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意美学在意象油画创作中的价值研究

2024-05-18栗伟正河北北方学院

文艺生活(艺术中国) 2024年2期

◆栗伟正（河北北方学院）

画家栗伟正

栗伟正，1987年生于河北，俄罗斯国立工艺美术大学博士在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学会会员、北京当代中国写意油画研究院创作员、中国·快乐写生俱乐部副主席、北方油画院理事、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张家口市美术家协会油画艺委会副主任，任教于河北北方学院艺术学院。作品20多次入选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油画学会主办的国家级展览并获奖，部分作品于中国美术馆、法国卢浮宫卡鲁赛尔厅、德国伯恩当代艺术馆、俄罗斯国家博物馆等美术馆展出，作品发表于《美术》《中国油画》《艺术交流》《中国艺术报》《库艺术》《当代油画》等国家级美术刊物。

一、禅意美学与意象油画

1.禅意美学的内质

禅意美学讲求明心见性，回归本心。世间万物兼有灵性。明心意味着在无限的时空中，大到宇宙，小到我们周围万物之间的关系都能明了地看清。见性意味能参透万物的本质，从具象中生发出抽象以及哲学。回归意味着对内在心灵的追问和体悟。本我意味着找到初始混沌的自己回到一种返璞归真的高度精神状态。

禅意是获取觉悟的美，贵在妙悟，贵在对大千世界真相、意蕴的把握，这种“觉”和“悟”是一种对万物内在美的发现和挖掘，它排除一切理性计算认证，只注重人的直觉心灵，所以佛教十分重视心里的所思所想。六根，是指六境的直觉观照，在心灵体验上达成“物我同一，超然世外”的精神境界。在这个过程中体认与觉悟一直相伴。禅意是一种体验的美学，这种体验美学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拈花微笑”了。释迦牟尼拈花示众，众弟子默然无语，唯有大弟子迦叶破颜微笑。释迦所拈之花，我们可以看作一种佛禅意蕴，而这种意蕴的传达以及领悟不依赖任何的语言文字，只靠花及拈花的动作来传达，迦叶破颜微笑，释迦牟尼便认为他已领略其中的美，领略其中的真意。这种妙心和法门就是一种不依文字、不加思索的直觉体验。领悟直觉的关照离不开具象启迪，离不开妙悟。佛家讲妙悟，有两种不同的悟法，一种是渐悟，一种是顿悟。渐悟主张参悟者在直觉关照中有一个渐修的过程，累积日多，便会彻悟。顿悟主张参悟在刹那间与真理嵌合立地成佛，见道。佛禅意蕴就是万事万物的一种自觉与体悟，在物质世界与精神之间世界连起的一座灵魂之桥。

2.意象油画的特征

意象油画是东方文化精神与西方油画材质以及形式构架的融合体现，主张通过“物化”来传达至高的精神追求。意象首指在“意”其次是“象”，强调对物感怀前注入的意念。它是主体对客体能动反应的观照。意象油画在象与不象之间曲尽表达，这种艺术现象与西方的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艺术有明显的区别，在艺术观念上中国意象油画更强调以象为中心的生命畅想，折射出深厚的民族形式和艺术风貌，是中国艺术精神在新时代背景的推进和发展。意象油画是一种蕴含中国文化精神，中国审美情趣的油画艺术形式，强调以意构境、以境明意，具有丰富深远的想象空间。

意象油画的萌生与发展是中国文化在油画语言中的融通与推进。佛禅意蕴在用油画语言表达的过程中，主观意念对客观物象的转化是其关键。意象油画是中国传统文化转换到油画语言的审美结构中而形成的视觉图示语言。它在创作观念上，追求“象外之象”的审美品格；在创作过程中，提炼对所见所思的感受，达到“以意构境、以意造型、以意生色”的自由状态。中国传统美术的审美与表达是倾向意象的，中国绘画艺术不管是在思维方式上还是在形式表达中，不少带有意象美学趣味。这是中国艺术区别于西方艺术的明显特点。油画在中国百年的发展，可以说西方语境一直都没有得到特别正统的发扬，由于民族基因以及文化的差异，中国油画家的作品一直都处于一种择中的状态，随着经济文化的自信，现如今的中国油画，在审美趋向和表达方式上越来越民族化、意象化。当下的中国油画在油画语言、题材选择或是精神议题上都已经融入了浓厚的中国文化精神，更有许多油画家在油画作品中表现出明显的意象化倾向，与民族文化一脉相承，展现出一种独具东方意蕴的民族审美意识。

中国意象油画中渗透着浓郁的传统文化精神，儒释道思想是其精神养料。它具备了西方绘画艺术的外在材质特征，但内在表达上既有异于中国画又不同于西方油画。同时，两者存在相互的关联和补充。意象油画在创作表达中应该坚守油画的本体语言，在本体语言的基础上融入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形式。意象特别重视诗性诗意的传达，在绘画中，主要指所绘题材与画面形式以及精神议题的统一。总之意象油画必须在坚守油画的本体语言基础上去运用传统文化以及现代文化的有利因素，生发出既有传统根脉，又不失时代性的意象。意象油画追求的是主观心象的表达，为了触及心象，意象油画就不能局限于具体的物象上，而是要求画家要经过主观的提炼、概括与取舍，融合自己对自然物象的印象和体悟，对其做一种心中之境的构造，经营画面形式语言构架和色彩肌理等节奏要素来突出某种意境。中国意象油画区别于西方油画艺术的最大特征是它内在所蕴含道的不同，意象油画不是浅显地用西方油彩来描绘中国画，它应是在意象油画作品中内化的中国文化精神、民族审美意趣的体现。它不拘泥于客观物象、色彩的描绘，而是以参禅的体味方式，在油画艺术中表达对生命自然的深深体悟。

孤境布面油画栗伟正

3.禅意油画的萌生

意象油画暗含的隐性的资源非常丰厚，随着中国意象油画的发展和推进，越来越深的民族元素和传统美学不断得到开发和运用，禅意是中国博大精深文化中最具智慧和美感的文化基因，在与意象油画创作的结合上有无限开拓表达的空间。同时它也是东方文化自信的重要组成部分，意象油画是个大的范畴和概念，里面暗含很多的营养和因素，比如有的画家的意象比较倾向老庄哲学，或是儒家哲学，或是下意识的书写等方面。我只将其画面中有明显禅学色彩以及意境营造的画家作为研究对象。艺术创作的内涵精神多有交集，画家的画面中意象表现也相对难以鉴定，在意象油画探索方面有禅意倾向并有一定代表性的画家，如最早有吴大羽先生以及赵无极先生，现当代的鸥洋、尚扬、任传文、黄菁、黄少鹏等画家。禅学博大精深，意象油画幻化无限可能，作为新时期的青年画家，笔者试图用油画语言在画面气氛上营造一种空灵，强化运用新的视角去进行禅意油画的表达，引领当代年轻人思考人生真谛，感悟生命的深层含义。

二、禅意美学在意象油画中的价值

1.意象欲出的美学价值

纵观国内外，禅宗思想方面的哲学家、理论家很多，对于禅意理论、内涵、发展以及演变都做出了很深刻的诠释，在禅意与中国画相关方面的著作中多有涉及。国内如明代的董其昌的南北宗论，以及古代画僧的禅画理论实践都是我们的艺术宝库，近现代学者、佛学大师、理论家更是就禅的问题大谈特谈，做出突出贡献的有禅学大师南怀瑾、星云大师以及胡适先生等一大批学者。我国台湾现收藏了部分历史上的禅画代表作品，树立了文化艺术的科研团队，包括大学的研究所、教学部门及科研新成果都已形成规模，上海等地的博物馆也收藏几幅禅画的残卷，但研究所取得成果还相对薄弱，理论著述方面研究也不够完善。国际上日本在禅意绘画方面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且有新的突破，禅画的理论研究在日本持续了近一个世纪，且越来越受到推崇，其专著论文成果显著，最突出的是日本的禅学大师铃木大拙将禅学向西方世界传播，使得禅意的内质及禅意绘画的意象化表达受到很大层面的关注。

目前，关于禅学理论以及禅学与绘画的关系的研究已有深厚的脉络和基础，关于中国意象油画的文章和学术探讨也非常火热，但将禅意美学与意象油画结合起来谈的相对较少。在油画领域还很少有画家以个人的力量在意象油画的禅意探索方面进行梳理和研究，新的时代语境下如何将禅学融入意象油画创作中，中国意象油画在几代艺术家的研究探索下已经取得了非常可观的艺术成果，无论在艺术语言还是主题上都具有强烈的东方性，中国意象油画将东方的哲学精神、民间艺术、宗教艺术不断与西方的构成语言相结合，走出一条具有中国气质和精神内涵的意象油画之路。禅意美学思想以及神秘的宗教色彩强调的自由与神性可以说是意象油画创作的源泉，也暗合中国意象的本质精神，这是冥想感悟与自然的结合，呼之欲出的生命意象在文化复归的交叉口，具有了不容忽视的美学价值，

2.开发智慧的启迪价值

禅意美学追求人的自我体悟，自我的不断超越，不断解脱是其启迪的价值意义所在。而禅宗的智慧教我们如何更好地生活。禅宗的智慧和感悟以及修为对于我们当下生活有以下几点启示：

其一，指导人的物质生活。现代人的物质生活越丰富，人们的欲望就越强烈，见到别人有的，自己也希望拥有；已经足够便利舒适的，还想更便利更舒适。各种各样的欲望，使得我们的生活被物质所累而迷失了方向，随波逐流，陷入困惑。禅的修行，就是要我们好好节制和掌控物欲，对物质财富的追求要做到适度，这样才能不被金钱物质所迷惑，才能保持祥和的心境，做到知足常乐。

其二，改善人的精神生活。当今时代，物质丰盛的同时精神却没能同步，造成了错位。许多人虽然发财了，但是精神世界却异常空虚。禅修，净化人的心灵，可以使迷茫或痛苦的心灵得到慰藉。禅定，有助于我们放宽心胸、禅悟使我们明心见性、返璞归真。

其三，提升人的道德生活。禅宗教导我们为他人为社会多做好事，无私奉献，升华我们的道德境界，使我们的生活更充实、更有意义。

其四，美化人的灵性生活。禅宗认为人人都有佛性，通过参禅，领悟人生的真谛，使人们成为智者，超越世俗的生活，拥有更加诗意的灵性生活。

白马与僧山布面油画栗伟正

禅意美学内涵精深，充满了无穷的智慧，突出了人的价值，把我们自己的命运同全社会统一起来，为社会做贡献。学习和研究佛禅文化不仅有助于我们提高自我修养，更好地面对生活，还对我们构建和谐社会、创新型社会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3.生命自由的创新价值

生命内在觉醒是自由的前提，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人生和生活争取最大的自由，自由往往成了幸福和快乐的首要条件，生活中不断争取自由的同时也在不断限制我们的自由，因为你做出的成绩越大，可能限制你的因素就会越多，可见环境的自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在内心的自由，随着自由心扉的打开，创造力也会应运而生。意象油画的创新就需要打开心性的自由，打开属于本体的内在气象，将主观心性与客观物象相融合，创造出具有独有气质和语言的意象油画作品。禅意是心性的体悟，它教人抵达精神的愉悦和自由，生发出不同生命意象，意象在油彩和形式的多元融合中萌发，表达生命自由的创新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