期几？”第一个问题的答复是“今天星期天”，其重心和信息焦点是“今天”，既不是“明天”或“后天”，也不是“昨天”或“前天”。第二个问题的答复也是“今天星期天”，但是它的重心和信息焦点则是“星期天”，而不是“星期一”、“星期二”……或“星期六”。对于（11）句“我在超市碰到了他的妈妈”而言，如果逻辑重音不同，含义也不一样：

我·在超市碰到了他的妈妈。(含有“是我而不是别人在超市碰到了他妈妈”的意思。)

我在超市碰·到·了他的妈妈。(含有“我在超市碰到了而不是约见了他妈妈”的意思。)

我在超市碰到了他·的妈妈。(含有“我在超市里碰到了他的妈妈而不是别人的妈妈”的意思。)

我在超·市·碰到了他的妈妈。(含有“我在超市里而不是在公园或别的什么地方碰到他妈妈”的意思。)

我在超市碰到了他的妈·妈·。（含有“我在超市里碰到了他的妈妈而不是他的爸爸或其他什么人”的意思）

逻辑重音主要用来强调语义上的重点，所以带有句子重音的词可以带逻辑重音，没有句子重音的词也可以带逻辑重音。这样就能运用逻辑重音构成无标记强调句。（12）句为典型的名称性非主谓句，全句的重心就在名词“飞碟”上，其信息焦点与全句重合。凸显“飞碟”这一事物，因而是一个无标记强调句。（13）句是典型的祈使句，在表示命令、禁止等强制意义的同时，也显示了与之对应的强调意义。

无论是有标记性强调句还是无标记性强调句都有其特别的结构形式。一般说来，有标记性强调句有“把”字句、“被”字句、“有”字句、“是”字句、“连”字句等特殊句式，主要通过显性的语言标记的运用达到强化语义重心和突出信息焦点的目的。

（一）“把”字句表示强调

“把”字句具有“处置”的作用，王力先生称之为“处置式”。“处置”意为句中谓语动词所表示的动作行为对“把”字的宾语可以施加一定的影响，使之发生某种变化，处于某种状态，遭受某种遭遇等。例如：

（14）那些小学生还没把会场布置好。（15）老王一五一十地把那伙人进来做的各种坏事告诉了杨书记。

（16）小李把我们大家的错误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

（17）他及时地把这次事故中的教训进行了总结。

以上四句都通过运用“把”字句将句子的语义重心和信息焦点放在了突出部分，使得句子的信息焦点在句尾谓语部分显示出来。从而凸显了句子的焦点，起到了很好的强调作用。

（二）“被”字句表示强调

相对于“把”字句的“处置”意义而言，“被”字句具有“被处置”的意义。即主语所表示的人或事物在意念上是受动的，处于被谓语动词所表示的动作所处置的境地。例如：

（18）小王被老师批评了一顿。

（19）我们教室的玻璃被风刮掉了。

（20）他被人从洪水中救了上来。

（21）这样的作品很难被大众理解和欣赏。

以上四句通过“被”字句结构将主语放在了被“处置”的意念上，处于被动地位，而全句的信息焦点和“把”字句一样，位于句末的谓语部分，得到了强调与凸显。

（三）“有”字句表示强调

“有”字句是“有”字在句中作动词并充当谓语的句子。并不是所有的“有”字句都是强调句，但“有”字句表示存在、消失等存现句意义时，有强调意味。例如：

（22）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23）墙上有一副梵·高的名画《向日葵》。

（24）邮局星期日也有开门。(邮局星期天也开门的)

以上三句中前两句都是表示存在某种事物的存现句，由于“有”字在句中做谓语动词，它所制约的对象就成为了信息的焦点，“有”字句也就变成了强调句。

此外，在某些方言中，“有”字句的“有”是个助动词，它肯定事件的现实性，后面的谓词性成分是“有”所肯定的内容。而“有”所肯定的内容也就是句子的重心所在，因而这种句子也是强调句。上面（24）句就是这种类型的强调句。

（四）“是”字句表示强调

这里的“是”字句一般并不表示判断，“是”字用来主要表示强调，有时相当于副词“确实”、“的确”、“真的”等意义。例如：

（25）是共产党员的就带个头！

（26）正是唐玄宗的骄奢淫逸和好大喜功导致了安史之乱的爆发。

（27）陈赓将军是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

（28）他是收到了一封匿名感谢信。

以上四句中“是”或“是……的”是一种附加的成分，去掉它句义不受影响，如下：

（29）共产党员就带个头！

（30）唐玄宗的骄奢淫逸和好大喜功导致了安史之乱的爆发。

（31）陈赓将军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32）他收到了一封匿名感谢信。

对比（25）和（29）、（26）和（30）、（27）和（31）、（28）和（32）不难发现：虽然句子意义没有改变，但是后者显然没有前者的强调意味。在这里，由于使用了“是”或“是……的”这些附加成分作为语言标记，句子的重心得到强调，信息焦点得以凸显，从而将正常句子转化成了强调句。

（五）“连”字句表示强调

“连”字句一般包含有“连……也/都……”的结构形式。“连”字句可以是单句，也可以是复句。“连”字句中，表示“连”后边引出的事物或行为一般是常识情理不该如此，但却出现或发生了，其程度之高出乎预料。这样的连字句多含有强调意味，属强调句。例如：

（33）弟弟出国后连一个电话也没打。（34）他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上班了。（35）他现在很有钱，连私家车也买了。

以上三句中前两句都描述一种不合常规的行为，有强调意味。第三句含有潜在的比较意义，“买私家车”对一个以前没钱的人来说是出乎意料的事件，从而强调了“他现在很有钱”这样一个事实。

无标记性强调句的特殊结构形式主要有重复句、倒装句、特殊疑问句、独词句、非主谓句和祈使句等。限于篇幅，这里不做展开，留待另文讨论。

三、结语

通过以上对有标记性强调句和无标记性强调句的分析可以看出，有标记性强调句多通过在句子中加入相应的语言标记的方式实现强调功能，而无标记性强调句则主要是通过句子自身的非音质音位要素如逻辑重音的调整、句子成分的自身强化以及语序变换等方式实现强调功能。

无论是有标记性强调句还是无标记性强调句，都可以通过语音、词汇、语法、修辞等手段实现对句子重心和信息焦点的强调作用。由于强调句句式的多样性，其强调对象也不尽相同，既有对句子主语的强调，也有对句子宾语的强调有对句子谓语的强调，还有对句子的状语或定语进行强调。关于强调句所强调的句子重心和信息焦点，需要依赖于具体的语境分析而定。同一句子在不同的语境下强调的成分可能有所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H1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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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469（2012）04-0055-03

2012-07-03

王开银（1977—），男，新疆昌吉人，昌吉学院办公室，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古代汉语、现代汉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