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定把2025—2026年定为中日韩文化交流年。”时隔4年半举行的中日韩三国领导人会谈，在会后联合宣言中亮明了这一条，一下子把整个氛围烘托得温馨明亮了。

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一年多前和一个多月前，韩日首脑分别对美进行一周国事访问。但即便暂且绑定了美国，他们也不能解决各自的急迫国内问题，尤其是经济困顿。尹锡悦眼睁睁看着执政党在4月国会选举中大败，而岸田文雄能否撑过9月的自民党总裁选举也很难说。就算他们各自稳了，11月的美国大选也很可能带来新的贸易冲击，让所谓的美国盟友都不能幸免。

所以，对冲美国风险，韩日需要挨近中国。

中日韩三国也面临一些共性问题，如人口减少。日本的人口从2011年开始持续减少；韩国2021年开始减少，中国2022年开始减少。增加人员交流，激活相互的经濟和社会活动，无疑能弥补人口数量上的缺憾。三国宣布“力争到2030年将三国人员往来规模增至4000万人”，是一个明智决断。

相比韩国，日本当前的经济压力更大，因为随着日元超常规贬值，日本的GDP全球占比已被德国超过，降至第四位，甚至明年可能落到全球第五。

相比日韩间的贸易额，中日、中韩间的贸易额都要大得多。而日、韩的对华贸易依赖度，也远超中国对它们的贸易依赖度。有日媒称“受到美国出口管制和关税上调影响的中国，希望尽快达成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这种判断不能说错，但却忽略了更需要这一自贸协定的，是面临美国频频“下指导棋”的日韩。

围绕中日韩自贸协定的谈判，在中美贸易战高潮的2019年中断，不能不说是受到了政治因素的干扰。后来，中日韩三国均参加了2022年生效的囊括东盟十国和澳新两国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该协定和之前日本牵头达成的CPTPP协定一样，都属于美国缺席的自贸框架。这说明，区域贸易自由化的顽强生命力，足以绕开压在头顶的“政治磐石”，寻隙吐芳。

尽管外媒质疑“自由、公正的高质量互惠性中日韩自贸协定”难以达成，但这一目标已被写入三国联合宣言，而且三国“再次确认了中日韩领导人会谈及中日韩外长会议不间断地定期举行的必要性”。水滴石穿，凭的是韧性。中国将经济外交的独立性，提到了新的高度，甚至一再声称愿意加入目前由日方主导、并吸引了英国参与的CPTPP协定。这是一种“不弃涓流，乃成大海”的格局和气度。

安全保障方面，对于俄乌战争、朝鲜异动，看似中国与日韩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中国有《联合国宪章》作为底线，对于身边的日韩两国的安全顾虑，也都能照顾到。与中国交朋友，不会吃亏。朝鲜半岛的稳定和无核化，依然是中日韩三国可争取的共同目标。而日本也应忠实履行本国的国际义务，同邻国等利益攸关方充分协商，以科学、负责任的方式处置“核污染水”的排放问题。

当前，印度关注的地区北到中亚各国，南到印度洋各国，尤其重视与非洲联盟等“全球南方”的紧密联系。而中国的战略视野更为宽广，处理好与日韩菲越等邻国的关系，促进来自日韩的投资，是相对来说更为基本的功课。以中国刚柔并济的外交手腕而言，单独应对这些国家都游刃有余。

真正棘手的还是美国的居中串联。这种串联有从三边（美日韩、美日菲、美英澳等）发展为四边（CHIP 4、美日澳菲、美日英澳、美日印澳等）的趋势。眼下，拜登打破承诺开启了对华小型贸易战，而特朗普不排除上台后对所有中国商品加征60%的关税，并取消中方“最惠国”地位。为了避免美国长臂管制导致的供应链混乱，中日韩有必要继续在出口管制领域保持沟通。当然，前提是三国都能正确认识到管束经贸自由的长期代价。

日韩朝都是搬不走的邻居，东亚人所能呼吁的，就是美国适时把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