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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雀山汉墓竹简兵法佚文·〔将失〕

2023-12-21李兴斌

孙子研究 2023年3期
关键词:士卒将帅士气

【原文】

将失:一曰,失所以往来〔1〕,可败也。二曰,收乱民而还用之,止北卒而还斗〔2〕之,无资而有资〔3〕,可败也。三曰,是非争,谋事辩讼〔4〕,可败也。四曰,令不行,众不壹,可败也。五曰,下不服,众不为用,可败也。六曰,民苦其师,可败也。七曰,师老〔5〕,可败也。八曰,师怀〔6〕,可败也。九曰,兵遁,可败也。十曰,兵□不□,可败也。

十一曰,军数惊,可败也。十二曰,兵道足陷,众苦〔7〕,可败也。十三曰,军事险固,众劳〔8〕,可败也。十四〔曰〕,□□□备,可败也。十五曰,日暮〔9〕路远,众有至气〔10〕,可败也。十六曰……可败也。十七〔曰〕……众恐,可败也。十八曰,令数变,众偷〔11〕,可败也。十九曰,军淮〔12〕,众不能其将吏,可败也。廿曰,多幸〔13〕,众怠,可败也。

廿一曰,多疑,众疑,可败也。廿二曰,恶闻其过,可败也。廿三曰,与不能〔14〕,可败也。廿四曰,暴露伤 志〔15〕,可败也。廿五曰,期战心分〔16〕,可败也。廿六曰,恃人之伤气〔17〕,可败也。廿七曰,事伤人,恃伏诈〔18〕,可败也。廿八曰,军舆无□,〔可败也。廿九曰,〕□下卒,众之心恶,可败也。卅曰,不能以成阵,出于夹道〔19〕,可败也。卅一曰,兵之前行后行之兵,不参齐于阵前〔20〕,可败也。卅二曰〔21〕,战而忧前者后虚,忧后者前虚,忧左者右虚,忧右者左虚,战而有忧,可败也。

【注释】

〔1〕失所以往来:指部队失掉明确目标,行动盲目,当往不往,当来不来。

〔3〕无资而有资:本无实力而自以为有实力。

〔4〕谋事辩讼:谋划大事时争吵辩论不休(无法作出决定)。

〔5〕师老:部队因长期征战在外而得不到休整称为“老”。

〔6〕师怀:士卒有所怀念和牵挂。

〔7〕兵道足陷,众苦:道路泥泞难行,人马陷足,众以为苦。

〔8〕军事险固,众劳:为修筑险要而坚固的军事设施而致军队疲劳。

〔9〕暮:原作“莫”。

〔10〕至:疑借为“恎”,埋怨。

〔11〕偷:苟且敷衍。

〔12〕军淮:军心离散。淮,通“乖”。

〔13〕幸:偏爱,不公平。

〔14〕与不能:信任、重用无能之人。与,亲近、交往。

〔15〕暴露伤志:部队因长期在外征战而挫伤士气。露,原为“路”。

〔16〕期战心分:临战之前不专心。

〔17〕恃人之伤气:企图依赖敌人斗志衰退。

〔18〕恃伏诈:单纯依靠阴谋诡诈的手段。

〔19〕夹:疑借为“狭”。

〔20〕兵之前行后行之兵,不参齐于阵前:部队前行后行的各种兵器,不能相互配合并在阵前发挥威力。

〔21〕卅二曰:此处以下数句,可参考《孙子·虚实篇》之“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释义】

将领一般会发生如下过失:一是,指挥部队进退失据,这时易于被打败。二是,强制已经叛变的民众为我所用,遏止已经败退的士兵命令他们返身继续战斗,本无实力却自认为实力雄厚,这时易于被打败。三是,内部常有是非之争,开始谋划作战事宜就互相争论不休,这时易于被打败。四是,上级的命令得不到贯彻执行,士卒之间不团结不齐心,这时易于被打败。五是,下级对上级不服气,不肯为主帅效力,这时易于被打败。六是,百姓因应付部队征调或遭受士兵骚扰而痛苦不堪,这时易于被打败。七是,军队由于长期作战而师老兵疲,这时易于被打败。八是,士兵因长期征战在外而都怀念家乡家人,这时易于被打败。九是,士卒厌战,纷纷逃亡,这时易于被打败。十是……这时易于被打败。

十一是,部队经常感到惊恐不安,这时易于被打败。十二是,行军道路泥泞难行,士兵困苦不堪,这时易于被打败。十三是,因为修筑工事而致士兵劳累过度,这时易于被打败。十四是,警戒松弛懈怠无备,这时易于被打败。十五是,时近黄昏,路途遥远,部众士气低落且有怨恨情绪,这时易于被打败。十六是……这时易于被打败。十七是……部队惊恐不安,这时易于被打败。十八是,将帅朝令夕改,士兵敷衍了事,这时易于被打败。十九是,军心涣散,士卒看不起自己的上级,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是,将帅心存不公,士卒心灰意懒,这时易于被打败。

二十一是,将帅狐疑不决,士卒无所适从,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二是,将帅厌恶别人指出自己的过错,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三是,将帅亲近无能之人,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四是,部队因野战而长期暴露在外,士气受到严重损害,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五是,将帅临战之前不专心,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六是,将帅无能,却指望敌方士气低落而侥幸取胜,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七是,只想着如何无端损害别人,就会玩弄阴谋诡计,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八是,军车没有……这时易于被打败。二十九是,将帅对待士卒刻薄,士卒均已非常怨恨,这时易于被打败。三十是,部队无法布成恰当的阵形,又必须通过狭小的通道,这时易于被打败。三十一是,阵势虽然布好,但前排与后排的士卒不能互相协调,将兵器排列整齐,这时易于被打败。三十二是,交战中,将帅顾了前部后部就空虚了,顾了后部前部就空虚了,顾了左翼右翼就空虚了,顾了右翼左翼就空虚了,这就使得将帅在指挥时顾虑重重,这时易于被打败。

【解析】

本篇列举了因将帅失误而可能导致作战失利的三十二种情况,除三种情况因文字残阙而无法知晓、一种情况因文字残阙只知其与军车有关外,其余内容均完整可读,可谓洋洋洒洒,翔实而具体。不过,在现存将近三十种情况的内容中,仍有交叉甚至重复者。所以,概而言之,其不外如下几个方面的问题:一曰上下不和,内部不稳,甚至已有民变发生;二曰实力不济,却茫然无知,反而自认为实力雄厚;三曰将帅无能,既不能强而有力地统御部下,又缺乏智慧不懂得战胜攻取的用兵方略,临急百无一能,平常却又私心严重、处事不公,甚至好搞阴谋诡计;四曰长期征战,百姓疲敝,士卒低落厌战,未战时戒备不严,既战时又不能相互协调、配合。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竹简整理小组认为,本篇内容与《将败》关系密切,文例、字体也相一致,很可能本为一篇,因而怀疑《将败》篇末“多败者多失”下即应紧接本篇文字。本篇篇题为竹简整理小组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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