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亚光

2023年9月8日，工信部等五部门发布了《元宇宙产业创新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3-2025年）》，将元宇宙定义为“数字与物理世界融通作用的沉浸式互联空间，是新一代信息技术集成创新和应用的未来产业，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的高级形态，有望通过虚实互促引领下一代互联网发展，加速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升级，支撑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可见，元宇宙作为“数字与物理世界融通作用的沉浸式互联空间”，需要在现实的物理世界发展出与数字世界一一映射的网络组织。

在工业时代，以计划和控制为核心的层级组织，可以高效完成大规模标准化生产。信息时代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网络组织的协同创造更符合该时代合作、共享、分散、柔性等要求（罗仲伟，2001），此阶段的网络组织基本以企业为最小单元。元宇宙时代的到来，使网络组织的结点不断细化。这既源于元宇宙时代技术发展提供的推动力，也因为大规模个性化生产、“数字与物理世界融通作用”等需求产生的拉动力。本文对网络组织的基本单元进行了概念辨析，研究了元宇宙时代网络组织最小单元的演进，并对元宇宙时代网络组织常见的结点类型进行了阐述。

一、网络组织基本单元概念辨析

首先我们来辨析网络组织中的基本单元，应该叫“节点”还是“结点”。英文文献中统一用node一词（J.C. Jarillo，1988；Alystne，1997）来表示网络组织的基本单元，然而中文文献中对node的翻译却产生了分歧。

（一）目前较为普遍的三种情况

目前中国研究者普遍使用“节点”或“结点”来指代网络组织的基本单元，关于这两个概念的使用，总体有以下三种情况：

1、拿来即用

对于“节点”（张文松,郭广珍，2005）和“结点”（池仁勇，2007）的概念拿来即用。因为对其文章内容无实质性影响，所以作者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或定义。

2、模糊一致

“结点”指模块与团队（党兴华、张首魁，2005）。“结点”具有活性、信息的加工处理能力与决策能力（林润辉、李维安,2000），是网络组织的主体（李维安等，2014）。孙国强(2001)认为“结点”是构成网络组织的基本要件，具有信息处理和决策功能，可以是独立的企业或社会服务组织，按性质分为同质与异质结点。同质结点间是“竞合关系”，异质结点间是“和合关系”。“结点”具有“活性”与“互动性”。

王树祥、张明玉、郭琦（2014）认为“节点”指单个企业；魏江、应瑛、刘洋等（2014）认为“节点”指企业、高校或研究机构。均可归为孙国强给出的“独立的企业或组织”的范畴。

3、明显不同

唐方成、席酉民（2006）将“节点”定义为网络组织的个体成员，而孙国强(2001)认为“结点”的可以是个体，即独立的企业或社会服务组织，也可以是它们构成的群体。可见，“节点”和“结点”的概念尚未清晰，到底应该用“节点”还是“结点”？究竟它们是什么关系？尚无人给出解释与辨析。

（二）追根溯源

通过查阅多个字典、辞典及相关书籍，发现目前对于“节点”和“结点”之争共有三种观点：

1、可通用

在《计算机科学技术名词（第二版）》(2002)中提到结点又称节点，谢亚琴（2005）主编的《最新实用英汉电信词典》中将node翻译为节点、结点、网点、交换节点。

2、用节点

按照《通信科学技术名词》(2007)的解释：节点指在网络拓扑中，网络任何支路的终端或网络中两个或更多支路的互连公共点。

3、用结点

《计算机网络》作者谢希仁（2011）指出node在网络中应译为“结点”，他认为目前很多人误使用“节点”是因为在《计算机科学技术名词》中“节点”的解释在“结点”之前，而导致被优先使用，并以讹传讹。所以Node在指网络上交汇处时，应译为“结点”，很像渔网上的结；在指天线上驻波电场强度等于零处时，译成“节点”，很像竹竿上的节。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网络组织中的基本单元应该用“结点”，理由有三：

（1） 网络组织中的连接点更像渔网上的结，而非竹竿上的节。

（2） 管理学的“节点”已有专属定义：在《管理学大辞典》（陆雄文，2013）中，节点是节点图中的一个名词，指一个活动开始或结束点，或节点型网络图中的活动本身。

（3） 可以参考电力网络中的关于“结点”和“节点”的释义。《电力名词（第二版）》（2009）中解释道：“结点”指电路(网络)中一个支路的端点，或两个或两个以上支路的会合点。“节点”是塔的若干部件的汇合点。

二、网络组织最小单元的演进

对网络组织最小单元的认识，随元宇宙时代的到来可以继续细化。纵观学界的研究进展，可以看出学者们对网络组织的最小结点的认识可分为企业、部门、个人三阶段。随着元宇宙时代的到来，本文认为人的技能有望成为网络组织的最小结点，即我们即将进入最小结点研究的第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以企业为最小单元

Miles和Snow(1986)将网络组织定义为在价值链的各个点上作出贡献的若干企业集体资源的结合。Johanson和Mattson(1990)则认为网络组织是企业之间相互作用关系的复杂组合。Kenneth Preiss，Steven L.Goidman，Roger N. Nagel（1997）认为网络组织是由原来孤立交易的公司共同贡献资源而形成的企联，即动态联接组织，从而使企业进入一个动态的互联世界，成为灵捷竞争者。Podolny和Page(1998)从跨组织的角度来界定网络组织，他们认为网络组织是组织之间以“互相依赖”为纽带紧密联结在一起，以提高组织的可依赖程度和满足大规模的生产需要(当组织基础相对较小的时候)。我国学者李新春(1998)系统考察了企业网络的生成与市场发育过程后，认为网络组织是组织之间的合作关系，而这种关系的实质是企业之间的分工贸易，是组织行为而非个人行为。贾根良(1998)认为企业网络是经济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经济网络是借用计算机和神经生理学的网络概念之隐喻，把经济活动看作是由各种经济行为者之间长期投资形成的资本要素所组成的联系网，并认为网络组织作为一种制度安排，是企业间契约关系的形态。可见，他们都认为网络组织的基本构成单元是企业或组织。

第二阶段：以部门为最小单元

随着研究的深入，后续有学者提出了不同看法。Baker(1992)认为网络组织是一个渗透了正式组织的边界、消除了正式群体和部门的限制因素的社会网络，形成了不同类型的人际关系。Alystne(1997)深入分析了市场、企业和网络组织的特性，认为网络组织形态也可扩展到一个企业内部联邦分权式的业务单元之间。这一定义将网络组织的最小基本单元细化到企业内部的部门层面。

第三阶段：以人为最小单元

互联网时代网络组织的最小单元扩展到了个体层面。林润辉、李维安(2000)认为，网络组织是一个由活性结点的网络联结构成的有机组织系统，信息流驱动网络组织运作，网络组织协议保证网络组织正常运转，网络组织通过重组来适应外部环境，通过网络组织成员合作创新实现网络组织目标。活性结点可以是企业、企业部门、子公司，也可以是人。

第四阶段：元宇宙时代最小单元细化到人的技能层面

本文认为，元宇宙时代网络组织的最小单元可以细化到人的技能层面。元宇宙发展分为数字孪生、虚拟原生、虚实共生和虚实联动四个阶段，其中数字孪生阶段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一一映射。在实现数字孪生后，人的技能可以在不同的时空进行复用，即一个人不需要作为一个整体与外界进行信息流、任务流、资金流的交换，使人的技能可以成为结点。

三、元宇宙时代网络组织的基本单元——不同类型的结点

不同类型的结点并非替代关系，而是可以共存于网络组织之中。下文结合网络组织最小单元的演进路线，对结点进行剖析，试图发现网络组织的基本单元可以是哪些不同类型的结点。

（一）企业

存在于网络组织中的不可分割成子网络的单元，就是一个单独的结点。总体来说，所有层级企业在网络组织中均可看做一个单独的结点，如直线型、直线职能型、职能型、事业部型、矩阵型等等。例如一个企业虽然很大，但是其部门没有公章，没有对外独立承接业务或独立结算的能力。那么这个企业只能作为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视为网络组织的一个结点。所以一个企业是一个结点，还是可以分解为多个结点，主要在于其内部的部门能否独立承接业务，独立对外结算。

（二）部门/功能单元

一个企业的部门或者叫功能单元，如果可以独立承担对外业务，它就可以看作一个单独的结点。如果它不但可以独立承担对外业务，还和其他结点有长期合作，那么他就是网络组织中有联接的结点。

这种情况在以往很少发生，然而在当今社会却越来越普遍。例如，韩都衣舍的摄影小组可以承揽对外业务，如果某摄影小组和A企业有了长期合作，即其嵌入到了该企业形成的网络组织中，那么该小组就成为了A企业为网主的网络组织的结点。再如，浪莎袜业的生产车间也可以独立的对外承揽业务。所以，如果模块化组织和平台组织的功能单元符合上述条件，它们也可以成为独立的结点。

（三）人

随着现代信息技术、智能装备的发展与应用，个人的能力被极大的激发，甚至有一种说法叫“个人崛起”。一个人也可以成为经营主体，也能塑造个人品牌，自由职业者、“零工经济”成为热门名词。根据《韦氏大词典》，自由职业者不隶属于任何组织，不向任何雇主长期承诺从事某种职业，他们在自己的指导下找工作做。当今社会的“零工经济”也不同于以往找不到工作而被迫打零工的人，甚至出现了可以找到正式工作而宁愿打零工的人，本文将其定义为“自愿零工者”。广州国家数据库中文新词语数据中心认为“零工经济”已成为世界各国有志自主创业者的主基调。还有一种形象的说法，叫“U盘型就业者”，“即插即用，即用即走”是其主要特征。

（四）人的技能

元宇宙带来的数字孪生将对人更大程度的赋能，使人成为越来越“复杂”的人。一个人不需要在现实世界作为一个整体与外界进行信息流、任务流、资金流的交换，这就为人的技能成为独立的结点提供了可能。一个人不固定地属于一个企业，而且他的多项技能可以在同时期相对稳定的服务于不同组织，则人的技能也可以看作单独的结点。

四、总结

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有三点：一是对网络组织研究中易混淆的“结点”和“节点”进行辨析，通过追根溯源，提出了网络组织中应该用“结点”；二是本文首次提出了元宇宙时代，网络组织的最小结点可以细化到人的技能层面，从而厘清了网络组织最小结点的演进路线是企业→部门→个人→人的技能；三是指出了不同类型的结点并非替代关系，而是可以共存于网络组织之中，并对企业、部门、人、人的技能等不同类型的结点进行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