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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闪亮的红色岁月——南梁文学活动侧记

2011-08-15赵剑云

飞天 2011年13期
关键词:陇东庆阳作家

赵剑云

5月16日清晨八点,我们一行十余人从兰州出发。

那天天气晴好。穿过兰州市区的时候,难得没有堵车,在周一的高峰时刻居然给我们一路亮绿灯,一路畅通。大家的心情因此更加愉快了。

我们要去的陕甘革命老区在甘肃庆阳境内。所以我们要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进。

出兰州,一路往东,风景渐渐开始有了变化。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天空很蓝,阳光在空旷的山野中自由普照,风明显地比城里急促,而悠闲洁白的云朵在风中显得逍遥自在。

车上的马步升老师比我们其他人都激动,因为他要回故乡了。陇东是他的故乡。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我们的向导兼导游。他说,他熟悉故乡的一切,包括每一个牛蹄印子。这话虽说有点吹牛,但一路上他几乎能说出每一个乡镇的名字,包括一些有名字的山他也喊得头头是道。事实证明马步升先生的确是深情地热爱着自己的故乡。

这么多年,他的创作从来没有离开过故乡,无论是散文还是小说,他都一直在真诚地书写故乡的风土人情。当然马步升先生也是家乡人的骄傲,据说,在他的老家,大家都亲切地喊他马作家。他的豪爽、热情和幽默的性格,也代表了黄土高原人的某种气质。

过六盘山的时候,气温明显降下来。六盘山山势陡险,峰峦重叠,整个六盘山脉在薄雾的笼罩中。一路还有个明显的感觉,就是到六盘山附近,植被明显地好起来。有原来的老树,也有新植的小松树,它们在高寒地带坚守着一方水土。

六盘山的山势和其他的山势略有不同,是南北垂直着的。马步升老师给大家介绍了所谓的陇右,陇东、陇西具体指哪里。大家这才明白六盘山原来在地理上有如此的贡献。

出了十几公里的隧道,大家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个隧道,开车爬这座山一定要花很长的时间。

下六盘山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说起红军翻阅六盘山的情景。当年毛主席站在高山之巅,纵观群山,满怀胜利的豪情对随行人员说:此地可以观三省(陕、甘、宁),距离陕北革命根据地不远了。就在这次胜利翻越六盘山时,毛主席写下了著名的《清平乐·六盘山》:

天高云淡,

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

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

这首词让大家陷入了的沉默,大家都想起了长征中的故事。

车子路过平凉的崆峒山。还是一路向东。窗外是白晃晃的阳光,气温越来越高。眼前掠过连绵不绝的山峰,山渐渐绿起来。

路上的车很多,车速也快不起来。直到中午一点多,我们才到达平凉宾馆。为了赶路,中午大家每人吃一碗平凉的羊肉泡。提起平凉小吃,首推羊肉泡。它是独特的伊斯兰风味食品。自古就有“不吃羊肉泡,枉把平凉到”的谚语。羊肉泡馆上菜飞快,作家们刚坐定,大碗的羊肉汤和泡馍分别送上,还有四种作料——油泼辣子、香菜、大蒜和糖蒜也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女作家们开始惊呼,哇这么大一碗啊,那怎么吃得下!可是当她们喝着清而不腻、鲜而不膻的肉汤,吃着肥白瘦红、色泽新鲜羊肉,大家都无暇顾及其他了,各自的羊肉泡基本都被吃得底朝天了。

吃完羊肉泡,大家都出了一身汗,酣畅淋漓十分痛快。

大家稍作停顿后继续赶路。

还是往东,沿途的风光又有了变化,成片成片绿油油的麦田,红砖青瓦的房屋,田埂上一棵一棵开着花朵的槐树,还有路边高大的白杨,都一一进入我们的视线,又快速消逝。

过泾川时,大家遗憾地看到当年的大河已变成细流了。

泾川境内,空气一下子变得湿潮,公路两边绿树成阴,山都是青山。马青山主编说:“泾川县是甘肃绿化第一县,解放以来,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把绿化作为根本,才有了今天如江南般的小城。”

作家们听了马青山的介绍,都不禁赞叹起来,对几代绿化人的敬意也油然而生了。

过了泾川县就到了庆阳的地界了。

沿途时不时地出现几孔窑洞,或出现一两家地坑院。看到地坑院子,坐在车前面的邵振国主席开始激动起来。邵先生是第二次来庆阳,按理来说他不该如此激动,可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激动了。这一路,途经他曾经采访过的几个地方,他坐在前排,给我们讲:这个地方我采访过谁,写了什么故事,那个地方采访过谁,写了什么故事。负责开车的作家尔雅不禁敬佩起来。他说深入生活对创作是有很大帮助的。只是现在的写作者都在忙着写,而真正走进生活的少之又少。

第一次见到地坑院的女作家向春激动地呼喊起来,不住地赞叹着:太神奇了,太有才了,太美了!

车窗外天下黄土第一塬的独特地理风貌渐渐呈现出来。有人说八百里的秦川,比不上董志塬的一个边边。车缓缓驶入塬上,你以为是在爬山,可是爬上来看到的却是一马平川。据说陇东是天下黄土层最厚的地方。的确,远远看上去是个庞大的黄土堆堆,可它却在黄土顶部创造了一个广阔的平原。

马步升先生开始履行他的导游职责。他熟悉故乡的每一个村镇,他详细地给我们介绍这个镇子、那个镇子的曾经过往和现实的变化。

车子缓缓向上,终于爬到塬上。大家都有点累,车子也有点累。可是,很快大家又发现了奇怪之处,在平坦的塬上,居然会出现一两个沟壑,站在沟边更有会当凌绝顶的感觉。

我们把车子停在路边,在一个沟壑边大家停留了一会儿。而我因为有点恐高,只能站在崖边边往远处看看。

看下面是面对面的高山,充满了深情和沧桑感。而回头看身后,却又是辽阔无边的平原,瞬间让我有恍若隔世之感。脑子里突然闪出那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那个时刻,你不知道该赞美什么,是塬底的山,还是身后生机勃勃的川。

邵振国先生站在塬上惊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平日不喜照相的他,竟然主动要求要在这沟壑边拍照留念。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塬边,站在山顶,看着身后的山,从几个角度都拍了照。

马步升老师说,陇东高原是造物主用剪刀剪出来的。而这些原中的沟壑则是数千年来,雨水冲刷形成的。的确,这样厚实的黄土层,除了雨水,还有什么可以将它们割裂开呢?

诗人牛庆国赞叹道:“正是这些独特的原中沟壑的存在,才有了陇东人民所居住的窑洞。”

作家弋舟突然说到牛庆国写过的一首诗歌,这首诗叫《饮驴》。大家都让牛哥朗诵一下,牛哥只是嘿嘿地说:“忘了,忘了。”

“走吧我的毛驴/咱家里没水/但不能把你渴死∥村外的那条小河/能苦死蛤蟆/可那毕竟是水呀∥趟过这厚厚的黄土/你去喝一口吧/再苦也别吐出来∥生在这个苦字上/你就得忍着点/忍住这一个个十年九旱∥至于你仰天大吼/我不会怪你/我早都想这么吼一声了∥只是天上没水/再吼也无非是/吼出自己的眼泪∥好在满肚子的苦水/也长力气/喝完了我们还去种田。”

除了这首饮驴,牛诗人很少完全记得他写过的诗,但我知道他记得他的那首著名的《杏花》。大家常常开玩笑问他:记得《杏花》,为何不记得其他诗,他只是笑。文友们开玩笑说,杏花可能是牛哥的初恋的名字。他听了也只是笑。我想他写的诗都在他的灵魂深处,难以忘怀吧。

平日里我们大家亲切地喊他牛哥,他把不管男性还是女性朋友都喊哥们。牛哥的哥们很多,而且都是那种君子之交的哥们。不过说真的,能做牛哥的哥们绝对是一种光荣。

回到车上后,大家都很兴奋,塬和沟从此将刻在我们的脑海里。塬是平原,而且是黄土高原上的平原,而沟是塬里的沟,是塬底的山。导游马步升先生继续忽悠道:”塬有大小,塬还分大塬和小塬。”

果然,沿途我们看到了传说中的大塬和小塬。大家无不惊叹大自然的神奇。

看到窑洞,我突然叹了一句:“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在陇东高原的一孔窑洞里住一晚。”而邵振国主席也有个心愿,就是到地坑院里走一走看一看。不过我们的这两个愿望都没有实现。我们都想再走一次陇东。

作家尔雅说:“窑洞住着很有意思。”那神态好像他住过似的,其实他没住过。

马步升老师开始讲陇东的窑洞。他说:“在四千年前,周先民的时代,古书上便有“陶复陶穴” 的记载,所以说,陇东的窑洞史就是陇东人的居住史。”

邵振国先生说:“人类的最大能力并不光是适应环境,而在于改造环境。”

马步升先生说:“开凿窑洞对于地势要求很高,必须要有黄土崖,有坚实的黄土层,这二者缺一不可。”

后来听庆阳当地的朋友说,现在的陇东人有一部分已经从窑洞里搬出来了,住进了宽敞明亮的砖房里。但更多的陇东人已经习惯了冬暖夏凉的窑洞,他们仍然住在窑里,在那里享受着天伦之乐。

下午四点半左右,我们到达西峰,西峰区是庆阳的市府。进入西峰,第一个感觉就是街宽人少。天还是热得紧,刚刚进入西峰新区,我们的向导马步升就导错了路,他说三年没回乡,居然不知何处了。这说明西峰的发展是何等的迅速。我们一个路口一个路口地拐进拐出。西峰的路看起来都很新,路上的沥青看起来也是新的。街边的树也很小,但都整体地排列着欢迎过往的旅人。

尔雅忽然诵起那首《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他说这首诗表达的就是马步升老师此刻的心情。马步升听了哈哈笑起来。他笑道:“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呀!乡里的伢子长成了大小伙,小妹子出落成大姑娘啦。”

终于,终于,我们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入住庆阳宾馆。庆阳市委宣传部及市文联的同志早在楼下迎接了。

晚七点的接风晚宴,由庆阳市委副书记戴炳隆主持。市委办公室和宣传部、文联等有关人员参加。接风宴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道又一道庆阳小吃。庆阳跟许多北方地区一样,其特色是面食,臊子面、荞剁面、饸饹面、羊羔肉、灌肠、荞凉粉、炉齿馍、土暖锅、臊子面、乔剁面、猪血烩豆腐、洋芋卜拉、血条子……只记得这么多了,还有好多见都没见过。

在晚宴上,作家们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那就是马青山主编吃了八碗饸饹面。早知道马青山主编爱吃面,可到了庆阳才知道,他最爱吃的是饸饹面。不过此八碗可不是像牛肉面那么大的碗,而是一般餐厅盛粥用的小碗。虽是小碗也够大家吃惊的。

马青山的青春岁月是在陇东学院度过的,他曾多次来到陇东,他将对青春的怀念,用吃面完完全全地表达了出来。

吃过晚宴,几个书法家们聚在一起,给大家挥毫泼墨起来。

戴书记给我们一行的每个人送了一幅和各自姓名有关的字,作家习习的是风轻月白,尔雅的是温文尔雅,编辑部杨秋霞女士得的是秋霞孤鹜,而我的是剑云横空。因为在戴书记写字期间,我和习习偷偷溜出来了,所以其他人得的字并不知其详。

在另外一个书房,庆阳市文联副主席、书法家郭云也在给大家挥墨书写。郭云的字和她的人一样,有天真烂漫之气,是小篆的笔法,非常潇洒。第二天大家看到她的字,无不喜欢,都争相和她喝酒拥抱。

省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孙周秦,也在笔歌墨舞,给庆阳当地的作者朋友们赠送了书法作品。

在庆阳宾馆的小院子里,有个小小的喷泉,我和习习穿过喷泉,来到一个石凳上。真是个美好的夜晚,虽说是农历的四月十五,但这个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我几次抬头,均是深黑的夜色。

宁静的一刻,我和习习面对面坐着,独缺了酒。我们没有对酒当歌,但我们说到了人生几何!平日虽在一个城市,其实也不常见,除非有聚会或是小酒事,才难得见一面。记得上次见面是在春节前,至今已有大半年没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和习习在一起,总觉得快乐无比,她不光幽默,而且豪爽,对我极其关爱,在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有安全感,大概和她身上的那股匪气有关。

习习这几年创作成绩显著。我们谈了谈各自近来的生活,又聊了聊一些共同的朋友,夜已深沉。想到第二天还要赶路,便依依不舍地回房间了。

临睡前,我们跑到作家向春的房间。她因前一夜喝酒没有睡好,我和习习悄悄地骚扰了一下她,她硬是没有睁开眼睛。第二天她才找我们算账,说:“小云儿,你这个淘气包,我那么瞌睡还来骚扰我。那一刻如果我睁开眼睛,我的瞌睡虫都会跑光。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们听了,暗自庆幸。而且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如果想逗她就要等她睡着的时候。向春这几年小说写得越来越棒,长篇小说一本接一本地出,中短篇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平日里,圈子里的人最喜爱她,她不光酒量大,人也豁达、爽快。

第二天早晨,大家六点半就起床了。作家们生活规律都不好,能这么早起来的估计没几个,为了不耽误集体活动,我们一到餐厅就给正在睡懒觉的尔雅和弋舟打电话。他们睡眼蒙眬地下来吃早餐,习习便趁机挖苦他们几句,他们自然哑口无言。

吃过早餐,就去革命老区南梁了。

这天的天气是多云,天空有些沉重,正如我们庄重的心。在路上越靠近南梁越让人激动。车一出西峰,沿途路过当年红军战斗过的地方,也看到了范仲淹当年屯民的“业乐”地区。

我们沿着红军的足迹,一路向北行驶。路渐渐不好走,在山和山的夹缝地带,很难有更多的平地修路。据说去南梁只有一条路。那我们这一路肯定不会迷路了。

往南梁的路极不好走,车速明显慢下来,从华池县到南梁只有50公里,但走了约两个多小时。当年刘志丹选择这样一个偏僻闭塞的三不管地区,想必是经过多次斟酌的。

过了著名的老爷岭,眼前的景色突变,南北两山风貌迥然,一边是青山一边却是秃林。景色真是奇异。据说当年范仲淹在此戍边,曾在大顺城写下著名词篇《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车在山峦与塬脊间穿行,川道在沟壑于沟壑间延伸,山梁子上的绿树、槐花、杏花,路边的蒲公英、青草,川间的麦田……正是南梁最美的时节。看着车窗外刚刚到达的春天,我们在心里喊着,南梁,我们来了。

这时大家都看到了路边一块块醒目的宣传标语:这里是新中国妇女解放的典范——刘巧儿的故乡,这里是北宋名臣范仲淹戍边安邦的地方,这里是陕甘边苏维埃政府诞生的地方,毛泽东给当年华池县县长李培福亲笔题词的“面向群众”……作家们看着标语才知道,这里原来有如此辉煌的历史。

到达南梁小镇已是午后了。阳光很好,南梁小镇的街道很宽阔,街边有很多当地居民盖的小二楼,也有红砖青瓦的平房。镇子一片空寂,街边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在骑石狮子玩。我站在街头,举目四望,一片寂静与苍凉。也许这正是革命老区该有的静吧。

遥想当年,边区的队伍在这里经历的风风雨雨,他们在这里种粮、种菜,他们在这里纺线织布,他们在这里的崇山峻岭出没战斗,他们和这里的百姓亲如一家。而今天,这里处在一种幸福的宁静状态中。我想当年的先烈们应该含笑九泉了。

一到达南梁,华池县的常务副县长刘勇和宣传部长贾麟早已在等候。因为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大家在南梁革命纪念馆的饭厅里吃饭。贾麟部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辞。

在饭桌上,刘勇副县长给大家讲了很多刘志丹和娃娃主席习仲勋的故事。当年,刘志丹黄埔军校毕业后,奉党命奔走,后又组织了起义,也失败了。但他并不气馁,他来到了南梁,他发现了南梁这个三不管的地方很适合建立革命根据地。实践证明,把南梁作为陕甘宁边区的发源地是非常正确地抉择。路边一块宣传牌上有一首歌谣写道:“千里雷声万里闪,上来些红军闹共产。共了安边共横山,南梁川里扎营盘。红旗插上寨子湾,刘志丹名声传得远。”这民谣将南梁人对刘志丹的情感完全表达了出来。

刘勇还是邵振国老师的忠实读者,在席间,说起邵先生的短篇小说《麦客》,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午饭上的全是南梁地区的特色小吃,大家吃了土鸡蛋、土鸡,还吃了臊子面。据刘勇副县长介绍,这里的食物全是绿色的,大家一一品尝后都发出了久违的感叹。现在吃绿色食品是多么奢侈啊。平时吃的东西令人放心的实在太少。

作家向春尤其对土鸡蛋情有独钟,她一边吃一边赞叹。而编辑部的左连高主任对当地的蒸南瓜特别喜爱。弋舟、尔雅则对凉拌野菜和小黄瓜热爱之极。孙周秦副主席吃着南梁的手擀面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面了。”也许这面因为在这个红色的地方,才格外的好吃吧。

吃过午饭,大家在当地导游的带领下,去参观我们此行的第一站,列宁小学。列宁小学是陕甘边区在1934年创办的第一所边区红色学校,如今的列宁小学旧址下面又建成了新的列宁小学。我们去参观的时候正是孩子们下午上学的时间。和孩子们一起走进学校,遥想当年,我不禁感慨万千。历史不能假设,但革命精神是可以被永远传承下去的。

到达南梁革命纪念馆,我一抬头就看见了高耸入云的纪念塔。穿过一个古式门楼,作家们都沉默下来,大家安静地沿着石阶一台台地上斜坡,来到城门上的瞭望亭,站在这个古朴的亭子上,极目远望,四面的群山连绵不绝,整个南梁镇尽在眼底。离开瞭望亭,大家又参观了那座白色的仿古牌坊,以及纪念亭展馆。在讲解员的深情讲解下,对南梁这个革命根据地的重要性大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讲解员说,当年娃娃主席习仲勋曾是陕甘边区革命委员会主席和苏维埃政府主席,他与刘志丹、谢子长等革命先辈领导组建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经过前赴后继的浴血奋战,开创了以南梁为中心的、面积达数万平方公里的陕甘边革命根据地。南梁是中国共产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硕果仅存”的一块革命根据地,堪称中国革命历史上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为经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中央红军提供了落脚点,为抗日战争乃至全国解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大家来到南梁革命烈士纪念塔前,默默绕着塔走了一圈。

诗人牛庆国久久注视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我们一行中他和红军的感情是最深的。牛哥的家乡在会宁,而大家都知道会宁是红军三大主力会师的地方。我曾经读过他写的长诗《红旗 红旗 红旗》,其中有这样的句子:“二万五千里的麦浪/走在红军走过的路上 想象着红军/的背影 就以为红军是一片麦浪/在中国最饥饿的年代从南到北/一路前仆后继汹涌澎湃/看看头顶风起云涌的天空 听听麦芒/在山坡上拼着刺刀 种子落入泥土的声音/经久不息/两万五千里的麦浪像一根粗糙的腰带把一个民族的瘦腰束紧……”

在南梁纪念塔前,诗人牛庆国和作家阎强国各点了一支烟,他们静静地抽着烟,轻声谈论着南梁在陕甘宁边区的重要地位。而我们也坐在一个小亭子里,看着纪念塔,听当地的陪同人员讲红军当年的故事。

讲解员说,在南梁还流传着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那就是刘巧儿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刘巧儿”是新中国妇女解放的代名词。已年逾八十高龄的刘巧儿老人依旧健在,不过因为时间关系,大家未能去刘巧儿故居参观。

接着我们又参观了刘志丹、习仲勋旧居,抗大七分校,很多当年的革命旧址已被重建,很难寻到当年的模样,那些将士们住过的窑洞,也都成了残垣断壁,但一切都曾经发生过,一切都是存在的。

风渐渐大起来,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一天过得太快了,像是在飞。

南梁的行程已经结束。尽管刘勇副县长挽留大家去华池县就餐,但是我们这天晚上的行程已定,是去庆城县。

离开南梁的路上,我和才子弋舟合唱了那首《军民大生产》,“解放区呀么嗬嗨,大生产呀么嗬嗨,军队和人民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罗罗呔, 齐动员呀么嗬嗨。兵工队呀么嗬嗨,互助组呀么嗬嗨。劳动的歌声西里里里嚓啦啦啦索罗罗呔,满山川呀么嗬嗨……”。

南梁是歌曲《军民大生产》诞生的地方。这首鼓舞人心的歌先是在陕甘宁边区唱起,后来唱响了全中国。边区人民当年就是靠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精神,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一路上风很大,车外沙土飞扬,沿途都能看到石油开采机的身影。到陇东这一路,几乎所到的几个县都有石油。这些黑色的液体给陇东人民带来了幸福的新生活,同时我也担心,有一天,石油被开采完后,这里的经济会如何发展。

庆城县的县委书记闫晓峰在半道迎接我们。

庆城县是个历史悠久的县,古为禹贡雍州之地,秦汉设北地郡,隋唐置庆州,宋元明清设庆阳府;是举世闻名的“环江翼龙”化石出土地,是华夏农耕文化的发祥地之一,是祖国医学鼻祖岐伯的桑梓,是明代“前七子”领袖李梦阳故里;宋代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范仲淹曾在此任知州两年多,创作了著名的词作《渔家傲》。

庆城县的街道也很有特点,马步升说庆城的主街道,是一个拉长的“干”字。第一横差不多有一公里,在北关。第二横的东西两街加起来没有半公里,属于老城区,而那中间的一竖却极其长,就是现在的北街和南街。对于庆城县街区,大家也只能在车上匆匆一瞥。

一到庆城县,空气里就有种欢喜的味道扑面而来。从人们的着装到就餐时的的祝酒歌儿,都是喜庆而祥和的,不愧是庆城。

听着当地歌手的演唱,作家们顿时忘记了一日的劳累,都轻松起来。

县委书记闫晓峰也是文学的粉丝,在欢迎宴会上,他几乎将在座的每一个作家的作品都一一点评,这令大家非常感动。酒宴上,孙周秦副主席也致了答谢辞。

在庆城的这天晚上,作家们喝高了。女作家中的酒家向春女士,更是频频举杯,而《飞天》副主编阎强国则拿了酒杯和弋舟把酒言欢起来。晚宴后书法家们聚在一起,切磋书艺。而我和杨秋霞、尔雅、习习、向春、弋舟聚在一个房间谈天说地,直到凌晨大家才散。

第二天上午,参观庆城博物馆和周祖陵。

庆城博物馆是县级博物馆中修建最好的之一,作家们一路参观,一路赞叹。博物馆分三个展室,第一展室为“史前文化展室”,第二展室为“历史文物展览”,第三展室是“革命文物和古币”。每一个展室都是精心布局的,充满古老而又深厚的文化气息。

参观完庆城县博物馆,又乘车上周祖陵。

周祖陵在子午岭上,我们看到的是修缮一新的周祖陵。子午岭在绿树掩映下显得庄严肃静。站在子午岭上,俯瞰远处,庆城县便尽在眼底了。我才发现庆城县被两山和两河包围着。这里自古应该是个富足之地吧。

大家是步行走下周祖陵的。而我那天穿的鞋子不好下山,因此我是一手提着鞋子,光着脚丫走下来的。所以,从此想忘记庆城县是很难的。

习习怕我摔倒,她一直牵着我的手,我们小心地下着台阶,不记得下了多少个台阶,总之大家的腿脚都发颤了。邵振国先生在周祖陵的岐伯殿,为他的夫人的健康燃了一炷香。邵先生此行一路,一直担心着他夫人的身体,因为他夫人正在住院,而他是被我们再三邀请才来的。夫人的身体他是牵挂了一路。

下了周祖陵已是中午时分,大家必须要在午饭前赶回西峰。

匆匆坐上车,大家向子午岭挥一挥手,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古老的县城。回到西峰,大家都有些疲惫,匆匆吃过午饭就休息了。下午三点要开座谈会。

大约两点半的样子,我听见习习的房间里传来笑声。开门出去,见到了老朋友杨永康。永康兄还是那么清瘦,说起话来语调平缓,即使激动,他还是微微地笑。过去在兰州,我们在路上突然相遇,总是寒暄两句,然后握手告别。这次来到他生活的城市,他见到我们,尤其见到习习和马步升、马青山更是激动。永康是庆阳市作协副主席,他是来参加会议的。

我们依旧是匆匆说了几句话,便一起到会场。到了会场,见到许多熟悉的老朋友。这里的熟悉是对文章的熟悉,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有武国荣、郑晓红、付兴奎、汪忖芝等。

省内知名作家庆阳采风活动座谈会是三点开始的。会议由庆阳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蔡森贵主持。首先文联主席秦应平向大家介绍了庆阳的文学创作情况。秦主席也是个性情中人,此次去南梁他一直陪同。他和他的同事杨文婷女士,以及市作协马野先生对我们大家细心地照顾,很让人感动。

座谈会上马步升老师也作了个简短而热情的发言。他说虽然离开庆阳已有十年,但他的心却从没有离开过,他的文字也从没有离开过。对于家乡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于创作是有意义的,只有保持距离,他才可以时刻回味故乡的生活,并且不断反思和追寻这块土地上的精神。

邵振国、马青山、尔雅和庆阳市作协主席马野也从不同角度发言。马野主席的讲话很真诚,他说庆阳从没有一次来过这么多的作家,他再次对这些可亲可爱作家表示欢迎,并希望作家们今后多来庆阳走走。大家都表示作家来到革命老区,感受曾经的红色岁月是非常有意义的。

省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孙周秦最后做了总结发言。他代表大家向庆阳地区的承办单位表示感谢,他说庆阳是革命老区,文化底蕴非常深厚,因为时间关系,大家只是走马观花式地了解这块神奇的土地,但是,大家的收获很大。他说作家要不断地深入生活,才能写作好作品。他希望大家回去后,能用艺术的视角感受红色的庆阳,感受改革开放中的庆阳。他说作家的创作靠灵感,而灵感则来自于生活,所以,他希望此次活动能激发作家们更多的灵感,创作更多的好作品。

座谈会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了。

这天晚上,武国荣先生开车带大家去了陇东学院的新校区。陇东学院是马青山和马步升的母校,他们显得格外激动。说起学生时代的往事,都感慨万千。

参观完陇东学院,杨永康请大家在西峰的一个茶楼里喝茶。相逢是美好的,也是短暂的,大家意犹未尽,品茶谈天,谈文学,谈创作,谈庆阳的风土人情。那真是一个温暖的夜晚。夜深人静时分,在洒满月光的街头,大家和当地的朋友一一告别,因为第二天我们将要离开陇东,离开这个天下黄土层最厚的地方,离开这个曾经的革命老区现在的经济强市。我们看着天空的月亮,在心里发出一致的呼声,陇东高原,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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