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溪 李蕊

[摘  要]本文基于CiteSpace可视化文献分析工具以CNKI为样本库，从时间序列、学术团队、研究热点等方面对国内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的相关研究文献为样本进行分析，力图描摹出这一领域研究演进过程及发展趋势。研究发现该领域相关研究演进与扶贫政策密切相关，且在时间序列上呈现出从城市场域向农村场域转变的特点。同时在获得农村场域合法性准入后，社会工作的反贫困研究有从理论可行到实践探讨再到特色模式研究的变化特征，这为后贫困社会工作反贫困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研究基础和新的纵深研究空间。

［关键词］知识图谱  精准扶贫  社会工作  研究热点

引  言

解决贫困问题是社会工作专业肩负的“天然使命”。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将社会工作参与扶贫事业的重要载体——社会组织视为脱贫攻坚过程中的重要力量之一，鼓励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服务贫困地区。2017年，民政部、财政部和国务院扶贫办联合出台《关于支持社会工作专业力量参与脱贫攻坚的指导意见》提出，社会工作人才是为贫困群众提供心理疏导、精神关爱、关系调适、能力提升等社会服务的新兴力量。这一系列支持社会工作专业力量参与脱贫攻坚的政策措施，不仅为社会工作进入反贫困领域提供了更为清晰的合法性准入，也明确了其在该领域的行动空间和功能范畴。自精准扶贫政策推进以来，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的研究成果丰硕，尤其是在相关反贫困理论、贫困政策执行实施以及贫困治理体系构建方面的研究也不胜枚举。然而从学理上讲，现有研究中对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的研究现状仍未有较为系统的梳理。鉴于此，本文结合相应文献及数据资料，采用文献计量学方法从时序上对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进行探讨，揭示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研究的发展脉络，对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的理论与实践方向研究具有积极意义。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研究方法

本文研究采用文献计量学方法，借助CiteSpace5.3.R4可视化文献计量分析软件，对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的研究进行作者合作网络和关键词共现等不同节点类型进行分析呈现。选择此种方法能够更为明确地图像化呈现这一领域研究主题及研究热点的变化趋势，更为客观科学地为未来领域研究趋势发展提供可信前期支持。通过CiteSpace软件生成的合作图谱，可以清晰描摹反映出论文作者及科学家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各个研究主题之间的密切关联性。作者合作网络分析是通过网络分析来描述论文之间的引证关系以及科学家之间的合作关系。关键词共现分析是利用文献集中词汇对或名词短语共同出现的情况来确定该文献集所代表学科中各主题之间的关系。一般认为关键词在同一篇文献中出现的次数越多，则代表这两个主题的关系越紧密。CiteSpace软件的分析探索，需要结合研究目的，对各类参与参数进行设置分析。在参数设计方面，笔者将研究时间跨度为不限—2019，时间切片设置为1年，文本處理设为默认，所要分析的节点类型（Node Types）依次选择为Author、institution、keyword进行梳理分析。

2.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样本以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CNKI）为基础，在CNKI的高级检索中，选择“期刊”作为数据搜索范围，发文年限设定为“不限—2019”年，以“社会工作”或“社会组织”并包含“贫困”为主题进行检索，共检索到相关文献1934篇，通过筛选、去重，并人工剔除摘要、通知、资讯、论坛和新闻稿件等无法进行分析的文献后，将最终得到1764篇文献导出保存。其中包含文献篇名、作者、来源期刊、关键词、文章摘要和参考文献等信息。

年度发文趋势：社会工作反贫困领域研究的基本特征

1.发文时间分布

文献数量的时序变化是衡量学科领域发展的重要指标，通过对某一学科领域学术论文的统计，绘制相应的分布曲线图，能够明晰学科领域所处的发展阶段，预测学科领域的发展趋势和动态。从图1可以看出，文献年发文量整体呈逐年上升趋势，急剧增长趋势出现于2015年后。

基于德·普赖斯“文献增长四阶段”理论对社会工作反贫困领域研究发展阶段进行拟合识别。图1可见，1989～2002年间，发文量虽有变化，但数值偏低（低于10篇），符合起步阶段的特征。2003年后发文量有持续增长趋势，于2015年突破100篇。为了正确识别社会工作在贫困领域研究的发展阶段，笔者对2003～2018年的年累积发文量进行指数回归和线性回归得出，此阶段符合普赖斯文献增长第二阶段的特征（指数R2值0.9303＞线性R2值0.6539）。

鉴于此，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的研究进程可划分为三个阶段：一是起步阶段（1989～2002年），二是低速发展阶段（2002～2014年），三是高速发展阶段（2015年～至今），这与普赖斯“四阶段理论”所描述研究发展阶段相吻合。

究其原因，一是与中国社会工作专业本身发展趋势相吻合。专业教育早于实践发展，而专业教育发展到相对成熟后相关具体领域的研究才逐渐生发。二是国内贫困领域政策发布促进社会工作反贫困领域研究的发展。《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01—2010年）》以及《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的颁布为社会工作在反贫困研究研究快速增涨提供了政策支持，使其进入快速上升阶段。2016～2019年扶贫政策逐步完善，为社会工作进入提供更为丰富的行动空间，因而社会工作参与贫困治理一时间成为学界的研究热点。

2.学术团队合作网络分析

对下载文献进行学术团队合作网络分析，可以体现出在不同地区社会工作反贫困领域研究之间的关联性及其存在的差距。

（1）发文核心作者群与作者合作网络

根据普赖斯公式，计算核心作者应满足最低发文数量N≈3，得到符合条件的作者24位如下表1所示。

（2）机构合作网络分析

机构合作图谱结果显示，以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19篇）、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14篇）、武汉大学社会学系（14篇）等为主的研究群体科研成果十分显著。其中以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为关键点的开放型高校合作圈和以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南京大学社会学院等高校构成的封闭型高校合作圈尤甚。而以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人文发展学院和湖南农业大学公共管理与法学学院为代表的农业高校之间合作也相对紧密。除此之外，其他机构之间的联系相对稀疏和处于分散状态，不同机构之间的合作研究较少，相对封闭，合作密度有待加强。从研究机构的地域分布可以看出，目前国内社会工作学界对贫困问题的研究东部高校发文量也明显高于中西部高校。

研究关键词共现分布

1.关键词时线聚类分布

關键词作为论文的重要部分和思想精粹，其共现水平可反映某研究的热点领域。在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的基础上，将相关文献的关键词投射到以时间为纵轴的坐标系中，就得到研究的时线聚类视图，可以直观地展示出社会工作在贫困领域研究的演化路径、不同时期的研究热点。从时线聚类中可以看出，相较起步阶段和低速发展阶段，2015年后关键词数量保持高速增长，主要关键词聚类依次是“精准扶贫”“建档立卡”“社会工作”“高校贫困生”“新时代”“社会救助”“农村”“生态扶贫”和“模式”。

通过主要关键词及其所包含相关词条梳理发现，社会工作在贫困领域的研究自2007年后，涌现了较多的关注热点和研究成果，呈现出理论从单一逐渐走向多元、场域从城市走向农村、研究主题从宽泛走向精细化的特征。如库恩的科学发展模式理论所提及的经典概念，意味着科学研究的转向变化发生。比照不同的聚类关键词发现：一是国内社会工作反贫困研究虽较为分散，研究体系尚未形成，但多围绕扶贫政策准入与具体执行展开；二是社会工作反贫困研究的实践领域仍多集中于对贫困问题甄别与解决贫困问题适切性方面，这表明目前研究尚处于概念内涵探索阶段。

2.关键词突现分析

突现词是在某一时期内出现频次陡增的节点，这表明学科领域的活跃或研究发展的新兴趋势。研究中将突发性探测时间设定为10个时间单位，发现了14个关键词爆发点，如表2所述。其中，“高校大学生”“城市贫困”等目标关联密切的关键词最早出现于2005年；而社会政策，社会资本，农村贫困，社会治理则是近十年内出现的新研究词汇。整体来看，从时间维度而言，社会工作反贫困的研究讨论呈现出研究内容逐渐深入、研究对象逐渐聚焦的转向趋势，尤其是扶贫政策推进后，反贫困研究体现出更为鲜明的农村化、在地化特征。

结论与讨论

1.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对CNKI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中1989～2019年1764篇文献数据分析，通过文献计量与知识图谱分析方法，描摹出社会工作反贫困领域研究30年间研究热点及发展阶段，主要得到如下结论：

（1）研究周期方面

研究发展与政策推进关联性较高。年均发文量与不同扶贫阶段政策变化契合度较高，尤其是精准扶贫政策提出以来。国内对扶贫政策精细化，范畴明确化的趋势使得社会工作不仅获得更为明确的政策准入，也形成了更丰富的研究讨论空间，但值得注意的是社会工作在该领域研究尚未形成较为完整的体系化特征。这一点主要表现在高水平论文发文量不足、文献发表刊物主题对标度不强、活跃学者合作密度不高等三方面。

（2）研究热点方面

根据关键词聚类及关键词突现分布研究发现，社会工作在贫困领域的研究热点体现出从城市场域向农村场域转变的趋势。一方面，精准扶贫政策推行后，对贫困概念及其测量标准讨论不再停留在单一经济维度上，研究呈现出更多与农村具体生活实践贴合的概念内涵解释，因此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的相关讨论也呈现出这一变化特征。另一方面，贫困治理精细化，程序化操作使得社会工作的实践性学科特征及其研究开展有了抓手。从2015年之后发文可以看出，社会工作研究呈现出从探讨理论可行性到应对专业路径策略，再到经验及理论模式提炼的发展趋势。如学界对贫困内涵界定从“绝对贫困”到“结构性贫困”“文化贫困”“内生动力匮乏”等衡量指标的拓展丰富，与之相应的是社会工作“助人自助”价值观以及“人本主义”“优势视角”“增能赋权”等具有高度契合性的概念在研究中不断引入。

2.研究讨论

回溯30年间社会工作反贫困研究，可以看出该领域研究逐步深入的发展趋势。经过梳理分析发现，社会工作在反贫困领域研究仍存在较多值得探索的问题。

（1）契合后贫困时代特征的理论研究

政策执行的阶段性意味着贫困治理会步入2020后贫困时代，社会工作作为参与贫困治理的主体之一，如何理清这一阶段的贫困内涵以及社会需求，体现其发展性特征实现其自身专业和功能作用是值得关注的研究问题。事实上，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社会工作在贫困领域的关注重点已经成为将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战略相结合，2020年后，社会工作为贫困者提供服务已成为必然。同时，社会工作在农村场域下解决贫困问题的相关实证研究主要以依托社会组织和政府项目为主，相较于理论研究来说，实证研究较少。针对不同贫困群体的可持续发展与内源发展，社会工作在理论指导下，探究扶贫模式引入，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印证与完善理论的发展是必然趋势。

（2）结合多元共治趋势的理论研究

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治理路径和相关治理模式的发展会推动社会工作与之结合的理论研究进展。一方面，“整体性治理”“协同治理”等概念的引入，为社会工作专业讨论贫困治理中复杂情境因素及其各治理主体关系提供了更丰富的理论依据。面对多元主体共同参与贫困治理，社会工作在资源筹措、沟通合作等方面的专业优势如何更为有效地发挥，特别是如何构建与不同利益主体之间的合作关系，实现消除贫困和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功能是后期社会工作需要回应的研究议题。另一方面，随着理论的多元化，社会工作分析贫困的类型越来越复杂，对贫困问题的解决更注重持续性发展，例如发展性社会工作、农村社会工作等概念如何与中国农村生活实际有效结合，探索适合中国特色的减贫路径亦是社会工作关注的关键所在。

注释：

①四个阶段理论：第一阶段学科刚刚诞生，绝对论文数量少，呈不稳定增长。第二阶段学科进入大发展时期，理论迅速发展，论文数量急剧增加，较严格地服从指数增长。第三阶段理论日趋成熟，论文数量增长减缓，演变为线性增长。第四阶段随着理论的完备，文献日趋减少，曲线逐渐平行于横坐标，或出现不规则的各类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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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溪：西北大学哲学学院；李蕊：陕西省旬邑县委组织部）