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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鱼龙变化(一)

2009-04-07张宏杰

百家讲坛 2009年5期
关键词:道光曾国藩日记

张宏杰

三十岁以前是庸人

30岁以前,曾国藩的胸襟甚是庸鄙。湖南乡下长大的他,整个眼眶里只装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好友刘蓉说他“锐意功名”,他自己也说当时最大的心事不过是“急于科举”(《文集》)。在道光二十三年的一封家书中,他自述道:“兄少时天分不甚低,厥后日与庸鄙者处,全无所闻,窍被茅塞久矣。”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因为人毕竟是被环境影响和决定的。

曾国藩的老家在湖南省湘乡县大界白杨坪,处于离县城130里的群山之中,虽山清水秀,但交通不便、消息闭塞。曾国藩在诗中说这里“世事痴聋百不识,笑置诗书如埃尘”,也确实是纪实之语。在曾国藩的父亲曾麟书之前的几百年间,这里连个秀才都没出过,不但“不以学业发明者”,也没有出现过大富大贵之族,可以说是一处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在这个小天地里成长起来的曾国藩所接触到的,不过是赤脚农民和乡间腐儒;耳目听闻的,不过是鼓吹发迹、富家的地方戏;头脑中所想的,不过是当官发财,给家里人争口气。

传统时代,农民们要想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困窘生活,几乎只有供子弟读书一途。曾国藩的祖父曾玉屏中年之后的全部期望,就是子孙们靠读书走出这片天地。他不惜血本,供长子曾麟书读书,“穷年磨砺,期于有成”。然而,曾麟书资质实在太差,虽然在父亲的严厉督责下,兀日穷年,攻读不懈,却连考了17次秀才都失败了。

作为长孙,曾国藩身上背负着父祖两代的希望。然而,曾国藩从14岁起参加县试,也是榜榜落第,接连7次都名落孙山。比较同时代的名人,便可以看出曾国藩天资的平庸;小他一岁的左宗棠14岁参加湘阴县试便名列第一,次年应长沙府试,取中第二;李鸿章也是17岁即中秀才;比曾、左、李稍晚的康有为幼年颖异,有神童、“圣人为”之誉,而梁启超更是天资聪颖,11岁中秀才,16岁中举人,令曾国藩望尘莫及。曾国藩自己常说“吾生平短于才”“秉质愚柔”“称最钝拙”,看来并不是谦词。

曾家已经习惯了考试失败后的沮丧气氛,他们几乎要认命了。然而,23岁那年,曾国藩的命运突然峰回路转。这一年他中了秀才,第二年又中了举人,4年之后的道光十八年,28岁的曾国藩会试中第三十八名贡士;殿试三甲第四十二名,赐同进士出身;朝考列第一等第三名,道光帝亲自拔置第二名,授翰林院庶吉士。曾家一下子老母鸡变凤凰,成了方圆几十里的第一大户。

如果要填出身成分,曾国藩应该填地主,不过为了准确,前面应该加上一个“小”字。公元1811年(嘉庆十六年)曾国藩出生时,他家有田地百余亩(赵烈文《能静居日记》),家中有祖父母、父母、叔婶、大姐,加上他共8人。根据吴慧的《中国历代粮食亩产研究》,孙毓棠、张寄谦的《清代的垦田与丁口的记录》中的研究,晚清中国人均田地,乐观估计是3亩,悲观估计仅为1.4亩,而曾家人均12亩半,不可谓不富。

和我们想象中的地主生活不同,在普遍贫困的晚清,小地主的生活也仅止于吃饱糙米饭,顶多偶尔还可以吃到半个成鸭蛋。曾国藩的祖父母都是劳动终生,甚至在曾国藩点了翰林后仍然下地拾粪、种菜。曾国藩和弟弟们小时候也都是在田野里摸爬滚打长大,课余时间经常干一些放牛、砍柴之类的零活儿。为了补贴家用,他们兄弟几个甚至还到集市上卖过菜篮子,到采石场帮人推过运碑车。曾国藩后来在家书中提及此事说:“吾家现虽鼎盛,不可忘寒士家风味……吾则不忘落市街卖菜篮情景,弟则不忘竹山场拖碑车风景,昔日苦况,安知异日不再尝之?”(《曾国藩家书·同治六年正月初四日致澄弟》)

小地主家经济状况如此,普通农家当然更是朝不保夕,曾家的许多姻亲就挣扎在死亡线上。1839年,曾国藩去拜访几个舅舅时,就看到他的大舅江永熙“陶穴而居,种菜而食”,过着半野人的生活。

然而,自打曾国藩中进士的捷报传到白杨坪的那一刻起,曾家立刻变了:曾氏家族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腰板儿也一下子挺直了;上等的木器、家具运进了简朴的农居。曾家的男人们在会客时穿上了绫罗绸缎,出门应酬时也坐上了轿子;日常生活虽然不常有大鱼大肉,但宴客时已经能上“海菜”了。

这就是所谓的鲤鱼一跃过龙门。

是什么使曾家翻天覆地呢?是靠曾国藩的俸禄吗?非也。传统时代入仕之初,做官往往是一件赔钱的买卖。曾国藩虽然贵为翰林,但年俸甚至不够生活开销。入仕的直接效益是非常有限的,然而,边际效应却相当大。

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的故事:范进在未中举前。连一碗米都借不到,中举之后,“钱比皇帝家还多”。张乡绅立刻赶来拜访,借给他房子住,“自此以后,果然有许多人来奉承他:有送田产的,有送店房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图荫庇的。不到两三个月,范进家奴仆、丫环都有了,钱、米是不消说了”,由赤贫摇身一变而成大富。

事情的奥秘在于:一个人一旦人仕,就成了一只极具投资价值的潜力股。新科进士翰林公,前途实在不可限量,混得最不济也是个知县,混得好的,侍郎、巡抚甚至大学士也都在意料之中。所以捷报传出,前来攀附者立刻络绎不绝。

在曾国藩点翰林之前,曾家竭尽全力,也顶多认识几个衙门里的胥吏,点了翰林之后,湘乡县令马上坐着八抬大轿前来曾家拜访,和曾国藩称兄道弟、把手言欢。曾国藩的老父曾麟书被知府和知县尊称为“老太爷”,而其弟曾国潢在家书中更是绘声绘色地记述说,一位族叔见官,地方官问他是何人,衙役们回答,是“曾某大人令叔”,于是“官称之日”“叔老大人”(《曾氏三代家书》)。此叔感觉大有光彩,快慰平生。随着交往水平的上升,曾家的筹资能力大为提高,收入渠道与以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支撑曾家经济地位急剧上升的途径有三条:一是借贷,二是接受馈赠,三是通过调节民间经济纠纷获得报酬。

点了翰林之后,曾国藩于道光十八年年底请假衣锦还乡,在老家逍遥自在地待了整整一年,其间走亲访友,出席宴请,四处游玩,以补偿十年寒窗的辛苦。曾国藩一家在这个阶段急需钱财,因为他们不但需要应酬上层社会,还需筹措曾国藩进京为官的路费。当然,这些问题不难解决。在这一年中,不用曾国藩开口,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主动馈送或借给他钱物。多年之后,曾国藩在家信中回忆起此事,显得颇为后悔:“我自从己亥年(道光十九年)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做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则施一报十,尚不足满其欲……以后凡事不可占人半点便益,不可轻取人财,切记切记!”

这是后来的悔悟,当时困窘中的曾国藩面对这些馈赠似乎并无犹豫。翻检曾国藩的日记,这一年有数处记到财物。一处是借钱。道光十九年

四月十六日的日记中说:“向大启借钱为进京路费,大启已诺。”另一处是接受馈赠。六月初五的日记中记:“衡阳县大令沈明府送书来,言费鹤江都转(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有程仪银送余,存伊处。伊亦自有所赠,要余着人去接。”

除了借钱和接受馈赠,“干预地方公事”也是曾国藩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

道光十九年二月,曾国藩的朋友朱尧阶典当别人的一处田地。刚典当到手,这块地上的旧佃户与新佃户就发生了冲突,旧佃户阻挠新佃户下地耕种。经人劝解,旧佃户仍然“强悍不服”。这种情况下,曾国藩的身份就发挥作用了。二月二十日,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他)辰后(8点钟)带(彭简贤)上永丰分司处法禁(给以刑法处罚)。”也就是说,他带领仆人把那个强悍不服的旧佃户抓送到了县衙的有关部门。

几天后的三月初五日,曾国藩又在日记中提到,朱尧阶写了两张状子,托他到县衙告状,但是否与典当土地有关不详。他熟门熟路地告诉朱尧阶,此刻县令正主持“县考”,不太方便,且等考试后再告。

通过这些记载,我们可以看出,29岁的新科进士曾国藩此时已经是地方上的重要角色,开始“判断乡曲”,调解地方纠纷了。此时的他年轻气盛,甚至连父母官大人都已经不放在眼里。曾国藩五月十七日的日记中记载,曾氏一族与伍姓一族发生纠纷,“彼此殴伤”,他写信给县令宋某,托他帮曾家说话,然而宋县官“亦未甚究”,没给他面子。于是,他大怒,“是夜又作书让(责备)宋公也”。

绅士是中国社会的特殊阶层,在基层社会发挥着不可代替的作用,以至于费孝通称中国为“士绅社会”。张仲礼在《中国绅士的收入》一书中说:“有些绅士以裁断纷争和调解诉讼案件为业,从而获得固定的收入”,“这种绅士出现来排难解纷的事例在宗谱和方志中比比皆是,致使人们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即绅士要比知县裁断更多的纠纷”。

后来,曾国藩屡次在家书中劝谏亲人不要插手地方事务。他苦口婆心地劝父亲和弟弟们不要包收国税,代打官司,并反复申辩说:“我家既为乡绅,万不可入暑说公事,致为官长所鄙薄。即本家有事,情愿吃亏,万不可与人构讼,令官长疑为倚势凌人。”这给人留下了他向来谨言慎行,不为此事的印象。其实,这只是他后来的认识,在道光十九年里,这样的事他自己也没少做。不过,此类举动并不招物议,盖因乡绅的一个重要社会作用就是“判断乡曲”。当然,这种判断背后所依倚的,显然是权力资源。况且,做这些工作从来都不是无偿的。事实上,“干预公事”是乡绅经济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来说,调解成功后会获得相当丰厚的酬谢。

由于有了以上这些财源,曾家气焰当然不同往日。在中举之前,曾国藩衣着朴素,经年不过一件长衫而已,而道光十九年二月二十三日的日记中则记载,他寄存在刘蓉家的衣服,其中已有“灰鼠袍套一付,大毛皮袍,皮马褂”等贵重服装。没有当官前,曾家几乎没有人坐过轿子,但道光十九年正月十六日曾国藩去岳父欧阳沧溟家拜年时,已经俨然是一个标准的大老爷派头,“仆一人,肩舆八人”,八抬大轿昂然行走于湖南乡下,引得农人们纷纷驻足观看。原来那些和曾家后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族人对“曾大老爷”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变。曾国藩六月初三日的日记记载,本家曾永兴见到他居然手足无措,吓得说不出话来,以致曾国藩认为他“趑趄嗫嚅,村鄙可怜”。

总之,30岁以前的曾国藩,从气质到观念,与其他庸鄙的乡下读书人并无本质不同,也无什么圣人气象。如果不是经过日后的一番脱胎换骨,他不免也是一个和光同尘的庸员而已。

道光二十年正月二十八日,曾国藩抵达北京,开始了漫长的官宦生涯。

在湖南乡下,他全部精力都用在八股文上,朝夕过往不过是些鄙儒,其中甚至还有“损友”。(《曾国藩家书》云:“兄常与九弟道及,谓衡阳不可以读书,涟滨不可以读书,为损友大多故也。”)对儒学也并没有时间去研究。

刚过而立之年的曾国藩和我们每一个普通人一样,身上有许多缺点。

一是心性浮躁,坐不住。曾国藩天生乐于交往、喜欢热闹,诙谐幽默。在北京的头两年,他每天都要“四出征逐”,走东家串西家,酒食宴饮,穷侃雄谈,下棋听戏。虽然他给自己订了自修课程表,但执行得并不好,认真读书的时间太少,有时间读书心也静不下来。

道光二十年六月,曾国藩在日记中说,四月份“留馆”之后,他“本要用功”,但“日日玩憩,不觉过了四十余天”。他总结自己40多天内除了给家里写过几封信,给人作了一首寿文之外,“余皆怠忽,因循过日,故日日无可记录”。因此,他在日记中给自己立了日课,每天都要早起,写大字一百,温习经书,阅读史籍,还要写诗作文。

但这个日课并没有严格执行,虽然比以前用功了些,但他还是经常“宴起”,喝酒、聊天、下棋、出门拜客。比如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十日记载,早饭后,张书斋、曾心斋先后到他家来。送走他们后,他写了十行字,又去会馆,“拜客数家”,然后又与7个朋友一起饮酒吃饭,饭后又去同乡、刑部主事郑小珊家,一直聊到三更才回家。

翻开曾国藩的日记,责备自己“宴起”,“无恒”,太爱出门的记载到处都是:“无事出门,如此大风,不能安坐,何浮躁至是!”“有俗事来扰,心亦随之而驰”,“见人围棋,跃跃欲试”,“说话又多戏谑”,“应酬稍繁之际,便漫无纪律”,“心浮不能读书”,“自定课程,以读《易》为正业,不能遵守,无恒”,“读书悠忽”,“自究所病只是好动不好静”,“醒早,沾恋”,“晏起,则一无所作,又虚度一日,浩叹而已”……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二是为人傲慢,修养不佳。虽然资质并不特别优异,但曾国藩在湖南乡下朋友圈里却算是出类拔萃,并且少年科第,所以一度顾盼自雄。居乡期间,因为小事能写信“让”县令,其不可一世、锋芒毕露的神气也可想而知。在离家到京服官之际,他那位识字不多却深有识人之明的老祖父送给他这样的临别赠言:“尔的才是好的,尔的官是做不尽的,尔若不傲,更好全了。”

老祖父的一句箴言当然不足以扫平曾国藩身上的处处锋芒。在北京的最初几年,“高己年,人”,“凡事见得自己是而他人不是”。这最常见的人性缺陷在他身上体现得十分明显,他接人待物不周到之处甚多。他的几个至交都曾直言不讳地指出他的“傲慢”。在日记中,曾国藩记述道:“(好朋友陈源兖告诉自己)第一要戒‘慢字,谓我无处不著怠慢之气”,“又言我处事患不精明,惠太刻薄,须步步留心”。而另一位畏友邵懿辰也说他的缺点第一个是“慢,谓交友不能久而敬也”,第二个是“自是”,听不进不同意见,“谓看诗文多执己见也”。

因为修养不住、脾气火爆,曾国藩到北京头几年与朋友打过两次大架:第一次是与郑小珊因一言不合,恶言相向,“肆口谩骂,忿庆不顾,几

于忘身及亲”;另一次是与同年兼同乡金藻因小故口角,“大发忿不可遏……虽经友人理谕,犹复肆口谩骂,比时绝无忌惮”。这几句描写,形象地描绘了曾国藩性格中暴烈冲动的一面。

普通人身上常有的第三个缺点是言不由衷,语涉虚伪。一是在社交场合常顺情说好话,习惯给人戴高帽子;二是自矜自夸,不懂装懂,显摆自己,夸夸其谈。人性中这些常态在曾国藩身上一样存在,甚至更突出。因此,畏友邵懿辰指出他的第三个缺点就是“伪,谓对人能作几副面孔也”。

在日记中,曾国藩多次反省自己的这个缺点,如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初四,朋友黎吉云来拜访,“示以近作诗。赞叹有不由衷语,谈诗妄作深语”。除了赞叹之辞并非发自内心,言不由衷外,聊着聊着,曾国藩就故意显摆高深,夸夸其谈起来。

又如“酒后,与子贞谈字,亦言之不怍”,“客来,示以时艺,赞叹语不由衷。予此病甚深”,“学中无所得,而以掠影之言欺人”,“又说话太多,且议人短”,“席间,面谈人,有要誉的意思,语多谐谑,便涉轻佻,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也”……这样的记载可谓数不胜数。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都是无伤大雅的社交习态,如同喝汤时不小心会出声一样,几乎人人不能避免,但对于圣人之徒来说,却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因为儒家认为,修身之本在于“诚”,对自己真诚,对别人真诚,一是一,二是二,一丝不苟才能使自己纯粹坚定。适当的“善意谎言”是社交必不可少的润滑剂,但当言不由衷成为习惯时,“浮伪”也就随之而生,人的面目也就因此变得庸俗可憎。

以上三点,是曾国藩,也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的缺点。除此之外,曾国藩认为自己还有一大缺点,必须改过,那就是好色。

今天看来,这似乎有点可笑。血气方刚、刚过而立之年的曾国藩见到美女自然会多看几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本能反应。然而,用圣人标准一衡量,问题就严重了。曾国藩在日记中多次记载自己犯这样的错误,如在朋友家看到主妇,“注视数次,大无礼”;在另一家见到了几个漂亮姬妾,“目屡邪视”。他批评自己:“直不是人,耻心丧尽,更问其他?”

不但多看他人妻妾不能容忍,甚至对于自己的夫妻恩爱,曾国藩也战战兢兢。在中国传统思想中,对欲望特别是对“色”的恐惧是一个特别的底色。中国人普遍认为,纵欲,特别是沉溺于“色”,是斫伐根本的危险之举。曾国藩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认为自己有必要厉行节欲,并直言自己“明知体气赢弱,而不知节制,不孝莫此为大”。

当然,这种节制在某些年纪是很难的,所以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初四,曾国藩为此大骂了自己一次。那一天他早起读了读书,没有所得,而“午初,人欲横炽,不复能制”,遂骂自己“真禽兽矣!”

[下期预告]三十岁以前的曾国藩,从气质到观念,与其他庸鄙的乡下读书人并无本质不同,也没有什么圣人气象。那么,曾国藩是怎样通过刻苦自修,脱胎换骨成为道德上的圣人君子呢?敬请关注下期精彩内容。

编辑蔡元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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