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春树

从龙一样的动物到中国的龙卷风，再到古色古香的英国村庄，这里是古老神话的真实痕迹。

今年是农历龙年，中文中的“lóng”或龙通常被翻译成英文中的“龙”。但不要让这种联系误导了你： 幸运的、空灵的中国龙与英国神话中跺脚、喷火的怪物截然不同。

首先，它们与风而不是火联系在一起——中国的“龙卷风”（lóng juǎn fēng） 一词逐字翻译为“漩涡般的龙风”。中国的龙也不同于苏美尔人的“u?umgal”，这是一种来自古中东的神话般的、有狮子下巴、蛇身体的生物。在世界各地，在许多不同语言中，人们都想出了或多或少意味着龙的单词，但他们如何描绘它们，以及他们是将这些生物视为神圣、友好、致命还是只是有点烦人，在不同的文化中差异很大。

这些像龙一样的生物确实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往往与现实生活中的动物有共同的特征，反映了我们与自然世界的互动和感受。这是一段历史之旅，追寻这些全球龙的神话和它们的现实灵感，以及它们对我们与自然关系的启示。

龙最古老的单词是什么？

4 000 多年前，在古美索不达米亚（ 今伊拉克境内的中东地区），一位抄写员在一块泥板上写下了一个奇怪的字：“u?um-gal”。这个词是苏美尔语，人类最古老的书面语言，被认为是最古老的关于龙的单词。它由“gal”（ 大）和“u?um”（ 蛇） 组成。

但是，“u?um-gal”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呢？ 在中东地区，它是否有活生生的同类呢？

美国密歇根大学研究古代中东文明和语言的教授杰伊·克里索斯托莫的工作，包括破译和翻译原始苏美尔黏土文件，他说，苏美尔文本表明，这是一种神话生物，受到蛇和狮子的启发。

“它是（ 苏美尔文化中） 几种神话生物中的一种，它结合了各种动物，典型地传达了与智慧、力量和保护有关的特征。”他说。“u?um-gal 尤其以它的嘴而闻名，所以应该有一个大而张开的嘴巴。”

克里索斯托莫继续说，在苏美尔文本中，u?um-gal 这个词经常被用作狮子的隐喻，或者与狮子结合在一起，作为王室可怕特征的一部分。“例如，一首关于月亮之神苏恩的赞美诗宣称：‘他出生在山里，快乐地走来，他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是一头狮子，是一条‘龙，是一位强大的领主。苏恩，嘴巴像‘龙，乌尔的统治者！”

这个词还描述了一种统治他人的生物，只能被最强大的人类打败，他补充说：“有些故事把神或国王想象得如此强大，以至于u?um-gal 都不敢离开平原/ 沙漠或踏入他的道路。我想u?um-gal 最初可能是一种狮子或其他野生食肉动物，几百年来逐渐与神话联系在一起。”

苏美尔人没有任何现代的后裔。克里索斯托莫说，阿卡德语是一种与现代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有关的古老闪米特语，使用阿卡德语的人借用了苏美尔语，并将其称为“u?umgallu”，被翻译为“狮子- 龙”。在阿卡德文化中，这种狮龙生物被当作神崇拜，他说：“阿卡德语中另一个神话中的龙生物是mu?hu??u（ 借用自苏美尔语musi huska ‘凶猛的蛇）; 这种生物被翻译成‘龙，在巴比伦的伊什塔尔门上有著名的描绘。”

他总结道：“所以u?um-gal 是已知最古老的龙的单词吗？ 可能。它确实是一种与我们对龙的看法重叠的生物。一种强大、令人敬畏的生物，众神和国王都很乐意与之联系在一起，一种充满传奇和神秘色彩的生物。如果那是龙，那么龙就是u?um-gal。”

那个时代的狮子雕像和雕刻品一直保存到今天。伊什塔尔门的重建，以及它在巴比伦的原址留下的一些残片，目前在柏林的一家博物馆里。但现实生活中曾经在古中东漫游的狮子呢？ 我们不能确切地知道苏美尔人指的是哪种狮子。但是曾经相对广泛分布的两个亚洲狮亚群现在几乎灭绝了，除了印度的一个小种群。

中国的变革之龙

虽然英国龙会喷火并与天使战斗，但中国龙是神圣的存在。它们在云层中翱翔，没有翅膀，驱逐风而不是火焰，它们象征着好运和祝福。

意大利卡塔尼亚大学讲师马可·麦卡雷利表示，关于中国神话中的龙的起源，存在着许多学术理论。首先，他们认为，它们是一些史前部落使用的图腾符号，而这些图腾的灵感又来自现实世界的蛇，或者可能是一种巨大的海洋蟒蛇。麦卡雷利在《发现龙》一书中写道，当这个部落社会变得以阶级为基础时，龙就成了统治者的象征。

第二种理论将这些传说与一种鳄鱼类动物联系起来，比如中国短吻鳄。7 000 年前，长江下游的沼泽泛滥平原是短吻鳄的天堂。但随着农民把它们的栖息地变成稻田，这个物种开始减少。今天，它是世界上最濒危的鳄鱼之一。

中国龙的神话可能受到闪电螺旋形式的启发

剑桥大学中国历史、科学和文明教授罗尔·斯特克斯支持后一种理论，并对将中国龙与现实生活中的个别动物联系起来的尝试持怀疑态度。他告诉BBC：“ 关于中国龙的起源，有很多无稽之谈，从科学家试图将其识别为某种鳄鱼或其他两栖动物，到铭文学家试图将‘龙的图形解释为某种爬行动物的象形文字。”“事实是，所有这些都是猜测，重点是，中国龙是集所有动物的特征和运動为一体的混血儿。”换句话说，龙是一个化身，不是一个单一的实体，而是一个改变能力的化身。

英国的“龙村”

公元793 年，“火龙”飞过诺森伯兰郡的天空，这是一个不祥之兆。随后，维京人在英国北部的林迪斯法恩岛发动了一场凶残而毁灭性的袭击，震动了整个欧洲。

盎格鲁- 撒克逊人的故事中充斥着凶猛的龙，它们沉睡在山下的洞穴里，守护着它们的宝藏。这些传说在许多英国地名中流传下来。以兰开夏郡的一个小村庄德拉格利贝克和德比郡的一个小村庄德拉克罗为例。二者都有“龙丘”的意思。

从历史上看，英语中有2 个常见的龙的单词：dragon 和现在很少使用的古老单词wyrm。“龙”这个词来源于拉丁语“draco”，意思是蛇或海鱼。同时，在基督教文本中，“龙”也指魔鬼。这种神话中的生物在历史上具有不同的品质和形状，例如，它是一条喷火的龙，被称为“火龙”。

另一方面，“wyrm”是一种滑行、爬行的生物，而不是有翅膀、会飞、会燃烧的生物。在中世纪早期的英格兰，“wyrm”也指寄生虫、蛇和坟墓里的生物。它激发了诸如吃孩子的兰姆顿虫之类的神话。这种爬行的生物在英国民间传说中比有翅膀的版本更常见，潜伏在洞穴、沼泽或沼泽中。

牛津大学中世纪欧洲文学教授卡洛琳·拉灵顿说：“蛆没有腿，但像蛇一样滑行。”它与燃烧的、有翅膀的怪物不同：“火龙可以飞行并发射火焰，”拉灵顿补充说，“而妖蛆则吐出毒药。”

拉灵顿说，现实生活中的蛇可能激发了这些神话。“人们也认为恐龙化石可能起到了一定作用。但龙的故事和化石发现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联系。”她说。一个以蛇为灵感的神话可能是从国外传到英国的，有证据表明，龙的图案是随着人类的迁徙而迁移的。

如今，英国唯一的毒蛇——蝰蛇正在减少，集约化农业破坏了它们的栖息地，导致它们的种群变得支离破碎和孤立。拉灵顿说，另一方面，英国龙通常是刀枪不入的，象征着权力。“你必须找到它们的弱点杀死它们。”她说。

无论你认为龙是旋转、盘旋的幸运象征，还是巨大的爬行蠕虫，农历新年都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你自己的语言、日常生活和环境中寻找它们的痕迹。也许，惊叹于这些神奇生物的集体想象力和对自然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