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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色空”观

2009-11-24何顺莉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09年6期
关键词:佛家佛教红楼梦

[摘要]《红楼梦》诞生于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之晚期,此期间佛教文化也已穿越了它的成熟期。佛教文化与汉文化长期交融、渗透和不断撞击的结果,一方面使中国一些文学常常笼罩着佛教思想的迷雾;另一方面,也无疑地开拓了中国文人的创作思维,从而造成了异常的艺术之灿烂。《红楼梦》可谓是其中之代表。但由于作者曹雪芹本人并非一个禅宗信徒,所以作品中虽同名为“色空”,究其实质,作品中所体现的与佛家真正意义上宣传的“色空”观又并非完全相同。本文所论述的正是《红楼梦》中“色空”观与佛教中“色空”观的异同。

[关键词]红楼梦;“色空”观;情

《红楼梦》之所以能登上中国古典文学的顶峰,在世界上形成一门“红学”,是因为它熔铸了多方面的社会文化知识。其中宗教思想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关于佛教思想的介入及其在《红楼梦》这一巨著中的体现,前人学者已有了很多有关的研究。如: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中认为“欲”是人生痛苦之源,张毕来《红楼佛影》认为:红楼梦中渗入有佛教的影子;孙昌武认为:“《红楼梦》主题就有佛教色彩”(《佛教与中国文学》);俞平伯先生也曾经说过:“《红楼梦》的主题思想是“色空”观等。我认为关于佛教中宣传的“色空”在作品中有一定的体现,但作品中呈现的“色空”又绝非是佛家中的“色空”观的简单转译,而是有着一定的出入,以下便是对此的相关论述。

一、 佛教中 “色空”观的相关叙述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般若心经》)

“幻不异色,色不异幻,幻即是色,色即是幻”。(《摩诃般若波罗密经、序品》)

“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色性自空”。(《维摩经》)

“色空”观是佛教哲学的主要观点,许多佛教都讲“色空”观,尤其是大乘空宗的《大班若经》对“色空”阐释尤为透彻。所谓“色”佛学谓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皆名之为”色”,简释之,即可视可感的一切存在,指一世物质现象和社会意识,包括人自身在内,均名之为“色”;所谓“空”这个概念,不是说物质灭亡了,意识消除了才是空,而是说一切物质现象和精神现象的 本性原是“空”,佛家认为各种现象都是“因缘合成,缘合即起,缘散即了,本性是空”,“色镜”无常形,刹那生灭。《般若罗波蜜心经》将它概括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句话。“色”“空”连称,多用来表达佛教“诸法皆空”的思想,既有对物质世界的否定,也有对人的一切世俗欲望。包括情欲在内的否定意义。佛教“色空”观,既是认识的出发点,又是认识的终极目的。它宣扬人生最苦,涅槃最乐;现实世界绝对虚幻,唯有幻造的“天国”绝对真实。其目的是诱骗苦难众生,看空一切,忍受一切,放弃现实的一切欲求与抗争,从而实现以宗教为崇拜偶像的 另一种世俗统治形式。以上便是佛家中所宣扬的“色空”观。

二、《红楼梦》中“色空”观与佛家“色空”的不同

佛家跟本否认现实的存在,“色空”作为本体论命题,指万镜“无本源,亦无去迹”,把存在作为一种“无过去、现在、未来”既无“有”也无“无”的幻境,一个没有任何规定性的纯“空”。

《红楼梦》中“色空”观以存在为虚幻:“究竟是到头一梦”,“万镜皆空”。但另一方面,其又不像“色空”观连存在的过程也一同抛弃。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初看似乎与佛家云“亦非有相,亦非无相”意同。然细味之,佛家以存在为空,故根本无所谓真假,“空”与“无”乃一义。但《红楼梦》的真假云云,实质是在指真假有无的混淆颠倒,故实质上肯定“真”在。《红楼梦》再三说明其书乃“实录其事”,“悲欢离合,兴衰际遇,则有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者。”因此,“那红尘中的确有些乐事”只不过“不能永远恃”,乐极而生悲,以今之人非物换之悲视昔日之乐,才感到“终究是到头一梦”。所以,假一空的本意在真的不能永远依恃,真的稳定态的消失。就此而言,《红楼梦》中“色空”观更接近传统的变化论(世事是变幻莫测,不断变化的,不发生变化的事物是没有的),与佛家“色空”观相去甚远。其“色空”仅保留了佛家“空”说中的“无当来”的有限内涵,其“空”乃是一种承认存在基础上的“无”。故在本质上与佛学大相径庭。

《红楼梦》尽管在语面上用了佛家“色空”之言,然仅取其感性上的“刹那生灭”之义,究其思想实质,却是一种逆向的传统文化论,从而将传统哲学对存在的肯定与佛家与佛家对存在的彻底否定结成一个特殊的存在毁灭论。那么,既然一切存在最终是“万镜归空”,为什么又要“传情入色”,而又“由色悟空”啦?关键还在于曹雪芹并不是佛家式的彻底虚无主义论者。他毕竟是社会中存在的人,它既体验到“万镜归空”有体验到“空吧离色”万镜终于不能空。既深切的体验到生存之痛苦,又深刻的感悟到解脱的万万之不能。所以,他企图在必然毁灭的物质存在之外为存在寻觅一个永恒的载体。于是,他找到了“情”。所谓“天地若无情,不生一切物。一切物无情,不能环相生。生生而不灭,由情不灭故。四大皆幻设,唯情不虚假……万物如散钱,一情为线索。”(《情史序》冯梦龙)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并没有为“情”“色”“空”三个观念中的任何一个所统摄,从理智上看,他也许更倾向于“空”;但在情感上,他却不能忘怀于“情”;而在无可奈何之下,他着情不自禁的反顾于“色”,因而使他笔下的人物命运产生了不同的走向。十六字总纲始于“空”终于“空”,都是现实存在的便灭;而且“看淡古今情不尽”,始终充满着对“情”的眷恋与永恒,使其与佛教“色空”观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作者简介:何顺莉(1981—),女,四川华蓥人,四川广安职业技术学院教育系助教,大学本科,研究方向:古代文学和外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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