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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哈姆莱特》语言的四美

2010-08-15黄音频荆楚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荆门448000

名作欣赏 2010年9期
关键词:哈姆莱特莎士比亚语言

□黄音频(荆楚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湖北 荆门 448000)

莎士比亚具有超群的驾驭语言的能力,他的戏剧情节大多出自他人之手,却能跨越时代,超越国界,成为不朽的艺术珍品。这一成就正是缘于莎剧语言的精湛与广博。作为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首的《哈姆莱特》,几百年来一直受到评论界的关注和赞誉及读者的青睐,与其丰富完美、雅俗共赏的语言不无关系。该剧大多采用五步抑扬格的无韵诗,适当地运用散文,大量使用比喻、双关等修辞手法和各类典故,使剧本的思想性与艺术性达到天然而完美的统一,其语言具有很高的艺术审美价值。本文就《哈姆莱特》语言的精练美、形象美、含蓄美和音韵美等方面对《哈姆莱特》语言的艺术美作一初步的探讨。

一、精练美

戏剧语言的精练美是指用经济简练的语言表达最丰富、最广博和最深刻的内容,做到语精意邃、言简意赅。《哈姆莱特》以诗歌和散文语言的独特形式和魅力,展示了这部伟大悲剧语言的简洁美和精练美,使得剧中许多语句成为警句、格言和谚语而流传至今,可谓字字珠玑、句句妙语,正如剧中人物波洛涅斯(虽然他本人是个唠唠叨叨的嗦鬼)所言:Brevity is the soul of wit,and tediousness thel limbs and outward flourishes“.简洁是智慧的灵魂,冗长是肤浅的藻饰。”

老哈姆莱特王的鬼魂出现使两个哨兵惊恐万状,霍雷肖认为是:A mote it is to trouble the mind’s eye“.那是扰乱我们心灵之眼的一点微尘。”其中的mind’s ey“e心灵之眼”受到了如华兹华斯等在内的著名诗人的好评和青睐,已经成为不朽的名言。

哈姆莱特使用疯癫的话语讽刺波洛涅斯(说他还在襁褓之中)时,他的朋友语言简练地道出了有关老年人的经验之谈:they say an old man is twice a child“.人家说,预感老年人是第二次做婴儿。”这朴素的话语表达了深刻的哲理。

此外,还有决斗前哈姆莱特的名言:The cat will mew,and dog will have his day“.猫总是要叫,狗总是要闹的”,意为:一个人总有他得意之时;The readiness.Is all“.有准备就是一切”,以及哈姆莱特临终前的警句:The rest is silence“.其余的是沉默”,等等。剧中各类人物台词中众多的警句妙语都成为点缀戏剧语言的谚语和箴言,词约意深,揭示出深刻的人生底蕴,充分显示了莎剧语言简洁精练的丰富的艺术审美价值。

然而,戏剧语言的精练美不仅体现于诗性语言的经济原则,而且还见之于剧作家有意使用重复、繁杂,甚至略显嗦的长段独白之中。这种用墨如泼的长篇大论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人物复杂的内心活动和对人生的深刻思考,同样能够取得独特的艺术效果,具有独到的形象美。

二、形象美

戏剧语言的形象美是刻画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因素。《哈姆莱特》中个性鲜明、栩栩如生的人物群像正是莎士比亚语言形象美的具体体现。

该剧语言的形象美主要反映在个性化的人物语言中。如哈姆莱特郁悒的几段独白中,哈姆莱特内心进行了深深的自责和悲愤欲绝的情绪宣泄;他对人类伟大的赞叹及对爱情的执著正是他人文主义新思想的体现;在与霍雷肖等人讲话时显示了其民主思想;与国王、大臣周旋,和掘墓人调侃时又充分表现了他过人的才智和幽默的特质。

腐朽、阴暗的社会在他眼里是病态的,是不可救药的病人或是荒芜的花园、肮脏的监狱:

How weary,stale,tlat,and ynprofitable

Seem to me all the yses of tyis world!

Fie nn’t!O,fie! ’tis an ynweeded garden,

That grows to seed;things rank and gross in natyre

Possess it merely.

人世间的一切在我看来是多么可厌,

陈腐,乏味,而无聊!

哼!哼!哼!那是一个荒芜不治的花园,

长满了恶毒的莠草。

四个贬义的形容词用来修饰世界的情景,最形象的比喻是将它比作荒芜的花园,里面长满了杂草和毒草。

莱奥提斯眼里的哈姆莱特是:A violer in the youth of primy na-ture.“一朵初春的紫罗兰”,经不起风雨的袭击,早熟而易凋。波洛涅斯依据自己的经验把爱情的誓言说成:brokers… mere implorators of unholy suits,/Briathing like sanctified and pious bawds.“它们都是诱人堕落的鸠媒,用庄严神圣的辞令,掩饰淫邪险恶的居心”;哈姆莱特和霍雷肖两人在等待鬼魂之夜,抱怨天气太冷:The air bites shrewdly;it is very cold.“风吹得人怪痛的,这天气真冷”;后者也说:It is a nipping and an eager air.“是很凛冽的寒风”;他们用拟人化的手法将当时寒冷的天气和恐惧的心理形象地显现出来,这种凛冽的寒风和阴冷的心情似乎通过他们形象的语言直接传授给了读者和观众。比如用特殊的动词是形象化语言的关键,如 bite(咬)、nip(刺、掐)等动词被用于形容风的寒冷和对人造成影响的程度。另外,形容词eager(渴望、饥渴等)用来形容寒风也十分的生动。

《哈姆莱特》的人物刻画、叙事状物具有如此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与其富有形象美的语言是分不开的。哈姆莱特的优柔寡断和深邃思想、波洛涅斯的老于世故和奴才媚态、莱奥提斯的虚夸浮躁和轻率鲁莽等都在莎士比亚形象化的语言中各显其独特性,组成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物群像。总之,该剧人物丰满而不朽的艺术形象得益于形象的语言美。

三、含蓄美

戏剧语言的含蓄美就是指人物语言言简旨远,暗含丰富深刻的潜台词,即“含而不露,话中有话”。哈姆莱特在处于敌强我弱的明显劣势下,只有旁敲侧击,或索性装疯卖傻,话语时而尖刻,时而风趣,蕴含着丰富的深层意义和思想。

在和波洛涅斯正面交谈时,他借疯暗喻,称波洛涅斯为a fish-monger“鱼贩子”,暗指娼主;还说:The sun breed maggotsin adead dog,beingagod kissing carrion.“太阳在一头和天神亲吻的死狗尸体上孵育蛆虫”;不用心去揣摩是无法理解他深奥的寓意的,哈姆莱特借用典故和民间传说痛快淋漓地发泄了郁积在胸中的愤慨和怨恨,婉转地痛骂了当朝昏君和无能的大臣们勾结作恶、狗苟蝇营的丑态,深刻地揭露了新王的暴政和大臣们的趋炎附势,以及整个朝廷上下腐败黑暗的现状。

“斥母”一场开始时表现他的智慧和对母亲软弱无能以及淫欲的怨恨和愤怒。母亲本意责备他得罪了新王:Hamlet,thou thy father much offended.“哈姆莱特,你已经大大地得罪了你的父亲啦”,这里的“父亲”是新王,即那个阴险的克劳迪斯;哈姆莱特也回敬了一句:Mother,thou have my father much offend-ed.“母亲,你大大地得罪了我的父亲”,他的“父亲”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老王哈姆莱特。这里他借用他母亲的原话巧妙地在“父亲”这个词上周旋,叫板,意为“匆匆改嫁给杀父仇人,与仇人同床共寝,你就大大地得罪了我的父亲(你的丈夫)”。各人话中所指各不相同,显示了哈姆莱特话语意义的含蓄和深奥。

哈姆莱特四次要求奥菲莉姬:Get thee to a munnery.“进尼姑庵去”,以保洁自己的名声和灵魂,因为她是那样的天真、纯洁和柔弱,无法在肮脏的现实社会中生存,以保贞洁清白。可是,有趣的是nunnery一词在当时的口语中还有“妓院”之意,哈姆莱特很明显地要求她要么去当修女,修身养性;要么去妓院当婊子,这个世道是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的。天真无邪的奥菲莉姬自然理解不了这样深刻而富有含义的语言。后来,在她认为开场白很短时,哈姆莱特作出了及时而极富意蕴的回答:As woman's love.“正像女人的爱情一样。”隐喻奥菲莉姬的无知柔弱。

哈姆莱特的装疯卖傻、讥讽嘲弄及插科打诨无不蕴含着丰富的文学意蕴,充分显示了莎士比亚高超的语言技能,巧妙地传达暗含于语言表层下面的深刻思想,展示了该剧语言独到的含蓄之美。

四、音韵美

该剧语言的音韵节奏与剧情节奏有着密切而和谐的关系,合乎剧情的发展和人物心理变化的需要,颇具音韵的表意功能,因而产生无限的审美情趣。

哈姆莱特的独白或激越悲愤,或阴郁消沉,充分表露了这位人文主义王子的满腔愤懑和忧愁。第二幕第二场的独白是在无情的现实与其远大的抱负产生激烈的冲突,在敌强我弱、朋友反目、失去爱情的不利情形下对自身无能的深深的自责。共六十三行诗中缀有四次短促有力的纵情悲叹:“For Hecuda!”、“Yet I”、“O,vengeance!”和“A scullion!”这四个短句的穿插是莎士比亚的有意安排,长短诗行错落有致,均匀地分布在整段独白中,充分表现了此时此刻哈姆莱特内心对肮脏现实的仇恨、对寡不敌众的忧虑和对自己无力承担复仇重任的责备,悲天悯人、激昂慷慨。诅咒痛骂之声贯穿整个独自,一连串具有许多行内韵、头韵和尾韵等押韵方式的多音节形容词同时出现,如:“Bloody,bawdy billain!Remorse-less, treacherous, lecherous, kindless billain!”听来一气呵成,这些音韵对照组合回环呼应,哈姆莱特憎恨之情一发不可收。一个捶胸顿足、悲愤欲绝的王子形象呼之欲出。第三幕第一场的独白已成为对生与死的抉择:

To be or not be-that is the question:—

Whether'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

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

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

这四行均多余一个音节(按五音步算),便于表现哈姆莱特忧郁绝望的心境和犹豫迟疑的情绪。诗行的节奏与人物内心的缓慢思绪吻合,尤其是第一行,前半行的重复音、长音,加上逗号及后半行两个破折号,朗读时有低回往复和缠绵忧悒之感。莎士比亚利用诗剧的特殊文体,将二至四行的语法结构作了较大的改变,打乱了原来的语序和单词排列,读来有气流不畅、沉闷艰涩之感,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哈姆莱特对人生深沉而痛苦的思虑。第五、六行“To die,to sleep,No more”及第九、十行的“To die to sleep,/to sleep!”断断续续的行中停顿和转行,多次运用的破折号、逗号和长音单词的重复使朗读时语速缓慢,低沉拖沓,凝重,充分烘托了哈姆莱特深邃的思绪和徘徊跺脚的痛苦的感情体验。

莎士比亚语言是博大精深的艺术珍宝,不可能完全以上述四个美感特征来概括,唯有细细研读莎士比亚原著才能真正品味其语言的艺术美。《哈姆莱特》语言的艺术性完全与剧情和思想性吻合,并配以各种情境所需要的优美形式,深沉凝重,或平和畅顺,或阴郁缓慢,或奔放激越;简洁明快,生动形象,含蓄谐谚,音韵和谐,无不体现其自然而完美的艺术风格,给人以艺术美感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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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云峰.《哈姆莱特》悲剧意味细读[J].文学教育(下),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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