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邱雄，殷海燕，尹 才，王玉梅，王晓亮，李知新，

（1.宁夏大学动物科技学院，宁夏银川 750021；2.宁夏回族自治区动物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宁夏银川 750011）

布鲁氏菌病（以下简称布病）是由布鲁氏菌引起的一种全球流行的人兽共患病，对全球家畜养殖业和公共卫生安全造成了威胁。大多数发达国家通过制定消灭计划已净化了布病，现阶段布病主要流行于发展中国家[1]。目前，全球布病发病率逐渐上升，流行范围不断扩大[2]。为了解全球畜间布病流行及分布情况，收集了全球主要流行地区及我国的调查研究数据，分析了国内外畜间布病流行形势和原因，继而提出了我国畜间布病防控对策，以期为我国畜间布病防控与净化提供参考。

1 畜间布病流行情况

1.1 国外流行情况

家畜布病已在欧洲、北美洲、大洋洲的大多数发达国家得到了净化，目前主要流行于非洲、南美洲和亚洲等地区的发展中国家[1]。

1.1.1 非洲 根据东非共同体国家（布隆迪、肯尼亚、卢旺达、南苏丹、坦桑尼亚、乌干达）过去10年布病流行情况报道，牛、山羊和绵羊的布病患病率分别为0.2%～43.8%、0～20.0%和0～13.8%，其中乌干达全国牛患病率为10%，南苏丹牛患病率高达到29.3%～31.3%[3]。2019—2020年坦桑尼亚莫罗哥罗地区的布病监测数据显示，畜群血清阳性率为44.4%[4]。Kamga等[5]2016—2018年收集了喀麦隆南部5个地区1 873份动物样本，通过间接酶联免疫吸附试验（iELISA）检测出动物总体患病率为6.35%（其中牛9.12%、绵羊8.04%、犬6.06%、猪1.87%、山羊1.10%）。布病在埃塞俄比亚国家公园反刍动物中高度流行，2019—2020年埃塞俄比亚国家公园牲畜与野生动物交界区的羊群和牛群血清阳性率分别为12.8%和32.0%[6]。埃及虽然一直重视布病防控，但布病在该国农村地区高度流行，2019—2021年埃及农村地区的牛血清阳性率高达23.7%[7]。加纳北部牛群中也有布病报道。Tasiame等[8]采用虎红平板凝集试验（RBT）检测了315头牛的血液样本，发现血清阳性率为22.9%，其中86%的牛被竞争酶联免疫吸附试验（cELISA）确认为布鲁氏菌阳性。综上，畜间布病在非洲地区保持着较高的流行率，尤其是撒哈拉沙漠以南国家。

1.1.2 南美洲 在南美洲地区，布病主要流行于厄瓜多尔、巴西及哥伦比亚等国家，其他国家近几年报道较少。2008—2010年厄瓜多尔开展过一项布病横断面研究，发现牛血清阳性率为17.0%，群体流行率为45.1%，突显出布病在厄瓜多尔高度流行[9]。2018—2019年对巴西巴拉那州1 757家牛场进行了布病血清流行率调查，通过荧光偏振试验（FPA）检测出布病患病率为4.87%，这一结果与2002年巴西开展的布病流行情况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0]，说明布病在巴西牛群中已呈地方性流行。2019年哥伦比亚布病流行数据显示，该国奶牛个体患病率为6.6%，群体患病率为27.5%，该结果与哥伦比亚农业研究所报告的2005—2016年的平均患病率（个体水平4.3%、群体水平25.9%）相比有所增加[11]。

1.1.3 亚洲 东亚和西亚地区国家布病流行严重。Abedi-Samad等[12]收集了中东地区2008—2018年牛奶和奶制品中的布病检测数据，发现患病率最高的国家是科威特（62%）。伊朗畜间主要流行羊布鲁氏菌1型和牛布鲁氏菌3型，与之前在伊朗不同地区的研究结果相一致，表明羊布鲁氏菌和牛布鲁氏菌是造成该国家畜布病流行的主要菌株[13]。2011—2018年从伊朗不同地区选取的2 112头奶牛样本中，通过RBT、试管凝集试验（SAT）和iELISA检测出的血清阳性率分别为14.02%、10.18%和14.06%，其中牛布鲁氏菌3型被确定为最常见菌种[14]。Almuzaini[15]2020—2022年选取了沙特阿拉伯卡西姆地区骆驼、绵羊和山羊样本进行检测，发现其血清阳性率分别为5.10%、13.21%和8.46%，表明布病在羊群的流行率高于骆驼。印度东北部2008—2017年的动物疾病分析报告[16]显示，印度东北地区动物布病患病率为17%；Shakuntala等[17]2012—2018年对印度梅加拉亚所有地区牛群中随机采集的3 060份血清样本，利用iELISA方法进行检测，发现阳性率为10.65%。Deb Nath等[18]2022年对孟加拉国锡尔赫特区63个奶牛场进行布病检测，发现奶牛患病率为17.09%。巴基斯坦畜牧业一直受到布病影响，该国高原地区牛个体水平和群体水平血清阳性率分别为6.3%和18.6%[19-20]。从上述结果来看，布病在亚洲部分国家高度流行，这不仅给当地牧民带来了经济损失，还严重威胁着公共卫生安全。

1.2 国内流行情况

近年来我国畜牧业发展迅速，奶牛、肉牛和羊养殖数量激增，活畜调运十分频繁，导致畜间布病流行出现加重趋势，形势严峻。目前，布病在我国部分地区流行率仍然较高且在多省份均有报道，主要集中于我国畜牧业发达的北方地区（秦岭—淮河以北的省份），而南方地区（秦岭—淮河以南的省份）布病流行形势相比北方地区较为缓和。

1.2.1 北方地区 根据已公布数据，2012—2013年黑龙江省畜间布病平均流行率为2.21%（羊5.44%、肉牛2.44%、奶牛1.13%、猪0.18%）[21]；2018—2019年吉林省延边州黄牛抗原检测阳性率为7.34%，不同县市的布病阳性率为6.06%～8.17%[22]；2015年辽宁省大连市羊场群血清流行率为8.89%[23]。根据农业农村部《兽医公报》发布的数据，内蒙古、陕西、青海及新疆等省（自治区）2019年报告畜间布病发病数分别为5 355、1 983、47及10 339例，2020年分别为43 472、3 686、779及9 999例，2021年（截至9月）分别为4 266、4 245、388及8 960例。此外，杨涛等[24]2021年对宁夏彭阳县牛布病流行情况进行调查，发现肉牛场户平均患病率为11.8%，其中多个乡镇的场户患病率高达20%；2021年在宁夏沙坡头区开展牛羊布病基线调查，发现肉牛、肉羊和奶牛的血清阳性率分别为8.53%、19.41%和33.81%，且近2年布病的发病数呈现上升趋势[25]；2016—2020年山东省家畜布病个体阳性率为0.35%，场点阳性率为1.40%[26]；2016—2020年山西省奶牛布病年平均阳性率保持在12%左右[27]；2018年河南省奶牛个体阳性率和群体阳性率分别为0.82%和7.23%[28]；2019年河南省平顶山市奶牛个体阳性率和群体阳性率分别为2.22%和11.76%[29]；2018年对河北省10个养羊场进行现场调查，发现布病个体阳性率为17.4%，其中公羊为13.3%，母羊为20.4%[30]。以上数据表明，布病在我国北方地区的流行情况不容乐观，其中多省份的布病流行率达到10%以上，已严重威胁到畜牧业健康发展，急需采取有效措施遏制其流行，以免造成更大范围的传播。

1.2.2 南方地区 收集数据显示：四川、云南、贵州、江苏和安徽等省份均有布病报道。2015—2017年对四川省398 072份山羊血清样品进行布病检测，发现个体阳性率为0.66%，群体阳性率为5.01%[31]；2017—2019年云南省牛布病个体阳性率为0.67%，羊个体阳性率为0.22%[32]；贵州省2001—2020年羊布病个体阳性率为2.0%，2016—2020年群体阳性率为6.0%，其中2001—2005年个体阳性率为2.2%，2005年后有所下降，2016—2020年维持在1.6%[33]；2017—2020年江苏省徐州市奶牛布病个体阳性率为0.13%，群体阳性率为2.87%[34]；2016—2018年安徽省牛羊布病个体阳性率分别为0.05%、0.09%和0.14%，群体阳性率分别为0.58%、0.66%和0.50%[35]。与我国北方地区对比来看，畜间布病在我国南方地区的流行率总体不高，全国流行趋势总体呈现出北高南低的特点。

2 流行原因及成功防控经验

2.1 流行原因

畜间布病呈世界性流行，在非洲和亚洲地区的发展中国家多呈地方性流行，长期得不到有效控制，从报道数据来看，大部分国家的畜间布病阳性率在10%～30%的区间浮动。畜间布病在发展中国家流行率较高的原因有很多，如在埃及主要是由于布病防控经费投入不足、动物调运频繁、疫苗接种计划不连续和对患病家畜进行市场贸易等[36]；南苏丹的报告指出，公众缺乏对布病的认识，缺乏兽医人员和实验室设施，食用生动物产品（如牛奶和肉类）以及政治和社会不稳定导致动物管理体制的崩溃等，加重了布病在该国的传播[37]；据哥伦比亚的文献报道，由于布病检测成本相对较高，小农户无法对临床疑似动物进行检测，牧民发现动物患病时更倾向自己治疗，另外还有不受管制的动物贸易、非法进口不符合入境要求的动物、屠宰赔偿不足等原因，使得布病在该国普遍存在[38]；在印度和巴基斯坦，由于无法采取有效、安全的饲养模式，未能及时进行布病监测和诊断，忽视对动物进行疫苗接种，对牧民的扑杀补偿不足，以及宗教原因（部分地区禁止屠宰奶牛），加重了布病在畜间的暴露[39-40]。

在我国，北方地区的牛羊养殖规模远大于南方地区，加之北方地区经济发展较南方地区慢，其中经济欠发达地区仍以中小规模或散养为主，由于大部分散养户对布病了解不足，家畜调运十分频繁导致监控难度大，牧民在进行动物引种和交易时未能及时检测布病，以及养殖环境差、无法定期监测畜间布病流行情况等因素影响，导致我国北方地区的布病流行率较高[41]。值得一提的是，近几年我国牛羊养殖数量激增，致使南北方之间家畜调运十分频繁，加之大部分牧民对布病不重视，未能做好产地检疫和落地检疫，使得畜间布病出现由北向南蔓延的趋势[42]。此外，在我国布病流行率高地区，防控经费投入不足、监测机制不够完善、疫苗免疫不到位、阳性家畜扑杀补助标准偏低、布病防控宣传引导不到位，以及检疫人员数量不足、实验室基础设施薄弱等，导致布病长期流行，难以被彻底根除[43-44]。

2.2 成功防控经验

目前西欧和北欧国家以及加拿大、日本等国已经净化了布病，并在几十年的畜间布病净化过程中总结出了成功的防控经验，对我国布病防控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如：通过制定相关的法律法规来规范动物布病的预防和控制措施，包括对感染动物进行隔离、限制动物交易、实施安乐死以及对感染区域进行消毒和清洁等；通过兽医监管和检疫措施来防控布病传播，要求成员国建立健全兽医监管体系，确保养殖场和养殖动物符合卫生要求，并对易感动物（牛、羊和猪）进行布病定期监测和报告，对出现疑似症状的动物进行临床和实验室检查以及布病病原学检测，并将监测数据报告给欧盟委员会，这有助于掌握疫情动态并及时采取防控措施；通过制定严格的免疫方案，实施进口检疫，对易感动物进行大规模疫苗接种，持续扑杀布病阳性动物，对进口动物和动物产品实行严格检疫，遏制了布病的传播；建立完善的动物标识和追溯体系，以便追踪和管理养殖动物来源和运动轨迹，这对于快速识别和隔离患病动物，追溯布病疫情来源，以及准确评估传播风险至关重要；加强公众健康教育和宣传，通过向大众传达布病相关知识和防控措施，提高公众对布病的认识和防控意识，定期举办研讨会以及培训和宣传活动，促进信息交流和经验分享；各国在布病防控上积极开展国际合作，共享布病流行病学数据、防控技术及经验等[45-47]。综上，这些措施对于控制布病传播，保护动物和人类健康，维持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等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3 我国防控建议

我国各省份布病流行率不同，因此在布病防控上应结合国情和各区域的布病流行情况，深入贯彻落实《畜间布鲁氏菌病防控五年行动方案（2022—2026年）》和《全国畜间人兽共患病防治规划（2022—2030年）》，加强畜间布病防控，降低畜间布病流行率和传播风险，从源头分阶段控制和净化布病，这对保障畜牧业生产安全至关重要。

3.1 加强监测体系建设，保障防控经费

适当的监测体系能突显出疾病传播背景和传播模式。为评估布病在不同动物间的真实流行情况，在布病流行地区有必要制定一个全面的布病监测计划。高风险地区要加强布病日常监测并及时开展排查、隔离、采样、检测和报告等工作，尽量扩大监测范围，及时发现和剔除阳性个体。成立专门的布病防控小组，掌握本辖区内畜间布病的流行特点、防控现状和畜牧业生产情况，持续做好常规监测与流行病学调查工作。各地应不断强化基层动物防疫体系建设，注重布病防控与各项支持政策的衔接。同时需保障并加大布病防控经费投入，建立健全动物布病防控补助经费管理制度，确保畜间布病检测和净化工作的顺利开展。我国北方布病流行区要进一步强化动物产地检疫和屠宰检疫监管，持续做好动物养殖、流通、屠宰加工环节中的布病监测，杜绝布病传播。

3.2 加强养殖管理和引种检疫

养殖场需建立完善的生物安全管理制度，定期清除场内垃圾和污物，保持养殖环境清洁和干燥，减少病原体滋生的条件；对于母畜流产的胎儿、羊水及其他分泌物，不仅要进行无害化处理，还应进行布病检测，定期使用消毒剂对养殖场的设施、器具、地面、墙壁等进行彻底消毒，以消除布病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控制家畜养殖密度，以降低布病传播风险；定期对动物进行检查和监测，当发现动物感染时，应严格按照《家畜布鲁氏菌病防治技术规范》要求处置疫情，积极采取相应的防控措施，如隔离患病动物、彻底清洗污染场所及用具、限制动物交易等，防止布病传播。除了动物饲养和管理以外，不规范的动物引种也会造成布病在健康动物中传播，引种时禁止从布病流行率高的地区引进易感动物，并加强对调入家畜的布病检测和筛查，确保调入家畜不携带布病病原，并且引入后还需对其进行定期监测。

3.3 加强宣传引导和防控培训

在我国布病流行率较高的北方和农村地区，政府和兽医相关部门应重视对公众的健康教育和宣传，向从事家畜养殖、运输、屠宰、加工等工作的重点职业人员以及基层动物防疫检疫人员和大众，传达布病的相关知识和防控措施，包括告知养殖人员应积极对动物进行疫苗接种，切忌食用未经消毒的奶制品，如何正确处理流产组织以及与患病动物接触时的预防措施等，以提高公众对布病的认识和防控意识。此外，还应组织本地兽医机构工作人员到基层定期开展布病知识培训课程和宣传活动，以促进信息交流和经验分享。

3.4 加强疫苗接种及阳性动物扑杀

预防和控制布病最有效的方法是对所有易感动物进行疫苗接种和对检测为阳性的动物进行扑杀。减毒活疫苗因具有便宜、有效和保护时间长等特点，是用于控制动物布病最有效的疫苗，如牛种布鲁氏菌S19疫苗（我国称为A19疫苗）、羊种布鲁氏菌Rev1和M5疫苗及猪种布鲁氏菌S2疫苗[48]。在我国北方布病流行率高的地区，应执行严格的布病疫苗免疫策略，扎实做好动物群体的免疫工作，健全免疫档案；省级兽医相关部门要积极开展免疫评价，确保免疫密度和效果，并对重点区域和场户免疫情况进行监督抽检，通过免疫建立起群体免疫屏障，降低布病流行率；我国南方布病流行率较低的地区，要杜绝从高风险区域调运家畜并做好布病日常监测，积极开展布病净化工作，及早发现和扑杀阳性个体。我国地域广阔，各省份经济发展具有一定的差异性，经济发达省份可探索出新型动物扑杀补助措施，如可采取“国家+地方政府”的动物扑杀补助形式，通过加大补助力度引导养殖户积极参与到布病净化工作中。

3.5 加强布病净化

实施布病净化消灭是防控布病的重要途径之一。一是以种畜场、奶畜场和规模养殖场为对象，推广免疫、监测、检疫、淘汰、扑杀、无害化处理等净化综合技术措施，不断完善动物布病净化技术标准和规范，建立适用于不同场区的净化方案；二是各级动物疫病预防控制机构要做好布病净化技术指导和培训，并大力宣传布病净化工作进展和成效，扩大布病净化成果的影响力；三是开展国家级布病净化场评估，在积极推动各地无疫小区的建设基础上，对布病净化效果进行监测和评估，建立完善的布病净化场评估管理制度，巩固动物布病净化成果。

4 结语

畜间布病在世界范围内广泛存在，但主要流行于发展中国家，且呈现逐年上升趋势。国外病例主要集中于非洲、南美洲、中东、东亚和西亚等地，国内病例主要集中于我国畜牧业发达的北方地区，特别是东北地区和西北地区，且逐步向周边的半农半牧区和农区乃至南方地区传播扩散。布病给全球养殖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影响和公共卫生安全问题，因此有必要对该病给予高度重视，在建立布病监测体系的同时加强布病净化。布病净化是一个长期且复杂的过程，需要全社会、各部门的投入和参与，同时应采取多种手段进行布病防控政策和措施的宣传，科普布病防治知识，坚持人病兽防、关口前移，做好布病源头防控工作，以降低畜间布病流行率，促进我国畜牧业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