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平

(西北师范大学 西北少数民族教育发展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70)

网络生活中的宗教情感
——基于基督徒网络聊天的内容分析

陈卫平

(西北师范大学 西北少数民族教育发展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70)

网络已经成为基督徒交流信仰信息和传递信仰感受快速而有效的工具。采集不同类别基督徒QQ群中的聊天记录,借助ROST CM内容分析软件对搜集到的材料进行挖掘并总结和分析其情感倾向性,提炼出各个QQ群的不同词性的代表性句群。以基督徒的精神需求为切入点,研究基督徒以网络传播为平台在信仰过程中产生的宗教情感,讨论了基督徒信教的背景和动机,总结得出宗教情感在基督徒整个基督信仰生活过程中的地位。

宗教情感;网络聊天;内容挖掘;网络基督徒

一、前言

宗教情感,它是指“与宗教信仰相联系的,人们对超自然力量及其象征物所产生的不真实的体验,它是在宗教环境中培植,宗教礼仪中熏陶出来的一种心理状态。”[1](PP.143-144)基督徒对宗教信仰的感知以及由此产生的主观宗教情感,不但影响基督徒对耶稣的忠诚度,而且影响着基督教的信息传播以及宗教形象。据2010年《宗教蓝皮书》称我国现有基督徒人数为2305万。继2008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之后,中国的互联网普及再次实现飞跃。如今,互联网已经取代电视成为“第一媒体”。那么,互联网对基督徒意味着什么呢?社会学家布伦达·布拉什指出,“互联网一定会开启一项新的宗教改革,正如几世纪前的印刷术一样”。[2]

信息时代的聊天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网络聊天,另一种便是与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3]网络聊天的真正魅力应该来源于文字对情感的渗透,网络世界里大家相互所感受到的,是通过文字思想情感的交流,循序渐进地去了解对方。杰夫·扎勒斯基于1997年出版了《网络空间里的灵魂——新技术是如何改变我们的精神生活的》。[4]谢洁归纳了目前国外宗教之于网络的相关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1)技术应用方面,对宗教组织和个人运用因特网进行宗教活动的现象描述;(2)神学方面,各宗教对新时代新现象的反思和意义再解读;(3)社会学方面,研究互联网对宗教的一般影响,以及这种影响的社会效应,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多;(4)政治学、国际政治学方面,专业研究宗教极端组织和恐怖组织的网络化对国际安全的影响。[5]

二、研究设计

本研究搜集基督徒QQ在线交流群的原始资料与数据,采用ROST Content Mining(知识处理与内容挖掘)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和处理,对基督徒网络QQ群聊天记录等原始资料进行内容挖掘,以此为基础分析基督徒由此产生的宗教情感。研究分为基督徒在线交流基本情况和基督徒在线交流情感分析两大主要部分。

(一)研究构想

本研究的最初构想是缘于对网络技术及其影响下的网络宗教的浓厚兴趣。互联网正逐步转变着当今人类生活的社会图景。卡斯特尔认为,“网络化运作将对社会形式与过程产生重大的后果。一方面,这种情况大幅度削弱了传统上外在于该系统的发送者的象征权威,如宗教、道德、权威、传统价值以及政治意识形态。另一方面,如果它们通过精神传输的习惯予以电子物质化,它们的威力就会倍增:电子在我们的社会中是更有效率、更具穿透性的教化形式。”[6](PP.83-87)

(二)研究假设

在网络中讨论信仰问题最早是从北美一批基督徒开始的。所谓“网络基督徒”,当初为了用来称呼在网上发帖并公开基督徒身份的网友,重要的是基督徒无论在网上还是在“网下”,都是活着的真实的生命。正是由于考虑到网络技术对当今宗教及其各个方面的深刻影响,所以假设基督徒的网络宗教生活,必然会不同程度地影响到他们的宗教情感。本次研究的重点是考察基督徒网上宗教生活如何影响基督徒的宗教情感的或者情感中的哪些方面。

(三)研究方法

对宗教情感的研究目前尚未有统一的方法,研究采用内容分析方法。ROST Content Mining是一款内容分析研究性工具平台,主要功能包括:辅助各学科进行研究,协助完成文本分析和内容分析方面的研究,分析方法目前支持:分词、字频统计、词频统计、聚类、分类、情感分析 (简单和复杂)、共现分析、同被引分析,依存分析、语义网络、社会网络、共现矩阵等分析方法。[7]

该调查对收集到的在线基督徒QQ交流群进行研究,从众多教徒构成成分复杂的基督徒QQ群中随机选取了五大类型的QQ群:基督徒交通群 (群1),基督徒交通群二 (群2),单身基督徒交通群13(群3),基督徒网络祷告第二营 (群4),儿童天地(群5)。这五大QQ群分别代表了五类不同的基督徒群体,以保证所选样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四)样本的基本情况描述

由于该研究是基于网络QQ群内的调查研究,群内成员的个人信息有相对的隐秘性,但是可以从个人基本资料估测出群内成员的概貌。这正如一位QQ群主所言,群内成员的年龄大部分是30岁左右的年轻人,20岁～30岁的20%,30～40岁的50%,50岁以上的不到30%;性别比例中男性的数量不低于女性甚至超过女性 (这一状况也符合了《中国新闻周刊》所载,近两年,城市中的基督教教徒总量是在上升的,从结构上来看,从原来的三多:老人多、女性多、低学历者多,变成五多:年轻人多、男性多、高学历多、城市居民多、非功利信仰多。群成员的城市分布情况是遍布全国各省市;职业构成主要集中于学生、公务员、工人、公司职员、神职人员、教师、其他。

三、实证研究及结果

(一)QQ群在线交流强度分析

图1 各个QQ群五周内发言频度统计

使用ROST CM导入一段时间的聊天记录,抽取字段获得所有参与人员的网名,并通过ROST CM对其进行词频统计,获得所有网友的发言频次,图1为各个QQ群中网友的最大发言频次和总发言频次。分析统计结果可知,活跃度和发言频率最高的群是单身基督徒交通群13(群3),活跃度和发言频率最低的群是儿童天地 (群5)。其他的群发言频度适中,但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讨论宗教信仰交流心得体会。

表1 QQ群交流高频词分析

用ROST CM获取高频词汇,过滤无意义词汇后,可得到表1,即各个群的高频词汇。对以上各QQ群原始聊天记录的交流强度和交流词频搜集和分析得知,基督徒QQ群交流内容中关于基督信仰的信息有以下相同和相异之处:

相同处:前四个QQ群的高频词汇都含有“耶稣”这一词汇,可知在基督信徒度的交流过程中,“耶稣”这一词汇的重要性。这说明在基督徒的心目中“耶稣”形象是存在的。另一个共同之处在于各个群都会使用含有“信仰”的图片信息用于交流和传递信息,抒发情感。

相异之处:其中最有异于各QQ群交流信息的是儿童天地 (群5),这一个群的主要群成员主要是青少年儿童,他们交流的高频词汇会集中在“小孩”、“孩子”、“路途”等高频词,体现了儿童交流群的特点。

(二)基督徒信仰的情感分析结果

1.基督徒社会网络和语义网络分析

对“基督”一词利用ROST CM工具生成实时社会网络和语义网络,提取字段分析并提取高频词,得知高频交流词词簇集中于“耶稣”、“圣经”、“基督”、“结果”、“罪人”、“弟兄”、“图片”等等。不难看出,基督徒的QQ群内网络交流是与耶稣基督、圣经、福音等有着密切的关系的,并以基督信仰为核心的价值理念,这些词汇的出现不但直接体现着QQ群的气氛,更是会直接左右QQ群内成员的交流信息和情感基调,即便是刚刚加入QQ群的新成员也能感知到这样一种对上帝敬畏和忠诚的氛围,这对于基督徒的信仰尤其重要。据基督徒在网络生活中的表现可以推测其在现实生活中应该是虔诚的信徒,从聊天记录中可以了解到,QQ群中大部分的基督徒都已经受洗并且信教时间很长甚至有几十年的经历,诚然这中间有先赋性的基督徒,从小受家庭的熏陶自然而然就接受了基督信仰;有少部分是慕道者,对基督信仰还半信半疑,因此在聊天记录中还会看到他们提出的有关“上帝”的好多疑问。当然了,这些疑问都会被群友解答,至少得到相应合理的解释。

2.基督徒情感分析

启动情感分析模块,载入格式化后的聊天记录文件得到情感分布统计图2。

图2 基督徒情感倾向分布统计图

据统计得知,在统计的所有的4112条词句中,基督徒情感倾向词句分别是积极情感为25.49%,中性情感为56.79%,消极情感为17.72%。

3.基督徒QQ群群聊情感词汇特征举例

通过对信息进行搜集和整理,整理出基督徒的中性以及正、负面情感特征。

正面情感词汇特征:“感谢主的恩典来这个群的都是我最好的弟兄姐妹好久没有联系了真的很想念大家”,“这个群里都是我好久没有联系的最要好的弟兄姐妹 所以我都聚到一起来赞美我们的神”,“主就是爱爱就是主”,“(表情)耶稣最爱你你是耶稣的心肝宝贝 (表情)”等等。

负面情感词汇特征:“看看财主和拉撒路的结局,财主是怎样在地狱后悔的”,“是不是不看圣经、不参加聚会、不祷告、不唱赞美诗了,否则会软弱的”,“魔鬼的计谋就是通过话,借人打击我们服侍神,不说真理话,但我们用神的话语抵挡,穿上神赐的军装”等等。

中性情感词汇特征:“主什么时候会再来呀”,“人看和神看一样吗”,“人活着不是靠食物,乃靠神口中的一切话”,“看上面的经文,就是那些以前信后来不信的结局”等等。

以上分别简单列举了网络基督徒三种不同的情感词汇,足以表达基督徒们喜怒哀乐的宗教情感体验以及对上帝的不同感知与感受。

四、讨论

究竟是哪些因素影响基督徒参与到网络社区中来的,也就是说基督徒个体在网络社区中维系信仰的社会性因素是什么。根据所收集到的资料分析,QQ群内的个体接收基督信仰是有外部影响因素的,概括起来大致有家庭因素,环境因素,他人影响以及偶然的因素等等。在和群内个别成员的交谈过程中得知,相当比例的成员是受到家庭成员的影响,正如“家里的父母都是基督徒,我从小也就受洗了……”这种先赋性的因素占到很大的比例,他们就依照家庭传统祷告、布道、侍奉耶稣,有的甚至为上帝奉献自己的毕生。有部分成员是后致性的因素而皈依基督教的,他们是生活中遇到了困难挫折,例如“虽然我的得病是肝炎,在外面的时候很多人都离我远远地,但是我在兄弟姐妹跟前我一样和他们交流,我感受到了那种大爱,无私的爱,我感觉我没有被抛弃……”每个信教成员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但大致在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些共同的心得体会,如教会人员的热情温暖、教友兄弟姐妹们的关爱、《圣经》的戒条、上帝的力量、内心的平安喜乐、精神愿望的满足感等等。

研究发现,QQ群内基督徒成员的信仰问题是在现实生活中完成或者实现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受洗的基督徒,少数是慕道者。社会学家罗弗兰德在有关基督徒皈依的社会性因素的讨论中把个体在接触到宗教团体之后的几方面的变化称之为转折点,其中尤为重要的是感情方面的变化——与宗教团体成员建立了新的感情,与原来的感情关系减弱了。该调查研究也体现了这样一个状态,虽然每个基督徒信教的背景不同,但是他们几乎都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程度的体现着这样一个变化的过程。研究人员认为这种情感的变化正是个体信仰确立和维系的内在动力和源泉。例如:QQ群1成员中的 G先生,和G先生私聊后得知他的信教经历,G先生是事业单位的公务员,事业顺利家庭和谐,但是总感到生活没有意义和奋斗的目标,在接触基督教后,周末就去离家不远的基督教堂听道,一段时间后他感觉内心有了一种变化,一种莫名的喜悦油然而生,随后G先生在网络上找到并加入了基督徒QQ群,在群里发言也很积极,感觉找到可以诉说的朋友,有了精神的家园。随着感情的变化,G先生想成为基督徒的愿望也来越强烈,后来他接受了洗礼。

五、结语

人活着是需要精神慰籍的。宗教之所以千百年来得以维系,就在于它提供了某种心灵慰藉,有超越时代、把握未来、终极关怀的特征。永恒的神圣的爱的情感使得人类自身获得一种解放和寻找到一种家园感、归属感,在精神上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意义的根基、终极关怀和精神家园。[9](PP.242-243,P358)借用一段乔纳森·爱德华滋的话:真正的宗教主要在于感情,这是显而易见的,也是得到充分证明的。因为,在地道的圣徒中,更多的是情绪,它不是属灵的。他们的宗教感情常常是混合的。这一切都不是来自恩遇,而是来自天性。宗教显然主要由感情组成,如果没有圣洁的感情,就没有真正的、信仰的心。如果善的悟性没有任何光源,就不会产生圣洁的、内心感受到的感情。[10]

[1] 罗竹风.宗教学概论 [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2] 左旭生.网络宗教行为及管理对策浅析 [R].2007.

[3] 陈露晓.网络聊天 [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0.

[4] Zaleski , J eff rey P (1997) . The soul of cyber space ———how new technology is changing our spiritual lives. Harpercollins. San Francisco .

[5] 谢洁.互联网时代的宗教——兼论网络和市民空间[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6] 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 [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7] http://baike.baidu.com/view/407623.htm[EB].

[8] 张荣洁.费尔巴哈的“宗教”情感 [J].北京邮电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9,(4):11.

[9] 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10] 乔纳森·爱德华滋.信仰的深情 [M].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01.

The Religious Emotion in the Internet Life:Content Analysis Based on Christian Network-chat

CHEN Wei-ping
(Research Center for the Educational Development of Minorities,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Lanzhou,Gansu,730070,PRC)

This paper collected records of different categories of network-chat from the QQ-group.With the help of ROST CM content analysis software,we analyzed the data,summarized the emotional tendentiousness,and extracted the representative sentence groups with different parts of speech from each QQ-group.Taking spiritual needs of the Christian as the entry point,we studied the religious emotion generated in the process of believing in religion on the platform provided by network transmission.We also discussed the background and motivations of the Christians,and analyzed the role of religious emotion in the life of Christians.

religious emotion;network-chatting;content-digging;Web-Christian

B 978

A

1674-5779(2011)02-0061-04

(责任编辑张永祥/校对一心)

2011-03-02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基督教在西北农村青少年中传播状况的调查研究”(2009JJD880013)

陈卫平 (1983—),女,山东菏泽人,西北师范大学西北少数民族教育发展研究中心研究生,主要从事发展与教育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