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超

引 子

一个炎热的午后,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东部,一群来自中国的游客正在滚烫的沙丘上行走。此时骄阳似火,烤得众人口渴难耐,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跋涉,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导游先生,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大家实在是走不动了。”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说,然后没等导游回话,自己先坐了下来。另一个女人见了,也把身边的男人一拉,“老公,我们也休息一下。”说着就和她的老公双双坐了下来,见有人带头,其余众人便也迫不及待地纷纷停下脚步。或坐或倒在沙丘上,导游不得不坐下来喝水休息。

先前坐下来的女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对自己的男人小声地说道:“老公,我,我想过去方便一下。你来帮我看着点。”那男人苦着脸道:“女人就是麻烦。”说着话两人往南边的一块沙丘去了。女人蹲了下来,男人则站在女人面前的不远处,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男人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忽然,他看见不远处的沙地上出现了一团绿色的藤条。那藤条竟然缓缓地向他蠕动过来。

活的——会走路的植物!这真是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男人有些好奇地向绿藤走了过去,而那绿藤见他靠近,也竟然停了下来。男人发现藤条绿色中稍带黑色,有拇指般粗细,表面光滑。可是里边却长满了数不清的倒刺。

在男人观察的时候,绿藤突然自动松开来,像睡醒的人伸懒腰那样渐渐伸展,这让男人更加惊讶,正在他发呆之时,那绿藤已经伸出藤条,慢慢地向他的脚边移动。

绿藤一碰到男人的脚尖就立刻缠住他的腿,并用倒刺死死地勾住,紧接着,其他的藤条就像妖怪的手一样,迅速地向男人缠绕过来,顷刻之间便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男人终于意识到不妙,一边挣扎一边发出连声的惊叫,仍蹲着的女人发现了异样的情形,立即提着裤子站了起来,发出惊惶的大叫,眼前的情形把她吓得一动不动。导游和其他的游客听到叫声,急忙冲了过来,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只见男人拼命地挣扎,试图从藤条中解脱出来,可是他越是挣扎,藤条缠得越紧,并伸出成百上千根倒刺,狠狠地刺入他的全身。

大家一起冲了上来,想帮助他脱离绿藤的包围,但是慌乱之下,导游竟也被一条绿藤缠住了一只脚,所幸的是绿藤只顾紧紧地包围着那个男人,并没有抽出其他的藤条向他缠过来。即使如此,他还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抽出脚来。低头看时,发现脚上出现了许多的血孔,向外汩汩地冒着血,其他游客看到这种情形,再也不敢贸然上前。

男人的呼救声渐渐地低沉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痛苦的呻吟声,他的整个人也完全被青藤所裹住,根本就看不见了。

女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准备冲上去,游客们和导游急忙将她拦住,以免她白白去送死。

半个小时过去了,绿藤才渐渐地放松了对男人的纠缠,藤条逐渐又聚成了一团。而刚才的一个大活人,仿佛完全蒸发了。

在众人恐惧目光的注视下,绿藤渐渐地向着远处移动,不一会儿便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整个天与地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女人凄惨的哭声响彻整个沙漠。

1

今天“苹果酒吧”里的人不多,喻超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边静静地欣赏着动听的抒情小夜曲,一边慢慢地品尝着啤酒。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十五年过去了,他的生活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喜欢在休闲的时候来到这家“苹果酒吧”,静静地欣赏音乐和喝啤酒。

一只手拍了他一下,然后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并笑着说:“超哥,又碰到你,太好了。”

喻超一见此人,脸上不由自主地浮出了苦笑。

来人叫英若龙,是喻超的大学同学,因为想成为名作家,所以工作几年后干脆辞职当了一名自由撰稿人,但始终没有闯出什么名堂,一直过着困窘不堪的生活。他偏偏又喜欢喝酒,每一次碰到喻超都要喻超掏钱帮他付账。

英若龙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笑了:“怎么,不欢迎我?”

喻超苦笑着说道:“为什么每次我在喝酒时就会碰到你?”

英若龙大笑:“应该这样说,为什么每次我碰到你时你都在喝酒。”

喻超摇了摇头,不接话,只顾闷头喝酒。

英若龙突然变得很严肃:“好了,以前老是你请客,今天你不必苦着脸,我来请客。”

喻超惊讶地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这么好的事?”

英若龙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是呀,我请客,你买单。”

喻超听了,嘴里的一口啤酒“噗”地喷了出来。英若龙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高叫道:“老板娘,再来一杯。”

英若龙的啤酒来了,他拿起了酒杯,一口气又喝了一大杯,然后四下看了看,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超哥,我要发财了。”

“什么意思?真有富婆愿意包养你了?”喻超嘲讽地问。

不久以前,被生活逼急了的英若龙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表示自己写作赚钱太艰辛,希望能有富婆包养他,他好安心地搞自己的创作,这件事在网上曾轰动一时,无数的人都在网上骂他无耻、堕落。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一千万!”他看着喻超惊讶的目光,笑眯眯地补充道:“是做梦。”他的笑容渐渐变得凄凉,举起酒杯和喻超的杯子碰了一下:“来,愚人节快乐。”

喻超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四月一日。

这时英若龙的手机响了。

“喂,哪位?”

这个电话持续的时间很长,并且喻超看到英若龙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凝固,褪去,然后变得深沉起来。

终于,他放下了电话,见喻超盯着他,很不自然地笑了一笑,将余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出了什么事?”喻超问道。

“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喻超道:“先说好事吧。”

英若龙道:“好事是,我以后不仅可以天天请你的客,还可以天天买单了。”

“噢?为什么?”

英若龙道:“因为,杨千万的财产全部都归我了。”

他的样子很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并且还专门补充了一句:“这回我不是在愚人节开玩笑,绝不是。”

喻超不禁愕然:“那又为什么?”

英若龙道:“那就要说坏事了,其实你应该先听坏事的。原因是——杨千万死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喻超整个身子僵硬了。

杨千万真名叫杨元斌,是东海的大富豪,以五万元炒股票起家,短短十几年来竟暴赚了几千万,成为东海有名的“股神”,因其身价颇高,才被人喊做杨千万。他和英若龙、喻超都是大学时代的同学,一直都有联系。想不到他居然死了,这绝对会是轰动东海的大新闻。

“他是怎么死的?”喻超心中既难过,又疑惑。

“他和他的妻子回小曼参加了一个沙漠探险的旅行团,结果在中途,杨元斌被沙漠中的食人藤给吃掉了。”

“食人藤?什么玩意?”喻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一种东西。

英若龙道:“传说这世界上存在着可以吃人的植物,而且这种植物有多种不同的外形,如食人藤、捕虫花、吃人树等等,它们大多数生长在非洲大陆未开发的原始丛林或是大沙漠中,但是基本上很少有人见过它们,见过它们的人,可能都已经被吃掉了吧。它们都是属于比较罕见的物种,只有原始的土著人才能与其共存共衍,不过,学者们至今也没有找到它们存在的确凿证据。”

喻超吃惊不小:“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英若龙苦笑:“说来真是凑巧,我刚好准备写一篇有关食人植物的恐怖小说,专门上网搜集了些资料。没想到文章还没有写,杨千万却先死在了食人藤的嘴里。而且,他居然还事先写下了遗嘱,说把财产全部都留给我!刚才正是他的律师通知我他的死讯的。别看我表面上镇定,喻超,我的内心其实相当的震撼,这简直难以置信啊。”

这更令人疑惑了,喻超满脸不解:“他为什么会把财产留给你?”

英若龙说道:“还记得我们的大学时代吗?他因为泡别人的女人而在校园门口被人群殴,是我冲进小吃店拿了两把菜刀将他救了出来,不是我,他早就被人打死了。前几年有一次我问过他,我说如果你死了之后,家里的那些钱怎么办,是不是留给那些女人,他说就冲着我曾经奋不顾身地救过他,他死了会把钱都给我,而不给那些贪他钱的女人。我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一直都记着我救过他。”

喻超叹息道:“好像当年我也救过他,他为什么只给你不给我呢?”

英若龙道:“第一,我比你穷,穷很多,每次我都要向你讨酒喝,在现今商品经济社会,从某种意义上讲,作家就是超级穷人的代名词,他很同情我;第二,当初你确实也冲上去帮他的忙,但是你不但没有把他解救出来,反而也被别人按在地上暴打,只有我挥舞着菜刀,把他救了,也把你救了。这就是他为什么把钱留给我而不留给你的原因。你想通了没有?”

喻超苦笑着点头:“我想通了,但是,还有一点没有想通,他跟我们一样,也才三十多岁,为什么写遗书啊?”

英若龙道:“他的确跟我们一样,才三十多岁,可是人家有千万身家。我们为什么这么穷而他为什么就那么有钱呢?做人的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喻超无言以对。

“所以有钱人跟没钱人的思路就是不一样,差距也就在这里,你根本没想到的事,他却先想到了。”说完,他站了起来,“我要到他的律师那儿去一趟了。我要亲眼看到遗嘱才敢完全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祝我愚人节快乐吧超哥,总之,不管是不是真的,今天的酒我请客。”

这一次,他真的付了账,然后慢慢地向外走去。

2

第二天,杨千万的死讯以及他所立遗嘱的事迅速传遍了东海,成为当日东海最热的新闻话题。

杨千万除了以钱多闻名东海外,也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虽然只有三十八岁,却已经结过四次婚,每一次都是在另有新欢之后给前任老婆一笔钱,将她打发掉。现任妻子回小曼在和他结婚之前,是一家夜总会的钢管舞女郎,杨千万是在夜总会找乐子的时候看上她的,然后他又甩了第三任妻子,和才十九岁的回小曼结了婚。大家的共识是,这两人一个贪图对方的财,一个贪对方的色,没有一个人看好他们,据说东海地下的赌场还开出盘口,赌杨千万多长的时间又要和她离婚呢!但是,现在两人结婚还不到半年杨千万就死了,偏偏他却把遗产留给了英若龙,回小曼岂能善罢甘休?好戏要开场了。

到了晚上,英若龙打电话约喻超到“苹果酒吧”见面。

“ 如果幸福是浮云,如果痛苦是星辰,那我的生活真是万里无云,漫天星辰。”见到喻超,英若龙的第一句开场白竟然是这样说的。

喻超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不是吧,你中了超级大奖,美梦成真,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英若龙无精打采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看起来忧心忡忡,“事情有你意想不到的变化,跟他妈的希区柯克的电影一样。”

“你是说回小曼会和你打官司?”喻超摇头,“她打不赢吧,杨千万有遗嘱,在法律上是绝对有效的,除非那遗嘱是伪造的,你才会输。”

“肯定不是伪造的,今天就已经鉴定过了,确实是真的。”英若龙愈显烦躁,“而且我告诉你,回小曼已经决定撤诉,不再打这个官司了。”

“什么?不打官司啦,那是好事啊。那你为什么还愁眉不展的?”喻超完全不解了。

“呵,好事,好事。”英若龙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好什么呀,现在杨千万资产一千二百万,但负债却达到了一千三百万!根本资不抵债,原来他这两年炒股早亏得一塌糊涂,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年纪就立遗嘱了吧,他破产了!银行正在向他逼债,他知道自己不定哪天就要死了!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这个王八蛋。居然跟我开这种玩笑!你说他是不是个人!真他妈搞笑!”英若龙一口气将酒全部灌了下去,眼睛在一刹那间变得通红。

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喻超愣住了。

英若龙沉吟道:“喻超,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对你说,真的是非常严肃的问题,我——我真的觉得杨千万的死有很多疑点!”

“杨千万莫名其妙地被什么非洲食人藤给吃了,在之前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过吗?那个探险团的导游既然多次带人探险,难道他就不知道沙漠中有食人藤?难道他就不知道叫别人提防这种情形吗?”

喻超想了想道:“导游也是中国人,虽然对撒哈拉沙漠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但未必就知道沙漠里所有的事吧。这也不算有什么不正常。”

“好,就算是,可是还有几个疑点是很难解释的啊!你说,当时现场那么多人,为什么食人藤别的人不吃,非要吃杨千万呢?”

英若龙的神色凝重起来:“杨元斌是我们的朋友。现在他死了,我们要让他死得安心一点。如果他真的不是死于意外,我们有责任替他讨回公道,我们对杨元斌的性格爱好都是有一定了解的,杨元斌喜欢旅游,这一点确实没错,但是他只喜欢欧洲或者是美洲的风景名胜之地,对于像非洲那样的蛮荒之地,他一直没有什么兴趣,更不用说非洲撒哈拉沙漠那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了!那么,他这次为什么一反常态,去了那个地方?”

喻超道:“确实是有些反常,不过他娶了回小曼后,非常听她的话,那么我想,可能是回小曼说要到撒哈拉去玩吧,而他就跟着去了。”

“问题就在这里,回小曼是一个贪图享受、喜欢舒适和悠闲生活的女人,她要去旅游,也只会去巴黎买时装,去意大利听歌剧,去南美看瀑布,她为什么要去撒哈拉沙漠搞什么探险?”

听到这里,喻超也觉得整个事件确实有些可疑了。他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英若龙斩钉截铁道:“不是意外,而是有计划的谋杀!”

一阵沉默之后,喻超又问道:“你认为她的谋杀动机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杨千万是个花花公子,全东海谁不知道!回小曼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她知道她绝不会是杨千万的最后一个女人,杨千万迟早要赶她走。而那一点打发费她是看不上的,她要的是杨千万的全部身家。她要先下手为强。你和我都是见过她的,你不也觉得她是个不安分守己、野心勃勃的女人吗?”

喻超承认英若龙的话不无道理。

英若龙冷笑道:“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杨千万会早早立下遗嘱,把遗产留给我。”

喻超也苦笑道:“而令你也没有想到的是,杨千万居然还资不抵债!”

英若龙道:“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想到了我,我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给他一个交待。超哥,喝酒,你不行,查案,我不行。我们俩的老友能不能含笑九泉,那就要看你的了。”

3

喻超决定先从回小曼的通讯记录上着手调查。

通过查询她的手机记录,喻超发现了有一个13XXXXX2464的号码和她联系很频繁,尤其是愚人节前后,在3月28号至31号四天之内,两人的联系超过了一百次。而在杨千万死后的两天,也就是4月2号到3号,两人又联系了一百多次。

为何回小曼在愚人节前后,会与这个号码联系得如此频繁?

再仔细查下去,喻超发现那个号码早在三个月前就和回小曼联系上了。从那以后,两人天天都有联系。

再通过调查电信的档案,发现那个号码的户主叫鲁修平,男,三十二岁,是东海生物科学院的一名生物研究员。

生物研究员?!喻超本能地马上联想到杨千万的死。

回小曼——生物研究员——食人藤,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如果有,会是怎样的一种联系呢?

喻超调来了旅行团游客的名单。

鲁修平!这个名字忽然跳入了喻超的视线。

喻超猛然吃了一惊。鲁修平竟然和杨元斌、回小曼在同一个旅行团,一同前往非洲!

这显然绝不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

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先前对杨元斌不是死于意外的话还将信将疑,那么调查到这里,喻超心中已经有九成把握了,杨元斌的死肯定不正常。

调查取得了重大突破,为了更全面更细致地了解情况,喻超来到了东海生物科学研究院。他曾经采访过院长何南子,因此寒暄了几句,喻超便切入了正题。

“何院长,贵院有个叫鲁修平的生物研究员,前几日前往非洲撒哈拉,请问是否有这么一回事?”

“非洲撒哈拉?”何南子的脸上现出困惑之色,“不是吧。据他说,远在北京的父亲得了重病,他请假是要到北京探望他的父亲啊。”

戳穿了一个谎言,喻超不动声色地问:“他是探望他在北京病重的父亲?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当然。”何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是他书面向我请的假,请假的原因上面讲得清清楚楚。”

喻超接过了那张纸条,果然是鲁修平写的请假条。请假的原因正如何院长所说,是要“回北京探望父亲”。落款时间是三月二十日。

“不,他并没有回北京,更没有回去探望父亲,而是在东海登机,去了撒哈拉大沙漠。”喻超将旅行团的名单出示给何院长看。

“那么,他真是去撒哈拉了?”何院长一脸困惑。“他为什么要撒谎呢,又去撒哈拉干什么?”

喻超敏锐地觉察到何院长那个“又”字的重要性,急忙问:“他以前去过撒哈拉沙漠吗?”

何院长点头:“是啊,是在半年以前吧。当时他休公休假,我们后来知道他是去撒哈拉玩了一趟。”

喻超道:“那您知道他那次去撒哈拉做什么吗?”

何院长摇头:“鲁修平很内向,平常很少说话,也很少和人交际,那次他回来之后只说去了撒哈拉就再没有说什么别的了。”

喻超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鲁修平先前到撒哈拉沙漠干什么呢?难道是研究食人藤去了?

刹那之间,喻超又想到了英若龙所提到的那个问题。为什么食人藤别的人它不杀,而偏偏就把杨千万吃了呢?

一个大胆的推理设想跳了出来:是不是身为生物研究员的鲁修平,具有某种能力,能够指挥食人藤“吃”了杨千万呢?

这个设想实在是有些大胆,甚至是荒谬,但反过来说,既然连植物都可以吃人,那么人能够指挥植物杀人,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喻超为自己大胆的假设而激动得心怦怦直跳,他继续问道:“何院长,鲁修平他是研究什么的呢?”

“关于生物的方方面面都研究,但主要是研究植物学。”

听了这话,喻超更激动了:“那么,您也是专业人士,您对于食人藤是怎么理解的呢?这次东海富豪杨千万的死您一定听说了吧。他就是死于食人藤。”

何院长笑了:“这事我也看了新闻,呵呵,食人藤,说实话,这不过是外界的一种传说,学者们至今也没有找到它存在的确凿证据,究竟这个新闻报道是不是真的,我不能肯定。”

“可是那个杨千万确实是死于食人藤之口的呀,而且,鲁研究员刚好就在现场!”

何院长惊讶道:“是吗?难道食人藤真的存在?难道他两次去撒哈拉就是专门研究食人藤去了?”

喻超道:“何院长,对于生物学,我是外行,所以我想问您,您说,有没有可能鲁修平能够让食人藤听他的话而杀人呢?”

何院长陡然瞪大了眼睛,眼镜都差点掉下来。看来喻超的话吓住了他。

“不会吧?!”何院长摇头:“你这种说法像是科幻小说里写的啦,科学和科幻可是两回事啊,你这个公安人员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见他不理解,喻超便进一步向他解释自己的猜想,但是何院长只是一味地摇头,完全否定了喻超的推理。

看着谈话陷入了僵局,喻超只有起身告辞,叮嘱何院长不要对任何人讲起今天所谈的事。

刚刚走出门口,忽然一只手在喻超背上猛地一拍,把他吓了一跳,他猛然回头,却见英若龙站在他的背后。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盯着你啊,想了解你调查的进展情况,怎么样,案情有重大突破吧?”英若龙显得有些急躁。

“这是破案,不是喝酒,不能着急呀兄弟,不过现在还是有收获的。”喻超遂把已了解的情况讲了一遍。

“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杨千万的死是有问题的。只是我们需要证据。”英若龙显然有些兴奋。“我觉得有必要到鲁修平的家里查一查,说不定能够找到某些关键的线索,不,”他以极其肯定的语气道,“是一定可以找得到。”

喻超犹豫道:“好是好,不过,没有搜查令怎么搜呢,目前还没有充分的理由申请搜查令啊。”

英若龙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私闯进去。你不是有一个线人是东海的惯偷吗?找他弄一把万能钥匙就够了。”

喻超吓了一大跳:“那怎么行,那是非法的。”

英若龙道:“大礼不辞小让,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不采取点特殊手段,怎么能破得了案?如果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我豁出去了,不破此案,誓不罢休。”

4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摸到了鲁修平的家门口,一直等到鲁修平出去了之后,眼见四下无人,两人用万能钥匙打开了鲁修平家的门锁,像做贼似的闯了进去。

一进门,两人就被大厅内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长约五米、宽约三米的玻璃缸。看起来这玻璃缸似乎是特制的,而且玻璃并不是普通的玻璃,而是特制的钢化玻璃,玻璃缸的顶层被另一层玻璃盖紧紧地封住,在玻璃盖的中央,有一小块正方形的洞口,这个洞口又被一个很重的铁块盖住,铁块上还有一把大锁,要想打开铁块,还得先把锁打开!

整个玻璃缸里装的全部都是沙,而在沙里,两人发现了一团藤条。

这是什么贵重的宝贝,鲁修平居然用锁给锁上了!

两人凑到玻璃缸的面前,仔细地向里观看。

只见那团藤条绿色中稍带黑色,有拇指般粗细,表面光滑。可是里边却长满了数不清的倒刺。最令他们惊奇的是,那团藤条原本是静止不动的,“看”见有人来了,竟然缓缓地从玻璃箱的那一端移动到了另一端,并“趴”到了墙壁上,虽然只与他们俩隔着一层玻璃,但它的全身似乎都长着眼睛,在偷偷地观察着他们两人。

“食人藤!”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同时叫出声来。

英若龙长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道:“我们首先必须确认,咱们面前的这个玩意,是不是食人藤。”

喻超道:“你想怎样确认?”

英若龙环顾四周,忽然走了过去,从茶几上的金鱼缸里抓了一条金鱼,然后道:“喻超,打开铁盖,我把金鱼扔进去。看看缸里的玩意到底能不能把金鱼吃掉。”

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喻超拿出了万能钥匙,“吧嗒”一声将铁盖上的锁打开了。那根藤条有些警觉地扭动了一下“头”,阴森森地向喻超“望”过来。英若龙动作很快,猛地将那条金鱼扔进了缸中,喻超马上把铁盖盖好,又重新锁上。

金鱼在沙地上扑腾着,那团藤条先“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向金鱼蠕动过去,接着,藤条伸出一根小枝,慢慢地靠近还在扑腾的金鱼,喻超他们两人目瞪口呆地看到,藤条的倒刺死死地将金鱼勾住,只一瞬间,其他的枝条迅速向金鱼缠绕过来,金鱼被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了。

大约五分钟之后,藤条又渐渐地松开,刚才那条美丽的金鱼已经什么遗迹也没有了。

事实毫无疑问地说明了,鲁修平家里所养的可怕的怪物,就是食人藤。同时也说明,杨千万的确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精心策划的谋杀!

喻超已经冷静下来,拿出了手机准备报警。

“等等,”英若龙却在这时阻止了他:“虽然在鲁修平家里发现了食人藤,是一个指控他的有力证据,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够充分不够彻底,这并不能说明最关键的问题啊,我们还必须找到,他能够指挥食人藤吃人的证据才行。否则,他可以辩解,他养食人藤是爱好,是从事生物研究。”

这一点说得有道理。但是,如何才能找到鲁修平可以指挥食人藤的证据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英若龙倒是胸有成竹,他环顾四周:“我想,他既然是一个生物研究员,按照习惯一定会做笔记,尤其是对于食人藤这样的新鲜玩意。”他的目光盯在了鲁修平家里的电脑上。“我们可以进入他的电脑,一定能够有所发现!”

两人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果不其然,在鲁修平电脑的D盘里,有一份“食人藤研究日志”,喻超和英若龙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鲁修平真的可以控制食人藤!

事情首先要从一个人说起。

这个人叫做汤姆生,是鲁修平的朋友,他是英国白人的后代,生在非洲,从小就对探险很有兴趣,长大后成为了一名探险家。

一年前,他对撒哈拉大沙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频频到撒哈拉大沙漠探险。

有一次,他在撒哈拉东部一直走了很久,他感到很累了,就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时,他的前方忽然窜出了一匹狼,两只绿森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沙漠中的独狼是极其凶残的,但是经常探险的汤姆生并没有害怕,他随身带着枪,而且子弹也很充足,他冷静地慢慢地取下枪,对准了那匹狼。

然而,这时,狼身后的沙地上忽然出现了一团蠕动的绿色藤类植物,慢慢地接近了狼。远处站在狼对面的汤姆生感觉,那似乎不是什么植物,而是准备来偷袭狼的某种动物。

果然,就在他一愣之间,那团绿色的藤类植物居然像猛兽张开血盆大口一样,枝叶全部张开,枝条迅速地缠绕在狼的身上。狼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悲嘶,就摔倒在了地上,很快,藤条便将狼裹住,完全看不见了。

这一幕震住了汤姆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更令他惊骇的是,这个时候,从附近的沙丘后居然走出了一个人,他全身赤裸,只在腰间扎着一些树皮。他看见汤姆生,冲他做了一个手势,还哇哇地说了几句话。精通各种土语的汤姆生知道这人是向自己示好,说的是“你好”之意。他霍然明白了,这个人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沙漠中的土著人。于是赶紧放下枪,也做出了“你好”的手势,土著人见他懂自己的手势和语言,高兴地咧开嘴笑了,并向他走了过来。

这时,那青藤居然又蠕动到了土著人的跟前,枝条四散开来,露出了刚才吞没的那匹狼——但已经是一匹死狼。土著人笑得更欢了,对那青藤说了一句“做得好”,并把狼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那青藤居然又慢慢地向汤姆生移动过来,汤姆生亲见它干掉了一匹狼,感觉到它对自己不怀好意,马上退后,并用枪对准它,那土著人对那青藤忙怒喝了一声,青藤竟然乖乖地退了回去,退到了土著人的脚边,土著人又喝一声:“他是朋友,不许碰他。”他所说的“朋友”显然是指汤姆生,那青藤“站”起来挥动了一下枝条,似乎是在说“知道了”,这让汤姆生大开眼界,深感大自然的神奇。

土著人对汤姆生露出了微笑,并说:“放心吧,它不敢再伤害你的。尊贵的远方客人,可以请你到我那里做客吗?我请你吃烤狼肉。”汤姆生本来就是探险家,偶然遇到眼前稀奇古怪的事,自然不肯放过,连忙一口答应。

于是,这个叫达达的土著人便把汤姆生带到了附近不远处的一处绿洲上,原来这里有十几个当地的土著人在此生活,汤姆生美美地享受了一顿烤狼肉,后来又和当地的土著人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了解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所看到的吃狼的青藤就是食人藤,这种传说中的植物在现实生活中果然存在。食人藤虽然厉害,但当地熟知它习性的土著人却并不怕它。原来有一种叫醉花的植物,是食人藤的天敌。食人藤一闻到醉花的香味,就无法动弹,当地人只要把醉花的果汁涂抹在身上,食人藤的枝条因为碰到果汁,就会失去作用,就会像被电打一般地瘫倒。土著人以醉花的果汁为武器对食人藤进行训练,让它乖乖地“听从”自己的命令,为自己捕捉动物。在这个土著部落里,几乎人人都养了一至两条食人藤!

汤姆生回来之后,在网上将此事告知了鲁修平。鲁修平听了之后,非常地感兴趣,便亲自飞往非洲,请汤姆生带他到土著人部落里去了一次。这正是他第一次飞往非洲撒哈拉的目的。然后他以盐、茶叶、鸡蛋等现代生活用品,从土著人那里换了一条食人藤回来。在登机检查的时候,他用醉花将食人藤迷昏了,因此安检人员并没有发现异常,他很顺利地将食人藤带了回来。这也就是喻超他们在他家中能发现食人藤的原因!

5

喻超与英若龙又在酒吧见面了。

今天,杨元斌的案子终于了结了。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鲁修平和回小曼终于承认,杨元斌之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死于他们俩精心策划的谋杀。

回小曼根本不爱花花公子杨元斌,也知道自己迟早会像他的几任前妻一样,被他用部分钱财打发走,因此她认为要先下手为强。她和鲁修平勾搭上之后,一直在研究食人藤的鲁修平很快想出了利用食人藤来杀掉杨千万的计划。

事实上鲁修平一共去过撒哈拉三次,在请假的当日,即三月二十日,他已是第二次飞往撒哈拉了。他再次找到了达达,并以生活用品作诱饵,叫达达到时候帮他杀一个人。达达禁不住诱惑,便答应了,于是鲁修平给他看了杨元斌的照片,达达记下了。

接着,飞回来的鲁修平再次和杨元斌夫妻一起前往撒哈拉。在预定的地点,鲁修平第一个喊累了要休息,接着回小曼马上应和,然后,她又按照计划说要方便,让杨元斌离开人群单独一人站着,伏在沙丘后的达达便放出了食人藤。杨元斌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在酒吧里,英若龙招手要了一杯酒,然后一本正经道:“以后你要叫我英千万。”

“为什么?”喻超很惊讶。

“感谢你呀。”英若龙简直手舞足蹈,“你破了谋杀案,帮了我的大忙,原来杨千万在国际保险公司投保了一千万美金的意外保险,哈哈哈,如果他只是被食人藤吃了死于自然事故是不赔的,可是食人藤是被人家利用控制的,所以杨千万不是死于自然事故,那国际保险公司就得赔一千万美金,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叫英千万啊?”

喻超死死地盯着他,看得他有些发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怎么啦,听人说男人只要有了钱就会变帅,是不是我变帅了?”

喻超叹息道:“岂只变帅,简直超凡脱俗的帅。唉!因为我,才能让你变得这么帅,难道你就忍心只给我喝几杯猫尿?”

英若龙道:“当然不是,来。”他忽然一把拉住喻超,将他扯到了酒吧老板娘的面前。拿出了一张支票,写上了一串数字,喻超看清那是一百万!一百万人民币!

英若龙把支票递给了老板娘,老板娘笑着接了过去,拿出了一串钥匙,却递给了喻超。喻超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英若龙。

英若龙道:“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和老板娘谈好了,酒吧一百万卖给你。而由我出这一百万。”他一脸笑眯眯地:“你不是经常说最大的梦想就是想拥有一家小酒吧吗,现在你和我一样,也美梦成真了!”

喻超呆住了。

英若龙大笑着拍拍喻超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我够不够意思啊?”

喻超点头道:“很够意思。坦白地说,你的举动相当出乎我意料,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很小气。”

英若龙道:“那只是因为我以前很穷,人穷志短嘛,不过现在有钱就不一样了。喻超,以前那骗我的说要包养我的富婆天天给我打电话,说和我一夜风流后居然怀了我的孩子,要我负责。我靠,现在的女人真是没治了。我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就是要钱,行了,不管真的假的,明天我打五万块到你的账上,是真的怀孕你把它打掉,是假的也就算了,反正你从此再不要来烦我。她立马爽快地答应了。”

喻超愕然。

英若龙没有注意到喻超的异样,他继续道:“其实最近我找了一个情人,她才是真正的怀孕了。连B超都做了,是个儿子,哈哈哈!”

“啊,真的!”喻超大为失态,发出了惊叫。

“怎么啦?”英若龙被喻超过激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没事,没事。”喻超极不自然地说。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十多年前一次和英若龙喝酒时的情形。

那一次,他背着喝得大醉已神智不清的英若龙回家,亲耳听到英若龙说:超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身体有问题,一辈子都不能有后代了!他听了之后很惊讶,就劝英若龙说:那赶紧去治啊。背上的英若龙却说,看了几家大医院,都说是先天性的,治不好的。到第二天,英若龙记起了前一天说过的话,叮嘱他一定不要对别人说。他当然答应,并且一直守口如瓶。

可是现在——

最近发生的事电光石火般地在他脑子中闪过,他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没事你干嘛一惊一乍的。”英若龙有些不满。

“喝酒喝酒。”喻超掩饰着自己的烦躁。

两人都不再讲话,闷闷地喝酒。过了一会儿,英若龙开口了:“喻超,我过几天准备去加拿大。”

“是吗?那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不知怎的喻超有些紧张。

“看吧,也许就在那边投资,然后定居,不再回来啦。如果要回来,也只是偶尔到你这个酒吧喝点酒。”

“咳、咳——”喻超被酒呛着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你高兴的,得了一个酒吧就这么激动。”英若龙又笑了起来。

“等一下,别动。”喻超的手忽然在他的头上拔下了一根白头发:“若龙,你居然都有白头发了,你才三十六啊。”

英若龙嘿嘿地笑:“作家都是这样的,一天到晚码字费脑子嘛,以后就不会了。”

6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已是英若龙赠送喻超“苹果酒吧”一个星期之后了。

东海机场,准备上飞机的人正在候机厅内安静地等候着,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雨水无声地冲刷着整个城市,似乎要把一切尘埃和罪恶洗涤干净。

喻超慢慢地来到了英若龙的面前,神色凝重。

英若龙笑了:“我刚刚还在说,你居然不来送我。太不够意思了。”又对身边一个小腹微微凸起的美女说道:“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死党喻超。”美女微微点头,轻轻地说:“你好,超哥。”她靠在英若龙的身上,显得十分幸福。

喻超目视英若龙良久,眼神很复杂,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来送你的,杨元斌先生。”

英若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惊讶地望着喻超:“你叫我什么?”

喻超冷静道:“杨元斌先生。”

英若龙大笑:“超哥,虽然你很幽默,但是这笑话——嘿嘿,太冷了吧。”

喻超道:“还记得那天在酒吧吗?我最后拔了你的一根白头发。这些天我又找了一根真正的英若龙的头发。化验结果发现,两根头发的DNA居然不一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英若龙。

那正是一张DNA的化验单。

英若龙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

喻超道:“烧香的不一定是和尚,也可以是熊猫,一模一样的人不一定是双胞胎,也可能是整了容的!对吧,元斌?”

“你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现我的破绽的?”英若龙冷冷地问。

喻超冷冷道:“其实你真的演得很好,如果不是十多年前英若龙喝醉了酒后无意中说出他有先天性的男性问题,不能让女人怀孕的话,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怀疑你的。所以当你在我面前,洋洋自得地谈到有女人为你怀孕时,我惊呆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问题,难道我面前的英若龙,并不是真正的英若龙?”

杨元斌脸上的肌肉跳了两下,随即他露出了苦笑,并点头道:“我确实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

“老公。”美女非常不安了,看起来她也是了解一些情况的。

“嘘,别出声。”杨元斌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冷酷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超哥,说下去。”

喻超道:“产生了怀疑之后,我就有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谁能够在我面前把英若龙的动作、神态、语气、表情、心态、口吻模仿得活灵活现,让我没有丝毫的怀疑呢?当然只有一个人,你,杨元斌!

“再然后,我就发现,真的是你,杨元斌,真正的英若龙确实是个很小气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太了解了,他经常口口声声说有钱了就会大方,其实我知道,即使他发了大财,比如说有一千万美金吧,他也不会大方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许会请我喝酒,但绝不会花一百万人民币把酒吧送给我。但换了杨千万,是有可能的。”

杨元斌摸了摸脑袋,叹息了一声:“得意忘形,得意忘形啊!”

喻超继续道:“我把疑点和杨元斌写下遗嘱,并将遗产给英若龙这件事结合起来,整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你不是英若龙,而是杨千万杨元斌,你在这两年的股灾中损失惨重,并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资不抵债,银行随时会登门要债,但你不甘心于此,你想依旧风光,像你这样的大富豪,一旦被宣布破产,几乎就只能去死了。恰恰在这个时候,你发现了回小曼和鲁修平的私情,并窃听到了他们的秘密和计划,于是你将计就计。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说动了英若龙,于是你们去做了整容,彼此换成了对方的脸,互换了对方的身份,结果,变成了杨元斌的英若龙稀里糊涂地丢了命,而成为了英若龙的你利用我,并引导我,很快地破获了这起案件,获取了巨额保险金,然后咸鱼翻身,准备带着你怀孕的小情人到加拿大去过幸福的生活。是这样吧?”

杨元斌的目光中渐渐地有了哀求之意:“超哥,我为你花了一百万买下了酒吧,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看在我们同学的情分上,放我一马,算我求你。”

喻超的眼中渐渐地也有了伤感之色:“你忘了吗,若龙也是你的同学,真正的英若龙虽然有很多毛病,很多缺点,但他对你还是很讲义气的。当初你挨打的时候,是他提着两把菜刀救了你,你不应该忘记这一点。”

杨元斌加重了语气:“不必多说了,我再分五百万给你,五百万美金,只要你放我走。”

喻超慢慢地向自己的右边望去,只见两个大汉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并慢慢地靠了过来。

喻超抱歉地耸耸肩:“对不起,之前我已经通知了警察,他们同意给我二十分钟和你说话。”

杨元斌和他的女人呆在了原地。

“我很喜欢那个酒吧,我也想一直拥有它。可是,我既是记者,又是公安部的专员,犯罪得来的东西,我不能要。”他掏出了酒吧的钥匙,将它放到了一名警察的手中。

杨元斌慢慢地向警察伸出了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愿赌服输,认了。”警察随即“咔嚓”一声给他带上了手铐。

“老公,老公。”他身边的女人大哭了起来。

“哭什么,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就是了。”他喝道,转头又问喻超道:“我有个疑问,你在哪儿找到英若龙的头发作检验的?”

喻超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并没有找到英若龙的毛发,我是用我的头发代替,与你的头发一起去化验DNA的,结果肯定是不一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推理,其实你可以不承认的。”

杨元斌呆若木鸡,好半天他才咬牙切齿道:“喻超,我操翻你家一百八十七代DNA。”

尾 声

所有的谜团在最后全部解开了。

杨元斌告诉英若龙,他已经厌倦了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又有了真正心爱的情人,只想过英若龙那样的简单生活,所以想和英若龙换个身份,而英若龙过穷困的日子也过怕了,一听可以过大富豪般的生活,哪有不愿意的?两人一拍即合,双双互换了身份,不但把容貌整成了对方的模样,而且还在喉部植入了高科技变音芯片,这样两人模拟对方的声音可以以假乱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至于鲁修平家内所养的食人藤,经过国家科学院抽调专家从生化、生理、植物、细胞、微生物、真菌、蛋白质含量、活体培养、动植物器官和真菌分离等十个方面测定之后,认定食人藤既有原生动物的特点,也有真菌的特点,是介于原生动物和真菌之间可蠕行的一种很古老的原质体生物,是世界上罕见的大型粘菌复合体,具有重要的科研价值。

〔责任编辑 方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