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霖 袁彩彩 张震中

[摘要] 目的 初步探討慢性失眠障碍（chronic insomnia disorder，CID）心肾不交证与肝郁气滞证睡眠结构的特征。方法 选取2021年6月至2022年12月于浙江省立同德医院就诊的74例CID患者，根据中医辨证分型将其分为心肾不交组和肝郁气滞组，每组各37例，两组患者均采用多导睡眠监测（polysomnography，PSG）收集相关参数并进行分析。结果 心肾不交组患者的年龄显著大于肝郁气滞组（P<0.05）。两组患者的总睡眠时间、睡眠效率、快速眼动睡眠期、N1期、N3期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心肾不交组患者睡眠表浅，睡眠效率低，总睡眠时间短。结论 随着年龄的增长，CID患者多辨证为心肾不交证，在睡眠结构上两种证型具有明显差异，心肾不交证患者睡眠表浅、效率低，肝郁气滞证患者则多梦。

[关键词] 慢性失眠障碍；多导睡眠监测；心肾不交；肝郁气滞

[中图分类号] R241.6       [文献标识码] A    [DOI] 10.3969/j.issn.1673-9701.2024.13.002

A preliminary study on sleep structure of chronic insomnia disorder with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pattern and liver qi stagnation pattern

ZHONG Lin1， YUAN Caicai1， ZHANG Zhenzhong2

1.The Second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Zhejiang Chinese Medical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3， Zhejiang， China; 2. Department of Neurology， Tongde Hospital of Zhejiang Province， Hangzhou 310012， Zhejiang，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leep structure in chronic insomnia disorder （CID） with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pattern and liver qi stagnation pattern. Methods A total of 74 patients with CID who were treated in Tongde Hospital of Zhejiang Province from June 2021 to December 2022 were selected and divided into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group and liver qi stagnation group according to TCM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types， with 37 cases in each group. Relevant parameters of both groups were collected and analyzed using polysomnography （PSG）. Results The age of patients in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group was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that in liver qi stagnation group （P<0.05）. There we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otal sleep time， sleep efficiency， rapid eye movement sleep period， N1 stage and N3 stage between two groups （P<0.05）. Th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patients in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group had light sleep， low sleep efficiency and short total sleep time. Conclusion With the increase of age， most of the syndromes of CID patients are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pattern， and there are obvious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types of sleep structure. Patients with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pattern have light sleep and low efficiency， while patients with liver qi stagnation pattern have many dreams.

[Key words] Chronic insomnia disorder; Polysomnography; Disharmony between heart and kidney; Liver qi stagnation

慢性失眠障碍（chronic insomnia disorder，CID）是由不间断的睡眠起始和维持困难而引起睡眠满意度降低的睡眠障碍。《中国睡眠研究报告2023》指出中国居民睡眠时长不足8h的人群约占52.6%，16.79%的居民每晚平均睡眠时长不足7h[1]。在失眠人群中，22～40岁的中青年占比74.3%，而CID在一般人群中已高达48%，对患者生活质量及社会经济产生极大影响。CID可增加脑卒中、焦虑、抑郁和痴呆等疾病风险，现已成为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2]。中医并无CID病名，其可归属于不寐、目不瞑、不得眠范畴。因中医辨证切入角度、方法不同，导致中医对不寐的辨证分型及评判标准具有差异，且中医在不同证型间睡眠结构的相关性研究较少。研究发现，CID患者以心肾不交证和肝郁气滞证为主要证型[3-4]。因此，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本研究初步分析CID患者心肾不交证和肝郁气滞证睡眠结构的差异，现将结果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选取2021年6月至2022年12月于浙江省立同德医院就诊的74例CID患者，严格按照中医证型标准进行辨证分型并收集数据，纳入患者根据证型不同分为心肾不交组和肝郁气滞组，每组各37例。

1.2  CID诊断标准及中医辨证分型标准

西医CID诊断标准依据《中国失眠障碍诊断和治疗指南》[5]制定。中医不寐辨证分型参照《中医内科学》[6]制定。心肾不交证：入寐困难、潮热盗汗、五心烦热、咽干少津等，舌红或舌尖红，苔黄或苔少，脉细数。肝郁气滞证：情志抑郁或烦躁易怒、善太息、寐而易醒等，舌淡红，苔薄白，脉弦。

纳入标准：①符合西医CID诊断标准；②符合中医不寐证型；③年龄18～80岁，男女不限。排除标准：①患有严重循环系统、代谢系统及血液系统疾病；②合并严重的肝肾功能不全者；③患有其他精神疾病者。本研究经浙江省立同德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批准（伦理审批号：浙同德快审字第[2021]035号），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3  方法

指导入组患者于监测室内睡一晚，监测前患者自行清洁头面部皮肤，监测方法参照Rechtschaffen- Kales标准[7]。采用澳大利亚COMPUMEDICS多导睡眠监测（polysomnography，PSG）仪器（型号：Siesta 802）及PSG分析软件评估客观睡眠结构[8]。测量指标：①睡眠进程：总卧床时间、总睡眠时间、睡眠潜伏期、觉醒次数、睡眠效率；②睡眠结构：非快速眼动睡眠（non-rapid eye movement sleep，NREM）期（N1期睡眠、N2期睡眠、N3期睡眠）和快速眼动睡眠（rapid eye movement sleep，REM）期，计算各睡眠期占总睡眠时间的百分比。

1.4  统计学方法

运用SPSS 26.0统计学软件处理数据。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的以均数±标准差（）表示，不符合正态分布的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Q1，Q3）]表示。若满足正态分布、方差齐性，两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非正态分布、方差齐性则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以例数（百分率）[n（%）]表示，比较采用c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患者的一般资料比较

两组患者的性别、体质量指数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心肾不交组患者的年龄显著大于肝郁气滞组（P<0.05），见表1。

2.2  两组患者的PSG参数比较

两组患者的总睡眠时间、睡眠效率、REM期、N1期、N3期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心肾不交组患者睡眠表浅，睡眠效率低，总睡眠时间短，见表2。

2.3  年龄与PSG的相关性分析

经Spearman相关性分析，两组患者的年龄与PSG各参数间无明显相关性（P>0.05），见表3。

3  讨论

CID属于中医不寐范畴，中医阴阳理论是对睡眠认识的核心与基础，其病机总属阳盛阴衰，阴阳失衡，阴虚不纳阳，或阳盛不入阴[9]。《灵枢·口问》 “阳气尽，阴气盛，则目瞑；阴气尽而阳气盛，则寤矣”。由此可见阴阳、水火依托于心肾而存在，故脏腑辨证不寐的核心在于心肾。《伤寒论》“怅怏不得眠”；《问斋医案·不寐》“忧思抑郁最伤心脾。心主藏神，脾司智意……无故多思，通宵不寐”，描述情志因素与不寐间的关系。情志过极、不遂，易致肝气郁滞，气血不畅，则营卫失和，阴阳失交，神不安而不寐[10]。研究表明睡眠障碍的发病与精神状态密切相关[11]。临床研究主要将CID辨证分型为心肾不交证和肝郁气滞证[12-13]。PSG是诊断睡眠障碍疾患的“金标准”，以客观、科学和量化的形式记录睡眠过程，对睡眠进程及结构的评估具有重要作用[14]。为此，本研究利用PSG研究心肾不交证和肝郁气滞证的睡眠结构特征。

脏腑功能随年龄增长不断衰退，体内气血津液日渐亏虚，体质也由实向虚转变。《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人到40岁左右阴精已经衰减一半，逐渐表现出阴虚体质，至老年肾中阴精亏虚更甚，阴虚阳亢而不寐，即“阳气尽，阴气盛，则目瞑，阴气尽而阳气盛，则寤矣”，因此老年不寐患者多为心肾不交证[15]。这在本研究中得到进一步证实。既往研究发现性别之间存在明显的睡眠结构差异，但本研究未观察到该现象，考虑与样本量较少有关[16]。

进一步分析心肾不交证与肝郁气滞证的PSG特点，发现心肾不交组患者的总睡眠时间、睡眠效率、REM期和N3期比例均低于肝郁气滞组，N1期比例高于肝郁气滞组。中医认为“阴在内，阳之守也”，阴液耗伤，阳气无所归，致使“阳气入阴则寐”的功能失调，说明阴虚患者易表现出易醒和入睡困难的特点。心肾不交证以肾阴虚为主，没有足够的肾阴蒸化上滋于心，以致心火上亢，虚热扰神，则心烦不寐，心悸不安。而肝郁气滞证多以实证为主，肝失疏泄，气机阻滞，同时郁而化火，火热挟痰，上扰心神，心主藏神有碍，神不守舍，则寤寐不得。

REM期是較特殊的睡眠状态，大脑活化程度及各项生理指标与清醒状态相似，但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觉醒，REM期的结束通常标志着第一个睡眠周期完成[17]。在这个阶段眼球一直在快速运动，就好像一直在到处“看”东西一样，有这样的视觉感受，因此刻正在做梦的缘故。中医认为梦与肝相关，多梦是肝脏受邪、肝不藏魂、魂不守舍、肝魂妄动所致，且肝开窍于目，魂入目则动眼[18]。本研究发现肝郁气滞证患者的REM期长于心肾不交证与中医理论相呼应，且大多有多梦的表现。睡眠是呈周期性进行的，随着睡眠的深入，N1期所占比例逐渐减少，N3期比例增加，同时N3期和REM期共同代表着深睡眠时期[19-20]。本研究中心肾不交证患者N1期比例高于肝郁气滞证，而N3期比例及REM期明显偏低，提示心肾不交证患者更多体现为睡眠表浅、易醒、睡眠质量差等。

综上，随着年龄增长，CID患者多辨证为心肾不交证，表现为睡眠表浅、效率低，而肝郁气滞证者则表现为多梦。但本研究样本来源局限，样本量少，存在一定的选择偏倚，未来需要更多的证型及足够的样本量进行分析。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